第2章 暗流噬影
作品:《暗河之下》 市局大楼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金属蜂巢,矗立在城市渐深的暮色里。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门厅彻夜不熄的惨白灯光,像一只冰冷窥视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打印油墨和一种无形的、名为“秩序”的沉闷压力。往日熟悉的脚步声、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此刻都消失了,空旷得令人心悸。每一扇紧闭的办公室门后,都仿佛潜藏着无声的阴影。
我刷开法医中心厚重的隔离门,金属门轴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吱呀”声,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指尖残留着那枚黄铜袖扣冰冷坚硬的触感,如同握着一块沉甸甸的墓碑。中心内部更静,惨白的LED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亮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砖,却驱不散角落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中残留着福尔马林特有的、甜腻而刺鼻的气味,那是死亡的余韵。
目标明确:监控室。昨夜我离开的录像,是洗刷解剖刀嫌疑的唯一时间证据。
推开监控室的门,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墙壁上分割成数十个小方块的监控屏幕,大部分区域都浸在黑暗中,只有少数几个亮着,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和紧闭的器械室大门。值班的技术员小李不在工位上,他的茶杯还冒着微弱的热气,半块吃剩的饼干放在键盘旁。
一种不祥的预感,细密如冰针,沿着脊椎悄然爬升。
我快步走到主控台前,坐下。熟悉的操作界面,输入权限密码,调取昨夜法医中心入口、走廊、器械室以及我办公室门口的监控存档。硬盘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绿光,读取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爬行。
时间:昨晚22:30。我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入口监控画面中,面容疲惫,刷门禁卡进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走廊深处。画面切换,走廊监控捕捉到我走到器械室门口,刷卡开门进入。时间显示22:35。大约三分钟后,我出来,手里拿着记录板和签字笔——那是清点器械后的例行程序。然后我走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开门进入。时间定格在22:41。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我的行踪清晰可辨。
我的手指悬停在快进键上,目光死死盯着办公室门口的监控画面。接下来,就是那关键的一小时——从22:41我进入办公室,到23:45我离开中心回家。这期间,任何人接近我的办公室,都可能成为栽赃的关键。
快进。画面以数倍速度播放。走廊的光线恒定不变。时间数字飞快跳动:22:50…23:00…23:10…23:20…23:30…
办公室的门,纹丝不动。
没有人进出。走廊空荡荡,只有顶灯投下冰冷的光斑。
23:45。办公室的门开了。我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带着明显的倦意,甚至有些恍惚。我锁好门,沿着走廊走向出口,身影消失在入口监控画面中。
录像结束。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那消失的解剖刀…是怎么出现在林正国的书房暗格里的?如果没人接近我的办公室…难道是我自己梦游拿出去的?那通该死的电话…凌晨1点37分…我到底接了没有?!
我猛地扑向键盘,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调取法医中心内部服务器访问日志!器械室的电子锁、监控系统、甚至办公电脑的开关机时间…所有电子痕迹都会留下印记!
屏幕闪烁,长长的访问记录列表快速滚动。我的名字(苏晚)和对应的时间戳规律地出现:器械室门禁开启(22:35),办公室门禁开启(22:41),办公室电脑登录(22:43),电脑关机(23:40),办公室门禁锁定(23:45)…一切严丝合缝,符合监控录像。
没有异常登录。没有非授权访问。
这不可能!除非…对方拥有极高的权限,能像擦去灰尘一样抹掉所有痕迹!甚至…能伪造监控录像?!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还有一个地方!原始存储备份!为了应对可能的系统故障或人为篡改,中心所有关键区域(包括器械室和重要办公室)的监控录像,除了接入主控室的实时流,还会在本地存储设备(一个独立的、物理隔离的硬盘阵列)上保留一份原始、未经压缩的备份。这个备份,只有中心负责人和几个核心技术人员知道位置和访问方式。它就像一个沉默的、最后的见证者。
我起身,快步走向监控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灰色金属机柜。柜门需要双重验证:我的权限卡加上一串只有我和老主任知道的动态口令。验证通过,柜门无声滑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黑色硬盘盒,每个都标注着日期和区域。
找到昨晚器械室和办公室走廊的备份硬盘盒,小心地拔下,连接到旁边一台专用的、未联网的读取终端上。
屏幕亮起,等待读取。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如同在冰面上行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
进度条走到尽头。
屏幕弹出一个冰冷的红色对话框:
**“错误:数据文件损坏或不存在。无法读取。”**
损坏?不存在?!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最后的保险也被破坏了!对方不仅知道备份的存在,而且精准地清除了它!这绝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陷害者能做到的!这是有组织、有预谋、并且深深根植于系统内部的“清理”!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读取终端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块备用的、用于临时存储杂项视频片段的移动硬盘。硬盘外壳上,似乎用极细的马克笔画了一个东西。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是一个极其潦草、却异常熟悉的符号:两条平行的波浪线,中间一道垂直的竖线贯穿而下,像一道撕裂水面的闪电,又像一条坠入深渊的暗流。
暗河!
和殡仪馆通讯器里小王最后喊出的那个词,一模一样!它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清理”…已经开始!而且,已经触及到了法医中心的核心!下一个目标…是谁?是我吗?
巨大的危机感和一种被无形毒蛇锁定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拿到林正国的原始尸检报告!那里面一定有线索!关于他的死因,关于可能的毒物残留,关于任何能指向真相的蛛丝马迹!报告原件应该还在我的办公室!
我猛地拔下那块画着“暗河”标记的移动硬盘,连同那枚冰冷的黄铜袖扣一起塞进口袋,像抓住两块沉重的护身符。转身冲出监控室,脚步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激起空洞的回响。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耳膜。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监控探头,每一个黑暗的拐角。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带着福尔马林和阴谋混合的诡异味道。
冲到办公室门口,刷卡,推门。
“滴”一声轻响,门锁开启。
就在我踏入办公室的瞬间——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猛地灌入鼻腔!
是血!新鲜血液特有的、铁锈般的甜腥!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
办公室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城市霓虹的微光渗入,勉强勾勒出桌椅的轮廓。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了!
就在我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桌面上,原本应该堆放整齐的文件、书籍、骨骼模型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用某种深色、粘稠的液体,以近乎狂乱的手法,涂抹出的几个巨大、扭曲、触目惊心的字:
“下一个是你。”
每一个笔画都如同垂死挣扎的触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湿漉漉的、不祥的暗红光泽。浓重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空间,浓得几乎让人窒息。那暗红的颜色…是人血!而且,似乎还没完全干透!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是谁?什么时候?监控明明显示没人进来!这血…是谁的?!林深的?小王的?还是某个我尚不知情的牺牲者?!
就在这极致的惊骇中,我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在那血腥字迹的下方,桌沿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摆放在那里。
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向前挪了一步,目光死死盯住。
是几枚袖扣。
不是一枚,是好几枚!
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像某种邪恶的祭品。在窗外渗入的微光下,闪烁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全是黄铜质地,样式古朴,带着岁月磨损的痕迹。每一枚的中央,都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深蓝色的仿制宝石,如同无数只幽暗的、来自深渊的眼睛,在血字的映衬下,无声地凝视着我。
其中一枚,边缘沾着一点新鲜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渍,像一道刚刚被撕裂的伤口。
和我口袋里那枚,和二十年前母亲消失的那枚,和林深袖口染血的那枚…一模一样!
它们冰冷地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跨越二十年的死亡循环,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暗河”之下,早已编织好的、等待着吞噬一切的罗网。
下一个…是我。
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猛地后退一步,背脊狠狠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血腥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体,黏稠地糊在口鼻之上。办公桌上那几个用鲜血涂抹的扭曲大字——“下一个是你”——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烙进我的眼底,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它的灼痛回放。
那排冰冷的黄铜袖扣,带着深蓝的“眼睛”和那枚沾染新鲜血渍的标记,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恐惧。它们不是遗落,是宣告。宣告着“暗河”的存在,宣告着它触角的无所不在,宣告着它早已将我,将林深,将所有触及真相边缘的人,都列入了清洗的名单。
监控被抹除,备份被销毁,血字警告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反锁的办公室…警局内部,法医中心内部,已经成了筛子!敌人不仅在外面,更在堡垒的深处!那个画在硬盘上的“暗河”标记,就是一张无形的死亡通牒。
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是陷阱的中心!
林正国的原始尸检报告!必须拿到!那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可能指向真相的实体线索!报告原件…我记得最后一次核对后,锁在了办公桌最底层那个带指纹锁的抽屉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瞬间的僵直。我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猫,猛地向前扑去,动作因为极致的紧张而有些变形。扑到办公桌前,无视那刺鼻的血腥和狰狞的字迹,手指颤抖着伸向桌子最下方的抽屉。
指纹识别区冰冷的触感传来。
“嘀——”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锁开了。
我猛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份厚重的蓝色文件夹。我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那份——封面上贴着林正国的名字和案件编号。就是它!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份蓝色文件夹的瞬间——
“嗡——嗡——嗡——”
我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那震动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在死寂的、充满血腥味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谁?!
这个时候打来?!
巨大的惊疑如同冰水浇头!我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是林深?是陷阱?还是…又一个警告?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固执得如同催命符。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我。报告近在咫尺,真相可能就在其中。但这电话…万一是林深的求救?万一是指引?万一…是“他们”的下一步棋?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一个让我瞬间血液几乎冻结的名字:
刘志明。
我的助手。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做事一丝不苟的年轻法医。昨天下午,是他最后一个和我一起在器械室清点器械!是他亲手将那把编号S-07的解剖刀放进消毒柜,然后由我签字确认!也是他…在器械“丢失”后,第一个帮我四处寻找,满脸焦急和愧疚!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来?!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我盯着那个跳动的名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冰冷而僵硬。
“喂?”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紧绷。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刘志明熟悉的声音。
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被刻意扭曲拉长的电子杂音,嘶嘶啦啦,如同信号极差的广播,又像是某种非人的喉音。这噪音持续了大约两秒钟,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紧接着,噪音消失了。
一个经过明显电子变声处理的、冰冷、平板、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男声,清晰地穿透听筒,钻进我的耳膜:
“苏法医…喜欢…桌上的…礼物吗?”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桌面上那狰狞的血字和那排冰冷的袖扣!礼物?!这血腥的警告…是他?!是“他们”?!
“那枚…带血的袖扣…”电子音继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我的大脑,“是你助手…左耳上…摘下来的…还热着…”
助手…左耳…热着…
刘志明!
轰——!
仿佛一道炸雷在脑中爆开!我踉跄着扶住桌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枚沾着新鲜血渍的袖扣…是小刘的?!他们…他们杀了小刘?!就因为…他可能知道器械清点的细节?!就因为…他是我身边的人?!
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如同岩浆般喷涌,瞬间压倒了恐惧!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想干什么?!”我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淬毒的恨意。
“呵呵…”电子音发出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毫无笑意的干笑,“‘暗河’…需要…安静。你…知道得…太多了。林警官…跑得很快…可惜…”
林深!他们提到林深!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林深怎么样了?!他冲回警局档案室…他找到小王了吗?!
“他…正赶着…去和小王…团聚…”电子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而你…苏法医…你的时间…到了。回头…看看…门口…”
最后几个字,如同地狱的丧钟!
一股冰冷的、带着杀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寒风,毫无征兆地从我身后——办公室敞开的门口——猛地袭来!
我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限!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意识,我猛地将手中紧握的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身后气息袭来的方向砸去!同时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向侧面办公桌下方矮身翻滚!
“砰!”
手机砸在门框上,屏幕瞬间碎裂!
就在我身体滚入桌下阴影的同一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球被刺破的声响,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我的耳际飞过!
我头顶上方坚硬的橡木桌面,猛地炸开一个边缘焦黑的小洞!木屑飞溅!浓烈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血腥!
子弹!
消音手枪!
他们就在门口!动手了!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桌下的阴影成了暂时的掩体,但空间狭小,无处可逃!门口那道致命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着这片区域!
“咻!”
第二颗子弹带着死神的尖啸,几乎是贴着我的小腿射入地面,水泥碎屑崩飞!灼热的气浪灼烧着皮肤!
他们能看到我!或者在盲目覆盖射击!
不能坐以待毙!抽屉!刚才拉开的抽屉!
求生的意志如同火山爆发!我猛地伸手,抓住那个装着林正国尸检报告的蓝色文件夹!厚实沉重!就是现在!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将沉重的文件夹狠狠朝着门口的方向甩了出去!同时身体借着反作用力,猛地向办公桌另一侧、远离门口的方向再次翻滚!
“哗啦——!”
蓝色的文件夹在空中翻滚,纸张如同受惊的白鸽般四散飞开,瞬间遮挡了门口的视线!
“噗!噗!”
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射入飞舞的纸页中,发出沉闷的撕裂声!
就是现在!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混乱空隙,手脚并用地从办公桌另一侧钻出,没有丝毫停顿,朝着办公室内侧那扇紧闭的窗户亡命扑去!那是唯一的生路!窗外是四楼!下面是局里内部停车场边缘一片茂密的冬青灌木丛!
“砰!”
我的肩膀狠狠撞在窗户插销上!剧痛传来,但求生欲压倒了一切!我一把拧开插销,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沉重的双层玻璃窗!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带着自由的气息!
身后,脚步声急促地逼近!带着浓烈的杀意!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双手扒住窗框,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毫不犹豫地向外纵身一跃!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下方停车场的灯光和冬青丛深绿的阴影在视野里急速放大、旋转!
“噗通!”
身体重重地砸进茂密、坚韧的冬青灌木丛中!枝叶断裂的脆响和身体撞击地面的钝痛同时传来!尖锐的枝条刮过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但我顾不上了!
落地瞬间,我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就地一个翻滚卸力,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如同受惊的兔子,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手脚并用地朝着停车场边缘的围墙阴影处亡命爬去!
身后四楼的窗户,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探出,冰冷的枪口在夜色中寻找着目标。
我蜷缩在围墙根最浓重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手臂和脸颊被划破的地方,温热的液体渗出来。口袋里,那枚染血的黄铜袖扣和那块画着“暗河”标记的移动硬盘,如同两块烧红的烙铁,紧贴着我的皮肤。
林正国的尸检报告…散落在办公室里,如同祭品。
小刘…凶多吉少。
林深…“赶着去和小王团聚”…
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愤怒交织着,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知道,不能停下。暗河汹涌,正在吞噬一切靠近真相的生命。
我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投向围墙外更深的、城市迷离的夜色。
我必须找到林深。在他被“暗河”彻底吞噬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