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的轻松心情，在听到云清岚给的残忍答案之后一去不复返。


    宴时清给她的三日之期，满打满算，如今也只剩下两日半，她哪里等得了七日。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道：“云姑娘，若是此时去寻顾掌门，还有机会吗？”


    “绝无可能，”云清岚的话掐断了她最后一丝期待，“小师弟可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他身体不好，每月一次的疗伤一旦开始，师尊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沈昭月点点头，颇为善解人意道：“确实身体重要，若是因为分心让伤势加重就不好了。既然你本来要替我引见的承诺没有达成，我换成别的条件怎么样？”


    云清岚道：“什么条件？”


    “带我四处逛逛吧，我第一次来这里，感觉呼吸都顺畅了。”沈昭月道。


    云清岚警惕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不会带你去师尊给小师弟疗伤的地方。”


    几乎是一瞬间就戳穿沈昭月的想法。


    她面容僵硬一瞬，扬起一抹尴尬的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四处逛逛而已，我又看不见，自然只能你带我去哪便去哪。”


    沈昭月尴尬的手指无意识揉搓着衣袖边缘，云清岚见她如此无措，心中升起一股怜惜。


    到底只是一个凡人盲女，又有什么好防备的。


    云清岚牵起她的手腕，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四处走走。”


    沈昭月跟着她的指引，落后半个身位，乖乖走着，另一只手抚上发髻上的蛇形簪，轻轻点了点。


    敛息中的黑雾心领神会，分出一缕魔息自她的发间向下游走，贴着她的耳廓藏入耳道中，同她小声交流道：“沈姑娘，你是想让我探寻顾云声的所在吗？”


    黑雾的声音就像寻常说话音量，惹得沈昭月紧张地看了看身前的云清岚，见她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但她不如黑雾这般艺高胆大，她不敢说话，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黑雾继续道：“这里镌刻了不少法阵，我不敢太过放肆探查，只能维持一定范围，若是能够靠近他一些，我便能寻到他。”


    沈昭月再度点点头，即便是云清岚有所防备，她也不会预料到，自己还有一个小帮手，探寻顾云声的范围，远超她的想象。


    误以为沈昭月因为见不到掌门失落的云清岚，一心想着开解她，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仙山上灵雾弥漫，对于没有见过的凡人来说，是难得的好风景。


    但沈昭月又看不见。


    云清岚回身，沈昭月乖巧跟着她，面上无悲无喜，像个提线木偶，让她心头那股怜惜更盛。


    看不下沈昭月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云清岚主动找话题道：“你是一个人留在这里的？那日的男人没与你一起吗？”


    刚刚和黑雾约定结束的沈昭月，骤然听到云清岚的话，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慌乱感，将她的话在脑子里来回过了两遍才明白过来。


    “你是说宴时清？”


    “是啊。”云清岚应和过后，又有些纳闷，总感觉这个名字，她在哪里曾经听过，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


    “他那样厉害，怎么会跟着我行事。”


    沈昭月现在并不想谈论自己的事，她还想从云清岚的嘴里多打听一点顾云声的消息。


    但云清岚定然还防备着她，直接问说不定问不出什么，需曲线救国。


    周围时不时有人经过，热情地同云清岚打招呼，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这些弟子尊敬又受礼，不约而同地无视了沈昭月，没有一人关心她是什么人，又为何能同云清岚手牵手走在一道。


    待人声散去，沈昭月安静了好一会，都没再听到云清岚主动开口。


    方才回应那些弟子时，云清岚的声音听起来有礼有节，却仿佛让大家都觉得遥远，没有人敢同她多说一些话，都是几句寒暄之后就告辞离开。


    片刻静默后，云清岚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简略地替她描绘起两人途径的风景。


    每走过一段路，她就会简明扼要地提及几处听起来颇具特色的景色。


    每每有新入门的弟子，这些地方总会引得他们聚集谈论，云清岚私以为，像沈昭月这样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凡人，应该是会感兴趣的。


    “在你面前，有一池潭水，这里水质特殊，即便是极寒的时候也不会完全凝冰，只隐隐映着寒霜，如烟似雾，顾名为寒烟池。”


    云清岚的音调没有丝毫起伏，她已经带着沈昭月走了许久，打算走过这里就结束自己应下的荒唐事。


    她居然像一个凡间咨客一样，带着沈昭月走了这么久。


    沈昭月忽然拉住云清岚，停在原地，缓缓伸手向前，想要感应潭水中的寒气，“寒烟池是四季都如此吗？”


    云清岚讲述了不少地方，沈昭月还是第一回有如此积极的反应，她既然承诺了沈昭月，就该善始善终。


    收敛起心头的不耐烦，云清岚搜刮起自己不常听闻的传闻，仔细地为沈昭月讲解道：“是啊。据传潭水幽深，潭底有一镇物，是寒烟楼先辈的一柄法器，里面的寒霜之气经年不散，融入潭水中，将这池水都变得不同寻常。”


    趁着她说话的功夫，沈昭月不动声色地听着黑雾的汇报。


    “沈姑娘，我已经感知到了顾云声的大致方位，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处，但我不敢搜索得太过明显，还需劳烦你再走近他一些，就在那边。”


    黑雾分出的一丝细线，缩在沈昭月的耳廓中，轻轻敲击着她的耳骨，引导着她调整方位。


    沈昭月微微偏过头，那边与她们来时的方向相反，还未去过。


    “对，就是这边，大约再走十丈即可。”


    搜肠刮肚也确认自己再讲不出别的典故之后，云清岚道：“沈姑娘，今日就到这里，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进来的，若是暂时没有去处，可以暂住在我的居所。”


    她说完才发觉沈昭月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看，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昭月遗憾道：“我们不再继续向前走走吗？”


    她嘴上这样说，脚下已经自顾自向前，云清岚拉住她，语调怪异道：“你还想去前面？”


    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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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心中莫名，但鉴于对小黑的信任，她毫不犹豫点头道：“是啊。”


    云清岚停顿一瞬，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听到她围绕着自己的脚步声，沈昭月的心微微一颤，忍不住拨弄耳发，把耳朵隐藏起来。


    “我倒是小看了你一个盲女，没想到本事不小。”云清岚继续道。


    她的话让沈昭月心跳加速，难道小黑被云清岚发现了？


    云清岚道：“你竟然能找到那株千年冰凌草的所在之地。”


    沈昭月道：“我其实......”


    正准备补救的沈昭月微微一愣，她迷茫道：“你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方位，带你去看看也无妨，只是我可不会让你靠得太近，我们只环山而过便离开。”


    云清岚引导着她走上灵剑：“秘境附近会压制修士修为，还从未有凡人靠近，不知是否会对你有所影响，你抓紧我，若是身体不适，就及时说出来。”


    沈昭月任由摆弄安置，感受到云清岚就站在她身后，随后灵剑升空。


    云清岚身量比她高，行事磊落，沈昭月此刻即便是身无所依，也没有太过紧张，反倒是放心地将安全依托给了云清岚，自己一心想着小黑方才说的十丈距离。


    或许是考虑带着凡人飞行，亦或者是存放冰凌草的秘境压制住了云清岚的修为，灵剑行驶速度极为缓慢。


    心中越是期盼，等待时间便越是觉得漫长。


    这么短暂的距离，沈昭月却觉得是隔了许久，才听到黑雾的声音。


    “找到了！”


    黑雾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沈姑娘，我已经做下标记，即便走远了，也随时可以带你寻到这里。如何？”


    这听起来下一句是在求夸奖。


    沈昭月感受到身边站着的云清岚，没敢出声。


    成功近在咫尺，要是被云清岚在这时候发现端倪，只会横生波折。


    黑雾没听到想听的话，开始躁动起来，扭动着身体从她的耳廓中游走出来。


    它的声音悲戚，音量似是不自觉放大：“看来沈姑娘对我不太满意。”


    正在专心驾驭灵剑的云清岚警觉道：“沈姑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沈昭月连忙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她慌忙抬手扶额，做柔弱状：“风好大，这就是御剑飞行的感觉吗？”


    “这已经是很慢的速度了，”云清岚见她似乎真的不适，还是从被压制地有些滞涩的灵流中分出一缕，在沈昭月身前支起一道屏障替她挡风。


    趁着云清岚分神的功夫，沈昭月将黑雾按回耳朵里，“厉害，真是太厉害了，能遇见你，是我积攒了不知多少世的福分。”


    知晓她不能说得太过直白，黑雾对此也算满意，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云清岚不知所谓，只觉得沈昭月未免反应太过，不过是施了一个小法术罢了。


    承受了热烈过度的夸奖，云清岚原本因为戒备而想告诫的话也停在嘴里，默默带着沈昭月远离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