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无惜愣住了。


    她见此时床榻上躺着的像是个通体雪白的小奶狗。小奶狗眼睛紧闭缩成一团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身体微微颤抖。


    虽然这小奶狗长得实在可爱，但理智告诉雁无惜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奶狗，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小狗，只是长得与小狗有些相似罢了。


    雁无惜凑到小奶狗身前，轻声试探，眼睛静静盯着它：“汶九陵？”


    小奶狗似是听到了她说的话，身体微微挪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眼。


    这下雁无惜确认了，面前这毛茸茸的东西就是汶九陵的真身。不过相传妖君汶九陵的真身是冰原雪狼，她倒是没想到这具缩小版的真身竟然这般可爱。


    雁无惜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它柔顺的皮毛。雁无惜觉得手感不错，便忍不住又动手摸了摸。


    目前来看汶九陵只是因为云梵的身躯不堪重用化为原形，想来只需找到他的原身和幻灵花后便可无恙。雁无惜心想。


    突然，雁无惜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手。她定睛一看，小奶狗的脖子上挂着一串蓝水晶串珠，上面还有月亮吊坠。


    雁无惜觉得这串珠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便想起这蓝水晶串珠汶九陵一直佩戴在手上从不离身，她之前问起来他还说是自己送给他的。


    雁无惜的目光落在挂着蓝水晶串珠的小奶狗身上，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好像在那里见过这般情景，她微微低头，陷入了回忆。


    良久，她终于回想起三百年前的一日。


    那一日，她手刃了几个主动找上门来叫嚣的四海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彻底坐稳了天下第一魔头的位置。她心中快活，便命月冥准备了一箱好酒，一直从午时喝到戌时，喝得酩酊大醉。


    醉酒之后她不仅没有安分，反而起了兴致，到山下镇子的集市上转了一圈，却在一条小巷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小奶狗，她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它的主人，便把它抱在怀里捡了回去。


    期间的一些细节雁无惜有些记不清了，但她记得她将小奶狗带回了长恨殿，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雁小白，又命手下好生照料。渐渐地，小白身上的伤也逐渐好了，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小白出去散散步，小白也很乖从不伤人，她也逐渐习惯了有它的陪伴。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直到一个月圆之夜。


    那一日，雁无惜收到了一箱珠宝首饰，她便随便拿起一条蓝水晶手串放在手里把玩。这时小白朝她跑了过来，她一把捧起小白抱在怀里，顿时灵机一动，笑着将蓝水晶手串套在了小白脖子上。


    “喜欢吗？”


    小白在她怀里蹭了蹭，雁无惜便觉得它是喜欢的，心里也很高兴。那一夜，她抱着小白入睡，睡得有些沉。


    然而那一夜就是她脑海中关于小白的最后一段记忆，因为第二天醒来她怀中空无一物，她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小白的踪迹，长恨殿由此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清。


    门中事务繁忙，她渐渐地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想关于小白的事了，心中只当它是回家去了。没想到一晃眼，三百年就过去了。


    过了良久，雁无惜才回过神来，望向汶九陵的眼神掺杂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当年自己偶然间救下的小白竟然就是身受重伤化为原形的汶九陵，他们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见过了，只不过她现在才知晓。


    雁无惜伸手将汶九陵抱在怀里，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若有所思：“所以你杀尤尾替我报仇，就是为了还我的恩？”


    雁无惜深吸了一口气，朱唇微启：“但其实我当时只是随手救下你并不知你有灵识，还是……大妖。”


    怀中的汶九陵似乎听到了雁无惜说的话在她怀里动了动身子，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雁无惜见它这般便知它是灵力消耗过度，便不在与它说话，只是小心地给它盖上被褥。


    没过多久，汶九陵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雁无惜见状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日早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榻上，雁无惜揉了揉眼睛睁开双眼，见汶九陵还没有醒来，身体无意识地朝她怀里拱了拱。


    雁无惜轻笑，伸手揽住它让它睡得更安稳些。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雁无惜微微皱眉，起身披上外袍去开门，见小蚌精游梦站在门外。


    “游梦？你怎么来了？”雁无惜有些惊讶，毕竟这是游梦从东海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找她。


    游梦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容明媚：“雁姐姐你快来看看我这些日子灵力有没有长进！”


    雁无惜闻言愣了一下，游梦挽着雁无惜的手臂就要往外走，雁无惜却想到汶九陵还在屋内，脚步一顿。


    游梦见状心里疑惑，顺着雁无惜的目光望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软软萌萌的小奶狗，心中顿时一片柔软，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眼睛亮亮的：“雁姐姐，你什么时候养的小狗啊？这也太可爱了！”


    雁无惜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下误会大了却又不知从何解释，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我最近养的，可爱吗？”


    游梦连连点头，满心欢喜，目光始终不离汶九陵：“可爱！好可爱！雁姐姐，我可以抱抱它吗？”


    雁无惜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还是别抱了，它脾气可大了，睡觉不喜欢人碰，否则会咬人的。”


    “这样啊……”游梦听了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过来，“那好吧。”


    雁无惜顿时舒了一口气。


    “那……它有名字吗？”游梦抬头看着雁无惜，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名字……”雁无惜低头望着汶九陵，心中顿时有些感慨，下意识道，“叫小白，雁小白。”


    “小白……”游梦小声地念了一遍，笑容满面，“好名字。”


    “对了雁姐姐，好久没看到云护卫了，他去哪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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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雁无惜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这小丫头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面上依旧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是随口一提：“他说他想回青衍蛇族往日的故居看看，想来要过段时日才能回来。”


    游梦闻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小白挪了挪身子，游梦打量得更起劲了，雁无惜担心这么下去迟早露馅，便岔开话题：“游梦，你不是要让我帮你看看灵力有没有长进吗？我们现在便去吧。”


    声声入耳，游梦终于想起正事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雁无惜看着汶九陵这副模样，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放心，便将它抱在怀里和游梦一起走出了长恨殿。


    二人一路走到一个长亭才停下，雁无惜抱着怀里的小东西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游梦。


    游梦似乎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待到再睁眼时眼神变得坚定，雁无惜见了有些欣慰。


    游梦手持长剑挽了几个剑花随即开始舞剑，游梦练习得格外专注雁无惜亦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套剑招下来，游梦微微喘气，额间微微沁汗。


    雁无惜勾了勾唇。虽然这一套剑招算不得完美，但却可以看出游梦是花了功夫，根基打得很扎实。


    “雁姐姐，怎么样？”游梦既紧张又期待，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攥紧。


    雁无惜扬唇一笑：“不错，很有长进，看来没白努力。”


    游梦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雁无惜感觉怀着的小东西动了动，她低下头发现它眼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了。


    雁无惜顿时心头一紧，起身望着游梦道：“突然想起来门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便先回去了，你可去奚泽那儿取些有助修行的丹药，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游梦点了点头：“雁姐姐那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好。”雁无惜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快步回到长恨殿将小东西放在床上。


    果然没过多久，小白的眼睛终于睁开，只是始终变成汶九陵的模样。


    “你醒了？”雁无惜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小白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雁无惜。


    雁无惜看着面前软软糯糯的小东西心中一片柔软：“那你什么时候能变回去？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小白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有话想和她说却开不了口。良久，它似是想到什么，从一旁本属于云梵的衣服里咬住一个紫水晶手链在雁无惜面前晃了晃。


    雁无惜仔细打量着这个紫水晶手链，又低头看了看它脖子上那个蓝水晶手链，发现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细节都一模一样，似乎是汶九陵按照她送给他的样式打造的。


    雁无惜心中疑惑，但还是接过紫水晶手链带在手上，熟悉的声音顿时萦绕在耳畔。


    “无惜你能听到吗？”


    雁无惜闻言心头一颤，抬眸见小白上空隐约可见一道虚影，那虚影正是汶九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