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到后来,情不上脸

作品:《强驭京圈太子爷,满级大佬狂亿点怎么了

    除了被鬼化后的黑瞳之外,陆禹确定照片上的孩子就是柚柚。


    “那个孩子,从前就粘人,一点也不怕生。”


    见到陆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灵位,老爷爷悠悠感慨说道:“要是她还在,见到有新客人来,一定会非常开心。她呀,一高兴就喜欢到处乱跑。”


    陆禹收回目光,复杂地看着正在跑来跑去满场飞奔的柚柚,一会去看奶奶切好了水果没有,一会又跑到爷爷面前做鬼脸。


    见爷爷没有反应,还生气地鼓起腮帮,坚持不到一秒,又喜笑颜开地跑去奶奶身后哇哇乱叫。


    她还是个孩子,不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甚至并不悲伤,还是那么活泼快乐。


    她只是以为爷爷奶奶看不到她了而已,也许还觉得这好玩吧。


    这是,临走前的告别吗?


    陆禹最后看向苏见雪,大小姐的侧脸完美无瑕,精致如雕塑,举止优雅。


    所以陆禹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能以这么优雅的姿态这么快的吃零食。


    桌上的零食糖果全都被吃完了。


    苏见雪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不看陆禹却看向相反的方向。


    柚柚奶奶切好水果了。


    陆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低低道:“柚……孩子是怎么走的?”


    “SMA,脊髓型肌萎缩症。”老爷爷叹了口气:“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体检也很正常。但是有一次,老婆子没看住她,诺诺跑来跑去也没注意,就从商场二楼摔下了。”


    “送到医院,是抢救过来了。但是却……查到了这种病,因为坠楼导致这病更严重了,没两个月就走了。”


    他说得很平静,但浑浊的老眼却黯淡下去。


    “唉,可惜了……”


    人可以控制面孔的肌肉,却很难控制眼眸的悲伤。


    放下果盘的老奶奶身体一僵,偷偷背过身去。


    陆禹以为他们会落泪,悲痛,但是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是含蓄和对苦难的无可奈何。


    “既然知道悲伤是没用的,为什么还要克制着?”苏见雪忽然说:“如果不能克制,又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心情?”


    两位老人一怔,老爷爷苦笑,奶奶语言有些哽咽:“都过去了……”


    陆禹碰了碰苏见雪,让她不要再说了。


    苏见雪不明所以地看着陆禹,不悦说道:“你再踢我试试?”


    陆禹心里骂了一句,只好真诚地对两位老人说道:“抱歉……”


    老人们笑了笑,表示并没有被冒犯。


    我们在年少时,伴随挥霍青春的,是想要将心中的情绪全都释放,到处恳求,希望总有人会接受到同样的心情。


    不管是喜悦,愤怒,还是悲伤,统统都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恨不得见人就给,只为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懂得的人。


    可是年岁渐长,锐气磨得比镜子还要光滑,方才知道人人命中查无此人。


    没有人能够和另一个感同身受,洪流之中,一点依偎已是千难万难,如何变成他人肚子里的蛔虫?


    连我们自己,都不能完全透彻了解自己。


    欺骗自己,隐瞒自己,不知那些心情究竟从何而来。


    有时恨是因为爱,有时爱是因为习惯,因为嫉妒。


    往往不自知,直到死都不确定。


    于是越大越知晓,渐渐收敛情绪,自我消化,自我排解。


    苏见雪说的对,悲伤是没有用的,不如顺从悲伤。


    可一个人的悲伤,另一个人是不懂的,双手奉上对方亦茫然不知。


    所以年长者何必上演?哭泣之后悲伤并不会消失。


    可大概苏见雪不懂,人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是想难过,所以难过的。


    不是想愤怒,故而愤怒的。


    能做到情不上脸,已是历经不知道多少蹉跎和生离死别才能练就。


    悲伤不见,但陆禹看到了他们的自责,也许往后余生,都走不出来。


    陆禹有心转移一下沉重话题,随口问道:“您儿子上班还没回来吗?”


    没话找话的本事,他也不擅长,缓和尴尬气氛,只能问些不搭干的事。


    老两口还没回答,苏见雪先开口:“他早就死了。”


    梵城太子爷差点被一块西瓜呛住,好在意志力非比常人,将入侵气管的西瓜汁硬生生吞咽下去。


    冷峻的脸因此涨得通红。


    柚柚爷爷吃惊地看着苏见雪:“小姑娘,你认识顾宏?”


    在苏见雪张嘴之前,陆禹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抓了抓:“她认错人了,我们有个朋友的孩子和……诺诺长得很像,也没了。”


    苏见雪皱起眉头,却见陆禹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对外交涉,您老人家不必出面,交给我,我来应对。您尊贵的嘴巴,应该用来吃东西。”


    这话说得陆禹都觉得违心并且恶心,但苏见雪却觉得有道理,微微颔首,不说话了,专注吃水果。


    果然,吃软不吃硬。


    陆禹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苏见雪不要再语出惊人就好。


    “那你们的那个朋友和我们挺像的。”柚柚奶奶唏嘘说道:“那他的妻子呢?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搬出去住了。”


    陆禹一下就明白过来,进屋前看到他们的儿媳会感觉到怪异了。


    “嗯,后来组建了新的家庭。”


    失去了丈夫,孩子是儿媳和公婆的唯一情感纽带。


    失去了孩子,他们似乎……也变得没有什么联系了。


    “唉,果然都是这样子的啊……”


    “音音不错了,虽然搬出去住了,但还是挂念我们的。”柚柚爷爷不悦地看了老伴一眼:“而且,人家就算真的……又怎么样,咱俩快入土的人,她不一样,她还年轻,还要大把的时间,我就希望走到新的人生。”


    柚柚奶奶委屈地说:“我也没说不让她找人呀。再说……我还有什么资格拦着她呢?”


    陆禹正感到头疼,苏见雪却吃完了东西,施施然起身:“走了,柚柚。”


    柚柚愣了一下,小脸上满是不舍得,但还是乖乖地来到苏见雪身边,依依不舍对爷爷奶奶挥手告别。


    陆禹连忙起身告辞,婉拒了两位老人热情的挽留。


    大概……也很久没有客人来到家里吧?


    在苏见雪和陆禹走后,屋子里一下沉寂下来。


    柚柚奶奶默默地收着桌上碗碟,爷爷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什么也没说,化作一声长叹。


    他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那样对孙女的思念就会如潮水涌来。


    他已经太老了,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扛不住,每一次的思念都会溃堤。


    身体却不会痛哭,眼泪似乎都往心里流,一下一下,滴水穿石。


    爷爷没事找事,拿着陆禹送回来的钱包,打开看看。


    随便什么事都好,只要不要让脑子停下来。


    可是当他数着钱包的钱时,忽然愣住了,猛地抽出夹在钞票中的一张小卡片。


    他的眼眸里渐渐湿润,泪花涌动。


    这一次,不是潮水,而是惊涛骇浪。


    他颤抖着声音叫道:“老婆子,诺诺,是诺诺……诺诺来看我们啦!”


    小卡片上,画着一只鸡和一只鸟。


    “爷爷,鸡和鸟怎么画呀?”


    “哈哈哈,爷爷教你一招独创的秘技怎么样?这是只有爷爷才会这样画的哦,传给诺诺好不好?”


    “我要,我要!爷爷快教我!”


    这是他灵机一动的画法,不登大雅之堂,但……只有他的孙女诺诺会。


    他只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