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注一掷
作品:《(虫族)那个雌虫他过分迷人》 阴冷的监狱审讯室里,血腥味和金属生锈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
希尔文被铁链锁在金属刑架上,军装早已被一道道鞭子鞭破,血渍已经变得暗红,凝固在一道道伤口上,他的翅翼被特制的金属钉贯穿,这些金属钉可以抑制雌虫的自愈能力,破碎的透明翅翼无力垂落。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伴随着细微的颤抖,可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赶紧交代,你们策划谋反的详细过程。”审讯官的声音冷得像冰,“莱恩已经死了,你不妨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他,说自己是被强迫的,这样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
“没有谋反。”希尔文咳出一口血沫,嗓音沙哑但坚定,“莱恩上将一生为虫族而战,他绝不会谋反。”
希尔文继续说道:“十年前边境星域的叛乱是莱恩上将平的,四年前异种潮突袭也是莱恩上将挡下的,去年第三军被围困在星际陨石带,也是莱恩上将带着第一军团炸开了一条生路。”他猛地抬头,锁链哗啦作响,“现在你们就想用''谋反''两个字抹杀掉他所有的功绩?”
电击器抵上他的后颈,高压电流带来的剧痛瞬间让他身体痉挛,可笑声却从染血的齿间漏出来:“帝星每一项惠民政策,哪一条少得了上将的支持,也只有上将一直在议会为底层士兵争取权益和贡献点,每一年上将都自掏腰包为其他星球贫民窟的幼虫建立冬季庇护所。”电流的嗡嗡声中,他的话语断断续续,“这些都证明你们这些坐在安全区享福的蛆虫……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上将。”
审讯官暴怒,把电击器的档位推到最高。
皇宫偏殿的鎏金大门在安德烈身后缓缓闭合,沉重的门轴发出叹息,将最后一缕光线隔绝在外,他的膝盖重重砸在皇宫金丝密织的暗红色地毯上。
“殿下。”安德烈喉咙滚动数次不知如何开口,犹豫道:“军事法庭已经对我弟弟进行了三轮精神拷问。”,他的指甲用力地抠住地毯上的一根金线。“他们用淬了神经毒素的金属钉,从翅根处贯穿……希尔文的翅翼,可能要废了……”
翅翼被废对军雌来说异常残酷,翅翼除了是雌虫们吸引雄虫的美丽标志,也是战斗的利器,更是尊严的象征,那对能轻易斩断军刀的透明翅翼,如今正被毒素一寸寸蚕食着,一旦无法救治,就彻底断绝了军雌重新加入战场的可能。无法进入战场,连择偶都变得困难,没有翅翼的雌虫,意味着保护不了自己的雄主。
二皇子的背影在落地窗前像一座雕塑,指尖着敲击玻璃,敲到第四下时,他终于开口:“这件事,我不想推脱,可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二皇子忽然转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科林斯家族怎么说?你们这种传承百年的贵族,总该有些手段……”
“雄父今早已经召开了家族会议。”安德烈突然打断,急迫的心情让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失礼行为,抬起的面庞上流露出不忍和不甘,“他们说希尔文现在已经……没用了。”这个词像带着倒刺,从他牙缝里撕扯出来,“所以他们正在向审判法庭提交血缘切割申请,以免祸及整个家族。”
二皇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去年冬宴时,科林斯家主是如何骄傲地向众虫展示希尔文晋升少将的勋章,炫耀自己的孩子年仅22岁就能登上少将的位置,那位老雄虫布满皱纹的手抚过希尔文的头,一副慈爱的样子。
如今想来,那份荣耀不过是可以随手丢弃的筹码,希尔文只是家族的棋子,有用的时候用来冲锋陷阵,一旦出现变故,家族割席得比谁都快。总说皇室无情,这些贵族内部也不遑多让,背地里的腌臜事不少。
感受到二皇子的沉默,安德烈继续说道:“殿下,只要您出手救救希尔文,安德烈一定尽心尽力为殿下做事,万死不辞。”
二皇子叹了口气道:“这并不是我能左右的,你我都知道莱恩上将不可能谋反。”他的食指指出了一个朝上的方向,“难道那位能不知道吗?”
殿内沉凝的空气压迫着呼吸,安德烈听见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二皇子指尖朝上,在鎏金的水晶灯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如同悬在帝国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斩向某个无辜的虫。
“您是说……”安德烈喉咙间泛起铁锈味,“大殿下为了巩固他继承虫的位置……"他说到一半忽然噤声,意识到这种皇家间的秘辛不是他能置喙的。
“我希望不是他,但莱恩最近确实……”他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与我走得太近了,尽管我们私交很好,但在外虫眼里不一定是这样。”
他有些惋惜好友的离世,继续说道:“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事实如何你我都不清楚,我会努力还莱恩一个清白的,至于你弟弟,我试试能不能把他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吧。”
安德烈不言,他深深地俯下身,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军装上的勋章与地毯相撞,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常乐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脑边缘,“帝星监狱的防守如何?”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
周烬很快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猛地抓紧常乐的肩膀,力道几乎要捏碎骨骼:“你疯了?他关在最高级别的监狱!外层有三重身份验证,内层的信息素识别系统连个纳米机器虫都混进不去。”
“如果我花重金找星盗呢?”常乐打断他,从客厅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张名片,是他之前逛街被硬塞的小广告卡片,他担心有一天会起作用,就一直藏在抽屉深处。
上面写着星盗团的联系方式,“钱之所达,必不负托”八个烫金字体烙印在上面。
“银河星盗团?”周烬认出了那个臭名昭著的名字,也听说过他们给钱就无所不能的名声,“就算他们有能力突破防御,成功后呢?你带着一个重伤的军雌在星际逃亡?事情败露以后,就算你是A级雄虫,劫狱也是重罪。”
常乐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决绝,“只要希尔文活着,我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比起死亡,常乐更不能接受希尔文如今的遭遇,昨天他还幻想着怎么才能自然地接近希尔文,回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想象着他们美好的婚后生活。一夜之间心爱的虫就变成了阶下囚,连性命都很难保住。
这句话让周烬浑身一僵,他想起三年前听到的常乐猝死的消息。
常乐走得匆忙,连讣告都是同事临时编写后发在朋友圈的,只有寥寥数语。
他想关心都无从下手,多年藏在心里的愧疚和感激也再没有宣泄的出口。
“常乐,我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周烬试图劝阻,放软语气,“但说实在的,不管他有没有参与谋反,现在全帝国都认定他是罪虫,我听说科林斯家族今天在走断绝关系的流程了。”
他害怕常乐误会,解释道:“我不是说他不好,但连自己的亲虫都撇清,这不能说明他身上的问题吗?或许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了解他。”
他将利弊关系娓娓道来:“你和希尔文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谁都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扯到你身上来,所以你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及时止损不好吗?找一个比他更好看更乖的,你是A级雄虫,以你的条件,你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更好的雌虫,只要你愿意,我雌君的弟弟是S级军雌……”
常乐听不下去了,他知道好友为他着想,他不是不懂那些道理,他也知道找别的雌虫做雌君,顺应虫族的法则娶一连串雌侍,生十个八个虫蛋,无疑是一条更安定更稳妥的路。
可他没办法在希尔文身上权衡利弊,他一想到他未来不知道在哪纸醉金迷的时候,希尔文在受折磨,甚至活不到那时,早就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就难过得想死。
不管未来什么境遇,他都想和希尔文一起度过,哪怕一起吃苦,和希尔文一起吃的苦也会更甜一点。
“可是我喜欢希尔文,从来不是因为他是最好的。”
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雌虫呢。
也许是因为希尔文是常乐在这个世界建立的第一个情感联接,初来这个陌生世界的他无助又彷徨,是希尔文展开那对透明的翅翼护送他离开危险的森林,希尔文身上有一种雪松混着晨露的味道,顿时就令他安心下来。
又或许是在夏令营的深夜,希尔文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虫族社会的规则。
常乐至今记得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全息投影的痕迹,和他在讲解时蹙起的眉头。
记得他发现“失忆”的常乐连基础生理常识都不懂时,眼中闪过的嫌弃,但又掰开了揉碎了讲解给他听,教他如何控制精神力,告诉他怎么面临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蜕变期。
也记得他对当今虫族社会雄尊雌卑的忿忿不平,讲到雄虫拥有的特权时,眼中迸发的火光,那是一种不甘屈服的倔强,像被困在牢笼里的狼随时预备着撕开枷锁。
但最清晰的记忆,还是一年一度的决斗会。
虫族一年一度的决斗场向来是强者的舞台。理论上不限制性别,但亚雌先天体质孱弱,雄虫地位尊贵不屑参与,最终演变成了雌虫们展现武力的修罗场。
不限性别、种族、年龄、阶层,这里实力说了算。
只要能用战斗实力证明自己,就有机会不经考核直接进入军部,还有可能破格升职,希尔文在年仅22岁就获得少将的位置,也与每年的决斗会的排名密不可分,从他进入军部开始参加决斗会,每年都是雷打不动的第二名。
决斗场的聚光灯下,希尔文的翅翼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手中的利刃将第三个对手逼至场边,那位螳螂族的少校踉跄着跌出边界线时,眼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翅根还在神经性颤抖。
希尔文抹去脸颊上的血珠,他的军服下摆早已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中被利爪撕碎,露出了他腰腹间紧实的肌肉线条,那里还有上一场战斗中未愈合的血痕。
场边候战的军雌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谁都知道这位年轻的蜻蜓族上校,在过去的决斗场上少有败绩。
“下一个。”
那一刻,希尔文站在聚光灯下,战斗中受伤的翅翼折射着彩色的光芒,他转头向全场露出胜利的微笑,刚好是常乐所在的方向,那个笑容太过耀眼,让常乐第二次感受到心脏被击中的战栗。
直到莱恩上将踏入这片场地。
虫群瞬间沸腾,欢呼声席卷赛场的每个角落,所有虫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喊着莱恩上将的名字,希望他如往年一样夺下第一,保持连续二十年的不败神话。
“莱恩上将!”
“冠军!冠军!”
“快教训那个不自量力的虫崽!”
“第一!冲!”
大屏幕上的赔率疯狂跳动,莱恩的名字后面跟着一长串令虫眩晕的零。
欢呼声中,希尔文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没有虫希望他赢,所有虫都觉得他会输,包括他自己。
可那又怎样,他从不在乎外界的褒奖和诋毁。
就算输,他也要以最佳的状态输给最强的对手。
常乐看见希尔文突然收敛起笑意,翅翼紧张地扬起,进入备战状态。
没有礼节性的致意,没有战术性的试探,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早已经切磋了千百回,在哨声划破空气的刹那,两道身影像彗星般相撞在一起。
“砰——”
希尔文第一次被击退时,身体在沙土上滚过,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莱恩的攻势像风暴般席卷而来,每一击都精准砸在希尔文防御薄弱的地方。
常乐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不断被击倒又爬起,翅膜表面的光彩渐渐被尘土掩盖,希尔文也渐渐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倒数3、2……”裁判举起终止旗,倒计时的声音在喧嚣中格外刺耳。
希尔文拍开莱恩上将伸过来试图搀扶的手,他颤抖着撑起身体,右腿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弹响,可那双猩红眼瞳反而愈发明亮。
雪白的刀刃向莱恩上将再度袭来,这场比赛还没有那么快结束。
常乐的心脏在这一刻漏跳一拍。
莱恩一时之间没有做好准备,迎着攻击腾空而起,希尔文的刀锋终于第一次擦过莱恩的肩甲,在他的军装上留下一道细痕,然而下一秒就被莱恩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再也无法挣扎着站起来。
“有进步,不过还得练,动作还是太慢了”,莱恩上将毫不吝啬地指导道。
“技不如虫,我认输了。”希尔文躺在沙地上大口喘息,汗湿的银发贴在额前,嘴角挂着满足的弧度,“但我还年轻,以后我总有打败您的那天!”
“行,我也期待那天。”莱恩上将丝毫没有被晚辈挑衅的羞恼,反而在评估以希尔文的进步速度,什么时候能真正打败他,目前看来那一天似乎不太远了。
决斗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虫都在为莱恩上将的胜利而欢呼,希尔文默默起身退场。
就像地球上的那句话,没有人能够记住第二名,第二名永远是第一名的背景板。
常乐安静地倚着栏杆,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希尔文一瘸一拐走向休息区的背影,他的失败,他的伤痕,比任何胜利都更让他心动。
所有虫都在为莱恩上将蝉联冠军二十年喝彩,而他只担心希尔文那只受伤的右腿会不会很痛。
如果我能一直在他身边,做那个扶着他走的人就好了,他想。
从那一刻起,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希尔文不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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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