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阳的目光从平视,变成仰视,眼神从痴迷变成迷恋。


    他很努力地抬头了,也只能看到江青白为了压抑情绪,而微抬的下巴,上巴底下还有根胡子没刮干净。


    不过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江青白,他已经很满足了,这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事。


    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想勾起那些穷困潦倒的回忆。


    江青白的表情差得,像刚进手术室推出来,还是那种没打麻药,做完整场手术,痛到麻木的表情。


    江青白掏出手机,翻来覆去滑着屏幕,板着一张写满不愉快的脸,抿着浅色的唇半天不说话。


    他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杵着原地站了半天,腿都站僵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下。


    突然听到头顶上来传来一道带着气,但又不想气的别扭声音。


    “想吃辣一点,还是清淡一点?”


    “清淡。”他说完,顿了几秒:“辣一点也可以,就是别太咸了。”


    江青白看他没什么想吃的,就自己安排了。


    他连那么难吃的馒头都能吃,只要是新鲜的菜,估计他都不会挑。


    叶稳看不惯江青白这副卑微样,要和好就赶紧和好,天天这样别扭着,他们不觉得膈应,旁观者要被隔应死了。


    “啧,你们不是忘了,练舞室还有人呢?你怎么不问我们吃不吃?”


    “让余然给你买。”


    江青白随手拿起叶稳擦过的毛巾,对着叶稳的嘴扔过去。


    叶稳发现想躲,已经来不及,嘴刚张开,毛巾就飞过来了。


    余然单手精准握住飞过来的毛巾,但上面的水溅到嘴里,叶稳干呕着往外跑。


    “江青白,你给我等着。”


    毛巾被余然洗过,只是叶稳不知道。


    江青白说是那么说,一买肯定是都买。


    只不过他们口味完全不一样,点的种类有点多。


    叶稳回来,满脸通红,是那种要熟透的红,从额头到脖子红的像刷了一层漆,锁骨和脖子上有明显的色彩。


    嘴巴也肿了,可想而知,他们离开的一个小时,发生了多么激烈的唇上交流。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叶稳现在的背和大腿都是衣服磨得苦不堪言。


    “你们自由活动一个小时,两点半继续练舞。”


    唐逸阳原地坐下休息,揉着早已麻木僵硬的腿。


    江青白在他对面坐下,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瞟,这人怎么老实喜欢穿紧身裤,这样嘞的不疼吗?


    他怀疑江青白在故意勾引他。


    “干什么?”


    江青白握着他的脚踝,掌心有一半捏在黑色袜子的边缘。


    江青白故意往下压,跟他腿上的皮肤来了个亲密接触,捏小腿的第一下,他很不争取地有感觉了。


    他抬腿蹬了一下,想挣脱,但没挣开。


    “别想晚上疼,就别动。”


    江青白给了杜京一个眼神,杜京快速把药酒放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跑远了。


    江青白现在喜怒无常的,让身边人都害怕了。


    他心里不太好受,来不及伤春悲秋,就被右小腿上酸胀的痛感给拉回来。


    江青白刚开始搁着裤腿揉,不知道是不觉得这样效果不好,直接把裤腿往上撸,到膝盖上方才停下。


    “疼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磕的头破血流,也没叫一声疼。


    反而因为这一点酸胀,连叫两声“疼”,大概是因为有人疼和没人疼的区别。


    江青白放轻了力道,把他往前拉了拉,让他分开腿,分别搭在自己大腿上。


    江青白倒了一点药酒在手上,搓得掌心发烧,双手同时握着小腿那一刻,感受到了剧烈的挣扎和抖动。


    “江青白,热。”


    他挣扎,不仅仅是因为药酒灼烧皮肤,而是因为他起反应了。


    庆幸的是江青白低着头,认真摆弄着他的腿,不然江青白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囧态。


    冷静!


    只是按摩。


    他们没谈恋爱之前,跳舞跳狠了,都是这样给对方揉腿的。


    也是因为揉着揉着,两人发现对方都有反应了。


    那次吓得他们断联了半天,江青白晚上还是要抱着他睡,跟他解释。


    “这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不要怕。”


    其实不止是他怕,江青白也很怕的。


    他们都没有经验,都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江青白怕他害怕,给他洋洋洒洒讲了大半夜生物课上的生理知识。


    可是他生物考试次次都是满分,江青白生物考试每次都不超过十分,


    十分教满分的人生物,简直是倒反天罡。


    他过了很久才知道,他们断联的半天,江青白是去恶补这部分的知识。


    他就说,天天生物课睡觉的人,怎么突然开窍了?


    那次以后,江青白对他疏远了很多。


    不是冷脸,是对他的靠近,产生了防备,江青白会刻意躲开,那时江青白的朋友都笑他。


    “早说了,青白迟早会烦了那个粘人精,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青白。”


    “我也很烦他,什么都做不好,连话都不会说。


    除了成绩好,别的一无是处,都不知道江江为什么要和这种人成为朋友。”


    “每次都缠着江江,搞得江江都没办法跟我们打球、喝酒。”


    在江青白朋友的眼里,他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既不会沟通,也不懂社交,遇到人靠近,还会哭,特别扫兴。


    他在教室里听到这些,决定要独立一点,打算梳离了江青白,还没实施。


    下午就传来,江青白和朋友打架的消息,他赶去警察局,看到姚妈把江青白领出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江青白站在警察局门口,丹凤眼眯得细长,含着要掉不掉的泪水,望着他的那一眼。


    不是可怜、同情,而是在痛苦的挣扎着,再看到他跑过去后的认命。


    江青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姚妈催了好几次,江青白都没动。


    “我、喘、不……”


    他断断续续还没说完,江青白后知后觉,猛地放手松开他。


    “对不起,弄疼你了。”


    这句话,后面成了江青白的口头禅,在床上说次数最多。


    最开始他们都是毛头小子,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互相摸索,总是会出现一点失误。


    第一次,他不太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