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舟一个上午面试了一百多个人，中途只喝了一口水。


    这些人大多数都来充数的，甚至有人自以为面试不上，就连回答都是玩梗。


    一轮下来，只有大概十个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何之舟狠狠捏了眉心，将眼镜摘下来。


    “有时候就业形势严峻，很有可能是这群学生根本没在学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除了一纸文凭，问什么都不懂。”


    何之舟这话说的，完全没有顾及到旁边还有一个大学老师在旁边。


    钟奇揉了揉后脖颈，当做没听见。


    “该吃午饭了，走吧，下午还有。”


    何之舟纵然是个工作机器，但是听到这句话也狠狠地闭了闭眼。


    要不还是让吴特助来替他吧，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面试者的问题。


    人是铁饭是钢，饭还是要吃的。


    “吃什么？”


    钟奇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易燃让我点了两份外卖，已经到了，我去拿。”


    “我给你们实验室当外援，易燃就安排我吃外卖？”


    再怎么不济，随便找个餐厅都可以啊。


    或者让吴师傅做了送过来。


    “你就知足吧，也就昨天何止行来了，易燃让我点了一份最近最贵的外卖，我还只能吃泡面呢。”


    钟奇和何之舟往外走，路过茶水间，指了指里面的统一和康师傅。


    “我都要吃吐了。”


    何之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有这么多钱，怎么还对自己这么抠？


    黄袍骑士将饭放到了门口，两人出去拿的时候还是热的。


    钟奇知道这位总裁金贵，亲自帮他将饭盒打开递了过去。


    何之舟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还有一直没有出现的人。


    他拿起手机，刚想给易燃发消息，钟奇伸手拍了拍他。


    “易燃在做实验，没空吃，我们吃吧。”


    桌子上也只摆了两份饭，易燃一开始就没打打算出来吃。


    这就是钟奇只出任了实验室的“顾问”，但是却不想进实验室的原因了。


    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只动动嘴皮子好。


    何之舟用筷子夹起一口米饭放进嘴里。


    难吃。


    但：“不吃饭怎么行？”


    钟奇猛的炫了一大口这米饭，口齿不清地附和他：


    “是啊是啊，我也是说，但是她不听我的。”


    何之舟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吃相。


    怎么人前是个有模有样的大学教授，人后变成了一个怕吃不饱的饿狼传说。


    何之舟站起来，抬脚就想往实验室走。


    “我去叫她吃饭。”


    “你叫她吃饭？这哪有饭啊？”


    何之舟看了一眼桌上，确实没有。


    “现在再叫一份也来不及了，你还是坐下赶紧吃吧，下午的面试快开始了。”


    他的下一句话也让将何之舟的话堵了回去。


    时间过得挺快，来来往往的人走进会议室，又走出来，而不变的就是里面冷着脸的面试官和面带微笑钟老师。


    何之舟又高强度的面了一百多个人，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钟奇拿着外套，他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何之舟面完最后一个。


    “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没做饭呢。”


    何之舟将最后一口水喝完，把塑料瓶扔进垃圾桶里，朝他挥了挥手。


    “行，你先走吧。”


    “那明天见？”


    “……明天见。”


    答应了易燃，何之舟就要做到。


    钟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和这位何总工作，全程只需要微笑点头了就好了，他太需要这样的同事了。


    何之舟想着自己竟然下班了，那易燃应该也快了，他在卫生间里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撩起。


    镜子中的人立马变得精神起来。


    “嗯，很不错。”


    但是当他走到易燃的实验室门口，这是昨天何止行站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他。


    只不过里面的易燃还是在辛苦搬砖中。


    她坐在椅子上，等待反应炉反应的时间到达。


    她的手机放在通风橱的旁边，她自己安了一个小支架，支架上面好像是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是她的手机。


    手机上的屏幕显示的，好像是何止行。


    何之舟一开始以为是壁纸，直到屏幕里面的人动了一下。


    何止行想妈妈了，给易燃打电话呢。


    “妈妈妈妈，还有多久呀，你饿不饿呀？”


    易燃抬起头，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


    “还有大概三十分钟吧，刚刚不饿，但是现在有点，你是不是也饿了？”


    何止行心疼她，小眼神开始变得水汪汪的。


    “我想等妈妈一起吃。”


    易燃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弯了弯。


    “肚子饿了就先吃，不然就长不高啦。”


    “唔……好吧，那妈妈我先去吃饭饭啦，电话手表没有电了，妈妈你挂吧。”


    “好～”


    易燃隔着手套，在装着手机的透明盒子上划了一下。


    挂了电话，易燃将支架移到一边，刚拿起来就看见站在玻璃窗外的何之舟。


    易燃弯了弯眼睛，突发奇想用手给他比划，她伸出两个手指像小人一样走动。


    你先走。


    何之舟看起来懂了，点点头。


    我等你一起走。


    易燃真以为他懂了，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回去做实验了。


    半个小时后，易燃伸着懒腰从实验室走出来。


    何之舟坐在昨天何止行坐地沙发上，两只眼睛闭起来看着像是睡着了。


    易燃有点惊讶，她踱步到他的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张脸。


    眼皮下方是长长的睫毛，然后就是淡淡的乌青。


    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很累。


    易燃视线接着往下移，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再往下……


    咦？以前她怎么没注意，何之舟的喉结怎么这么大？


    双手抱胸也能睡着？


    肚子上竟然没有凸起，没有小肚子，那会不会有腹肌？


    何之舟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真是奇怪。


    他缓缓的睁开眼，易燃站在他的面前，视线往下。


    他顺着她的视线，腿立马合上。


    “看够了？”


    易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醒了！”


    何之舟眼角有淡淡的泪光，他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我不是让你先走吗？”


    何之舟歪了歪脑袋，“你那个动作，不是让我等你走吗？”


    “我的意思是你先走，要是我需要你等我，我肯定两个手比两个小人，这样才叫一起走。”


    被误会了的易燃伸出两个手，像小螃蟹一样动着手指。


    何之舟觉得她这样有种莫名的憨态，脸上明明还留着口罩留下的印子，但是完全不影响她卖萌。


    “好了，现在知道了，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