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然永远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孤儿”之名肆意嘲讽、践踏她的尊严，却浑然不知自己引以为傲的“沈家千金”身份，不过是层华丽又肮脏的遮羞布。那个口口声声疼爱她的“姑姑”，才是她血脉相连的生母。


    “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呵！多么讽刺又可笑的笑话！


    莫星儿抬眸，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寒霜的利刃，直刺沈灼然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沈灼然，世事无绝对。等真相像剥皮抽筋一样血淋淋地摊开在你面前时，但愿你这张得意的脸，还能笑得出来！”


    真相？什么真相？


    沈灼然心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但立刻被狂妄压下，只当是莫星儿穷途末路的口舌之快：“哼！少在这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等九爷彻底厌弃了你，我看你怎么死！”


    女孩清澈的眸底瞬间凝结成万载寒冰，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沈灼然钉穿，声音寒凉刺骨，带着绝对的蔑视：“沈灼然，就算没有九爷，凭你，也动不了我一根头发丝！而我，想碾死你——”她故意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易如反掌！上次在沈家，是谁吓得嚎啕大哭、屁滚尿流？这么快就忘了？”


    “你——！”沈灼然被戳中痛处，脸色涨红，一时语塞，羞愤交加。


    莫星儿慵懒地后退一步，欣赏着她吃瘪的窘态，笑意不达眼底：“还有，你最好祈祷我别真被‘抛弃’。否则……”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里带着恶劣的戏谑，“我就去找许言澈，保证让他这辈子眼里都再容不下你这粒沙子！”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沈灼然的肺管子！


    “莫星儿！你不要脸！”沈灼然果然瞬间炸了，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指着她咆哮，“你以为许言澈会要你这只被九爷穿烂了的破鞋？！”


    “对呀，我是破鞋。”莫星儿非但不怒，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张扬，眼神却冰冷如刀，“可偏偏我这只破鞋，有人抢着要。而你这只‘新鞋’嘛……倒贴都没人穿，只能烂在鞋柜里发霉！”她的话语轻飘飘，却字字诛心。


    “你……你……”沈灼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莫星儿的手指都在颤，却一句完整的话都憋不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莫星儿嗤笑一声，懒得再与这种跳梁小丑纠缠，拉起一旁担忧的蓝以乔转身就要走。


    然而，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许言澈和陆远航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显然将刚才那场闹剧尽收眼底。许言澈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难辨，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说的是真的？”他问的，自然是那句“去找许言澈”。


    额！这该死的修罗场！


    莫星儿头皮一麻。说不是？沈灼然这疯狗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看笑话，否认就等于自己打脸！说是？那更不行！许言澈这个麻烦精，沾上了甩都甩不掉！


    电光火石间，莫星儿捂着肚子，脸上瞬间切换成痛苦面具：“哎呀！好饿好饿！不行不行，低血糖犯了，我得赶紧回家吃饭！”话音未落，她像只受惊的兔子，拉起蓝以乔，头也不回地飞速逃离了现场，留下脸色铁青的沈灼然和神色各异的许言澈、陆远航。


    刚走出校门，莫星儿一眼便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属于沈青柔的豪华轿车。想到这个女人竟敢买凶杀她，眸底瞬间寒芒暴涨！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叩、叩。”莫星儿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车窗玻璃，声音在傍晚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车内，司机询问地看向后座：“夫人？”


    沈青柔眼神微闪，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开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青柔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带着恰到好处疑惑的脸。她转过头，看向车外气势迫人的莫星儿，唇角甚至弯起一丝温和的弧度：“星儿小姐？找我有事？”


    莫星儿微微俯身，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车窗直刺沈青柔的眼底，唇边绽开一抹毫无温度、充满讥讽的冷笑：“没事。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沈青柔，不管你派来的是阿猫阿狗，还是什么国际顶尖的货色，都杀不了我！”


    沈青柔脸上的“疑惑”瞬间加深，眉头微蹙，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星儿小姐，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杀你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的表情无辜得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枉。


    莫星儿知道她绝不会认，也根本不在乎她认不认。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车内故作姿态的女人，声音冰冷如刀，带着最后的通牒：“认不认随你。我来，只是想给你一句忠告：想让我替你守住那个肮脏的秘密，就别再来招惹我！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她刻意咬重“最后一次”四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在沈青柔心上。沈青柔一次次针对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私生女，那份扭曲的母爱。但如果她再敢越界，莫星儿绝不会再有任何心慈手软！


    警告完毕，莫星儿不再多看一眼沈青柔变幻的脸色，利落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沈灼然也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到莫星儿的背影，眼中喷出怨毒的火焰，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莫星儿感受到那恶毒的视线，脚步未停，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让沈灼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莫星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沈灼然愤愤地坐进车里，看到沈青柔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恍惚，忍不住追问：“姑姑！刚才莫星儿那个贱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青柔似乎还沉浸在莫星儿那句“派人杀你”的指控和“肮脏秘密”的警告中，一时没有反应。


    “姑姑！”沈灼然不满地提高音量。


    沈青柔这才猛地回神，眼神有些躲闪，掩饰性地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小孩子胡言乱语罢了。走吧，我们回家。”有些真相和算计，她绝不能，也永远不会让沈灼然知道。


    ........


    寂静的深夜，御景园主卧的阳台。


    莫星儿独自凭栏，夜风拂动她单薄的睡裙，俯瞰着脚下这片庞大而森严、灯火璀璨如星河坠落的庄园。她又从那个血淋淋的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心绪翻涌如潮。


    蓝以乔母亲纵身一跃前那句声嘶力竭的“好好活下去”，与她记忆中母亲在汽车爆炸火光冲天前，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无论如何要活下去”……两个绝望的声音在梦境深处不断重合、放大，一遍又一遍，如同最残酷的拷问，鞭笞着她的灵魂。不能再等了。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强大存在感自身后笼罩而来。季北墨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嵌进温暖坚实的怀抱，下巴抵在她发顶，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要考试？”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体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莫星儿在他怀里转过身，依旧被他牢牢圈住。她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迷惘：“……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父亲在爆炸前那诀别的、带着安抚的微笑，就会化作最锋利的尖刀，刺穿她的梦境。A国，那个埋葬了她所有至亲、也埋葬了滔天血仇的地方，她必须回去！


    她已计划好，考完试当天就是唯一的机会。她需要拿到身份证件，必须不动声色地取走护照。为此，她没有在网上留下任何订票痕迹，而是利用黑客技术，悄无声息地黑进航空公司系统，将一个航班上某位乘客的信息替换成了自己的，然后伪装成工作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票款退还给了那位真正的乘客。每一步，都走得精密而隐秘。


    “在想什么？”季北墨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深邃如夜的眼眸。


    莫星儿抬起眼帘，瞬间敛去所有沉重，对他绽放出一个甜得能溺死人的笑容，带着少女的娇憨与狡黠：“想你呀……”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指尖调皮地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想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变的？嗯？”


    季北墨被她这模样取悦，薄唇勾起一抹邪肆惑人的弧度，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温热的气息交融：“想知道？”他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他已攫取了她柔软的唇瓣。不同于往日的霸道掠夺，这一次，莫星儿带着一种近乎诀别的眷恋，笨拙而生涩地回应了他。


    这细微的回应如同投入干柴的星火！季北墨心中猛地一荡，手臂骤然收紧，将这个吻瞬间加深，变得无比缠绵、炽热而漫长。唇齿间的纠缠带着掠夺，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入这无边的夜色里。


    良久，直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季北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已被他吮吻得嫣红微肿的唇瓣。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情动的余韵：“等你考完放假，我们立刻就去云之岛。”那是他为她精心准备的、远离尘嚣的乐园。


    “嗯。”莫星儿乖巧地应着，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又沉醉的气息。浓密的睫毛下，却掩藏着无法言说的悲伤与决绝。


    对不起，九爷……云之岛，我去不了了。


    她必须回A国。那里有未报的血仇，有被夺走的一切，有她必须亲手斩断的过去。这短暂的温暖与安宁，终究不是她此生的归途。


    .......


    考试结束的铃声，如同发令枪响。


    莫星儿抓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像一滴水融入人群，迅速而低调地离开了考场，直奔机场。没有回头，没有告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直到顺利通过安检，坐在飞往A国的航班机舱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回落，却依旧在胸腔里沉重而急促地跳动着。她偏头望向舷窗外，机场跑道的灯光在暮色中延伸。还有五分钟，飞机就将挣脱地面的束缚，载着她飞向未知的命运。掌心，微微沁出了冷汗。


    与此同时，帝国集团总部顶楼，气氛肃杀的会议室。


    巨大的投影屏前，季北墨正听着高管的汇报，周身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威压。突然，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发出低沉的震动——来电显示：苏恒。


    季北墨深邃的眼眸瞬间一凝。这个时间点，若非天塌地陷，苏恒绝不敢打扰他的会议。一股极其细微却不容忽视的不安感，悄然掠过心头。


    他抬手，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势瞬间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高管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季北墨拿起手机，划开接听，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说。”


    电话那头，苏恒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冷汗，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艰难地吐出那个足以引发雷霆震怒的消息：“九……九爷……星儿小姐她……她偷偷跑回A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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