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冷冷回应，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天道铁律？哈哈哈哈！”程墨笑声更冷，


    “好一个天道铁律！那我再问你！征战亿万年，魔族可曾真正踏平过九大天域？可曾获得永恒安宁？


    杀戮带来的是更强，还是更深的枷锁？你们那位魔神，困在‘魔祖’之境多少纪元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九大天域那点血食，还是...超脱？！”


    “超脱”二字一出，如同混沌神雷轰击在万魔殿上空！


    轰隆隆！！！


    整个九幽魔宫所在的虚空，猛地剧烈震荡！


    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魔帝、超越了时空、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浩瀚意志，骤然降临！


    王座之后那片深邃无边的黑暗，猛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流淌着混沌色光芒的裂缝！


    一只巨大的、仿佛由纯粹黑暗和星辰骸骨构成的眼球，从那裂缝中缓缓浮现！


    眼球之中，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仿佛蕴含着诸天万界的生灭轮回！


    仅仅是被这只眼睛注视，万魔殿内所有存在，包括魔帝在内，都感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恐惧！


    体内一切力量几乎凝滞！


    “魔…魔神爷爷！”魔夜璃声音颤抖，带着无边的敬畏。


    魔帝笼罩的魔雾瞬间收敛，露出了一张威严无比、却同样布满凝重和敬畏的面容。


    他以及所有虚空中的存在，全部躬身行礼：


    “恭迎魔神！”


    整个魔域的核心，真正的主宰——混沌魔神，降临了！


    仅仅是一只眼睛的投影！


    那巨大的混沌之眼，无视了魔帝和所有人，目光穿透一切阻碍，牢牢锁定在程墨身上。


    一个宏大、漠然到极致、仿佛亿万种声音重叠在一起的意念，直接在程墨和在扬所有魔族强者的神魂深处响起：


    “人族…你…知晓‘超脱’？你…触及了…归墟的气息…”


    魔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亘古存在的...探寻！


    程墨心脏狂跳，压力如山崩海啸！


    但眼神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鱼儿...上钩了！


    面对着那仿佛能吞噬诸天的混沌之眼，程墨挺直了如标枪般的身躯，体内混沌印记疯狂运转。


    散发出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原始的混沌气息，抵抗着那恐怖的意志侵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穿透魔神意志带来的恐怖压力，清晰地响起：


    “魔神前辈明鉴！晚辈程墨，机缘之下，确曾窥得‘归墟’门径之一斑！那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存在于诸天万界之外的无上之地！


    是宇宙海真正的源头与归宿！蕴藏着超越‘祖’境、甚至触及‘道’之本源的终极造化！”


    “归墟之地...”魔神那重叠亿万的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回响，“万古追寻...门径难寻...汝...有何凭据？”


    “凭据？”


    程墨抬手，指尖一点最纯粹的混沌本源之力缭绕，并非来自源核，而是他自身炼化后诞生的、带有一丝先天属性的混沌气！


    “晚辈炼化混沌源核，得以与此力共鸣！源核之力，源于宇宙初开，与归墟同源！此气息，便是钥匙碎片之一！而真正的归墟之门，其轨迹...并非指向九大天域那条死路！”


    他目光灼灼，直视那混沌旋涡：


    “前辈试想！九大天域，历经魔族万古征伐，本源早已残破不堪，天道意志垂死挣扎！吞噬此等凋零枯竭的世界本源，于前辈突破‘魔祖’之境，可有半分助益？


    不过是饮鸩止渴，徒增业障，加深天道枷锁罢了！真正的超脱之路，在于归墟！在于那初始与终结之地蕴含的、未被任何意志污染过的‘源初道则’！”


    “源初道则...”


    魔神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混沌旋涡的旋转似乎都加快了一丝。


    程墨的话，如同惊雷，劈开了他万古不变的思维定式！


    九大天域，的确已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似乎也并非不可？


    “汝...欲以归墟之秘...换九大天域安宁？”魔神的声音带着审视。


    “是交换，亦是共赢！”程墨斩钉截铁，


    “归墟之门开启，非一人一魔之功！需汇聚混沌之力，引动源初坐标！晚辈身负混沌印记，乃引路核心！


    夜璃身具魅影魔蝶返祖血脉，对空间本源的感应乃打通归墟壁垒之关键！若魔族愿止戈九域，集全族之力相助，共探归墟！


    届时，归墟之中蕴含的无穷源初造化，足以让整个魔族完成生命层次的终极跃迁！何须再执着于那几片残破的天域？前辈所求之超脱，亦在其中！”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铿锵：


    “若前辈执意发动战争，晚辈纵粉身碎骨，亦将凭借此身混沌印记，引动九域残存天道之力，彻底崩毁所有通往九域的稳定通道！


    届时，两败俱伤，归墟之路亦将永绝！孰轻孰重，以前辈无上智慧，自有明断！”


    这是威胁，更是摆出最后的底牌！


    万魔殿内，死寂无声。


    所有魔族强者的神魂都在魔神意志的笼罩下剧烈震颤。


    程墨描绘的图景太过宏大！


    归墟！


    源初道则！


    超脱！


    每一个词都足以让这些站在魔域巅峰的存在疯狂！


    而放弃入侵九大天域...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


    若真能打开归墟...


    巨大的混沌之眼沉默着。


    那缓缓旋转的旋涡仿佛化作了无尽的深渊，吞噬着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魔帝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沉凝。


    虚空中的古老存在们，魔念交织，充满了震撼、贪婪和犹豫。


    魔夜璃紧紧抓着程墨的手，掌心冰凉却无比坚定。


    她抬头仰望着那代表魔域终极意志的混沌之眼，紫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期待。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混沌旋涡的旋转渐渐平缓下来。


    魔神那宏大漠然的意念再次降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


    “善。”


    仅仅一个字，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神音，响彻在所有魔族强者的神魂本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