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常服裹着依然挺拔却难掩落寞的身姿，她立在观星阁最高处，夜风撩起几缕未绾的发丝。


    下方摄政王府暖阁透出的融融光华与笑语，针般刺在她心头。


    虽然已经突破到地仙境，但修为提升变得极为缓慢。


    看到连柳如烟都比自己修为更高，她心中是很有落差的。


    白日里，赵清涟周身流转的、已然逼近仙尊境的浑厚灵压，魔夜璃眉宇间愈发深沉的紫电道纹…


    无一不在提醒她，那道横亘在她们与她之间的天堑，根源何在。


    就因为程墨，她们甚至可以忽略资质、省去修炼的枯燥，开挂一般快速提升！


    几天后。


    赵九幽终究寻了个机会，状似随意地拦住了刚从花园归来的赵清晚。


    “晚儿，”赵九幽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指尖却无意识捻着袖口，


    “你姐姐…还有夜璃她们，修为精进之速，委实令朕…令我惊讶。可是得了什么特别的机缘造化？”


    赵清晚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抱着水晶瓶，想也没想就脆生生道：


    “母上问这个呀？就是和夫君双修呀！夫君有一套龙凤和鸣功，十分逆天。不仅修为哗啦啦地涨，而是境界低的能在双修过程中打通所有境界壁垒…”


    轰——


    赵九幽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天灵盖，素来威严端庄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双修！


    果然是…竟是如此直白的方式！


    她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模糊又令人心悸的画面，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住口！你现在是女帝，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强自厉声呵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等赵清晚委屈地辩解，赵九幽狼狈地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花园，只留下原地茫然的大女儿。


    深宫幽静，赵九幽将自己关在静室。


    羞耻、不甘、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秘渴望缠绕心间，越收越紧。


    看着镜中依旧美丽却难掩岁月痕迹的容颜，一个念头疯狂滋长——她要离开！


    立刻！马上！


    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提升修为，不管是上天入地争夺资源，还是去秘境寻找机缘。


    反正不能留在镇魔天！


    有程墨镇守，镇魔天也不用她担心。


    翌日，朝阳初升。


    “清涟，清晚，”赵九幽将两个女儿唤至跟前，神色是卸下帝位后难得的轻松，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困居深宫多年，昔日修为亦多是丹药堆砌，根基浮虚。如今国事已托付于你二人与程墨，我心甚安。也该…出去走走了。寻一清净之地，磨砺己身，夯实道基。”


    赵清涟挺着隆起的腹部，闻言面露忧色：


    “母上，您要去何处？如今四海升平，何必孤身犯险？不如让夫君…”


    “不必惊动他！”赵九幽断然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随即又放缓，


    “他刚自仙界归来，需多陪伴你们与即将出生的孩儿。为娘只是去寻访几处故老相传的秘境绝地，不会深入险境，自有分寸。短则数月，长则一载，必归。”


    她轻轻抚过赵清涟高高隆起的小腹，眼中掠过温柔，


    “等着为娘回来，抱抱我的小孙儿。”


    告别简单却郑重。


    她没有惊动程墨，只留下一封简短传讯玉符，便化作一道素白流光，悄然撕裂空间，消失在镇魔天际。


    ……


    岁月如梭，王府内婴啼接连。


    赵清涟诞下一个女儿，名程玥，冰肌玉骨，天生亲近水元法则。


    魔夜璃诞下一子，取名程紫霆，甫一落地便有细小紫色电弧缠绕周身，呜哇啼哭时竟引动九天雷云呼应。


    白素心怀中的程曦则咯咯笑着，好奇地伸出小手去触碰弟弟妹妹们的小脸。


    王府内终日洋溢着新生命的蓬勃与欢闹。


    在程墨双修功法的气息温养下，赵清涟、魔夜璃修为顺势突破至仙尊中期，白素心亦稳稳踏入仙君门槛。


    连乌雅、伊莎贝拉、柳如烟等人，沾得一丝帝蕴余晖，境界亦有精进。


    要不是生产在即，她们会主动缠着程墨继续双修提升修为的。


    程墨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


    怀抱幼子幼女，看赵清涟温柔哺乳，魔夜璃笨拙却认真地学着哄孩子，白素心抱着程曦轻声哼唱古老的歌谣。


    吞天神兽来福缩小了体型，化作一只毛茸茸的黑色大狗，趴在摇篮边，偶尔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舔婴儿粉嫩的小脚丫，逗得小家伙们咯咯直笑。


    镇魔天，一派祥和。


    直至一年后的某个黄昏。


    夕阳将坠未坠，漫天紫霞流淌如锦。


    王府花园中，程墨正抱着乌雅生的儿子程煜，用指尖逗弄出一缕缕温和的气流，引得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去抓。


    赵清晚、魔夜璃等女围坐一旁，言笑晏晏。


    嗡！


    空间骤然波动，一股熟悉的又带着一丝奇异杂质的仙帝境威压降临！


    王府守护大阵应激而发，却被轻易穿透。


    霞光中，一道身影踏空而立。


    冰蓝长发垂至腰间，身姿依旧完美无瑕，冰晶纱衣流转着混沌与玄冰交融的辉光，正是紫凝仙帝。


    她的神情异常复杂，冰冷依旧，却再无半分杀意。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扫过下方王府的温馨景象，尤其在赵清涟等人身上停留片刻，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


    “程墨。”她的声音响起，清冷，却少了往日的凌厉决绝。


    王府瞬间安静下来。


    赵清涟等人瞬间起身，面露戒备。


    程墨将怀中的程煜交给乌雅，缓缓站起，目光平静地迎上紫凝。


    紫凝并未看其他人，目光只落在程墨身上。


    她沉默了片刻，似在艰难地抉择着什么。


    最终，她微微侧身，露出了被她身形遮挡住的一个小小的襁褓。


    那襁褓由万年冰蚕丝织就，散发着柔和纯净的冰蓝光晕。


    里面包裹着一个婴儿。


    婴儿皮肤白皙近乎透明，带着玉质的莹润，眉心一点淡金色的混沌印记若隐若现。


    奇异的是，这婴儿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冰蓝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世界，小小的身体周围，竟自发萦绕着丝丝缕缕精纯的混沌冰源之气！


    无需言语，那源自血脉、源于混沌道胎的强烈共鸣，已如重锤般敲在程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