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骤雨敲打铁皮的脆响炸开！


    足以撕裂人体、击穿普通钢板的机枪弹头，撞在那层看似吹弹可破的灰蓝色光晕上，瞬间扭曲、变形、挤压成一块块滚烫的金属饼！


    没有一枚能突破那层薄薄的屏障，更没有一丝震动传递到程墨怀中昏迷的赵九幽身上。


    弹头徒劳地溅射四散，带着灼热的尾迹无力地坠落下方混乱的机扬。


    “上帝啊！子弹...子弹没用！”


    “魔鬼！他们是魔鬼！”


    “逃！快逃啊！”


    直升机上的士兵发出尖叫，探照灯的光柱疯狂晃动，映照出下方人群更加歇斯底里的奔逃景象。


    引擎的咆哮、车辆连环碰撞的巨响、玻璃破碎的脆音、无数种语言混杂的哭喊与咒骂...


    汇合成一股庞大喧嚣的声浪洪流，席卷着这片钢铁丛林。


    程墨立于虚空，冰冷的魔眸扫过下方的混乱与脆弱。


    天地间稀薄驳杂到近乎枯竭的灵气，将他体内原本奔腾如星河的无上力量死死压制、束缚！


    百不存一！


    这是比任何封印都更令人窒息的虚弱感。


    源自这方世界底层规则的无形枷锁，沉重地套在了他超越凡俗的生命层次之上。


    混沌魔躯依旧坚韧不朽，足以硬抗核爆，但力量运转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前行，神念的覆盖范围更是被压缩到一个极其可怜的程度。


    他清晰地感知到，怀中赵九幽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比他更不堪。


    此刻赵九幽气息黯淡沉寂，重伤的神魂被这方世界的规则压制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本源逸散的痛苦涟漪。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之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目光如电，穿透下方混乱的人潮和冰冷的钢铁建筑。


    机扬外围，有一片相对空旷、草木稀疏的荒地，远处是连绵的低矮山丘，更远处则是城市边缘模糊的轮廓。


    那里，混乱稍减。


    程墨不再犹豫。


    下方人群的恐慌于他而言，如同蝼蚁的喧哗。


    他抱着赵九幽，身形没有带起任何破空之声，朝着那片荒地急速坠落！


    轰！


    双脚落地，激起沉闷的震响，脚下的碎石泥土无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出数米。


    巨大的冲击力被魔躯完美吸收化解，没有半分传递到赵九幽身上。


    这片荒地紧邻着一条车流稀疏的郊区公路，远处机扬的混乱和警笛的呼啸被距离削弱，显得模糊。


    只有风吹过稀疏枯草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引擎声。


    程墨迅速将神念在附近细细扫过一遍。


    没有埋伏，没有强大的能量反应，只有远处几只野狗在垃圾堆旁逡巡，更远处农田里劳作的零星人影。


    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他将赵九幽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处相对避风、草稍厚实的土坡后。


    她双眸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曾经睥睨天下的锋芒尽数敛去，只剩下脆弱。


    那身破碎染血的玄色法袍，样式古朴奇异，与这现代化都市格格不入。


    暴露的身份和衣着，都是麻烦。


    程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同样破损的衣物上。


    意念微动，原本的古装战袍，化作了一套风格介于现代都市与未来科幻之间的黑色长裤与修身外套。


    接着，他抬手拂过自己的面庞，将容貌进行简单改变。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赵九幽。


    昏迷中的她无法配合施法，混沌之气只能更轻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


    玄色法袍同样开始变化，同样分解污秽，重组样式。


    宽大的袍袖收窄贴合，繁复的纹路隐去，化作一件线条流畅的改良式立领长裙，恰到好处地遮掩了她身体大部分的曲线。


    赵九幽的发饰无声散开，一头如墨青丝柔顺地铺散在枯草上。


    程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那惊心动魄的容颜，是此刻最大的破绽。


    他以指尖凝聚一丝极细微的混沌冰源之力，轻点在她额头、面颊、下颌几处。


    冰源之力并非冻结，而是渗透皮肉之下，暂时性地微调了面部肌肉纹理和皮下组织的分布走向。


    很快，赵九幽惊人的美貌被收敛了很多。


    美得惊人，却不再有那种足以刺穿灵魂的锋芒。


    “岳母大人，得罪了。”


    程墨低语，声音被混沌之力束缚在寸许之地。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赵九幽身上遮住有些奇异的衣裙。


    然后盘膝坐在她身侧，闭上双目，全力运转那被压制到极限的混沌魔经，一边抵御世界规则的侵蚀，一边极其缓慢地尝试引动一丝丝稀薄的天地灵气。


    试图探入赵九幽破损沉寂的魔躯本源深处，感知她伤势的具体情况。


    每一次微弱的灵气探入，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严重的崩塌。


    程墨的眉心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该死的规则压制，让他平日里弹指可愈的重伤，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需要灵药，需要天材地宝，需要回到镇魔天！


    但这里...只有一片灵气荒漠！


    就在程墨心神沉入赵九幽体内，艰难探查时，一阵喧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荒地的寂静。


    那是一支小型旅行队伍。


    领头的是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教授秦川，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拿着一本地质图册对着远处山势指指点点。


    语速很快地向旁边一个扎着高马尾、背着登山包、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讲解着什么。


    女孩叫苏小雨，是秦教授的学生兼助手，听得一脸认真，不时点头。


    旁边一个举着自拍杆、对着镜头唾沫横飞的精瘦男子，穿着花哨的冲锋衣，正是网红‘荒野探险王’马强。


    他直播间的名字也赫然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强哥带你探秘未知！废弃机扬神秘区域惊现天坑？”


    背景音是他夸张的语调：


    “铁子们看到没！那边荒地！传说好多年前出过事！邪乎得很！强哥今天带大家勇闯一波！礼物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