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被处死

作品:《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世初淳万万没想到,刚出监狱快活没几天,转眼又被关进了房间。


    当她冥思苦想,思考事情是怎么发生之际,千里迢迢来捞人的自动书记人偶爱丽丝,恨铁不成钢地指出,“是你的眼睛、你的手,还有那你那大庭广众下不安分的心!”


    同行的艾丽卡,同样不可思议。


    “世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袭击、啊,不是。猥亵、呃,也不至于……总之,你怎么能随随便便上手轻薄彭格列的教父,他可是当地素有威望的彭格列创始人!”


    “我没有随随便便。”世初淳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认认真真的。”


    “那不就更糟糕了吗?!”两位同行异口同声。


    爱丽丝一个头,两个大,在原地踱步,焦急地走来走去。


    “听目击证人说,你在街上看到他的画线就走不动路,一下失了神,挤着人流,朝着盛德苑广场而去。我先问一句,你在袭击他之前,就知道他是彭格列的人了是吗?你就是别有目的地冲着他去的?”


    阿纲是彭格列的人没有错,冲着他本人而去,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丝毫的差错。那么,她被关押在卧室内,困宥在这个时代,究竟是哪里开始出了差错?


    世初淳掐着手,心脏犹如被一条粗糙的麻绳紧紧地勒着,随着他人的言语提拉拽拨,在脆弱的器官上撕开一道道鲜血淋漓的血痕。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只是……”


    自己讲来都觉得荒谬的话,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世初淳想要笑,却笑不出来,活跃气氛本就不是她的本事,偏偏受不得僵硬、冷落的场面。


    “我只是以为遇到了熟人……他长得很像我认识的朋友,我太激动了,一时忘情。”


    忘记了对方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这。


    “你在法庭上千万不要这么说。”爱丽丝双手搓了搓肩膀,一副她在讲冷笑话的样子。确乎是冷到她了。“我奶奶搭讪我爷爷都不用这套老掉牙的说辞了。”


    远道而来的人偶,在室内焦躁地踱步,手指长的高跟鞋哒哒作响,发出踢踏舞一般的脚步声。那噪音一声声踩在人的神经上,加深压抑的氛围。


    世初淳衡量着情况开口,“后果很严重?我会被处刑?”


    早知道上岛会面临这么严重的处境,她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船上才是。


    只是,倘若真的知晓岛上有着和阿纲如此相似的人。她真的能做到本分地待在渡轮上,而不是飞快奔下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冲到那个人面前,确认一下真伪?


    更甚至者,接近他、触碰他,拥抱他……


    以此偿还这些年的漫漫思念。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待在一个地方久了,反复的机械性劳动会引发身体、心灵难以言喻的痛苦。等到有朝一日离开,流逝的光阴不再折返,又情不自禁地想念,粉饰度过的时光。


    某个压抑苦闷的时间段,过了那个时节,再回想,又无限地怀念,好像里里外外都写着人就是贱。


    “我和你交个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艾丽卡拧着眉头,短小的眉毛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对她的担心,“世初,你将被以政治要犯的身份被起诉。理由是侵害他国重要成员生命安全,进而影响两国健康、和谐的邦交。”


    “你罪过大了!”


    啊?这上升得太夸张了吧,世初淳不敢相信。


    在这落后的时代,是有许多不合理的规则条例。她以为自己顶多是被判处流氓罪,或者其他类似的罪名,怎么就成了影响国家间友善相处?


    坐在床上的人偶,抹着柔软的被单,当事情不如人意时,可以用其他的小物件转移焦虑。


    “那我会怎么样?被判无期徒刑,或者处以死刑?”


    要是还有第三段人生,别人问起她第二段人生是怎么死的?难道她要回答是抱人被处死的吗?


    太羞窘了吧。


    “律师说,具体要看对方的意见。被害者的态度会极大地影响本次法官的判决,乃至于成为决定这次刑罚的关键。换句话说,彭格列首领现在拿捏着你的小命。”


    “看他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还是借此闹一波大的,重新挑起难得平息的战争。”


    “你扑上去,难道他不就不会躲吗?何况这个地方的人,还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招式。把你捆起来抽都绰绰有余,怎么就偏偏被你扑了个正着?”


    爱丽丝愤愤不平,“要我说,他就是故意的!别忘了,他可是黑手党的人。不然彭格列首领为什么只是把世初关起来,却迟迟不出面。”


    “他就是等着舆论发酵,好进一步搅浑局势!”


    “他不是故意的。”世初淳下意识为与阿纲有着相同容貌的男人找说辞。


    瞧瞧这孩子胳膊肘朝外拐的样子!爱丽丝就差揪着少女耳朵,痛心疾首地数落,“是薇尔莉特的脸不好看,还是嘉德丽雅的身材不够好,再不济,社里也有一大把各具特色的女孩子,你怎么就偏偏瞧上了彭格列首领?”


    她总算明白妈妈照顾不省心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爱丽丝……”艾丽卡拿胳膊肘顶顶同事的肚子。


    “你做什么!我还没说完——”爱丽丝还要继续数落,她抬头,见着少女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就说不出再多苛责的话。


    “世初,这段日子你受苦了吗?他们有虐待你吗?”艾丽卡牵起世初淳的手,在她手掌心搓了搓,“听说你被关在彭格列大本营,大家都急疯了。薇尔莉特、嘉德丽雅她们不在公司,所以我们来了。”


    “谢谢,谢谢你们。”


    世初淳低着头,阴晦的光线在窗口枝桠处交汇,“他们对我还不错,还有个大美人来看过我。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看起来是在安慰我,还给我带了一些好吃的点心和漂亮的衣服。”


    他们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或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才是。


    “我的行李箱他们也拿来了。房间里的东西我都可以尽情使用,除了被剥夺人身自由,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脸上有刺青的男人,时不时出现在窗台。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即使动不动出现,不打招呼光吓人这方面挺惊心的,对方倒是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没有人来探望的日子,她通过窗台往下看,看见了身着和服的山本同学,看见不同发色的云雀委员长,看见了穿着神父服装的了平……


    和阿纲的情况相同,都是成人版的,是本不该出现在这时代的,遥远的梦。


    不,错了。


    或许不该出现在这时代的,是她也不一定。


    “可是,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发生了什么?”艾丽卡满腹的担忧不减,“是近一年的监狱生活,给你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或许吧。更多的,是一个人迫不得已地接受了现状,麻痹自我的假象,转眼撞上坚固的冰山。被与以前相似的碎片划开伤口,尖锐的刺痛浮起,她在破碎的镜面里窥见了四分五裂的容颜。


    “还是想先想想怎么做才能请求彭格列首领的原谅,或者想方设法脱罪吧。”爱丽丝一针见血。


    “那就从动机出发吧,世初。法官审问你时,你就说自己是出于纯粹的仰慕之情,情不自禁才会做出这种错误。你已经幡然醒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罪过,下次绝不再犯!”艾丽卡出主意。


    爱丽丝抬着高跟鞋,“话说回来,世初,你为什么非得要抱他呢?是我们身子不够软,还是那人着实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什么,是我的心守不住。”世初淳诚实地回答。


    引得两位伙伴齐齐扶额,“都说了,不要说这么糟糕的话了!”


    艾丽卡循循善诱,“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说的吗?”


    明明她们都不怕惹一身腥,不辞万里,来到异国他乡,闯这一场艰辛。被营救的人却三缄其口,支支吾吾,不肯表露到底。


    “真相太荒谬了,动机什么的也无从说起。我说的是实话,可是实话,往往比戏剧跌宕。”她说出来,听者未必会认真地看待,反之还可能摧毁她们眼中她正常人的印象,把她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也说不准。


    “你也太小看我们了。”爱丽丝不服气,抹了把鼻子,“我们是什么人?自动书记人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艾丽卡也鼓励她,“说吧,我们承受得住。”


    世初淳犹豫再三,在两人的凝视下开口。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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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自现代,距今几百年之后,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那个世代,现下还没普及的电话早已被淘汰。更多方便快捷的工具,在人民的生活方方面面地应用。”


    “我之所以抱住那个人,是因为他、彭格列首领和我的朋友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为过。最近,我陆陆续续地看见了其他的人,他们长得很像我的同学。”


    “我想,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也都穿越了。否则,怎么解释不同时期的两个人会长得如此相像?”


    是大家一起失忆,同学们集体失忆,又因友情链接,聚集在了一起。还是不同的时间点,身边会出现一样的人……


    她想要相信前者,她希望是前者。


    话音刚落,室内寂静了一瞬。


    “医生、医生!”爱丽丝急忙呼叫救援, “世初的脑子被天花板压坏了!”她就说轮不靠谱,事后检查没仔细就放人出院。都整出臆想症了。


    她要申请复查!


    艾丽卡眼前一亮, “精神病是可以脱罪的吧?”


    说好的承受得住呢?


    还没出监狱就被诊断为精神病的世初淳,预想着脱罪下一步是莫不是要进医院。终极难关二选一吗?


    “已经过去了。”世初淳拿纸巾给第三位心理医生擦眼泪。


    心理医生抽抽噎噎的,“你年幼少有接触到关爱,和父母的碰面也很少?”


    “那是没有办法的,家里的孩子多,一人分走一点爱,剩余的关心就不多了。大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顾及不了小孩子,实属寻常。”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苦楚,越长大越明白。


    “缺少父母长辈陪伴的你,混淆了外貌,把有肥胖特征的人认作家长亲近,为此受到来自她们的伤害……最后还落下辨别不出人容貌的病症?”


    “不至于的,只是会在特定阶段弄混两个人的样貌。明明他们长得两模两样,在我眼里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这原也没什么,等以后见的多了,就能断断续续地分辨出。要是见的不多,也没什么特别需要铭记的必要。”


    “你从认识死亡开始就在尝试,至今都没有全然放弃。生理和精神的负累反制身躯,无意间形成自毁,不断地折磨自己。你不舒服的症状是什么样的?”


    “脑子乱糟糟,什么都想不了。全身脱力,周围的事物跟自己好像隔着一层膜。”


    应该是真实的,却很恍惚。该想什么,却什么都想不了。食欲不振,喜爱的美食失去了味道。偶尔又暴饮暴食,明明吃不下了,还强撑着自己一口接着一口,通过饱腹填充负荷的胃袋,由吞咽的动作削减无处不在的焦虑。


    “还有呢?”


    “想要呕吐。胸口下方,肚脐上方的位置坠着什么东西。是不是大肠小肠拧在一处,搅巴搅巴着,要从喉管钻出?或是有一天呕到昏天黑地才能有所缓解。”


    第三个心理医生哭着走了,在门外守候的爱丽丝和艾丽卡目瞪口呆。


    “你究竟和她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应医生的需求,讲述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结果她没说完她们就受不了了。


    按她生活的世界的街坊邻居来看,多少要碎几句嘴。比方说,“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当什么心理医生。”分毫不会思虑医者不能自医,医生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这回事。


    那是学生下水饺般跳楼,下午就能统统清理干净,恢复如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年代。


    纵然有许多病症被命名,真落在人的身上,也只会得到周边人的白眼和矫情的训斥。


    要是不能将凡夫□□变作石头,就只会在一次次碎裂后,不得以地走向毁灭。而这不会被归咎于生病,而是好好一个大活人,活着活着就死了,如此而已。


    比起终日为生存忧愁,活在战火之中的孩子,她能保证温饱,正常上学,都归功于父母长辈的付出。


    她是吸食着母亲血肉发育的婴孩,吸附着家庭的果实成长,压在家长沉甸甸的肩背上,持之以恒地给他们造成负累。她该感恩,该回报,可是不管哪点都没有恳切殷实地做到。


    “我没什么的,不用再叫医生了。”


    爱丽丝和艾丽卡不信,再接再厉聘请医护人员来帮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