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平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他平时作息很规律，就算晚上直播也不会熬夜，阖上眼一口气能睡10个小时，心里默默思索一番，闭着眼回条消息暂时将王啸尘敷衍了过去。


    一夜无梦，隔天耀眼的晨光洒进室内，B市迎来了久违的艳阳天。


    沈随平揉着额角发懵，自由意志在倒头继续睡和长期养成的生物钟之间徘徊。


    最终还是叹口气爬下了床。


    欠的债是要还的，他昨晚只简单说沈檀已经休息了，王啸尘肯定放心不下，今天估计就要返校来查看情况。


    他顺手拿起昨天洗干净的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清凉的纯净水淌过喉腔，沈随平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逐渐恢复了意识。


    脑中迷雾散去，游戏剧情再次浮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腕一抖，清水泼洒而出，将他半张脸淋了个透。


    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沈随平将头埋进毛巾里，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怪不得王啸尘昨天半夜找他，原来是他抢了人家的戏份！


    原剧情里，沈随平一心做题，根本没注意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本身又比较节俭，入睡之前都一直用着自己的小台灯，从始至终都没关注过沈檀那边的状况，晚上也睡得很沉。


    直到王啸尘联系不上人半夜驱车到宿舍，才发现沈檀早已高烧昏迷，连忙将人送到私立医院，再晚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


    后来整个暑假，沈檀再没回过学校，原主和他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原主单方面的。


    沈檀至始至终都没怎么关注过原主，包括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对原主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设定的力量是强大的，主控只会和可攻略角色产生爱恨纠缠，路人男配终究只能是路人。


    沈随平叹了口气，他一个路人现在抢了主角的戏份，是不是有点倒反天罡了。


    再转头一看，另一个当事人眼帘闭合，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一副岁月静好的睡颜，哪有一点高烧昏厥的样子。


    沈随平思索片刻，打算收拾收拾直接出门，来个死无对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要是硬往回圆反而漏洞百出，还不如及时止损


    况且游戏一共有三个可攻略角色，蝴蝶掉一点不太重要的剧情也无伤大雅。


    最重要的是，总不能为了一点剧情，连习都不学了吧？


    沈随平调整好心态，收拾好书包就出门去了图书馆。


    他高三辍学以后，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可是人生不能兼顾，在校园和被病痛折磨的奶奶之间，沈随平的选择显而易见。


    奶奶离开以后，沈随平心理上很难接受，又调整了大半年，才在去年年底，以社会青年的身份报名了高考。


    这是他和奶奶共同的遗憾，沈随平会竭尽全力换来一个圆满。


    虽然现在得等通关以后再继续，但也不能在这期间落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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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大不愧是top高校，沈随平在投资巨大的豪华图书馆里学了个酣畅淋漓，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微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好几条消息。


    沈随平先点开了置顶的微信群。


    这是一个家教群，原主家庭条件不好，一直在勤工俭学补贴家用，为此生活得很紧凑。


    沈随平心头触动，他是个顾家的人，很欣赏原主的举动，打算在走剧情的间隙尽量帮助原主照料家里。


    他接下了一个初中生的家教工作，打算明天就去面试。


    对方却说不用准备教案，人来就行，即使不通过也会结一节课的费用，住的远还有交通补贴。


    沈随平有些疑惑，稍加了解才知道对面的小朋友是混血儿，刚回国还不太适应，家长希望能先培养一下和孩子的熟悉度。


    对方条件开得很大方：“你放心，这些都是算在课时费里的，这孩子中文不好，希望你多点耐心。”


    换句话说，哄哄孩子就把钱挣了。


    沈随平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但对方课时费开得很高，还是打算试一试。


    最后定在了下午三点，小孩午睡结束之后。


    对方发来的位置在二环内，离学校不远，提前半小时出发就行，沈随平打算吃完饭先回去补个觉，恢复一下精力。


    他这么盘算着，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完全忽略了底框新增的两个好友申请。


    这也导致他中午回到宿舍，一推开门齐刷刷投来两道目光。


    沈随平：“……”


    一身定制居家服的沈檀坐在深处，寒星一般的双眸里情绪不明。


    靠近门口的位置，王啸尘着一身黑衣，锐利的眉眼攻击性十足，他常年练拳，周身围绕着一股强悍的气势，现下只斜靠在桌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随平。


    “2号床，你昨晚不是说阿檀睡着了吗，他的被子又是怎么染上墨汁的？”


    王啸尘左手摆弄一款dupont限量版打火机，手腕系着一根红绳，转动间，一抹金光在指尖闪动。


    他是听说过这位新室友的一些传言的，没想到还算计到沈檀身上了。


    昨天勤勤恳恳“毁尸灭迹”的沈随平哽了一下，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昨天沈同学的被子掉到了地上，打翻了墨水瓶，我不想漫延到整个宿舍，清理了一下。”


    沈檀这才出声，许是大病初愈，声音有一丝虚浮：“我有印象，你帮我捡了被子，谢谢。”


    他就像陈述事实一样，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沈随平手指一僵，有印象，是有多少印象啊。


    紧接着沈檀又道：“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懂，我记得昨晚一直很温暖，醒来也盖着我自己的被子，可是，”


    他抬眸看向沈随平：“我的身上并没有墨汁。”


    如果是一直盖着这床被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沈檀对昨晚的事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身体不太舒服，可后面却睡得很沉，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安心，他有点不敢相信，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沈随平暗暗松了口气，开始睁着眼睛编瞎话：“昨天晚上，你在下面坐了一会儿才上床，估计那时候被子已经干了。”


    墨水本来就容易干，现在又是夏天，就算下雨气温也不算低，倒也说得通。


    沈檀沉默片刻后点点头，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转而对王啸尘：“啸尘，谢谢你特地跑一趟，没耽误比赛吧？”


    王啸尘来得很早，可是沈檀睡得沉，他也没有惊扰，给沈随平发了两条消息询问情况，没得到回复也作罢。


    他在宿舍等了小半天，不仅毫无怨言，如今听见沈檀关心他，语气还轻快了几分：“你没事就好，放心，比赛在下午。”


    最近有个俄罗斯拳手来访，特意约了王啸尘的日程，要好好交流一下。


    沈随平见他俩氛围渐好，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床位，将书包卸下挂到了椅子上。


    他刚想坐下来收拾一下上午做完的卷子，沈檀又出声道：“沈同学，一起吃个饭吧。”


    这有点出乎沈随平的意料了，他想着沈檀最多送点小礼物以示感谢，现在居然邀请他一起吃饭，明显是在释放友好信号。


    但是，


    “我吃过了。”


    为了下午的面试，沈随平只能婉拒了。


    “那晚上？”


    “晚上我有事，不在学校。”


    不知道面试几点才能结束，还是不要开空头支票了。


    况且，沈随平也存了几分保持距离的心思，他已经蝴蝶掉一段剧情，现下更倾向于与主角保持距离。


    接连几次被直白拒绝，沈檀眼神冷了几分，终于不再提出邀请。


    宿舍里恢复安静，沈随平脱了鞋子爬上床休息，只露出个后脑勺，乌黑的头发像猫毛一样蓬松。


    沈檀去卫生间换好了衣服，随着门口一声轻响，和王啸尘走出了宿舍。


    沈随平翻了个身，回想起沈檀刚才的表情，有些出神。


    鎏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总觉得沈檀刚才好像不是生气，反而是有点失落，是错觉吗……


    一门之隔，走廊中的两人也在想着宿舍里的少年。


    王啸尘转着手腕上的红绳：“你真相信他说的？”


    沈檀表情淡漠；“他没理由骗人，况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昨晚……


    一丝炙热漫上手心，好像曾与什么极其温暖的事物相贴，以至于肌肤比大脑更先记住。


    沈檀攥紧了手掌。


    “应该就像他说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应该？


    王啸尘眉头皱起，锋利的下颌角侧过，看了眼身后的宿舍。


    他锐利的眼神，好像一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要将墙后那人从里到外，剖个干干净净。


    沈哥：总不能为了一点剧情，学都不习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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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