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昭昭
作品:《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第115章昭昭
【什么都不曾说,却也什么都不曾瞒。】
“许统领,陛下在书房等着您呢,请进。
魏白山笑着出来引路。
许堪刚刚回朝。
先帝驾崩之后,他五味杂陈,却也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尤其是暗卫这种天子亲卫,帝位交叠之后,新帝只有可能换成完全信任的心腹。
所以他干脆以悲痛欲绝为由,告假了一段时间。
今日归朝拜见新帝,他已做好了撤换调职的准备。
许堪带着递出手中弯刀,客气道:“有劳魏公公。
魏白山却无奈一笑。
“统领,他说,“觐见陛下,不必卸刃。
许堪:“……
差点忘了。
这刀刃虽然挂在他身上,但如果真有谁起了杀心,还不知是他的武器还是陛下的武器。
许堪尴尬收回弯刀。
两人一路往临华殿的书房走。
初雪消融,冷风簌簌。
临华殿变成天子寝宫之后,仍然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人还是那些人,物还是那些物。
书房开着门,许堪入内前,便远远瞧见新帝长身鹤立,提笔挥毫。
乌陵站在一旁夸着:“这回写得好看许多!
想来是在写着什么墨宝。
“陛下。许堪拱手要跪下。
沈持意直接放下笔,绕过桌案来到他面前扶起他。
“不必多礼!
许堪受宠若惊地起身,抬眼时,正好扫过沈持意的手腕。
手腕上戴着一个形状似精细窄小镣铐的金环。
天子为天下之主,戴一个样式独特的饰物实在没什么稀奇的,许堪没有在意。
他说:“多谢陛下。臣……
“统领来得正正好,朕刚写完呢。
沈持意说着,乌陵便拿起刚才沈持意在写的东西送过来,递给许堪——竟然是一份圣旨。
上头墨迹还未完全干透,许堪就这么摊开接到手中,陛下着实进步许多的字迹映入眼帘。
圣旨里命他官复原职,整肃飞云卫内部,协理大理寺和内阁追查谋逆案,将那些和刺杀先帝的刺客有关的人尽皆揪出,按律判处。
不仅没有改换他的职位,还委以重任。
许堪怔怔无言。
龙椅并没有让他面前的少年天子改变分毫,现在给他下旨的新帝,依然是那个他在风雪夜里从苍州接往宫中的殿下。
“统领不言,可是有什么顾虑?
许堪赶忙道:“没有,陛下信重,臣深感荣幸,一时失态,让陛下见笑了。臣今日回了飞云卫便开始办。
正事说完,沈持意问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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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现在写的字,比起当初和许统领一道查烟州账目之时,如何了?
“进步神速,许堪感慨,“每一笔所用的力道都十分均匀,粗细一致,每个字都格外清楚!
乌陵:“……
沈持意笑道:“是吧!楼相刚才来过,也说朕进步斐然。
说到楼轻霜,沈持意眼眸一转,直接给许堪赐座,拉着许堪一同坐下,说:“正好,朕有事想问问统领。
“楼相自小住在宫中,入仕之前,一直跟着上一任飞云卫统领习武。统领和楼相还算得上是师兄弟,可否同朕说一说,楼相少时是什么样的?有何趣事?
这些话,楼轻霜并不太和沈持意说。这人一向不爱谈论己身。
但他越是不说,沈持意越是好奇,正好逮着许堪来面见他的时候问一问。
许堪说:“倒没什么趣事……
沈骓本就多疑,这份多疑之心在楼轻霜身上居然更为严重。
楼轻霜几岁的时候还好,稍大一点,懂事些了,沈骓那才叫一个喜怒无常,时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突然犯了疑心,像是……像是担心楼轻霜会觊觎皇权一般。
好在楼轻霜品性不错,幼时虽不懂这些,却从未没做错什么,成人之后一直应对得很好,反倒逐渐得了沈骓的信任,一路高升。
这些事涉及先帝,许堪不好说。
他便捡了些孩童时期他闹出事情,师弟为他掩护的往事来说。
陛下听得津津有味,和他一并笑了许久。
出了天子寝宫,许堪的笑意立刻淡了许多。
他还记着沈持意刚为太子时,便对当时还是兵部侍郎的楼轻霜格外关注。
后来两人的心思对调,太子似乎开始有些躲着师弟,师弟反过来日日私底下关注着太子。
而今太子成了陛下,侍郎成了首辅,陛下却私底下问首辅在宫中的往事。
两人关系明显不止于君臣。
告假多日的许统领又冒起了担忧之心。
他带着这份担忧回飞云卫,没过多久,楼轻霜便来和他商量揪查逆贼余党之事。
许堪的担忧终于在看见师弟手上那一模一样的金环时憋不住了。
不消他问,楼轻霜便注意到了他不断落在金环上的目光,淡然道:“师兄似乎有话要说。
许堪突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抓耳挠腮,起身负手踱步,在楼轻霜面前左右走动许久,终于在楼轻霜平静的目光下,说:“陛下是陛下。
楼轻霜不语。
许堪没得到应答,又上前一步,急得拍案道:“他已经不是苍世子,也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大兴朝的皇帝。陛下今年才刚刚到及冠之龄,御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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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日尚长,为了国祚绵延,早晚也会立后纳妃……”
而且先帝就是因为子嗣稀薄最后闹出了那么多乱子,朝臣们都知道这个前车之鉴,只会盯陛下后宫盯得更勤。
届时怎么办?
届时楼相当真要直接把首辅和皇帝之间的秘事广告天下吗?
许堪急得又走了一圈,回头却见楼轻霜还悠哉浅抿温茶,一点不担心。
“……”
他直接上前没收了茶壶。
“师兄,”这人总算开口,“你今日回朝复职,手底下的人应当已经和你禀报了近来的朝堂大事吧?”
许堪点头。
“其中可有商讨陛下立后纳妃之事?”
许堪一愣。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许堪这才反应过来。
和陛下年纪相仿的宗室,多半宅子里都有女眷,有的膝下子女都不止一个了。
可新帝登基,莫说是立后,就算是封妃,后宫都空得寻不出一个人来。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朝臣进谏请求皇帝充实后宫?
既然不可能没有,那就只是没能呈到皇帝面前,甚至没能送到飞云卫收集的消息里。
楼轻霜现在的冷静,并不是因为不在意。
而是太在意了,在意到不愿皇帝看到只言片语,雷厉风行地把那些声音压了下去。
他今日会这么压,来日便也会这么压。
只要他把持内阁一日,请求皇帝充实后宫的折子便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临华殿的书房里。
朝政瞒不过皇帝的眼睛,沈持意会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只需要让这些东西无法在明面上出现在沈持意面前就行。
他可以做辅佐陛下的良臣,也可以做堵塞言路的奸佞。
楼轻霜幽幽道:“师兄放心了吗?”
许堪从未见过这样的楼轻霜。
他又怔又骇,恍惚许久。
他认识的沈持意直到今日都没有变,可他直到今日才认识真正的楼轻霜。
这个认知让许堪在一刻钟内把所有心绪都体会了个遍,转头一看,楼轻霜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可惜楼大人的冷静下一刻便不复存在了。
飞云卫入内禀报:“大人,苍王妃快到骥都城外了。”
许堪还未应答,楼轻霜便放下茶盏,沉声道:“苍王妃?飞云卫什么时候去接的苍王妃?”
“我告假在家的时候,陛下直接吩咐的。陛下冠礼在即,自然是想让生母到场,又怕皇位更迭之时不**稳,便提前让暗卫去安全把人接来骥都。方才陛下给我的圣旨里,提到了这一则,让我去把人接入宫安顿。”
“小事一桩。”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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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给他们剧透吧
?”
“你告假多日,飞云卫积压的事务太多,想必很难抽开身。”
许堪:“……?”
……
午后。
一辆看似只是普通富贵人家的马车停在城门外。
随行的暗卫正在马车的四面八方乔装入城。
黄凭亲自来城门巡检,看了那马车一眼,没让人查验,便挥手放行。
苍王妃苏道兰坐在马车内,入了阔别许久的帝都,稍稍掀开纱帘一看。
只见一个样貌极为英俊的年轻公子骑着白马停在前方。他身着墨白相间的长袍,玉冠墨发,仪表堂堂。
这年轻公子潇洒下马,走到她的马车前,一举一动都不失从容贵气。
“夫人,”年轻公子不卑不亢道,“晚辈来接您入住新宅。”
随后递进来一张纸。
正是该在沈持意手中的苍王府印信文书。韭伍二衣**0****彡
苏道兰说:“劳烦了。”
马车再度前行,年轻人翻身上马,骑马跟在一旁,隔着车窗陪她聊了起来。
苍州至骥都一路枯燥非常,她又只有身边伺候的人可以说话,早就闲得发闷。这个奉了圣命来接她的年轻人却极会说话,博闻广见,侃侃而谈,驱散了行路上的乏味。
一眨眼,便已经入了宫,到了临华殿前。
年轻人说:“陛下已在宫中等候王妃,晚辈不辱使命,先行告退,便不打扰王妃与陛下享天伦之乐了。”
待到人走了,苏道兰又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在宫外人多眼杂时自称晚辈就算了,怎么入了宫还这样自称?
“娘亲!!”
还未入殿,沈持意已经扑到她面前。
母子二人许久未见,不曾想这段时日天翻地覆,时局已经完全变了个光景。
沈持意赶忙带着生母入内坐下,让乌陵亲自帮着苍王妃的侍女容姨操持安顿之事。
魏白山送来了瓜果点心,沏好热茶,便合上门退下了。
沈持意和苏道兰说了好久的话,一一应答着他娘亲的关切问询,就这么聊到了日落西山,总算歇了势头。
苏道兰这时想起了什么,同他说:“方才接我入宫的那位大人,好生厉害。”
沈持意还以为他娘亲在说许堪,点头道:“他功夫挺好的。”
“他还会功夫呢?那可真是文武双全,”苍王妃感叹,“进宫路上,他和我说他十五岁就在大理寺任职,说了许多曲折的刑案与我听,为我解闷,我问他现在还在大理寺高就吗?他说他及冠前便入了六部,现在已经在内阁议政了。”
“看上去才二十岁出头吧?谁家的儿郎,这么有出息?婚配了吗?”
突然明白过来的皇帝陛下:“……”
片刻。
“婚配了。”
他小声地说。
“哦……”
沈持意再没说其他。
直至次日。
苏道兰作为天子生母,暂住临华殿。
她正散完心,裹着大氅走在回屋的长廊上。
外头天子仪仗归来的声响传来,不多时,长廊的尽头、大殿的入口处,沈持意便行于最前,领着人回来了。
跟在天子身边的人同沈持意并肩而行,交谈得有来有回,瞧两人脸上的笑意,不似在谈论朝政。
这人并不是太监总管,而是苍王妃昨日见过的面孔。
一表人才年少有为的公子正身着高品官员朝服,腰间缠着首辅玉带,玉带之上,坠着一枚白玉环和一枚香囊——
一枚她给沈持意缝制的香囊。
两人行步间,衣袖生风,袖口时不时撩起,露出腕上如出一辙的金环。
——“婚配了。”
苍王妃一怔。
原是这种婚配。
什么都不曾说,却也什么都不曾瞒。
只这般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切都敛藏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沈小猫钓着空碗问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投喂[求求你了][可怜][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