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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惊魂娱乐圈[无限]》 第21章
法官话音刚落,李七雨头上那片血红的屏幕中已然出现了新的影像。
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聚在一起,她们个个衣着不俗,高挑靓丽,补妆的补妆,说笑的说笑。
蓦然,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一时间全场安静。
那女人未瞧她们一眼,直径向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而女孩们的视线则被女人那一身耀眼的奢侈品完全吸引,最后落在了那个白色的贝壳包上。
“限量?可真有钱。”
“肯定不是自己买的啊。”
“崔璐也不知道给小七姐吃了什么药,每次宴会都带着她,估计存了不少有钱人的微信吧。”
“何止,她最近和王顺走得很近……”
“真的假的?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别酸,你连最基本的仪态都练不好,还想嫁豪门钓大佬?小七姐带你出去不嫌丢人的。”
“切。”女孩冷嗤一声,弯身在那张已经抄好的道具佛经前摆拍起来。
女人无视了背后的流言蜚语,进了那间房,关上门。
李七雨听到声响,抬起头,温柔一笑:“璐璐来了?”
崔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啊,谁给你委屈受了?”
听到李七雨这样关切地问,崔璐直接哽咽了起来:“王顺他……把我拉黑了。”
李七雨听到这话,没有一丝意外,只是看向沙发上那只小巧精致的女式包:“这不送了你一个包吗?”
“这算什么?分手费吗!”崔璐气得想将包狠狠砸在地上,可是举起来又舍不得,硬生生放了下来,“……我都跟我妈说了,遇到个不错的对象,打算年底就……就算真要分手,为什么不能尊重一下我,当面说个清楚?他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说到这里,崔璐已然泣不成声。
李七雨倒了一杯茶,交到崔璐手中,安抚地捋了捋她的背:“恋爱呢,就像修行,总会经历磨难,既然缘分去了,也莫要强求。男人那么多,你又这么美,咱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崔璐一愣,蹭了蹭眼泪,脸上露出万分欣喜:“小七姐,难道说,你又有朋友可以介绍给我?”
李七雨抿嘴一笑:“正好,今天苏老板有个饭局,你晚上有空吧?”
“苏老板?”听了这个名字,崔璐脸拉了下来,“那个苏敬祖吗?我不喜欢他,又老又丑又没品味,就是一暴发户!上次只不过聊了两句,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的,想想都恶心死了。”
李七雨眯了眯眼:“别这么说话,苏老板只是热情了点,无心之失。他如此盛情邀请,你就当卖我个面子。”
崔璐拉着李七雨的手撒起娇来:“小七姐,我真的不想去!就说我不舒服,帮我推了吧,如果以后还有王顺那种条件的,再介绍给我!”
李七雨轻轻将崔璐的手放回去,眉眼中多了几分冷意:“我已经答应了,你觉得你不去,好吗?”
崔璐皱了皱眉:“可他目的不纯,万一……”
“万一又怎样?”李七雨无情打断,“你还当自己是什么清纯玉女吗?关了灯,男人都一样,他和王顺又有什么区别?”
李七雨的话像一盆冰水将崔璐淋得浑身冰凉,半天说不出话来。
“崔璐,你可快三十的人了,能用来赌明天的青春不多了……”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小七姐,徐公子来了。”是李七雨的助理。
“知道了。”李七雨起身,留给崔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推门而出。
助理趁机进了房间,拉着崔璐小声耳语:“璐璐,懂点事。今晚就去一下,小七姐对你可不薄。再说,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对人好起来是真好,可要是谁得罪了她……”
助理没再说下去,满意地收下崔璐眼中的恐惧。
而房间的外面,则是一片喜悦的嘈杂。
“哇,那个就是徐聪吗?不愧是从小就在国外念书的,真像个绅士,长得比那些猪头三煤老板可强太多了!”
“我要是能嫁进徐家,这辈子就享福了。”
“呵呵,人家有颜有钱,能瞧得上你?”
“我可以当他小妈!”
“哎哎哎,他看过来了!”
跟在李七雨身后的徐聪看向不远处的女孩们,温柔一笑。
“在看我吗?在看我吗?”
“得了,人家看得是程小菁。”
名叫程小菁的少女,对上徐聪暧昧的视线,不由双颊一红。
李七雨将徐聪请入会客间,关上门。
“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李七雨熟练地递上一只烟。
“这还需要问?”徐聪将烟点燃,吐出一丝烟圈。
下一秒,李七雨已经默契地将一本相册放入徐聪手中。
方恣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惊,那相册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搜房时,在李七雨那里看到的那本。
徐聪挑着眉,快速翻阅着照片,直到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这女孩干净吗?没被太多人玩过吧?”
李七雨瞥了瞥:“程小菁?新来的,才19,有体检报告。”
徐聪勾起嘴角:“性格怎么样?我可怕麻烦。”
“瞧你说得,难道我这儿还能出什么烈女?放心,出事我来平。”李七雨回答得十分老练。
“你可知道的,我还喜欢共享。”徐聪微微压低嗓音,“她不会太抵触吧?”
李七雨轻蔑一笑:“都是群爱慕虚荣的婊子,怎么卖不是卖?你事后给她点好处,准保闭嘴。”
徐聪站起身,将烟暧昧地喷在李七雨脸上:“要不怎么说,拿捏这些货色,还是小七姐最懂呢,想当年林伯父也是这么拿捏你的吗?”
李七雨抬起头,瞬间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发白。
“别气,容易得癌。”徐聪继续调侃,“你还得好好赚钱,养他这个吃干饭的老东西呢。伪装着阔太太的体面,勉强挤进我们上流圈,很辛苦吧?”
“你说够了没!”李七雨咬牙道。
对方却直接无视了李七雨的怒意,扔了个装满现金的包过来:“帮我安排吧。”
屏幕上的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李七雨的车。
李七雨此时坐在驾驶位,一旁则坐着面露青涩的程小菁。
“还劳烦您载我,真是不好意思。”
“见外什么?我和你有佛缘,看到你心里就明朗,给你当司机也开心。”
“小七姐可真会说笑。”程小菁抿了抿唇,半天才红着脸问,“徐聪他……真的想见我?”
“骗你做什么?他说他只看你一眼,就彻底忘不掉了,又不好意思直接约你,便吵着要来我家蹭饭,让我顺便叫上你……”李七雨笑得暧昧,“我可跟你说实话了,你到时候别戳破,倒把我卖了。”
程小菁连连点头,眼角掩不住的甜蜜。
到了李七雨的家,程小菁被带到了李七雨的房间。
“你这身太寒酸,我给你找件衣服……”李七雨说着,从衣柜里翻找出一条银色的连衣裙,“这件适合你,快换上!”
程小菁看着眼前价值不菲的高定连衣裙,受宠若惊:“这……好吗?”
“你不穿我可会生气哦。”李七雨笑眼如月。
程小菁欣喜地脱下衣服,然而还没来得及换上那条昂贵的连衣裙,就蓦然听到不远处的卫生间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像是……男人的笑!
“怎么回事?里面有人吗!”程小菁慌张掩盖自己只穿着内衣的身体。
李七雨轻飘飘道:“好像是徐聪,他说过要借用我的卫生间。”
程小菁又羞又尴尬:“那我去隔壁换衣服。”
只是下一秒,她的眼中已被恐惧填满:“怎么听起来……不是一个人的声音?里面还有别人?”
“哦,我想起来了。”李七雨淡淡一笑,“徐聪说,他一个人见你,有点害羞,所以叫了几个朋友来,正好,你一起认识一下吧。”
说罢,李七雨猛地将衣衫不整毫无防备的少女,推进了卫生间。
下一秒,绝望的惨叫响彻整栋别墅。
几个小时后,李七雨再次回到这里,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连连皱眉。
“人呢?”她问。
佣人面无表情地回答:“徐聪他们去打高尔夫了,那个女孩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要住几天。”
“才几天?”李七雨眯了眯眼,“年轻就是好啊。”
“那姑娘情绪很激动,我担心她……”
李七雨一脸从容:“担心什么?她父母的把柄还在我手里,她敢怎样?就是这里搞得太乱了,看着烦,怎么还不清理好?”
“我刚才只顾着检查了,灯坏了,水管好像也出了些问题,已经叫了人,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到。”
“嗯,修完记得找徐聪报销。”
看到这里,方恣浑身上下的毛孔都钻满了冷意。
这件惨事,竟然就发生在两天前,李七雨被送到这里的前一刻。
如果不是这坏了的灯和水管,李七雨或许不会被冯赫咬着不放。
【那下面就来讲一个关于报应的故事】
方恣不由想起法官刚刚的话。
此时,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几乎将画面中的李七雨完全覆盖。
李七雨抬头,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评论,只有一个词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死刑”。
“都是假的!我根本没做过!”冰台上的李七雨奋力嘶吼,“视频是法官捏造的!孽障,休想平白无故污蔑我!”
看着狼狈狡辩的李七雨,法官只是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
蓦然,一道光晃了一下李七雨的眼,她低下头,竟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李七雨的手机不知何时恢复了所有功能,屏幕上再不是一片血红,取而代之的是,她一直用来做屏保的佛像。
那佛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慈眉善目,严肃的眸子像在审视。
李七雨被盯得有些慌,拿起手机,解了锁。下一秒,一段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程小菁。
李七雨瞬间一抖,扔开手机,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不接?】
法官笑着问。
【不敢吗?】
“我为什么要接?我根本不认识她!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李七雨恼羞成怒。
【不认识为什么会存她的号码?会不会这不是你的手机呢?】
法官意味深长地拉了个长音。
【要不你检查一下,那个名叫“工作实录”的隐藏文件夹还在不在里面?】
听到这个名称,李七雨的眼神闪躲起来,但却仍不松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能我表述不够清楚,那换个人来跟你说?】
法官话落,空中的屏幕中又出现了新的影像。
“我是钱珊珊,实名举报李七雨以介绍成功人士为由,骗取高额学费……”
“我是卢云,实名举报李七雨以暴力手段逼迫卖|淫……”
“我是高明溪,实名举报李七雨谋杀,黄薇的死不可能是失足那么简单,她说过要去告发李七雨,第二天就……一定是李七雨杀了她!”
一个又一个女孩,红着眼素着妆,对着镜头毫无保留地揭露着关于李七雨的一切。
每一条控诉,都不由让听着的人心上一抖。
如果这些人说得都是真的,李七雨前前后后牵扯了不下五条人命。
“够了!”李七雨厉声打断,“别一个个的把自己塑造得像个受害者!是她们爱慕虚荣,削减了脑袋向上爬,我只是告诉了她们现实的残酷,有什么错?!”
全场哗然。
这已然证明李七雨承认了上诉所有罪行。
“没有一个人肯耐下心来跟我读一读佛经,学一学道理,贪嗔痴……哪一样她们没占全!我在渡她们,渡这群蠢货!”李七雨拍打着冰面大吼着。
法官让人不适的讥笑远远传来:
【怎么不考虑渡一渡那些男人?莫不是你法力尚浅?又或者说,你的人生已经深陷泥潭,看到那些比你更年轻,有可能凭着容貌挤入上流社会的女孩,感到危机又刺眼?】
“她们?也配!”李七雨的情绪格
外激动,“都是些没有脑子的下等人,拿什么来跟我比!没人懂,我爬上现在这个位置,经历了什么苦修……她们这种对社会无用,只会卖弄风情做白日梦的渣滓,就该定期清除!”
说到这里,李七雨的神态逐渐癫狂:
“我是佛,佛就是我!我有这个义务!”
一阵比李七雨更癫狂的笑声传来,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是法官:
【我倒是第一次为“佛”判刑,实在有趣。】
他冷冷落下五个字:
【请诸位量刑】
一瞬间,所有人面前出现了八个选项。
[无罪]
[五年]
[十年]
[十五年]
[二十年]
[三十年]
[五十年]
以及
[死刑]
投票开始后,最后一项的票数翻滚之快,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数字,一条记录着数据的黑色高柱平地而起,像是生生刺穿李七雨心肺的凶器。
5
4
3
2
1
法官无情地倒计时。
[死刑]
98.3%
比上次江晴夏的投票比例更高。
“没人能量我的刑!没人能惩罚我!”李七雨还在嘶吼。
法官却已经开启了下一轮投票:
【是否加刑?】
法官看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满意地宣布最终结果:
【李七雨加刑3258925次】
竟有320万人同意加刑,方恣有些震惊,比江晴夏的二倍更多。
【行刑】
法官无情宣布。
一瞬间,李七雨从高高的冰面跌落,她跌进了一片冰冷粘腻的泥沼中。
泥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红红的,粉粉的。
有些熟悉。
李七雨愣了愣,将手试探地伸了过去,她捡起了一张钞票。
可刚揭开钞票,就看到藏匿在钞票下面的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啊啊啊啊——”李七雨尖叫着向后躲。
而那张脸只是对她咧了个微笑,皮肤的破损,让脸上被牵动的裸露肌肉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此时,李七雨已经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
耳朵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那不是别人。
是黄薇。
被她从天台直直推下去的黄薇!
李七雨连滚带爬向反方向逃去,可那些泥实在太黏,太重,她无法摆脱,越沉越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薇从泥里缓慢地钻出来,用腐烂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脚。
“妖孽!我自有佛祖保佑,还不快滚!”李七雨已然吓得浑身颤抖,嘴上却仍不服输。
她挣扎着往前爬,手蓦然摸到了泥里的什么东西。
头发?!
长长的头发!
那头发还在不断地从泥里向外钻出,像密密麻麻的长虫。
突然,头发向李七雨的脖子袭来,将她的喉咙狠狠勒住。
下一秒,李七雨看到头发下钻出了一张苍白可怖的脸。
她认得,那是被她骗上王老板游艇,被生生玩弄至死的白榕。
“别、别!”
被扼住咽喉的李七雨已经叫不出声,整张脸因呼吸困难憋得通红。
她用尽全身力气拉扯着那些长发,手上却突然一重。
李七雨低头看去,一双鲜红的手正牢牢抓着她的手指,手腕处不断地喷射着暗黑的血浆。
那是不堪她折辱,含恨割腕的吕幸。
正当李七雨恐惧万分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阵诡异的笑声,一双双失去温度的手,在她身上不断触摸。
是那些枉死的女孩,李七雨甚至不能一一想起名字。
泥巴被那些手一块一块地拍打在李七雨身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女孩没有说话,只是痴痴地笑着,咯吱咯吱,伴随着拍打的节奏。
她们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泥巴渐渐没过李七雨的下巴,李七雨才恍然明白过来,这些鬼是要将她彻底活埋!
李七雨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泥淹没,泥里夹杂着无数钞票,此时却看起来像是封印她的符咒。
一层又一层的泥缓慢在李七雨身上小心堆砌,每粘上一块,都是一种剔骨般的煎熬。
李七雨的心跳就在这样漫长的恐惧中,难耐的窒息中,渐渐停下。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全身裹满泥巴与钞票的自己,已经被那些手拍打成了一尊艺术品。
一尊满脸丑恶,染着鲜血的魔鬼雕像,手上还捏着佛珠,诡异而恐怖。
“我就说李七雨不是主角,你们还偏要投她!”王清隽咬着牙道。
此时,其他人还完全陷在眼前的恐惧之中,突然听到王清隽的声音,猝不及防吓得一抖。
“吼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个人了!”冯赫赶紧捋了捋自己的前胸,“王清隽,你现在说这些有屁用?人死都死了,你从泥里把她扒出来啊!再说她一点都不无辜,活该!主角再找就是,我帮大家分析!”
王清隽冷冷一哼:“听你分析?要让房间里的人都死绝吗!”
“你什么意思?”冯赫来了火,“我坑大家了?带头投李七雨的是冉凇,你有本事跟他发脾气去!刚才投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王清隽不再理会冯赫,只看向角落处的两个女孩。
“阮依依,方恣,来我房间一下,我有话想单独对你们说。”
方恣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与阮依依跟随王清隽上了楼。
屋中昏暗沉闷的光线,为王清隽脸上笼罩了一层阴影。
她倒了两粒药,用水送服,半天才开口:
“江晴夏走了,李七雨也走了,这个别墅中的女人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阮依依闻言,不以为意:“那怎么了?”
王清隽抬头死死盯着方恣与阮依依,语气严肃:“再不团结,我们将会是男人们的下一个牺牲品!”
第22章
“啊?”阮依依一脸难以接受,“怎么说得这么吓人?有那么严重吗!投李七雨和江晴夏,还不是因为她们嫌疑最大!”
“高建辉和冯赫难道嫌疑就不大?”王清隽反问,“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无论孙盛、冯赫、高建辉如何互相敌视,甚至高建辉都对冯赫举过枪了,可一旦到最后的投票阶段,他们总能一致对外,将票投给同一个异性,这就是男人们之间的默契。”
阮依依歪了歪脑袋:“孙哥……今天不是弃票了吗?”
“他弃票和投李七雨有什么区别?本质是一样的,他和冯赫高建辉一条心。如果孙盛真想帮李七雨,当时的情况,就该跟票方恣。”
听王清隽这么说,阮依依直接笑了:“谁会投方恣啊?怕不是个傻子,她的嫌疑第一天就解除了,这不有毛病吗!”
王清隽点点头:“所以李七雨才更不可能是主角,带头投方恣,直接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她的出局自己的原因很大。无论是江晴夏,还是李七雨,只知道为难女人的女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这里,阮依依眼神不禁有几分闪躲。
王清隽微微皱眉:“作为女性已经输了一半,即便是这场看似公平的投票游戏,我们也不剩多少生存空间。”
“谁、谁说的!”阮依依不服气地撅起小嘴,“我和方恣已经被证实了不是主角,投票阶段可是百分百的安全,也就……”
她眼睛转了转,没说下去。
但谁都听出了阮依依的意思:也就王大姐你自己危险了点,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王清隽并没有生阮依依的气,语气依旧平和,目光依旧认真:“依依,现在游戏可不只有投票阶段才能决定胜负,别忘了,晚上还有主角的猎杀。涉及到体力,我们怎么和那些男人比?”
听到“猎杀”一词,阮依依身体本能地一抖。
“而且,如果你是主角,你会优先杀谁?”
阮依依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方恣已经给出了答
案:“优先杀嫌疑小的人,留着嫌疑大的作为把子,这样才能安然度过白天的投票阶段。”
“没错。”王清隽直直盯着阮依依,“如果先杀掉其他人,把你和方恣留到最后,那票都不需要投了,主角自己等于从水里站了出来。所以他必须留下那些未知选项,铲除已知选项,最晚两天,最早今晚,他就会对你们下手。”
“不……不对。”阮依依已经吓得有些口齿不清,“杀谁的事,主角又决定不了,那是法官决定的!”
“那如果换你做法官,是会逼主角走投无路,快速结束游戏,还是保持双方势力均衡,引导更刺激的剧情?”
阮依依说不出话来,她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已经给出了答案。
阮依依从未感到如此无助,她再不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来到这里,就已经被剥夺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不过是法官用来取乐的一个廉价道具。
蓦然,她感到手中一凉,低头才发现,自己掌心里多了两样东西——微型防身电击器和防狼喷雾。
“你们把这个带在身边,希望有用。”王清隽为阮依依方恣一一分发完“装备”,又拿出了一张自己手绘的地图,“一旦你们被主角袭击,立刻逃跑,他从东追,就来我的房间,他从西追,就去冉凇的房间,这是最快最安全的路线。”
方恣不禁惊叹王清隽绘制地图的手艺,虽然只是简单的房间分布,却把距离精确到了毫米。
“可你把这些给了我们,自己用什么防身呢?”方恣有些担心。
王清隽笑了笑,打开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面竟还躺着五六只电击器。
方恣不由一愣,这是怎样缺乏安全感的人,才能做到随身佩戴这么多的防身道具。
“熬过晚上的阶段,白天我们就不用再怕,只要三个人的票始终绑在一起。”王清隽紧紧握住方恣阮依依的手,“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合作。”
阮依依连忙点头,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方恣暗中观察着,隐隐猜测,或许这不是阮依依第一次结盟。
“清隽姐,想好明天要投谁了吗?”方恣问。
“高建辉。”王清隽答得毫不犹豫。
这是阮依依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不该是冯赫吗!”阮依依面露一丝激动。
“冯赫和高建辉都是我最怀疑的人,冯赫唯利是图,弄死亲生骨肉换名利完全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更何况他还搞过那么多女人,有过多少私生子没人知道;而高建辉……他保险柜里的文件十分可疑,他明知道李七雨代孕过,一开始却不肯说,直到确定能扳倒李七雨的那一刻,才给了致命一击,我猜测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心虚,他也代孕过,那文件就是罪证。”
王清隽这么一提,让方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注意到,高建辉的文件某一页背面有一串很浅的用铅笔写下的英文,我不认得,但后缀似乎是……病毒。”
“病毒?!”
“嗯。”方恣点点头,“当时他突然拿出枪,吓了我一跳,就给忘了。”
王清隽沉眉:“会不会是那个孩子因为某种病毒不幸夭折,高建辉索性将他做成了小鬼?应该找个英文好的人去看看。”
可刚说出口,王清隽又不由叹气。
在九漏鱼浓度严重超标,会解一元二次方程就可以到处吹嘘的娱乐圈,哪有那么多英文好的人,他们中除了刚刚被处刑的李七雨英文不错,就只剩下常年出国在外的高建辉自己。
方恣这种正经考过四六级的本科生都不认识的单词,很有可能是生僻词,别人更指望不上。
阮依依蓦然开口:“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先投高建辉呢?明明冯赫比高建辉可疑多了,他从投江晴夏开始就一直上蹿下跳地带节奏,一次一次误导我们,到现在还没被投出,这合理吗?”
“的确,若换作平常,我肯定毫不犹豫,第一个带票冯赫,但现在的情况是,多熬一个夜晚都是危险,如何自保才是我们最该考虑的。冯赫身子虚,我都有自信和他过上两招。即便他是主角,晚上我们被他成功杀害的几率也不大。但高建辉就不同了,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没有身高优势,力气却那么大,还暗藏了武器,他能偷偷藏一支枪,谁知道他能不能再暗中藏一把刀呢?”
王清隽的话让阮依依有些后脊发凉,因为她正是别墅中,唯一见过高建辉那把刀的人。
方恣沉思了片刻:“孙盛和井廷难道就不可能是主角吗?”
“这两位后辈我有所接触,孙盛性子直,井廷胆子小,可能性都不大,倒是冉凇……”王清隽顿了顿,“就算他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下场游戏碰到,也会是个极大的麻烦,体力上的优势就不说了,你们没发现他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刑侦类的书吗?方恣写这方面的小说,跟自己的职业相关,那他呢?”
*
方恣与阮依依刚从王清隽的房间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冉凇。
“哟?幼儿园吗?怎么还有家长接送的?”阮依依一边下楼,一边酸溜溜地留下一句。
见阮依依没了踪影,方恣才走过去,小声问:“你在这儿等我吗?”
冉凇眼睛看向他处,故作淡定:“没,在散步。”
方恣紧紧盯着冉凇的手:“端着两杯咖啡散步?你不嫌累?”
“有点。”冉凇将咖啡递到方恣面前,“你可以帮我喝一杯。”
方恣:“……”现在的奥运冠军都是这么请女孩子喝咖啡的吗?
“对了。”冉凇的眸子蓦然认真了几分,“王清隽找你们说了什么?”
联盟的事,方恣自然不会轻易说出,但如果回答,王清隽找她们只是单纯的闲聊,傻子也不会信。
最不易被察觉的谎言,自然是半真半假。
方恣拿出自己的新收获,展示了一下:“清隽姐担心我和依依晚上容易遇到危险,送了我们防狼喷雾和电击器。”
冉凇盯着那巴掌大的电击器和宛如化妆品小样的防狼喷雾,皱了皱眉:“你跟我来。”
方恣不明所以,跟着冉凇去了他的房间。
才进门就见到冉凇抄起去年冬奥会的奖杯往桌子上猛地一砸:“嗯,这个硬,你拿走,睡觉前放枕头下面。”
方恣:“?”
“这本书厚,估计刀捅不穿,还可以砸人脑袋,一会儿跟着我练习一下。”
方恣:“……”
冉凇从床底拿出自己的冰刀鞋,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这个太危险了,别反倒被敌人夺去,伤了你。”
“那个,不用费心了,主角昨天刚袭击过我,今晚应该会换个人霍霍。”
方恣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句。
“没错,方老师说得对!”
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不是冯赫,还能是谁。
下一秒满面油光的男人直接推门而入:“冉老师啊,你就别再操心方恣了,她安全着呢,你雨露均沾点,操心操心我们呗!”
这满脸堆笑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实在让方恣不免心中起疑:“冯赫,你想让冉凇怎么操心你的事?就算送你俩棒子,也是挨别人打的份吧。”
冯赫倒也不恼,还乐呵呵地笑:“哎呦,怕是你们还不知道呢吧?法官公布新的隐藏信息了!”
第23章
隐藏信息?
方恣险些忘了游戏还有这设定。
刚刚被王清隽叫走得太急,她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电子屏上更新了什么信息。
冯赫一副撸袖子就要吃席的喜悦:“知道今天那板子上写什么了吗?”
冉凇抬了抬眼,仿佛在说,你有屁说就赶紧放
冯赫得令,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0点到6点,每间卧室不得停留超过两个人!”
冉凇:“?”
方恣:“!”
冯赫生怕眼前的二位智商无法与他比肩,又叭叭解释道:“就是说啊,晚上其
实可以两个人待在同一间房,当初这挨千刀的法官还误导咱们,说什么,0点之前必须回卧室,原来是可以回别人卧室的,可太TM骚了!”
方恣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昨晚主角只追她到冉凇房间门口,明明当时除了她,所有人都沉睡在法官织造的梦里,只要动作够快,主角完全有机会闯进房间,将她直接拖出去解决掉。
原来主角根本进不来,卧室在晚上并不能容纳第三个人。
“冉凇,你第一晚就被选中,而方恣是第二晚,那按照对主角威胁程度的升序排列,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冯赫焦虑地搓了搓手,宛如一只巨型的苍蝇,“冉老师,我的好老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陪我一宿呗,我害怕!你这儿床小,可以去我那屋,水床,贼舒服,我还可以给你马萨基!”
方恣:“……”好家伙,这谁听了敢去啊?
冉凇面无表情,直接用力将门一关。
“艹,我鼻子!你特……”冯赫蹭着被门板拍出的鼻血刚想骂,又硬生生改了口,“特别好,其实我是知道的,冷漠的外表是你脆弱的伪装,可能确实有点唐突了,冉老师,你再考虑考虑,还有10个小时呢!”
然而冯赫还未走,又一个人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冉老师在吗?”
咚咚咚——
“方老师一定也在里面吧!”
孙盛的大嗓门活生生能叫醒一整层楼的人。
“放心,我不进去打扰你俩的好事!我就想问一声,你们今晚不会还打算住一个屋吧?太浪费资源了啊,能不能匀出来一个人给我?男的女的都行,我不挑!”
“孙盛你不会说话能不能憋说!”冯赫忍不住低声骂道,“冉凇会放心让你和方恣睡一块?特么完蛋!你就激他吧,就他那心眼比针眼还小,晚上谁也别想跟他睡,这孙子肯定留下守那娘们一整宿。”
方恣:“?”
冉凇:“……”
*
王清隽在别墅内逛了一圈,始终没见到高建辉,直到去厨房找食物,才发现高建辉正一个人倚在窗边抽闷烟,窗口开着一条小缝,簌簌灌着寒风。
“怎么今天知道开窗抽烟了?”王清隽挑眉问。
“你们不是嫌我烦么,可不得收敛点,别再给我这老东西又绑柱子上去。”
王清隽瞄了一眼烟灰缸,密密麻麻十几只烟头,看得人直犯恶心:“烟灰缸都快满了,也不知道倒?”
高建辉望着窗外一地银白,表情多了几分沧桑:“这要是在家多好,别看你嫂子平时唠叨,但她说归说,骂归骂,每次总会帮我把烟灰缸洗干净,再在我包里塞个苹果,叫我注意身体……”
“那她可真闲,有这工夫,你微信都能翻五遍了,起码揪出八个小三。”王清隽冷笑。
高建辉:“……”
这时,一张折叠好的小小纸条从二楼飘然而落,远远看去与周围的雪花无异。
高建辉将手伸出窗外,快速而小心地接住,这动作在一旁的王清隽眼里,不过是油腻老男人毫无公德心地在往雪地里掸烟灰。
待王清隽离开厨房,高建辉才小心打开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王清隽联合方恣要投你出局。】
高建辉用烟头点燃那张纸条,将它掩埋在烟灰缸深处,再一口气撒向外面的雪里,直到楼上的孙盛与冯赫折腾得渐渐没了动静,他才不紧不慢上了楼。
路过阮依依房间门口时,打火机恰巧掉了。
高建辉捡起打火机,一张新的纸条也同时被利落地塞进了阮依依的门缝里。
屋内的阮依依小心捡起纸条,查看起上面的信息:
【明天你带头给冯赫上票,我来煽风点火,孙盛绝对跟票,冉凇大概率也不会放过冯赫,不用管方恣和王清隽怎么想,两个女人干不成什么大事,井廷是根墙头草,必须让他跟我们站在同一边,今晚,他由你来搞定。】
*
“方恣,你要留下来吗?”冉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故作淡定地问。
方恣皱紧眉头,考虑着对方把空杯子拿倒了的事,要不要提醒一下。
“或许……”冉凇翻开一页书,轻轻捻了捻书角,看似平常地说,“我去你那里也可以。”
方恣:“……”大哥,别搓了,快秃噜皮了!
“你慢慢考虑,0点之前决定就行。”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方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觉得我们不该绑在一起,起码明面上不应该。”
“为什么?”冉凇十分不解。
“我们在一起固然安全,让主角无法下手,可是也等同于抛下其他人全然不顾。”
冉凇冷哼:“他们与我们何干?你难道不该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吗?”
方恣笑了笑:“我当然要考虑,我也不是什么圣母,恰恰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除了我和你,还剩六人,其中有五个人不是主角,他们会怎么想我们这种行为?冯赫孙盛高建辉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吗?死之前也绝对要拉个人垫背。如果自知生存无望,不排除会不会联票投下你和我。而其他三个人,我无法猜测他们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会不会趁机跟票,尤其是阮依依这个小姑娘,她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冉凇沉眉:“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如就这样,我们各回各的房间休息,一旦有人遭遇袭击,可以第一时间来你或我的房间求救,只要腿脚够快,比主角先一步进了房间,就活下来了,我们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对每个人也绝对公平。”
“不,这样太危险了!主角已经追过你一次,肯定摸透了你的路数,你上次能推倒他,这次可未必。”
“放心,”方恣掂了掂冉凇送的奖杯,眼如弯月,“这次我直接削他。”
第24章
7点的晚宴准时开始,饿了一天的众人,急于填饱肚子,纷纷涌入了餐厅。
比起昨晚的西餐,今日的中餐看起来更有食欲。
香辣的鱼片,酥脆的排骨,清新的菜心,甜糯的芋泥,Q弹饱满的虾球,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目睹李七雨被审判时的恐惧。
又或许是,这种恐惧来得多了,慢慢也会让人感到麻木。
阮依依胃最小,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第一个结束了战斗,她擦了擦嘴,准备起身离开。
方恣知道,是时候把自己与冉凇讨论的结果告之众人,却不想被他人抢了先。
“诸位,静一静!”冯赫蓦然敲了敲手中盛满果汁的高脚杯,直直站起身,眉眼间皆是欢天喜地之气,“我有个想法,一个能帮大家全部平安度过今晚的好想法!”
孙盛听了不由笑了:“哟,冯导这猪脑里又蹦出什么馊主意了啊?直说吧,这次又想坑谁呢!”
冯赫黑下脸来:“不想听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嘿,我偏不走。”孙盛坐在原处,双手一抱,扬起下巴,“我就要听听,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屁!”
冯赫懒得再理会孙盛,直入主题:“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只要过了12点,房间里待上两个人,主角就没办法从外面进来行凶。这绝好的条件,怎么能不利用?而我们恰好剩下八个人,两两一组,不就可以打造四个最坚实的堡垒?”
高建辉冷冷一哼:“八个人里还有一个是主角,最多只能算三个堡垒,第四个那是粪坑!”
“老东西,说什么呢!”冯赫白了一眼,却也接受了高建辉的说法,“咱们就当最后一个那是粪坑,但粪坑未必就会自己炸了啊!我就问咱们中智商最为堪忧的阮依依同学,要你是主角,你今晚会杀自己的室友吗?”
阮依依满脸怒容:“我第一个杀了你。”
“看见没!依依这智商啊,已经基本告别主角了,所以我一直就没怀疑过她!”
王清隽淡淡品了口气泡酒:“不知道今天上午是谁一直逮着依依攻击,智商最堪忧,怕是也轮不到别人吧?”
“轮不轮得到着谁我不管,反正跟我无关。再说,这叫声东击西,懂什么?”冯赫无视了王清隽,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正常人呢,是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杀自己室友的,得不偿失啊!室友一死,那岂不是坐实了他主角的身份?我要是他,肯定忍耐,日子还长,慢慢苟。”
“可一直苟着,就会一直处于劣势,直到被活活揪出来,基本是死局,除非那个人能左右白天的投票。”高建辉说着,目光阴狠地瞄向冯赫。
“你带什么节奏?我怎么左右大家的投票了?你这王八蛋那一次不是带头投票的?不能帮大家想办法就闭嘴!”
井廷皱眉沉思,难得发言:“主角如果一直杀不到人,会不会很绝望啊?每天又担心大家投他的票,最后说不定精神都要崩溃了……”
“对,就是让他崩溃!不崩溃怎么露马脚?这就是我的策略,还是小老弟懂。”冯赫欣慰地拍了拍井廷的肩,喜获一枚捧哏。
高建辉冷笑两声:“是策略还当众说出来?真正被逼到绝境的人,可什么都下得去手,我要是他,就先逮一个杀了!”
冯赫气得大骂:“逼逼个没完了?怎么?戳到你痛处,慌了!”
男人们的争吵让王清隽感到心烦,她抬头问:“冯赫,你到底打算怎么分配房间?”
见有人“感兴趣”,冯赫又得意起来:“众所周知,现在冉凇、方恣、阮依依三个人是绝对安全的,谁跟他们一个房间,都可以完全安心。但他们也仅有三个人,不能平均分配,所以我建议——抽签!”
孙盛有些惊讶,这冯赫今天难得说了句人话:“我同意!”
孙盛手气是出了名的好,属于抽啥中啥,胡啥摸啥的类型,连如花似玉的妻子都是摇一摇摇出来的。
7选3的概率,他十分有信心。
可下一秒,就有人直泼了一桶冷水。
“我不抽签,我只和女孩睡一间。”
是王清隽。
按理说,王清隽的要求并不过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只是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微妙。
“清隽姐你什么意思?”孙盛霍然站起身,“方恣阮依依这俩安全的,你必须锁一个呗?我还想跟她俩一个屋呢,能行吗?不带你这么赖的,玩不起就别玩!”
王清隽倒也不气,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本就没想玩,自己一个房间,挺好,你们抽吧,我退出。”
孙盛听了更急:“剩七个人,我们还怎么抽签?你存心捣乱是吧!”
这时,另一个人也冷冷开了口。
“我也退出,你们六个人分配,让阮依依和方恣一间房,她们跟你们谁在一起都不方便。”
说话的人是冉凇。
方恣不由错愕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刚刚不都谈好了么,怎么现在自作主张,把她和阮依依安排在了一起?
冉凇的提议明显在偏颇方恣,然而剩下六个人,四男二女,这样分配也的确最为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孙盛冯赫的脸色明显难看下来,安全的人自行组队,他们掉入粪坑的几率大大提升,尤其其中还掺杂一个极其危险臭气熏天的高建辉。
只是没等方恣做出反应,阮依依却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好意思,我今晚不能和方恣姐一起,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说着,阮依依暧昧地看了看一旁的井廷。
井廷被盯得红下脸来,支支吾吾:“……依依说她晚上害怕,所以想让我陪陪她……我们确实下午就已经约好了。”
冯赫一脸“卧槽”:这俩个小贱人什么时候勾搭到在一起的?
孙盛忍不住吐槽:“大哥大姐,你们当这是录综艺啊!分分钟都要死一个的节奏,怎么还有人有心思搞对象呢?”
而高建辉只是默默喝了一口汤,像是早已看破,他低沉着嗓音问:“是不是方恣也不打算抽了?”
如今方恣的选择,只剩下冯赫、孙盛、高建辉这三个男人。
一老一丑,还有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换作是他,也得有多快跑多快。
方恣眯眼一笑,话说得委婉而漂亮:“我的房间还是保持一个人比较好,毕竟位置居中,这样今晚无论谁被攻击,都可以来我的房间脱险。”
孙盛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行,我看这行!我正好就住方恣对面!”
就算让孙盛抽签,他现在也不敢抽了,毕竟抽到冯赫高建辉的几率高达66.7%,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主角二选一。
“不必找方恣。”冉凇蓦然死死盯着孙盛,“来我房间就行,万一今晚还有更危险的状况,我应对起来,比她容易。”
孙盛没有察觉到任何敌意,还连连称赞:“冉老师果然细心,那出了问题,我就往你那跑!”
谁在这要死不活的时候,还能不馋冉凇的身体?就算不能帮打两下,也能替着挨上两刀。
就这样好好的四座堡垒计划,全部崩塌,只成就了一对“佳人”。
高建辉本就没把冯赫的话当回事,表情变都未变,只是冷不丁地问向坐在他一旁的方恣:
“小方,你之前推算那小孩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五年前的六月,是吧?那这孩子的妈怀孕就得是六年前的八月,我想问一问列位,这两个时间段,大家都在做什么?”
方恣发现,高建辉虽然问着她,可眼神始终狠狠盯着对面的冯赫,活像是要透过那猥琐的皮囊,挖出点什么大新闻似的。
阮依依想都未想,第一个回答:“六年前我初二,五年前我初三,一直在上学,中间没断过。”
阮依依的话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从她高中毕业的节点就可以看出,她中途从未休过学。
孙盛琢磨了一下,仔细回忆道:“六年前啊……六年前那会儿我还在上班呢,刚得知有脱口秀这么个东西,特别感兴趣。五年前第一次报名参赛,我夺冠那场贼精彩,你们肯定都看过吧?”
冯赫冷笑:“大家都这么忙,谁有时间关注那破玩意儿?别说你,我的事我都想不起来,真是从早忙到晚,从年初到年末,一直戏就没停过。”
孙盛眯了眯眼:“床上拍还是床下拍,早上拍还是晚上拍啊,冯导?”
冯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都有啊,这还要挑时候吗?只看兴致。”
冯赫的事方恣不好评价,从他高产似母猪的烂片量看,确实一直在忙。可从他惯用的找枪手套路,也没人知道哪部片子是他亲自拍的,他又到底在忙些什么。
王清隽没什么表情开口道:“六年前我在治疗嗓子,五年前六月我丈夫刚走,我在筹办他的丧事。”
王清隽的话,不由提醒了众人。
大众一直以为王清隽是由于无法接受丧夫之痛,才淡出了娱乐圈。
可现在仔细回想,在她丈夫去世的前一年,王清隽的喉咙就出现了问题,一度在演唱会上失声,最后不得不出国治疗,从那以后连歌曲也鲜少创作,开启了深居简出模式。
众人正在琢磨着王清隽的话,冉凇已经接下话题:“我一直在训练、比赛,没什么可说的。”
冉凇的话倒是不假,毕竟他每一年创新的记录有目共睹,他的热搜也不需自己安排。
井廷见别人说得差不多了,才愣愣道:“六年前我所在的男团解散了,开始尝试转型,五年前四月接了
第一部戏《潇潇陌雨》,那个时间段,我一直在剧组里。”
啊,是《潇潇陌雨》!
方恣强烈感叹起来,那是她梦开始的地方。
噩梦。
怎么会有那么敷衍那么难看还能那么吸脑残粉的剧!
《潇潇陌雨》、《她的暗恋》、《情迷检察官》,井廷这一套组合拳,生生把方恣打得怀疑人生。
她不禁想起被资本强行喂屎的恶心,和被井廷死亡演技长期支配的恐惧。
井廷说完,还友好地看向方恣:“那方老师呢?”
方恣谦虚地笑了笑:“别叫老师,在您面前不敢当,得降一级,叫我‘大师’就行。”
井廷:“……”
方恣开过玩笑,也谈起
了自己的经历:“六年前我刚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五年前第一次尝试写剧本……”
话未说完,就被冯赫打断:“方恣,你都工作六年了?岂不是快奔三了?岁数这么大,还打扮得像个小姑娘一样,装嫩呢?我还以为你跟阮依依差不多大!”
方恣微笑:“是我热爱生活,积极阳光,所以才看起来健康又年轻,的确和冯老师的做派不一样。再说,我要是和依依同龄,你五年前岂不是在抄一个神童的作品?”
“呵呵,我管那么多?老子见人抄人,见佛抄佛!”冯赫语气中竟还带着几分骄傲。
阮依依点点头:“的确是个贱人。”
冯赫:“……”
孙盛瞄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建辉:“唉,老高,怎么就我们在说,你呢!憋大招呢?”
高建辉斜着眼:“我能干什么?忙台里的事呗。”
冯赫阴阳怪气接上一句:“是忙台里的事,还是你自己的事?之前你们台不是分两派吗?争得你死我活的,我记得六年前,正好是你拿下战役,荣升台长的时候!”
高建辉弯起唇角,半眯眼睛:“自己的事记不住,偏偏能记住主人家的丰功伟绩,你还真是属狗的。”
“妈的,老东西!”
眼看着两个男人又要争吵起来。
王清隽猛地一拍桌子:“够了!有事说事,少扯这些没用的,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又发什么疯?药吃少了?”冯赫直接转移目标,向王清隽发出攻击。
而高建辉也不再针对冯赫,阴沉地盯着王清隽:“说起来,我们所有人中,可就你的事最不清不楚,谁知道六年前你是出国治疗嗓子,还是出国生孩子去了!”
王清隽冷冷一笑:“我知道,你问这问题就是冲我来的,你们男人想搞出个孩子,还不是两分钟的事?这么问,能查出什么?当个男人真好啊,既不用为怀孕受罪,也不必为分娩犯险,坐享其成,最后出了问题,再把所有罪过全部丢到女人身上!”
“嘿!”这话听得孙盛不乐意了,“我发现你啊,总在挑起男女对立!”
“没有压迫,哪儿来的对立?”王清隽怒目,“你不犯贱,又怎么会到这儿来?”
这句话着实激怒了孙盛:“我贱,对,我是贱,我顶多也就……你肯定没好到哪儿去!看你这精神状态,谁知道杀没杀过人,放没放过火!”
方恣心叫不好,这样下去,三个男人说不定真同仇敌忾,第二天投王清隽出局,只能自己帮忙拉点仇恨。
“清隽姐说得确实有理,我们女人怀孕周围人都看得出来,而你们让别人怀孕,可没人知道,甚至还可以同时让好几个女人怀孕,这样一来,作案的可能性岂不更大,我觉得各位有必要把当时的情感状况也交代清楚吧。”
孙盛略表不满:“方老师,你打探别人隐私可就过分了,我媳妇那边我都不交代!”
冯赫抠了抠手指:“这我可记不住啊,我只能保证,我是个特别有睡品的人,每次都做措施。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打我高质量精|子的主意,破坏措施。”
方恣:“……”那肯定不能。
“对了,老高在台里不少情人呢吧!”冯赫突然想起来什么,当众戳穿,“主播记者一大把,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实习生他都不放过!”
高建辉黑着脸:“信口雌黄,你看我们台谁怀孕了!”
冯赫不屑:“你们台里人那么多,这谁知道呀?”
“你要这么找茬,那我无话可说!”
方恣的余光不小心扫到了冉凇,冉凇下一秒直接答道:“我没有女朋友,一直单身。”
表情之严肃,仿佛即刻就要登上赛场。
方恣:“……”
冯赫笑了:“会不会审题?人家问的是,你跟没跟别人睡过!我还没女朋友呢,我只睡别人女朋友。”
冉凇脸微微涨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怒,但已然给出了答案。
“啊?二十多岁还没睡过?”冯赫不由目露几分同情,“回头给你介绍个男科。”
众人视线又落到了井廷身上,他犹豫了一下,为难地回答:“我是和几个人都有过关系,但……至今还没出现过问题。”
孙盛闷了口酒:“这话我信,井廷要是整出了个孩子,我妹早死心了。别说他怕闹出丑闻,我也不敢啊……谁能不做措施呢?谁不想红着的时候多捞点钱!”
王清隽目睹着桌上众多男人的丑态,只觉得反胃,缓缓起身:“失陪了。”
阮依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也累了,井廷哥,送我上去。”
方恣上楼时,正巧看到井廷在帮阮依依搬被褥,两个人都换上了睡衣,一前一后,说说笑笑,宛若一对正值蜜月期的小情侣。
方恣:“……”怎么死亡游戏还硬逼玩家嗑CP呢?
*
夜里十点,阮依依满足地偎依在井廷怀里,感受着对方结实的胸肌,有规律的起伏。
这是她睡过的男爱豆里,活最好的。
“累吗?”井廷低头轻声问着,还不忘吻去阮依依头上的细汗。
阮依依笑着摇摇头:“跟你在一起,怎么会觉得累?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大概在你拍上部戏的时候,我就在隔壁剧组,只是一直没出手。”
“我……”井廷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的事情你也都听说过吧?”
“你说你和那些女人啊?”阮依依不以为意,在井廷喉结处画着圈圈,“谁还没有点过去呢?我不也一样,要怪只能怪在这个圈子太乱,大家都身不由己。”
只是说着说着,阮依依的眼泪不由噼里啪啦地落在井廷身上:
“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咱俩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场游戏啊?”
井廷连忙哄道:“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怎么保护?”阮依依撅起小嘴,“你连谁是主角都不知道!”
井廷有些惭愧,低下头。
“不过……”阮依依眯了眯眼睛,“我大概猜出是谁了?”
井廷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是谁?”
阮依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先不说,等我有十足把握再告诉你!”
井廷:“……”
啊——阮依依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啊,今天上午折腾了那么久,中午也没歇着,我得先睡了。”
只是她看向角落处那如小树一般盛放的茉莉花,又皱了皱眉:“你怎么养了这么大一盆花,味儿太冲了,晚上能睡好吗!”
井廷笑了笑:“我妈说这个驱蚊,还安眠,特地放我床前的!”
“拿走拿走,安个屁,熏死了!”
井廷倒也听话,披上衣服就下了床,直接抱起花盆往外走:“我搬楼下去!”
“别!”阮依依匆匆叫住井廷,“就高建辉那素质,保不齐会往里面丢烟头吐痰,到时候弄得怪恶心的,搬我房间吧,我这几天不走了,就在你这儿住!”
说着,两人相视着甜蜜一笑。
*
是夜,方恣突然惊醒,后背大汗淋漓。
她没有做梦,脑子格外清醒,甚至不确定自己刚才有没有睡着。
此时眼前是一片黑暗,这代表现在并不是白天。
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一点点奇怪的“簌簌”声,好像外面的风卷着干枯的树叶。
扑通、扑通……
方恣的心不由狂跳起来,难道连续两个晚上,法官都选中了她?
她下意识看向墙角的钟,此时视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怎么看也看不见。
方恣只能装着胆子,摸索着下床,脑袋却蓦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说硬不硬,说软不软,表面很粗糙,还带着一些……糊味? !
方恣抬起头,对上了一个巨大的焦黑窟窿。
她终于知道,是什么遮住她的视线。
是那鬼童的眼睛。
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眼睛。
此时窗外的一丝丝光线,让她看清面前这个比她整个人更大的婴儿头颅。
被烧得残缺不堪的滚胖圆手,几根裸露的指骨,正扒着她的床板,搓动着,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
第25章
那一刻,方恣感到自己整个身子宛如石化,动弹不得。
门缝处隐隐透着些风,吹得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层层叠叠,也将眼前巨大怪物身上的灰渣吹到她鼻尖。
一阵焦臭。
簌簌——
鬼婴歪了歪头,虽然眼眶中并没有眼珠,方恣却非常确定对方此时正紧盯着自己不放。
咯咯咯——
独属于孩子顽皮的笑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诡异刺耳。
鬼童缓慢抬起残破不堪的手,僵硬地伸到方恣面前,仿佛要贴心地帮她擦去额上不断溢出的冷汗。
方恣的心险些要直接跳出来,她再没时间犹豫,“腾”地从床上弹起,鞋都顾不上穿,直奔大门。
门把手?
今天竟在里面。
方恣来不及多想,拧下去,夺门而出。
可门外哪里还是光洁明亮的走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阴冷暗到无法下脚的深洞。
方恣再回头时,原本的门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凹凸不平的黑色岩壁。
“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女人失声尖叫,吓得方恣不由一抖。
那声音,是阮依依?
“依依,你……”方恣还来不及问完,她的手蓦然被身后另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方恣惊得一时屏住呼吸,下一秒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快走!”拽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冉凇,“那鬼就在后面!”
方恣这才发现,耳畔又传来了熟悉的簌簌声,由远及近,几乎要凑到她耳后。
顷刻间,四周嘈杂了起来。
除了她、冉凇、阮依依,所有人竟都被困在这洞里。
阮依依并没出什么意外,单纯是被吓坏了,正跟着井廷一路奔逃,孙盛则显得有些虚,一身肥肉颠得乱颤,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看……前面、前面有……船!”
洞的另一侧已经隐隐见光。
那是一片海,海边停靠着一艘小艇。
冉凇看到船,求生的欲望和一身爆发力瞬间点燃,他抬手将方恣扛在肩上,三步化作两步向快艇奔去。
方恣:“!”
冉凇实在跑得太快,颠得方恣腹中一片翻江倒海,仿佛她并不是负重,而是一个人形加速马达。
当他们到达船上时,方恣只觉得两眼一黑,扶着船板干呕起来。
“你……你没事吧?”
冉凇面露一些心慌。
方恣说不出话,只是捂着嘴,摆摆手,仿佛担心吐眼前这冰上美人一脸。
实际证明,偶像剧中男女主逃生时,还能脸红心跳眉来眼去互相抱着空中转圈圈都是骗小孩子的。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浪漫,只有狼狈。
让方恣意外的是,除他们外,第一个抵达的竟是年纪最大的高建辉。
或许高建辉从房间逃出较早,又或许他一眼就发现了那片海。
只是一路超出负荷的狂奔,险些要了高建辉的老命,他此时已不剩什么体力,虚弱地挣扎在船边,五五分的短腿如何也爬不上去。
“快,拉我一把!”高建辉焦急地向冉凇求救。
冉凇虽厌恶高建辉,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随即将高建辉扶上船。
接下来上船的二人是阮依依和井廷。
阮依依并不像恐怖片中的一般传统炮灰女配,只知道尖叫和拖后腿,叫她也是叫的,但关键时刻她能一边叫,一边跑得飞快。
方恣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井廷拉着她一路狂奔,还是她拎着井廷的领子,活生生将其拽上了船。
王清隽呢?
方恣不由感到奇怪,王清隽可是跑马拉松的运动健将,怎么会被阮依依甩在后面?
她放眼望去,竟发现王清隽还在洞中,距离船最远。
王清隽的睡裤破了一大块,裸露的膝盖上鲜血横流,显然刚刚不知在哪儿摔了一跤,正一瘸一拐地向船的方向艰难移动。
孙盛胖,冯赫虚,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回头帮王清隽的意思。
而那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鬼婴,此刻已经爬到了王清隽背后,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高瘦的女人,缓缓抬起了双臂……
“清隽姐!”
方恣猛地跳下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理智思考得失。
“方恣——”
冉凇来不及阻拦,只见方恣三下两下越过孙盛与冯赫,向洞里奔去。
“这咋了?咋还走回头路呢?”孙盛惊得目瞪口呆。
冯赫狠拍了一下孙盛的大脑袋:“你管她干嘛,跑啊!”
而就在方恣下船的那一刻,阮依依发现高建辉已经坐在了驾驶位的方向盘前,并试图启动发动机:
“你要干什么?开船吗?可他们……”
未等阮依依说完,高建辉就怒声吼道:“等他们到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突然,高建辉被人狠狠按在方向盘上,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我能拉你上船,就能扔你下去!”
是冉凇。
高建辉听了这话,骤然变了态度:“别动手,小冉,我和依依开玩笑呢……我怎么会开船啊?肯定要等大家一起……”
只是高建辉嘴上服着软,手却不老实,在冉凇与阮依依看不到的角落,暗中摸索着什么。
“快放开,快放开!我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嘶——疼死了……”
见高建辉一直哼哼唧唧个不停,冉凇一时心软松了手。
谁料,下一秒,高建辉抄起一只备用船桨猝不及防向冉凇袭来。
过去只听说过,有人不讲武德偷袭老同志,冉凇这还是第一次被老同志偷袭。
若不是冉凇反应快,用胳膊挡了一下,那船桨将正中他太阳穴。
高建辉显然起了杀心。
挡虽挡了,可对方实在用力太猛,冉凇一时失去平衡,不慎摔下船去。
在跌落的那一刻,冉凇想将高建辉这老鬼一同扯下,回手一抓,却不料抓住了正巧凑过来看热闹的井廷。
井廷:“?”
扑通、扑通——
两人一前一后落了水。
“井廷!”阮依依喊得撕心裂肺。
高建辉却凑近阮依依的耳畔,冷冷道:“吵死了,再叫我把你也丢下去。”
阮依依惊恐地瞪大眼睛,默默低下头,捂住了嘴。
轰轰轰——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那艘快艇就在孙盛与冯赫即将摸到船板的一刻,飞驰而去。
“老王八蛋,TM不得好死!”冯赫怒声咒骂。
孙盛却震惊地看向身后。
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的鬼童突然狂躁起来,一边锤着地面,一边发出阵阵凄厉尖锐的吼叫。
一时间,所有人只感到地动山摇,好不容易扶起王清隽的方恣,瞬间被晃动的地面颠得倒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将方恣与王清隽狠狠吸向鬼童身旁。
不止她们,土地不断震动、变形,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将冯赫、孙盛、井廷、冉凇一同卷入以鬼童为中心的巨大漩涡中。
眼前的黑黄尘土卷成了通天巨龙,除了耳畔的阵阵惨叫,和颠倒天地的恐怖失重感,他们再也无法感知到其他。
突然,方恣腰部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勒得越来越紧。
一定是鬼童的手,这妖怪不是要捏死她,就是要吃了她……方恣紧闭双眸,绝望到了极点。
然而下一刻,一道暖暖的光蓦然晃在她眼前,她有些好奇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海上日初的美景。
此时的方恣被一根粗粗的绳索捆在腰际,吊在海面之上,但腰腹却并没有疼痛与不适,甚至毫无感觉,仿佛那不过是个装饰,她本就会飞,像飞鸟一般翱翔。
咸咸的海风在面庞轻柔拂过,成群的海鸥悠在身侧翩然起舞。
“海豚!是海豚!”
王清隽兴奋地喊了一声,她同样被一根绳索高高吊起,就在方恣身边。
方恣顺着王清隽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群粉红色的海豚腾空而起。它们跃出海面,像编排过的杂技一般,有顺序有节奏地在海面上激起一片片形态各异曼妙婀娜的浪花,那是电影里都见不到的画面。
一切美妙得宛如一场梦。
梦?
方恣蓦然想到了那个门把手。
*
高建辉驾驶着快艇一路前行,天空越来越暗,狰狞得如同魔鬼的怒容。
“不……不会是要下雨吧?会是暴风雨吗?”阮依依的声音瑟瑟抖着。
“别吵!”高建辉蹭了蹭额上的汗,“乌鸦嘴……”
他知道,这样一艘小艇根本承受不了大风大浪,如果真的起了风雨,他们只会葬送在这里。
“前面……那是什么!”
“还说?小心我把你的嘴……”高建辉刚要开骂,却被眼前的景物惊得说不出话来。
海面上的波浪被狂风卷成了四条通天的水柱,旋转、咆哮,凶残地向他的小船袭来。
“救生衣……快把救生衣找出来!”高建辉拍打着方向盘对阮依依大声吩咐道。
可背后却没了声音。
“让你说话倒……”高建辉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
阮依依蓦然睁开眼,看到井廷房间熟悉的天花板,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啊……
没有鬼童,没有小船,也没有暴风雨。
她还安全地在床上躺着,真好!
阮依依用头蹭了蹭井廷的颈子,在男人身上寻找到了一些温热的安全感。
只是下一秒,她的心却蓦然一凉。
因为阮依依瞄到了墙上的钟,上面显示:三点零三。
第26章
三点零三?
法官每晚选中的人会苏醒的时间。
阮依依恍然明白了,主角今天的猎杀目标是……她!
“井廷!井廷!”
阮依依惊叫着一旁男人的名字,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哑掉,发不出丝毫声响。
深陷恐惧的她正要伸手用力摇晃对方,动作却骤然僵在原处。
她脑中莫名钻出个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是井廷呢?
如果主角是井廷呢!
在此之前,阮依依从未怀疑过井廷,她心中已然九成九认定了冯赫就是主角。
可真到了死神临近的那一刻,她的求生欲与防备心放大了无数倍,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可以是治她于死地的杀人魔。
如果身旁的的男人在下一秒突然睁开了眼睛,带着冰冷的笑意盯着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早就藏在枕下的刀……
今晚的房间格外的凉,正躺在井廷身旁的阮依依明明人在被窝里,却止不住地打哆嗦,感到一阵阵侵入心肺的冷意。
吱——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处传来,动静虽然很小,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那好像是……手压在门把手上的声音。
阮依依警惕地坐起身子,小心看向门口,借着窗帘透过的微弱月光,她的目光锁定在井廷房间的门上。
门把手不见了。
更准确说,门把手被换了位置,此时正在门外。
如果刚才的声响,真是有只手压在门把手上发出的声音,那便证明,此刻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吱——
又是一声,比刚才那声更加清晰,阮依依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不想看,却又控制不住不看,她吞了一口口水,将视线慢慢上挪……
猫眼处一片漆黑。
方恣昨天描述被袭击过程时,曾这样说过:
“当你看到猫眼被什么黑黑的东西堵住时,不要怀疑,主角正盯着你。”
他就在门外?!
知道井廷不是主角,阮依依反而更加恐惧,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门外的人透着一股危险的阴气,简直像是一个在黑暗中神出鬼没的幽灵。
如果阮依依能尖叫,此刻一定喊得震天动地。
“井廷!井廷!”阮依依发不出声,只能呜咽着摇晃身旁的男人。
可井廷却毫无反应,他仍沉沉地睡着,根本叫不醒。
砰砰砰——
是敲……不,更像是踹门声,粗鲁至极。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刺激着阮依依本就脆弱的神经。
她吓得蒙头钻进被中,紧紧扒在井廷身上,一时间汗、泪、鼻涕将整个被窝都烘得粘腻潮湿。
嗒、嗒、嗒——
踹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拖鞋趿拉在地板上的声响,缓慢而悠长。
阮依依微微探出头,猫眼处恢复成了透着光的模样。
主角走了?
是冯赫吗?
不对,冯赫的房间离她的房间并不远,就在斜对面,不至于走这么久,听方向是向楼梯口走去的,而那里的房间是……
冉凇?
阮依依的心脏一阵狂跳。
如果方恣钻进冉凇房间时,并没有注意到主角和她一同进入了房间,并迅速躺进了床铺……
不,方恣说过关上门时就看到冉凇睡在床上。
那会不会是……方恣在说谎?
冉凇本要追杀方恣,却因为念在她是他喜欢的作者,达成了交易,只要方恣帮他杀了所有人,她就能顺利过关,那一定是还没有揭晓的隐藏条件……
正琢磨着,远处的“嗒嗒”已经越来越小,完全超出了冉凇房间的范围,听上去倒更像是向楼下走去了。
楼下?
阮依依身子又是一抖,该不会是去找什么撬门的工具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一个房间不能再进第三个人,那是法官的规定,属于魔法屏障,肯定物理免疫……
阮依依不断安慰着自己,可后背的汗早已将床单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没出现,可阮依依仍旧紧张到了极点,她将主角在一楼能做的所有惊悚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慌,不知是不是错觉,阮依依感到窗外的风也越刮越猛,卷着霜雪击打着窗户,发出瘆人的声响。
哒、哒、哒。
蓦然,她听到了些明显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撞着窗户。
哒、哒、哒。
响声很轻盈,如同没有剪指甲的手指轻敲着机械键盘的按键,清脆中带着些刮划物体的刺耳。
好奇心慢慢战胜了恐惧,阮依依从床上缓缓爬起来,她伸出满是汗水的手,紧紧握住了窗帘,随后猛地一拉。
被月光与冰雪晃得银白的窗子上,正挂着一个东西,被呼啸的北风牵引,有节奏地旋转摇摆,一下下击打着玻璃。
那是一段焦黑的东西,像她妈妈晾在院子里的腊肉,被一根细麻绳吊在窗正中,仔细看凹凸不平的纹理下,还裸露着几根被熏得灰黑的指骨。
是那孩子的残肢,整整一截右臂。
此时正像倒吊的招财猫爪子一般,在风中有节奏地向她招手。
*
看着空荡荡的船只,高建辉内心满是疑惑。
阮依依去哪儿了?
跳海了?
可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
忽而,海上狂风大作,高建辉来不及再想其他,他立刻放低重心,拼命用身体与桨艰难地控制着船的平衡,然而面对大自然,他却渺小得如同蝼蚁。
刺目的雷霆仿佛下一秒就要向他劈来,滔天巨浪像张开巨口的魔龙要将他活活吞噬。
正当高建辉打算认命时,一条绳索忽而拴住了他的船头。
那是一根单薄又老旧的绳子,却像是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一路拉着他的船乘风破浪,逆流前行。
乌云散去,晴空下天海相连,竟又是一片新天地,高建辉的眼前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美景。
一张纸突然落在他脚下,高建辉捡起来一看,一张美元?
再抬头时,成千上万的钞票如同下雨般落下,不停填满着这艘小船……
*
“方恣,你看那
里有座岛!“飞翔着的王清隽兴奋地说道。
方恣看了一眼不远处泛着金光的小岛,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咱们下去看看吧!”王清隽说着开始降落,熟练地操控着身上的绳索,仿佛那本就长在她身上一般。
看到这一幕,方恣不但不感到奇怪,反而跟着一同向岛着陆。
她知道,自己此时正在一场梦中。
方恣经常做梦,有时候也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比如拨打一个最简单的电话号码,却反复按错;又或者是,焦头烂额到处全世界找厕所,可偏偏每个卫生间每个隔间都有人占着。
而现在她又有了确定是否在做梦的新方式——门把手的方向。
夜里,门把手只会朝外,除非她不在现实世界。
显然,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是法官为她造的一场梦。
那小岛实在浮夸的可以,之所以泛着金光,是因为整座岛都堆满了金子。
冯赫与孙盛见了,眼睛瞪得滚圆,直接飞扑了过去,喜滋滋地开始在金豆子池中双人旱泳起来。
井廷倒没太失态,还端着偶像男演员的包袱,仅仅是掏出几个蛇皮袋,闷头进行着分装工作。
王清隽则表现得理性得多,瞧都没瞧地上的金子一眼,她默默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半天才拿出纸笔尺子,精心绘制着一路从出发地到这黄金小岛的航线。
蓦然,方恣感到旁边金光一闪,差点晃了她的眼。
竟是冉凇正把玩着一块比砖头更大上一圈的的巨型金条,看表情,还挺中意,甚至开口问她意见:“这个怎么样?”
方恣尴尬笑笑:“……够大气。”
“喜欢就好,给你的。”说着,冉凇直接了递过来。
“啊?不用不用,我不需要!”
方恣连忙将金条推回,却被对方强硬地塞在手中:“拿去防身。”
方恣:“……”
这时,一种又湿又黏的触感在方恣的掌心中蔓延开来,并伴随着一股恶臭。
她低头一看,手中的金条竟渗出了汩汩黑血,表面的镀金慢慢流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那是一块肉,一块腐肉。
由于工作原因,方恣认得,那不是动物,是人。
一时间,整座岛的光芒全部消散,放眼望去是一片尸山尸海。
方恣蹲下身检查着这些尸体。
起码有百人,统统都是小孩,不满一岁。
“啊啊啊啊啊!”
孙盛冯赫突然看清了眼前的真相,发现自己正快乐徜徉在连绵起伏的的尸体中,尖叫着连滚带爬。
井廷听到叫声,也蓦然清醒,吓得差点瘫在地上,尸块从袋子中散落了一地。
王清隽扔下纸笔,除了眼前的惨景,她还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高……高建辉!”
此时高建辉的船已然靠岸,上面堆着像塔一样高的美元,高建辉埋在钞票下,只露出一颗头,笑得癫狂。
只是方恣揉了揉眼,才发现那艘船根本不是船,分明是一口巨大的棺材,美元也不是美元,而是一摞摞上万面值的冥币。
棺材前头绑着一根老旧的麻绳,与他们腰间绑着的一样。
方恣顺着麻绳向上望去,此时所有绳子都汇聚到了一起,竟正栓在那鬼童的颈上。
鬼童漂浮在高高的空中,脸被放大了无数倍,像一只诡异的人头气球。
所以能一路飞到这里,是鬼童带他们来的?
此刻,鬼童满脸痛苦地攥着脖子上那几根麻绳,奋力而无助地挣扎着。
从它头顶淋忽而下了一大滩鲜血,宛如赤色的瀑布,不停浸湿着鬼童整个焦黑的身体。
绝望……
方恣再一次感受到第一场梦中被灼烧着的绝望,甚至比那时候更心酸万分。
她看着眼前丑陋恐怖的怪物,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惧怕,只感到悲悯和愤怒。
大量的鲜血顺着鬼童的身体流了下去,将黑色棺材染得通红,也同时将高建辉浇醒……
“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唤醒了方恣。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坐在一楼大厅,而其他人也围坐在她身边,个个脸上挂着惊恐。
发出阵阵噪音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建辉:“棺材……血!死人钱……”
这提醒着所有人,刚刚在梦中的彼此,并不是虚构的,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集体噩梦。
方恣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早10点。
今天的梦比平时久得多。
“阮依依呢?”王清隽蓦然站起身,质问高建辉,“你把阮依依弄哪儿去了!她人呢?”
高建辉显然被吓傻了,只絮絮叨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时,还……不是棺材……”
“你杀了她?!”
方恣此时已经爬上了二楼,推开井廷房间的门,看到熟睡在床上的阮依依,松了一口气:“她没事。”
阮依依听到了方恣的声音,揉了揉眼睛,下一秒抱着方恣痛哭起来:“救、救我!”
第27章
“到底怎么了?”王清隽问。
一行人也跟着王清隽来到了井廷的房间。
阮依依看到所有人都在,终于找到了一些安全感,努力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磕磕绊绊地将昨晚的事一一道来:“我……三点零三醒了,主角就在外面,他用猫眼盯着我,后来……他还踹门,特别狂躁,特别大声,我好怕……”
踹门?
方恣不由感到一丝奇怪,怎么跟袭击她的那个主角路数不一样。
她经历的袭击者,掩藏时悄无声息,下手时又快又狠,撤退得更是利落果决。
方恣想着,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门板,倒确实发现了被踢损的痕迹。
冯赫听了阮依依的话,非但没有表示同情,脸上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他后来进没进来?”
“没有……井廷当时在我身边,房间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他进不来,只能在外面吓唬我……”说到这里,阮依依委屈地呜咽起来。
孙盛嗤笑一声:“有些男人啊,真是窝囊,这要是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媳妇,非弄死他不可!”
“井廷应该没醒。”方恣笃定地说,“前天晚上,我逃到冉凇房间时,冉凇怎么叫都没反应,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才从梦中惊醒,所以我猜测,除了主角的猎物,其他人必须要先做完法官安排的梦,才能恢复意识。”
众人听到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在夜晚竟会完全丧失自主权,任由法官摆布,不由脊背生寒。
阮依依连忙点头:“对,他当时根本叫不醒!”
“后来呢?”王清隽紧张地追问。
“后来……主角走了,好像下了楼,拖鞋趿拉地的声音挺大的,听得很清楚……再后来……”阮依依的瞳孔逐渐放大,“他竟然就在窗户外面!他敲玻璃,我……好奇,起来拉开窗帘,看到了手!那个死孩子的手!就吊在哪儿!”
说着,阮依依尖叫着用被子蒙住了头。
冯赫立刻走过去拉开窗帘查看:“阮依依,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外面可什么都没有!”
阮依依对那扇窗已经有了阴影,看都不敢再看:“不可能!我记得非常清楚!”
王清隽打开窗,呼啸的寒风顷刻吹得众人眯起了眼:“可能是被风卷走了,你们看,平台上还有一个不明显的脚印。”
方恣顺着王清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双拖鞋留下的足迹。
孙盛捋了捋思路:“也就是说,主角先想进门,但发现进不来,随后便下楼,出了门,在大风雪里爬上二楼,就为了在阮依依窗户上挂个死人手……这图什么啊?”
王清隽想了想,分析道:“要么是想吓依依跑出房间,找机会下手,要么就只是纯粹想看她惊吓过度的模样,这会让
他感到兴奋。”
孙盛直皱眉:“你确定?还有这种人?这不一变态吗!”
冯赫尴尬地轻咳了一下:“……女孩子恐惧的样子那么可爱,喜欢看也很正常吧。”
孙盛:“……”都开始对号入座了。
“要不去室外找找线索,说不定……”
高建辉好不容易从梦中的恐惧里缓过来,刚开了口,第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冯赫无情打断。
“甭找了。”他嘚瑟地眉眼乱飞,“冯爷给你们答案。还记得我那个拍小视频的摄影机吗?我昨晚睡之前,偷偷把它藏在了走廊,想看看它记录了什么吗?”
谁也没想到,冯赫这种人,竟然也有高光时刻,闷声放了个大屁。
只是众人满怀期望跟着冯赫来到走廊,才发现,原来屁也可以是虚屁一场。
“艹,我摄影机呢?!”
“敢问冯大导演……”孙盛指着走廊角落处柜子上的几摞散乱的剧本,“你昨晚就是把摄影机藏这儿了?”
“对啊,用这些剧本挡着,很严实!”
“你不觉得原本光秃秃的柜子上,突然出现了成山的剧本很奇怪很显眼吗?你把主角当傻子啊!”
冯赫有些气急:“那我用啥?用皮鞭手铐吗?”
“你没合适的东西,可以找我借!”
“我凭什么信你,这事告诉别人就拍不成!”
“说得好像不告诉别人,你拍成了似的。”
冯赫越和孙盛斗嘴,心里就越气:“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台,玛德王八蛋,都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怎么还偷人东西呢!”
阮依依冷冷一笑:“算了,也不用为这种小事上火,反正你离死不远了,少个摄影机也没什么。”
冯赫:“……”
方恣蓦然看向阮依依,问:“依依,你看到小孩子的手之后呢?睡着了?你有没有看到井廷是什么时候下楼的?”
“下楼?”
阮依依十分不解,方恣只好向她解释,大家醒来的时候,竟全部诡异地梦游到了客厅。
“我看到那手就吓晕了,不知道井廷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几点?”
“三点多。”
“三点多……”方恣又看向高建辉,“当时你和依依在船上,后来为什么只剩你一个人,当时发生了什么?”
高建辉被方恣问得有些不爽:“发生了什么?我还能在梦里杀了她啊!我们刚出海不久,就遇到了风暴,我叫她去拿救生衣,回头就不见人了,我还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阮依依想起在船上时,高建辉对她各种粗暴的辱骂,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得不承认,高建辉说得是事实:“对,他确实吼我去拿救生衣,我还没找到救生衣,就突然醒了,发现是一场梦。”
“醒了就会在梦里消失……”方恣不由提出一个假设,“那主角去骚扰依依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在梦里?”
这句话着实提醒了众人,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高建辉。
“……看什么?你们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把‘该不会’收了,就是怀疑你!”冯赫双目放光,“我们这群人可从始至终都没分开过,可以为彼此作证,只有你落单了那么久,不是你还能是谁!”
“就是!”孙盛连忙附和,“你肯定是和阮依依一起消失的,结果发现杀不了她,又回屋睡了,假装和我们在梦里再遇见!”
高建辉气得笑了:“回屋?我醒来的时候可跟你们一样,都在客厅!”
“那……”孙盛顿了一下,“你就是看我们都梦游去一楼了,也跟着下去,免得露馅,这不重要,别岔开话题!”
高建辉却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盯着孙盛:“阮依依昏倒前,井廷可是在的,那证明你们也在各自的屋子里睡着,你们是什么时候下楼的?肯定只能在主角醒了之后呀!如果我是主角,看到井廷离开了,阮依依一个人在房间睡着,我为什么不趁机杀了她?还给她机会跟你们说着说那?那倒霉的就是井廷了。”
没错,阮依依如果突然死了,最逃不开关系的,只能是井廷。
高建辉为什么不杀阮依依?
这确实存在逻辑漏洞。
王清隽沉了沉眉,思考片刻,缕清了思绪:“法官说过,主角只能在夜里杀人,想必是高台长一直等到天亮都没有机会,这时即便井廷离开房间,你也没有了杀人权限,只好跟着他一同去了大厅,伪装在我们身边。我们沉睡的时间是0点到10点,将现实时间与梦境长度按比例划分,我们在岛上发现你的时候差不多是梦境进度80%左右,正好是早上八点!”
王清隽的分析令冯赫都拍案叫绝:“可以啊清隽姐,大数学家啊!”
方恣总隐隐感到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不对的地方。
她总觉得,说不定还有其他可能。
“就因为我没跟你们一路,就可以直接把罪名栽到我头上?”高建辉气得眼珠泛红,“主角正看你们笑话呢!乌合之众,被当猴子耍还不自知,一群暴民!”
“对对对,我们是暴民,可比不上你这官老爷!”冯赫阴阳怪气火上浇油,“我记得高台长出现时躺在哪儿来着?棺材里。棺材棺材,升官发财,人家都是拼爹,你这直接拼娃上位,好厉害啊,难怪他一口血吐你脸上!”
“对了,血。”方恣突然想到最后的情景,“李七雨说过,小鬼要以鲜血供奉,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假如孩子的尸体还被主角带在身边,他会经常用血浸泡尸体。”
孙盛一脸懵逼:“哪儿来那么多血啊?”
“自产自销呗,找把刀一割。”
冯赫提醒了王清隽:“大家可以互相检查一下,谁的身上有没有刀伤……”
只是她话未说完,就突然听到阮依依一声惊叫:“高建辉有刀!我还看过他胳膊上的伤!”
高建辉不敢置信地看向阮依依,他怎么也没想到,唯一的盟友竟会是第一个攻击他的人。
“我昨天说了谎,高建辉不是我帮忙解开的,是他自己用刀割开的,胳膊上还有一道很长的划痕,他恐吓我,所以我不敢说……”阮依依咬着唇道。
“等等,你们听我解释,那伤是我解绑时不小心割到的,我这么大岁数了,放血玩多危险啊!”
阮依依却直接打断:“肯定是高建辉!那个踢门的人和他一样暴躁!你们不知道,在船上他怎么对我恶语相向,就差没动手打我了!”
阮依依越说越激动,泪珠簌簌落个不停。
高建辉已然百口莫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你这个婊子!”高建辉愤怒地向阮依依扑来。
下一秒,却感到腰上一痛,酥酥的,麻麻的。
他低头看去,阮依依握着一个小小的电击棒,威力十足。
他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留她在船上的人呐……
这是高建辉倒下去时,脑中最后的想法。
而此刻俯视着高建辉的阮依依,却满眼狠意与厌恶,从高建辉威胁要将她丢下船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今天必让这老东西出局。
高建辉再次醒来时,看到王清隽已经将那份熟悉的文件怼到他脸前:“这文件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这串英文字母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代孕过一个孩子,死于这种病毒?”
高建辉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十一点五十八,他知道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高建辉冷笑一声:“天后不愧是天后,能爬到这个位置,的确有些过人的智慧,什么东西都能编得像模像样,你想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没什么可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这群狗都听你的话。”
王清隽见高建辉打算破罐子破摔,也不再问,反正事情已然落幕。
倒是冯赫被激得恼了:“骂谁是狗呢?老子可是凭自己真本事抓住你的,和那娘们无关!别唧唧歪歪的,趁上路之前先把摄影机还我!”
高建辉见冯赫竟然还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深意,不由笑得更加凄凉:“我的冯导 ,你就慢慢和这群女人耗吧,你知不知道,她们三个已经背着我们结盟了,想要摄影机?跟女主角去讨啊!”
下一秒,钟声敲响。
当——当——当——当……
【时间已到,投票开始】
高建辉挥挥手:“别投了,没意义。”他撑着腰部被电击的痛感,慢慢坐起身来,“审判我,不需要劳烦大家动手,我主动申请。一群虫豸,看看吧,到底谁才是主角!”
法官阴沉地笑了笑。
【可以】
一瞬间投票界面关闭,一条冰楼梯出现在高建辉面前。
【请】
第28章
比起江晴夏的恍惚,李七雨的狼狈,主动要求被审判的高建辉,则显得体面得多。
他神情严肃,目光沉稳,步子不急不缓,腰板挺得笔直,甚至有几分慷慨赴死的决绝。
“能帮我点支烟吗?”高建辉抬头淡淡问。
下一秒,他手指中夹着的烟亮起了一点火星。
高建辉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缭绕的雾,语气略带些狂傲:“我的事,我会自己交代。不需要法官你像对付江晴夏、李七雨那样,弄出那些影像逼我讲实话,我接下来讲得,每一句都是实话。”
【哦?】法官轻笑一声【洗耳恭听】
站在冰台上的高建辉,蓦然垂眼俯瞰着与他相处了几日的同伴们,完全没有等待被惩戒的不安,反而眸子中透着一丝智者对愚民高高在上的鄙夷。
“你们就那么想知道我那合同里写着什么吗?”他不屑冷笑,“实话告诉你们吧,那就是一份两国电视台之间的合作合同,就算你们找一万个人审,也找不出一丁点毛病。”
【原来是这样吗?那你又为什么那么紧张它?】
洞悉一切法官偏要故作不解,很负责地做起了高建辉的捧哏。
“他们找不出毛病,不代表就真的没问题,因为……”高建辉阴沉地半眯起眼睛,“它除了是份合同,同时也是一本用来破译密码的工具书。”
破译密码?
什么密码?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高建辉熟练地点了点烟灰:“我与那个组织想要传递信息,自然要想办法避开上面的视线。所以每次与我联络的都不是一个人,他们有着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国籍,用着不同的语种。看似普通的工作交流,其实暗藏玄机,至于具体是什么信息,就要用这些工具书来一一翻译,懂了吗?”
方恣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隐约猜出,高建辉所描述的,应该是某种间谍工作。
“王清隽眼睛很毒嘛,竟然发现了我偷偷标记的英文。”高建辉微笑着夸奖,却夸得咬牙切齿,“每次的密码都不一样,破译工具几乎几天一换。没办法,年纪大了,有时候实在记不住,只能给它们都做上小记号。这东西本该用完就销毁的,可我得防着点他们,所以留了点把柄在身上。”
如果那串英文是提醒高建辉的记号,那是不是证明,高建辉的这次间谍行动与病毒有关……方恣暗暗思索。
高建辉将烟头碾在囚禁他的冰柱上:“有些人真是没故事硬编,一份合同都能强行给我加一个代孕的罪名。也不动脑子想想,我真想要孩子需要费劲搞那些?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愿意给我生!怎么就还有傻子听什么信什么?我要信神神鬼鬼那一套,顶多混得像李七雨那样,跟在有钱人屁股后面捡点剩饭吃,成得了什么大事?人啊,得有正确的信仰。”
【哦?那敢问高台长,什么才是正确的信仰呢?】
“权力!”高建辉答得铿锵有力,字字清晰,“权力可以带来一切!”
方恣不由回想起这几天位高权重的高台长耐人寻味的经历。
先是被孙盛讥讽,后是被冯赫戏耍,被绑过,也被电过,老奸巨猾不如李七雨,翻脸无情不如阮依依。
实在让方恣想不明白他所谓的“一切”指的是什么?
“再说,杀自己孩子那么丧心病狂,像是我能做得出来的事吗!”
听高建辉说到这里,法官竟控制不住发出了“咯咯咯咯”的阴沉笑意。
“你笑什么?”高建辉有些愤怒,也有些紧张。
【所以杀起别人的孩子,心里就毫无负担了,是么?】
高建辉脸色瞬间大变:“你这话说得太不严谨了,我根本没杀过人,只是传递了一些信息出去,帮忙联络了一些事情,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这可不由我决定!”
孩子——死亡——病毒。
方恣蓦然明白了。
是RN病毒!
五年前,一种名为“RN”的新型传染病毒突然席卷全国。
病例皆为出生不满12个月免疫力低下的婴儿,发病时患者全身滚烫,伴有疱疹,呼吸逐渐困难,最后在三天内窒息而死。
死亡率高达92.4%。
那对全人类来说,都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全球因该病毒被夺取生命的婴儿远超十万。
直至三个月前,RN病毒才在国内彻底被控制住,然而对于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痛苦却永远无法抹除。
【我懂了,所以你才是最无辜的,为这项行动铺垫了整整七年,贿赂了不下三千名相关人员,其实你并不知道RN病毒会带来什么,只当是为自己乏味的职场生活徒增一抹色彩,是吗?】
高建辉被法官问得面红耳赤:“少在这阴阳怪气!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把我们强行绑来这里肆意屠杀,只为赚取流量满足私欲丧失人性的魔头!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的所作所为!”
【我并没有批评,当然更没资格批评,只是作为一个魔头,试图去了解另一个魔头罢了。】
“我没有错!”高建辉坚决地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怀疑,“这只是立场不同!从古至今,哪个时代没有牺牲?哪场争斗不是遍地鲜血?不要用对与错,是与非来看待世界的格局。存在即合理,这件事既然能顺利推行,就意味着它符合时代背景,有着历史的必然性!我不过是一个被历史推着走别无选择的道具,没有我一样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
法官笑了,笑得甚至带着些怜悯。
【历史还真是无情呐,竟然就这么霸道地选择了你,还用那些肮脏的名与利残忍地折磨你,把你从一个不怎么成功的人,变成了一个还不算失败的杀人工具。】
“够了,闭嘴!”高建辉颤抖着嘴唇大吼,像一头败下阵来却不可认输的凶兽,“你现在所看到的苦难,都是为明天更美好的未来做出的奠基!没有跌倒,就不会前行!”
啪啪啪……法官缓缓鼓起掌。
【醍醐灌顶。想必听到这番话的人,没人不会对您刮目相看。】
他的声音骤然一冷,宣布道:
【请诸位量刑。】
一瞬间,整个血红的大屏被各种数据占满。
看着几乎要直通天际的“死刑”统计柱,高建辉的脸上再见不到刚才的傲慢。
此时的他面若死灰。
高建辉在上楼梯前,是做好了大不了死刑的打算,可是真当看到死神降临,他却不由恐惧起来。
“不!我没杀人……这不公平!这个计划里有那么多参与者,凭什么只单单审判我!我只是个传话的,并不是主导人啊!”
然而,“死刑”票数的增加却并没有因高建辉的辩白延缓,反而急速飙升。
“我愿意供出我的上线,我愿意供出参与的所有人,我老实交代,能不能……”
已经不能了。
统计结束,99.7%的投票者选择了“死刑”。
高建辉颓然跌坐在冰面上,瞪着眼前血红的判决,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是否加刑?】
大数字再次滚动起来,最后停在了“17820524”。
下一秒,冰台碎裂,高建辉狠狠跌落,掉进了一个四面墙壁,只容他一人勉强站立的狭窄房间内。
不。
那不是房间。
是一口立起来的巨大
棺材,他梦里躺过的那个。
只是这棺材,与梦中的又有所不同,高建辉的头顶有一处缺口,四四方方,钱包大小,而缺口附近还有一个电子屏计数版,上面记录着一串长达11位的数字。
以“3”开头,并不是他的电话号码,但却看起来莫名熟悉。
是……他所有银行账户余额的总和!
突然,一张粉红色的纸缓缓飘下,那是一张百元钞票。
那钞票宛若一只蝴蝶优美地向高建辉飞来,高建辉本能地用手去接……
啊啊啊啊啊——
顿时,他的手指被锐利的钞票,削掉了一块肉,鲜血横流,而计数板上的数字减少了100。
高建辉捏着残断的手指,呻吟得撕心裂肺,却惊恐地发现,第二张钞票也悄然而至。
他想躲,却无法躲。
这口棺材实在太小。
啊啊啊啊啊——
他的左耳被切下了一块。
接下来,钞票开始如刀子雨一般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越下越大,越下越快,它们像有技巧一般,每次只刮下高建辉的一点肉,一点骨头,不足以致命,却足以令那人痛不欲生。
“这……凌迟吗!”即便是孙盛这样的汉子都不忍再看。
才不到一分钟,棺材里的人已经血肉模糊,没了人形,只有无尽的惨叫和咒骂。
三百亿,三亿刀。
实在是太过残忍的酷刑。
可此时的方恣只想到了工作这些年,她接手过的所有因RN病毒去世的婴儿,他们被病痛折磨残留的模样触目惊心,并不比眼前这个人棍好上多少。
而那些死亡,不过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欲酿成的无妄之灾,用鲜血为那一辈子也花不光的积蓄,填上装饰的几笔。
“王清隽才是主角!你们这群傻子,蠢蛋!”
被割去所有皮肤的高建辉凄惨地叫嚷着:
“阮依依,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阮依依看着眼前不堪入目勉强称之为人的高建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仿佛看到高建辉已经挣脱棺材的束缚,直直向自己奔过来,用残缺不堪的身体,将她一同拖向漫天钞票的地狱。
“不!不!”
随着两声绝望的尖叫,阮依依眼前一黑,跌了下去。
“依依?”井廷立刻用双手接住了到下去的阮依依,“她……晕过去了,我送她上楼。”
“我和你一起。”王清隽说着,帮忙扶着阮依依的头,一同向楼上走去。
待行刑画面关闭,楼下的显示屏终于出现了更新的信息,那是作为奖励而公开的第三条隐藏条件:
[主角每一晚只可杀一人,猎杀目标由法官指定。]
这是方恣之前猜测出的信息,只是下面还有一条她没猜到的:
[如果连续三晚,主角都没有杀人成功,则第四晚除法官指定目标外,还可增加一名猎杀目标,此人由主角在剩余的罪人中选择。]
“什么,主角还能再杀一个!”孙盛黑胖的脸陡然惨白,“那明天还能剩几个人了!”
“第二个人需要主角自己来选,岂不是……”冯赫嘟囔到这里,突然收了声,眼神不安地扫了扫其他人,没再说什么。
这信息并不让方恣感到意外,主角的进度显然落后了,作为游戏“导演”的法官,天平自然会向主角倾斜,只是“罪人”……
方恣反复琢磨着这个词,怎么看都是对应她这个“无罪人”的。
难道说,主角自由选择的猎杀对象,不包括她?
冯赫蹭了蹭鼻子,去了二楼,只是他即将消失在大家视野之前,又回头偷偷瞄了孙盛一眼,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有点累,回屋眯会儿去哈。”孙盛咧嘴僵硬地笑了笑,转身追了上去。
这猫腻着实明显到方恣都替孙盛冯赫感到尴尬,倒是一旁的冉凇没看出来,只是询问她:
“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整一下?”
方恣点点头,她确实该回去休整休整了。
线索很杂,很乱,她得好好梳理一番,毕竟再不行动,人就要死光了。
“你的指甲怎么了?”冉凇突然一脸紧张地问。
方恣低头一看,自己的中指“指甲”正耷拉在指尖,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这是甲片,不是我的指甲,贴上去的。”方恣说着,将甲片撕了下来,“因为最近文停更了,不需要频繁敲字,自己买来做着玩的,技术业余,胶贴得不牢。”
方恣刚想把甲片扔掉,却蓦然看到里面残留了一些棕黑色的东西,像……木头的碎屑。
她又检查了其他指甲,发现自己的右手指甲中都有这种物质。
方恣环顾一圈,终于找到了目标。
是客厅的茶几,那颜色、材质与她指甲中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能在上面找到了对应的痕迹,她刮出的指甲印。
方恣是个有素质的好青年,不会随便用指甲在公共场所乱刮乱划,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她仔细地思索着,蓦然想起了一个情节。
在梦里,冉凇扛起她飞奔至船上,因为冲击太大,她直接趴在船板旁,干呕了起来,那时候方恣因为难忍不适,指甲抠住了船板……
应该还有其他线索!
“方恣,你找什么呢?”
冉凇见方恣一句话不说,在周围翻箱倒柜了起来。
最后,方恣找到了楼梯口,她发现第九个阶梯上有一块污渍:“冉凇,你看,这好像是血。”
*
咚、咚、咚——
“谁?”
“是我,方恣。”
下一秒,门被打开了,露出房间主人带着微笑却疲惫的一张脸:“你来了。”
“阮依依怎么样了?井廷还陪着她吗?”方恣试探问。
王清隽一边请方恣落座,一边叹了口气,答道:“不怎么好,一直不清醒,还开始发烧,三十八度二。她嘴里时不时还会念叨几声高建辉的名字,看起来吓坏了,我强行给她喂了点退烧药,才睡熟过去。我让井廷也回去了,他笨手笨脚的,根本不会照顾人,到时候别又把阮依依弄醒了。”
“让他回去挺好。”
方恣说着,又将楼下最新更新的隐藏信息告知了王清隽。
王清隽脸上没有太多起伏,只是说了声“知道了”,并站起身走向桌子,拿出药,倒了一杯水送服。
方恣盯着王清隽膝盖上新贴的创口贴,问:“这是你梦里伤得吗?也流血了?”
“嗯,不过不严重,也不知道在哪儿摔的。”
“你现在还觉得冯赫是主角吗?”方恣又问。
王清隽苦笑:“只剩三个嫌疑人了,我、冯赫、孙盛,也只能是他了。”
“那你觉得……”方恣还没来得将话说完,目光蓦然落在了王清隽破损的裤腿中,哪里露出了一截皮肤,上面有一小块疤,仔细看像是……烟头烫得疤。
可她清楚记得王清隽从不抽烟。
王清隽发现方恣正盯着自己的腿,连忙用手不自然地一掩,并下了逐客令:“方恣,我突然有些困,要不你先回去,我们晚上再聊?”
方恣一愣,点点头。
*
冯赫房间奔放的装修对孙盛的眼睛来说,确实是一种过于残忍的折磨,他只能将视线放在窗外的雪景上。
“看见没,那边高建辉还没凉呢,方恣直接去王清隽房间开小会了。”冯赫叹了口气,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看来高建辉说得是真的,真正的主角是王清隽,咱们被那几个娘们耍了。”
孙盛挠了挠圆脑袋,有些疑惑:“阮依依
那种人两面三刀我能理解,可方恣看着挺正派一人啊,为什么要帮主角呢?”
冯赫冷笑:“要我就说嘛,傻蛋只会理解傻蛋,方恣是聪明人啊,你不理解很正常。看着正派就一定是好人啊?那都是伪君子!我这种真王八蛋,关键时刻才会为大局着想!”
孙盛连忙点头:“这点我承认。”
这么多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昨天孙盛被小鬼追时,只有冯赫和他一起相互扶持,共同落后,他已经逐渐放下了对冯赫的戒心,信任起这位兄弟。
“隐藏条件可是一点点透的,我估计肯定有什么条件,能和主角共赢,所以方恣才敢这么大大方方帮着王清隽。”冯赫皱眉认真分析,“王清隽和方恣属于强强联手,还哄骗了个阮依依,那傻子还以为她占了俩阵营,赢麻了,其实没一个人信任她,都在利用她,不过阮依依也就是个墙头草,不足为惧。”
“冉凇和井廷呢?”
“冉凇你看不出来啊?特么恋爱脑一个!现在是铁了心和方恣混了。倒是井廷,别看他傻,但他不怎么喜欢阮依依,尚有拯救的可能性。”
孙盛掰着手指数了数票:“……王清隽、方恣、冉凇、阮依依……他们都四个人了,咱们还怎么赢啊!”
“这不晚上还可能死俩呢吗?”冯赫拿出一张纸,写下了每个人的名字,分析了起来,“你是王清隽,你最想杀谁?”
孙盛抬起头,一脸认真指了指冯赫,下一秒被狠狠拍了头。
“傻啊!当然杀你呀,我这么跳,她找个借口投我不就完事了吗?”
孙盛:“……”
“不过别担心,只要咱俩晚上在这屋躲着,屁事没有!不但要躲,还要明着躲,得让王清隽知道,让她彻底放弃,选别人下手。以我对王清隽的了解,她肯定专杀男的,我们得引导她杀冉凇,不能把井廷杀了,明天的成败就看能不能拉到井廷和阮依依的票了。”
孙盛听得一脸懵逼:“引她杀冉凇?怎么引?”
“井廷和阮依依再睡一晚上,她不就只能杀冉凇了?”
“可……她一个女人怎么杀冉凇,要能杀,第一天早下手了,你是不是傻啊!”
冯赫翻了个白眼:“你才傻,这叫套路!王清隽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那个练拳击的肌肉男经纪人你听说过没?40岁就死了的那个,有传言说,是她杀的……”
孙盛:“!”
冯赫拿出一根烟,也学着高建辉的模样抽起来解压:“你说她把那个小鬼的尸体藏哪儿了,是不是埋在那片雪里了。”
孙盛顺着冯赫的视线望去,果然远处不明显的地方有一片雪似乎夹着点新土,像是有人在那里挖过坑一般。
孙盛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你看,那儿好像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她就是用那个装着尸体去埋得吧?”
冯赫皱眉:“咋埋完还乱扔呢,艹,真没素质!”
*
方恣推开阮依依房间的门,看到面容清秀的少女正熟睡在宽大的粉红公主床上,房间里尽是茉莉花的清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可少女此时却压着眉,咬紧唇,眼珠不停晃动着,正饱受噩梦的摧残。
方恣没有过去叫醒阮依依,而是反手轻轻关上门,向那盆花走去。
她现在怀疑,这花盆里藏了关键的东西。
“难怪啊,养得不怎么好,可能有点烂根了,回头有时间,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救。”
仔细想来,李七雨当时对井廷说这句话,井廷好像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方恣蹲下身,拿起一旁的铲子,快速地挖掘起来。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恣转头看去,井廷正站在她身后,瞪着眼盯着她。
“我……看它长得不太好,帮它松松土。”方恣笑得自然又大方,冷汗却不由湿透了后襟。
“不用了,弄这个太脏,我拿回房间自己处理就好。”说着井廷便要弯身去抱花盆。
“我帮你搬!”
说时迟那时快,方恣抢先将花盆抱起,并狠狠摔在地上。
哗——
花盆碎了一地,可里面……
什么也没有?
方恣尴尬地抬起头:“不好意思,手滑。”
第29章
井廷半眯着眼睛盯着方恣,什么也没说。
“啊——”阮依依突然惊叫,她被花盆碎落的声响吓醒,蜷在被里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别过来!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滚呐!”
井廷收回目光,连忙跑过去安慰:“别怕,高建辉已经死了,他伤害不了你的……”
方恣蹲下身,趁机摸了摸泥土,闻了一下。
没有血或腐肉的味道,甚至土质有些发干,不像被打理过,更不像是埋过尸体。
倒是那花的根,确实有些烂了,李七雨判断得没错……
“方恣。”
井廷蓦然叫了方恣一声,吓得她捏着土的手不由一抖。
对方带着男爱豆标准的官方微笑:“碎片不用你收拾,我一会儿会打扫,你还有事吗?”
这是方恣今天第二次被人下逐客令。
她刚离开阮依依的房间,忽而被人拽到了一旁。
是冉凇。
他一直守在外面,为方恣放哨,却没想到井廷本就在阮依依房内。
冉凇没有轻举妄动,他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手里握着从厨房刚偷的餐刀,随时防备井廷对方恣不利。
“花盆里有吗?”冉凇低声问。
方恣摇摇头。
“那就不是井廷了?”
“还不能完全确定。”
方恣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土是干的,就证明井廷很少浇水,可不浇水又怎么会烂根呢?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如井廷所说,这盆花他很少管,那又为什么会随他来到这栋别墅?
方恣不常用的便携蓝牙键盘,可并没在房间里找到。
“对了,刚才孙盛冯赫下了楼,他们出门了。”冉凇提醒道。
“出门了?”方恣微微皱眉,“外面雪那么大,天又冷得很,走远了还会被传回来,他们出去能做什么?”
“能做的很多啊,聊聊天,散散步,那边还有片湖,可以冰钓,只可惜冰冻得不够实,不能在上面滑冰抽冰尜,不过团几个雪球,做做雪雕还是可以的。”
方恣:“?”
冉凇见方恣目露“艳羡”之光,抿起唇,轻咳一声:“你想出去吗?我……可以陪你。”
方恣立刻回房拿外套:“走!”
冉凇:“!”
只是让冉凇失望的是,方恣既没和他聊天,也没跟他散步,更不去看一眼他用雪捏的小团雀小松鼠,只是一路尾随那两个男人来到了屋后。
孙盛与冯赫此时正鬼鬼祟祟地在一处雪堆旁用铁锹挖着什么。
“挖就挖,怎么还乱扔塑料袋呢?”躲在树后的方恣轻声嘀咕。
“塑料袋不是他们扔的,今天上午我出门时就看到了。”
冉凇不说,方恣都险些忘了,高建辉被电晕后,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地在一旁守着,生怕“主角”耍诈,只有冉凇嫌无聊,出门散心去了。
“等等,他们现在开始埋土了。该不会是……”冉凇紧张地盯着孙盛和冯赫,“在埋那个孩子吧?”
“你见过干这种事还大张旗鼓带着兄弟的吗?他们不是在埋,是找过了,没发现,不想被人知道,在恢复原样,现在已经可以基本排除他们的嫌疑了。”
“他们也在找那小孩的尸体?”
想起刚刚方恣突然来到他房间,对他说,怀疑鬼童的尸体就藏在井廷的花盆里,冉凇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找这个真的有用吗?”冉凇问。
“你还记得第二夜的梦吗?帮主角做小鬼的那个人说过,孩子长得很像主角,这说不定是一切水落石出的关键。”
冉凇回忆了一下梦中那个恐怖的鬼童,不由皱眉:“都烧成那副样子了,怎么看得出来?”
“就算看不出,他身上也一定藏着能指认主角的线索。”方恣的眼神极其笃定。
只是看着孙盛与冯赫失望离开的背
影,又莫名有些泄气。
不在花盆里,也不在雪里,孩子到底被主角藏去哪儿了?
*
这一晚,格外冷,月亮不知是被乌云遮蔽,还是本就没存在过,整个天空一片漆黑黯然无光,只剩咆哮的风,狠狠拍打着窗户,像前来索命的厉鬼。
“别过来,走开!”阮依依用力拍开井廷的手,满面泪痕地在床上痛苦翻滚,“……求求你,放了我吧,高台长,我求求你……”
王清隽看着温度计,皱起眉来:“三十九度一了,情况不妙。”
“那怎么办,这也去不了医院啊?”井廷愣愣站在床旁,显得有些无措,如今的阮依依完全不让他接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
“先熬着吧。”
王清隽走到床边,扶起阮依依,亲手给她换下退烧贴,喂下退烧药。
面对王清隽,阮依依倒并不抗拒,乖巧顺从地任其摆布,口中还委屈地冒着胡话:“妈妈……救救我……妈……”
这让井廷感到更加尴尬:“清隽姐……要不,今晚你留下来陪她吧,我感觉我搞不来。”
王清隽没说什么,用鼻子冷冷哼出了一声“嗯”。
*
方恣睁开眼时,自己正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什么也看不到,包括自己举到眼前的手。
她小心向周围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
除了正踩着的地面,仿佛这个空间只剩她自己,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彷徨与无助。
方恣只能一小步一小步,试探着向前挪动。
蓦然,她被一个东西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嘶——好疼。
方恣抬起自己火辣辣的手掌,已经破了,渗出了一些沾着泥土的血。 ?
她能看到了!
周围有了光,虽然有限,并不明朗,但起码可以看清……方恣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欣喜却瞬间凝结。
她看清了。
借着光,她看见了绊倒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颗人头,一颗女人的人头,正直直盯着她,笑得灿烂。
那女人像是被埋进土里,只露出一颗晃动着的头,咯咯咯咯……不停笑着。
她的笑声浮夸极了,带着一些失了理智的痴意,目光浑浊得对不上焦,却努力盯紧方恣。
方恣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要跑,可下一秒,整个人却完全僵在了原地。
她眼前的地面遍布女人的头颅,一个个像西瓜一般钻出地面,密密麻麻,无处下脚,已然将她团团包围。
咯咯咯咯……她们此起彼伏地笑着,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形成了巨大的声浪,几乎要震碎方恣的耳膜。
每个人的妆容不同,发型不同,但脸上的表情却一模一样,一样的诡异,一样的夸张,一样的逐渐开始癫狂。
咯咯咯……哈哈哈……哇哇哇……她们越笑越用力,用力地几乎像是要把那刺耳的笑声活活呕出来一般。
方恣想逃,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她宛如一个被钉在了这片人头西瓜田里的稻草人,一动不动。
那些埋在土里的女人已经将头全部拧向她,仿佛一个个灿烂的向日葵。
这时,方恣惊恐地看到其中一个女人的手指钻出了地面,那人挣扎着用手指刨着土,试图将整个手掌都露出来。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开始模仿那人的动作。
她们蠕动、挖掘,抓刨……
先是手指,后是手腕,再是手肘。
最后,甚至有人的整条胳膊都跃土而出。
哇哇哇哇……女人们笑得更加尖锐,她们用笨拙而怪异的动作,鼓励着彼此,用粗暴且没什么效率的手法帮助对方破土,即便最后搞得伤痕累累,胳膊上全是被抓伤的血痕,却依旧“哇哇哇哇”笑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个人从土中完全爬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她们缓慢地向方恣爬来,每一个行动都充满顿挫感,仿佛……一个个被操控的木偶。
她们的关节非常自由,四肢可以被拧成各种角度,根本无法稳定地支撑她们扭曲的身体。
像蜘蛛又像某种爬行动物。
蓦然,爬在最前面的人,止住了脚步。她缓慢又费力地站起身,并从土里挖出一把刀。
她举着刀,一步步向方恣逼来。
“呜哇呜哇……”那人说着什么,方恣听不懂,看不懂,只感到她嘴里的泥土不断喷向自己。
当女人举起刀的那一刻,方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滩腥热的血溅在了她脸上。
方恣的眼前多了一根手指,那女人的,她刚刚切下来的。
女人不顾自己的伤,将血淋淋的手指殷勤地托到方恣面前,发现方恣不接,最后退而求其次,放到方恣一旁的空地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神情。
而此时,第二个人已经接过了女人的刀,毫不犹豫切下自己的脚,放到手指旁边。
刀后排起了长龙,每一个女人都要用它切下自己的一部分。
胳膊、膝盖、耳朵、舌头……方恣身旁堆起了由残肢堆砌的血山。
刀被递到了一个矮小少女的面前,她盯着沾满血水的刀,举起手,又蓦然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由浑浊逐渐变得清晰,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咣当——刀被扔在地上。
少女转身向后逃去。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怒,她们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疯狂向少女扑去。
一群人将少女死死按在地上,而第一个为方恣献上手指的女人,捡起被扔下的刀,面无表情向少女走去。
一声惨叫后,方恣身旁的血山上,多了一颗用来装饰的头颅。
啊——
看着少女合不上眼的头,方恣吓得失声尖叫,可声音从口中钻出,却变成了轻柔欢快的旋律,与眼前的人间炼狱格格不入。
人们听到方恣的“歌声”,竟开始跟着旋律起舞,也顾不得自己身上不断涌出血液的断口。
她们每个人手上用红绳系着一颗银铃,叮叮当当,有节奏地像在为方恣打拍。
那铃声震耳欲聋,宛如听觉污染,不断刺激着方恣逐渐薄弱的精神。
方恣第一次知道,原来声音也可以杀人,甚至杀的时候,还会让被害人痛苦不已。
正当方恣快要承受不住,濒临崩溃之际,铃声戛然而止。
方恣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女人们竟倒了一地,一动不动。
她们瘦弱的身体比刚刚看起来更加干瘪,像是被吸干了血液的干尸。
只是每个人都举着自己的一只手,僵硬地举向同一个方向——方恣的头顶,仿佛是最后死不瞑目的挣扎。
方恣仔细看,才发现每一个人手腕上的红绳都汇集到了一处,一根根细细的红绳拧成了一根粗粗的绳索,那根绳索下吊着一个东西,正吊在方恣的头顶。
黑乎乎的一团。
是鬼童!
他此时身体已经膨胀了无数倍,像一颗肿胀变形的黑瘤,身体随时可能爆炸开裂。
哇啊啊啊——
鬼童痛苦地哭叫着,他的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快,而那根绳索俨然无法再负担这样的重量。
下一秒,绳索断裂,鬼童从空中直直掉下,猛地向方恣砸来。
方恣以为自己这回肯定是死定了,却不曾想,鬼童砸向她的瞬间,非但没有任何痛处,甚至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直觉。
只是下一秒,方恣低头发现。
自己的身体已然成了那黑瘤,她成了鬼童……
地面开始陷落,一阵失重,方恣忽而向下跌落,跌进了一片泥沼里。
溅起的泥水带着浓重的血腥,恶臭不已,熏得方恣阵阵作呕。
可她来不及吐,泥水突然开始冒气了泡泡,像是刚烧开的水,不断沸腾。
伴随着滚动的水泡,泥
底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那是数不清的婴儿尸体,已经烂得烂,残得残,其中有几个尤其惨不忍睹……
是RN病毒患者的样貌?
方恣渐渐感到事情不再简单,她挣扎着从泥里爬起,却不想,她越动,下沉得越快。
方恣努力向岸边游去,却事与愿违,整个身体一直在泥中央打转,甚至泥水马上就要漫过她的脸。
慌乱之际,方恣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圆圆的,长长的,似乎是一根柱子。
木头吗?
她来不及多想,挣扎着抱着那柱子,身体终于浮了起来。
然而,擦净眼前的泥水,方恣才赫然发现,她抱着的不过是一根女尸的腿。
尸体上面的腐肉甚至还被她扯掉了一块……
方恣大喘着惊醒。
是梦?
她的心却依旧狂跳不已。
那梦实在太过真实,女尸腿上滑腻的触感,仿佛现在还能在指尖感受到。
等等……
方恣缓缓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阮依依的脚腕。
而眼前浑身是血的阮依依。
硬了。
凉了。
死透了。
第30章
正当方恣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尸体,隔壁突然传来了冯赫刺耳的尖叫。
“杀、杀人啦!”他的声音已然抖得变了调,“冉凇杀人了!”
方恣一惊,穿上拖鞋,急忙赶到隔壁。
冉凇房间的大门此时敞开着,向内看去,一个巨大的身影赫然倒在床边。
与阮依依一样,浑身上下沾满了血。
是孙盛。
方恣走过去,一摸鼻息,已经死亡。
井廷与王清隽闻声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呆在了原地。
“我没杀人,我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这儿了。”冉凇有些焦急地解释。
“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他昨晚可跟我睡一个屋的,怎么就跑你这儿来了!”冯赫十分激动,满脸惊怒。
“我怎么知道?”
“你们看他啊!都不知道怎么抵赖了,就是杀人凶手啊!”
“其实……”方恣抬起头有些为难地看着众人,“阮依依现在正躺在我房里,也死了。”
冯赫:“?!”
当看到阮依依的尸体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王清隽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我,我一早就醒了,看到依依不在,以为她去隔壁找井廷了,我不好意思去找,就回了房间……我要是早点发现问题,说不定,说不定她就……”
“找不找都没什么用。”方恣蹲下身,指了指阮依依裂了表盘的腕表,“时间停留在三点二十六,这应该就是死亡时间。”
方恣虽然不是专业法医,但多少比普通人懂一些,开始详细地检查阮依依的尸体。
“身上有十几处伤痕,像是刀割的,致命伤是割喉的这刀,挣扎反抗过,不过动作不大,估计是因为生病,体能受限。”
检查过阮依依,方恣又去查看孙盛。
“他没挣扎,只中了一刀,也是被割了喉,不过……”方恣翻开孙盛的领子,“他的后颈有一处痕迹,和高建辉那时候的一模一样,有人用电击棒电了孙盛。”
“电击棒……谁有电击棒?”冯赫狐疑地看向众人。
方恣尴尬一笑:“我有。”
王清隽冷下脸:“阮依依也有,你不是见过吗?既然都能杀了阮依依,自然也能从她身上偷走电击棒,这不算什么线索。”
“嗯,看刀口,凶手确实应该是同一人,凶器也相同,且这个人有自信杀阮依依,没自信杀孙盛,必须先偷袭……”
“这还用你说吗?”冯赫打断了方恣的话,“一个病秧子,一个大块头,是个人都知道要杀孙盛得智取啊!”他抓了抓如鸟窝般糟乱的头发,“阮依依是三点半死的,那不就证明她被主角选中了?主角昨晚可以杀两个人……别猜了,就是主角干的!”
王清隽沉了沉眉:“可问题是,主角是怎么分别在冉凇和方恣的房间杀了他们,一间屋子在晚上可没法存在第三个人。”
“这不简单?先杀人再移尸呗!人死了,那还算人吗!”
只是刚说完,冯赫不由捂住嘴。
谁能杀得了阮依依和孙盛?
不就是与阮依依孙盛睡在同一个房间的人吗?
现在最大嫌疑人已经不是冉凇与方恣,反而变成了他和王清隽。
可就算他能杀了同房间的孙盛,他也没办法进阮依依的房间杀她啊?
王清隽杀得了阮依依,又怎么进他的房间干掉孙盛呢?
哦!他懂了!
是色诱!
一定是王清隽用身体色诱了孙盛!
而方恣却在心里否定了移尸的猜想,她和冉凇的房间,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溅在她床单上的血,不像是后加上去的。
方恣仔细巡查了一圈两个房间,终于在冉凇的卫生间,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厨房里切菜的那把。
“凶器找到了?”冯赫看到那把刀,吓得脸皱成了一个油面包子,“赶紧扔了,扔北面那湖里,别今晚主角还要用这个杀人!”
“他要还想杀人就不会把刀丢在这儿。”王清隽冷冷道。
王清隽说得没错,方恣看着这把刀有些失神,这仿佛是主角特意留给他们的。
为什么?
这时,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大屏,屏幕中播放着一段影像。
画面中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孙盛。
“这个嘛……你也知道,最近想找我合作的餐厅那可多得是。”孙盛脸色通红,接过对面递来的酒杯。
“不急,我们等你慢慢考虑,孙哥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包括我们的定位、宣传……菜品也可以由您设计,都可以商量的。”
“还设计?”孙盛嗤笑一声,“你是我甲方爸爸吗?我只认钱,谁报价高,跟谁合作,你们现在给的这个数,还差点。”
那人脸色变了变,叫包间内的服务员出去,待门被关上才凑近孙盛耳畔,低声道:“我最近听说您父亲经营的养鸡场出了不小的问题,损失巨大,其实……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
孙盛笑道:“解决?这玩意儿解决不了,那可都是带着病的,只能一把火烧了,自认倒霉吧。要不是为了填这窟窿,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四处找活。”
“怎么烧不是烧呢?孙哥。”那人又倒了一杯酒,“你可以交给我们烧啊,这方面我们很有经验的。”
烧?
烧鸡?
孙盛有些听明白了,酒顿时醒了大半,他沉思片刻,缓缓端起杯,撞了一下那人:“谈谈你的方案。”
冯赫看到这儿,忍不住直奔卫生间大吐特吐。
孙盛这狗曰的!
之前因为想蹭他一部戏,可没少请他吃饭,回回必点那道招牌菜——鱼子酱烤鸡。
如今想起来,孙盛当时可一口鸡都没动!
冯赫还没吐完,又一段影像被展示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一个女孩被几个人按在厕所隔间,一个没穿校服的少女猛地揪起女孩的头发,上去就是一巴掌: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贱人还好意思缠着程铭讲题,这么骚怎么不去卖!”
满口粗鄙之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阮依依。
骂完,又是连续几个耳光,阮依依下手狠毒,眼神凶戾,与荧幕中的清纯邻家妹妹形象毫不相干。
被打的女孩无法反抗,只能一边哭一边解释:“是程铭说有道题不太明白,过来问我,不是我主动的……”
“你的意思就是他犯贱咯?所以我比他更贱,对不对!”
阮依依一把撕掉了女孩的上衣,接着又去扒里面的内衣,而跟在她旁边的那个人,顺势拿出手机拍了起来。
“干什么呢!里面那几个!”一名老师突然喊了一声。
阮依依从厕所隔间探出头,甜甜一笑:“秦老师?是我,跟同学聊天呢。”
秦老师见阮依依一愣,继而满脸堆笑:“是依依啊,最近怎么
回学校了?阮校长没提,我都不知道。拍戏累不累?课落下不少吧?考前去我那儿,帮你补习!”
“人家可没空补习,这不正忙着呢吗?”阮依依转头盯着被吓坏的少女,冷冷一笑,“秦老师,把门带上,别让别人进来。”
少女哭喊着连连呼救:“秦老师?秦老师救我!秦老师别走!”
然而等来的却只是一声无情的关门声。
方恣看到这里,心上仿佛挨了重重一记闷拳。
花一样年纪的孩子们,却可以是这样一群恶魔,而本该保护学生的老师,竟也能变成助纣为虐的伥鬼。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切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可大家的心态却显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冯赫喝了一杯水,强压着腹中波涛汹涌的恶心:“玛德,主角谁啊?孙盛这比杀得好!老子特么给你鼓掌!”
王清隽为哭红的眼睛补了补妆:“冯导,说话小心点,杀人这种事可并不应该提倡。不过比起李七雨和高建辉的死法,他们俩确实已经走得很安详了。”
这时,井廷忽而从楼下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电子屏……电子屏上的信息,更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