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爱你

作品:《如果每隔七年我都会忘了你

    gay不gay的事先放在一边,林忘后知后觉,如果真是这样,这位男士生气是应该的。


    没有哪位丈夫被自己的伴侣忘了还能心平气和。


    不对,等一下,自己怎么就真信了。


    忘了很多但是一些常识没忘的林忘恢复了一开始的警惕:“你说我们是夫q……夫夫,那结婚证呢?”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这位又扯出了一个笑,林忘觉得他这个眼神像是在看傻子:“这位失忆的先生,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国目前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案。”


    紧接着,这位男士像是要堵住他的所有后路,一条一条地接着说:“你在一年前换了手机,聊天记录没有备份,所以你可能无法从聊天记录上找到太多我们恋爱的痕迹……不过我发你的最新一条你看完可能会有实感一些。”这位男士断了他想翻自己手机的路。


    “至于告白和求婚都是线下进行,本来线上也找不着记录,我手机上也没有。”这位男士断了他想翻他手机的路。


    “然后这是你昨晚洗漱落在洗手台的婚戒。”这位男士将一枚素戒递给林忘,嘴上还在‘抱怨’,“本来就不常戴,被我哄着戴了一会还那么随便地放在那,丢了就没了。”


    ……好全套的招式。


    林忘将信将疑,把这枚素戒套进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严丝合缝,真是他的。


    林忘站在原地凌乱了一会,看了看陆恒,又看了看婚戒,最后转身钻进卧室,开始找自己的手机。


    庆幸的是手机有指纹解锁。


    坏消息是指纹使用超过了72小时,得用密码解锁一次才能再次使用。


    林忘拧巴着一张脸,努力将自己的信息回忆了一遍,可惜没什么用,撑死了他只记得自己叫林忘,性别男,目前在某个公司里上很痛苦的班,除此以外其他的记忆都很模糊,更别提密码这种东西了。


    他可怜兮兮地又钻出房间,吧嗒吧嗒跑到陆恒面前,那句“老公”压根喊不出口,名字也不记得,只能支支吾吾带过:“你……你知道我的手机密码吗?”


    陆恒还真知道,当着他的面摁下六位数,锁屏转变成了桌面。


    林忘忙说了声谢谢,又钻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尝试通过手机了解自己以及自己的人际关系。


    都二十一世纪了,手机里任何软件都是私密性很强的东西。


    林忘先是打开了微信,消息栏最上头有个置顶,备注是陆恒[爱心]。


    林忘盯着这个爱心有点傻眼,愣愣地点进聊天框,从下往上大致翻了翻,都是很日常的东西。


    比如他跟陆恒吐槽公司又接了个傻逼客户扔给他对接,今晚要加班,陆恒回复说那晚上给他送点好吃的,陪他一块加班。


    比如他跟陆恒念叨xx店的新品好像很好吃但是很难买,每次下班去都卖没了。陆恒直接拍了张新品实物图给他,说晚上回家一块吃。


    再比如他给陆恒过生日,发了好几张合照给陆恒。其中有一张,他自己正对着镜头笑,被抹了奶油的陆恒却在看着他的照片,被以前的林忘设置成了聊天背景。


    而这位陆恒,跟外头那位男士长得一模一样。


    林忘眼前黑了又黑,一些常识以及看到聊天记录产生的生理反应告诉他,陆恒真是他对象。


    他默默把聊天记录拉到最底下,定格在那条被他刻意忽视的小作文上。


    其实从之前的记录来看,林忘并不觉得陆恒是会写小作文的性格,他的话并不多,至少比起林忘要简约很多,往往直击重点,从不废话。


    但他并不冷漠,就算字数少点,林忘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小作文字数那么多的话,或许会更温柔?


    林忘如此猜想。


    只不过,在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就如遭雷击。


    “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完小作文的林忘也不管自己忘了丈夫有多该死这件事,指着手机上那句“你可能醒来后就已经忘了我”,冲到陆恒面前,慌里慌张地问。


    “字面意思。”陆恒喝了口水,把林忘往自己怀里拉,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下。


    他看了那个备注后头的emoji很久,又看了聊天背景很久,看到林忘急得想要挣脱,才慢悠悠地给林忘解释,“你得了一种病。”


    没等林忘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骂了,陆恒接着说:“是一种罕见的‘周期性记忆重置’,顾名思义,一个周期过后,就是一个七年,你的记忆就像磁盘被格式化一样,会忘掉大部分记忆——主要是人际关系、地点环境这些,学过的知识倒是记得清楚。”


    就算是失忆了,林忘的吐槽能力依旧在线:“我这是什么天选学习打工体质?”


    陆恒跟着笑了,戳了戳他的眉心:“确实是。七年前,你二十一岁,即将大四,明明把身边的人忘了个干净,毕设指导老师是谁都不记得了,但是做毕设的能力还在,也完全没影响你之后的实习和工作——反正到了新环境,人也换了一波,对你确实没什么太大影响。”


    林忘点了点头,重点偏移:“七年前我们就认识了?我们是校园恋爱?”他已经完全接受了陆恒是他丈夫这个设定。


    陆恒揉了揉他的眼尾,叹道:“何止七年,我们竹马竹马,从出生就认识。”


    林忘的脑子里感叹着哇塞他们原来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嘴上却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心算很快就能得出的数字:“四次……”他眨了眨眼,眉眼间一下子染上了一种名为心疼和难过的情绪,“那你岂不是已经被我忘了四次……”


    陆恒没想到林忘会是这么个反应,揉着他眼尾的手微微后移,揉了揉他蓬松的后脑勺:“但每次你依然能跟我相处得很好,甚至……恋爱,我觉得很幸福了。”


    但这句话并没有很好地安慰到林忘,他深刻地感觉自己像个渣男,残留的道德感在自己谴责自己。


    谴责完,他尝试拉住陆恒的手,下定决心:“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之间的故事?记不起来我也想听。”


    林忘同陆恒确实是从出生就认识。


    他们的母亲是对很要好的闺蜜,双方的男朋友也因此结识成了很要好的兄弟,四个人常常一块出去玩,后来结婚买了相邻的房子,再之后,孩子出生的时间都一前一后差得不远,林忘和陆恒就如同双胞胎一样被四个人养着长大。


    字面意思,谁有空谁带孩子,都没空就请保姆。


    不过陆林两个人小时候不太闹,扔一张婴儿床上能抱着彼此睡一下午。


    再长大些,林忘变得爱闹腾起来,陆恒还是淡淡的样子,于是林忘很爱闹陆恒,总想拽着他一起干坏事。


    可惜陆恒不仅性子淡还早熟,林忘抓他密谋干坏事之前,他就已经使出千方百计把林忘想干坏事的心思掐灭在了摇篮里。


    后来有一天从幼儿园回来,林忘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


    魂不守舍,还时不时会傻笑。


    陆恒虽然跟他同个幼儿园,但是没跟他分在一个班,所以对一些事也不是很了解。当林妈妈问起林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也在边上竖着耳朵听。


    然后他听见林忘说:“点点跟我求婚了。”


    点点是他班里长得最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很多小男孩都很喜欢她,不过林忘是班里长得最帅的,所以点点说想跟他结婚。


    小孩子压根不太懂结婚的含义,只是从各方学习到了相关的概念,彼此之间说出来的告白跟过家家游戏没什么区别。


    可小陆恒自诩自己跟这些小孩不一样,他更了解结婚的含义——是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是非常亲密非常重要的关系。


    怎么可以根据脸的美丑轻易决定。


    母亲们只觉得小孩之间的关系纯粹得好玩,继续逗林忘:“那雪饼想跟点点结婚吗?”


    雪饼是林忘的小名,因为单字忘叠字喊起来像在狗叫,干脆取了“旺旺雪饼”后半段。


    忘忘雪饼点着自己的小手指纠结:“其实我不止喜欢点点……我还喜欢兮兮,她总会跟我一块搭积木,是很好的小助手……我还喜欢一月,她画画特别好看……”说着说着,他想起什么,一派天真地问自己的母亲,“天天他也说喜欢我,男孩子跟男孩子也可以结婚吗?”


    母亲给出的回答是“有的地方可以有的地方不行”,林忘没怎么听懂,最后这件事被母亲调笑“你好花心啊”作结。


    虽然林忘也没听懂花心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是一朵花的最中心,是花蕊,那肯定是很好的,是夸人的意思。


    林忘转眼把这事给忘了,旁听的陆恒却记了很久。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总归是有些不开心。


    至于为什么不开心,或许是因为林忘最好的朋友、最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居然不是他。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怎么搭理林忘,直到林忘第一次失忆。


    那是一年级的暑假,林忘有次跟小区里其他小朋友在小区里疯玩,不小心摔到了小池塘里,不会游泳的他呛了好几口水才被人拉上去,当夜发起了高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林妈妈急匆匆地上前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来的却是一句:“阿姨……你是谁?”


    林妈妈愣在原地,林爸爸顿了一下,按下了呼叫铃,要求给林忘做一次全身检查。


    奇怪的是,林忘既没有脑缺氧、出血或结构性损伤,没有炎症,肺部也没感染……总之就是身体好得不能再好。


    最后医生只能猜测是心因性失忆,即溺水引发了心理应激,进而导致失忆。


    这种情况下,想让孩子想起以前的记忆,有些许困难,可能会进一步刺激到林忘,于是林家人只能就此作罢。


    可陆恒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林忘天不怕地不怕,从单杠上摔下来磕到脑门又是流血又是青肿都能笑嘻嘻爬起来骗他说不痛,这次身体哪哪都没伤到怎么就吓到失忆了。


    但林忘再调皮也开不了对妈妈叫阿姨的玩笑。


    或许真的是溺水太痛苦了吧……


    陆恒设身处地想了一下那种不知道会不会死掉的情景,理解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忘的恐惧。


    于是,他重新搭理了林忘,尽管林忘已经忘了他。


    林忘问他,他是谁的时候,陆恒抿着唇想了一下。


    他说:“是未来要跟你结婚的人。”


    正好林忘把其他竞争对手全忘干净了,他这么说没问题。


    林忘真当真了,因为他后来发现自己家父母和陆恒家父母关系非常好,好到……额,好到可以互相给孩子定娃娃亲的程度。


    林忘觉得陆恒就是他的娃娃亲对象。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男孩子能定娃娃亲,说不定是他或者陆恒其中一个生错了性别,家长们只能将错就错了。


    于是,林忘这个大嘴巴子,在后来人们问起陆恒跟他什么关系,他就说陆恒是他的未婚夫。


    看完他们惊讶的表情,林忘摆了摆手说,开玩笑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直到初中。


    初中是青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大家的性别意识和性关系认知比幼儿园小朋友强多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谈恋爱,乃至于接吻、做丨爱,都有了不少了解。


    同时,初中也是恶意最直白的时候。


    当有人从小学同学那听到陆恒是林忘的未婚夫,就有人恶意调侃林忘,说他们怎么那么变态啊,两个男的搞在一起,怎么啪啪啪?只互相打手枪?还是插嘴?


    看过G.V的人闻言笑得很贼,说,男同做丨爱都是要插屁股的。


    在那之后,就有人开始叫林忘烂屁股,尽管林忘说了很多次,他跟陆恒没有这么做过。


    初中生的关系网除了同班同学,还有同学区直升的小学同学,一传十十传百,对林忘的辱骂最后传到了不同班的陆恒耳朵里。


    那是陆恒第一次打架。


    他一个人揍了好几个嘴臭的家伙,第二天就被叫了家长。


    陆父陆母从陆恒那了解到了情况,面对几个家长的对峙,始终站在陆恒和林忘这边,表示小孩子关系好,小时候的童言都要被同学拿出来放大曲解辱骂,这是其他家长教育的失职,并非他们孩子的错。


    在其他家长不依不饶时,陆父看向被打得最严重、大概是罪魁祸首的男生,问:“你有好兄弟吗?”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人嘴很硬:“我好兄弟多得很!”


    陆父点了点头:“那你难不成被你的好兄弟都插过屁股?”


    这话太糙,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一片死寂。


    随后是少年人和他家长的大破防,骂得很难听,老师听了能很容易想象他到底是怎么骂林忘的。


    造同学黄谣这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为了避免听到他被好兄弟都操过的言论,少年人自己先转了学,其他帮腔的人通通闭了嘴。


    但经此一役,大家把陆恒和林忘绑定得更深了。


    林忘无所谓,记吃不记打,依旧跟陆恒玩得很好,毕竟是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人,没那么轻易就被这些言论击倒。


    可陆恒无法忽视其他人的目光——不是对他,是对林忘。


    他不止一次在想,他或许才是造成林忘被伤害的起因。


    他或许该离林忘远一点。


    陆恒的疏远行动还没实践,先迎来了林忘的第二次失忆。


    这次毫无征兆,没有意外没有事故,林忘就是在家睡了一觉,起来便把除了自己的人全忘了。


    距离上次失忆,正好又一个七年,医生确诊林忘患有周期性记忆重置,很罕见,并且没得治。


    唯有人工干预刺激,比如用照片、文字等记录,帮助林忘进行记忆填补。


    那时候陆恒就在想,是不是老天都想推他一把。


    否则怎么这么正正好,在林忘初中毕业准备上高中之前,让他再次遗忘了之前的事。


    初中的事没什么好填的,除了学习,就是被同学指指点点。


    至于小学就更久远,除去个别后来还有联系的好朋友,其他人本来就已经被林忘渐渐淡忘。


    唯一值得被记起的,大概只有跟陆恒一起玩的记忆。


    可陆恒又想离林忘远些。


    所以,当林忘问陆恒,他是谁的时候,他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


    “你讨厌的人。”


    陆恒一本正经的时候很有说服力,可林忘直觉他在撒谎。


    他想,就算失忆了,他对讨厌的人也会咬牙切齿的,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平静,甚至隐约有些难过。


    林忘转念想,或许是陆恒讨厌他,但不好意思说,只能说是林忘讨厌他。


    林忘更难过了。


    他们的高中是摇号就读,这一次,他们不仅没同班,还没同校。


    两个学校隔了半个市区,一个走读一个住校,除了周末和寒暑假,林忘基本碰不到陆恒。


    寥寥几眼,他只知道陆恒在高中又长高了,高得有些过分,比他都高上快半个头了。


    也变得更帅了,眼睛一瞥,估计就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也变得更冷淡了,搞得林忘都不好意思再跟他攀关系。


    ……处了十四年的但是没有一点记忆的竹马关系,听起来就特别滑稽。


    两个人的大学倒是在同一所,不过专业不同,不是特意制造相遇,碰到还挺难的。


    然而就这少数几次相遇,陆恒也只感到不爽。


    因为林忘谈恋爱了。


    跟男的。


    小时候还在那纠结娶哪个小女孩做老婆比较好的男娃娃,成年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跟跨系男同学谈了一段,还挺黏糊,至少陆恒每次遇到,林忘都挽着对方的手臂,大多时候是正常语气聊天,偶尔会夹起嗓音撒个娇,把那男的哄得心猿意马。


    这是陆恒没见过的林忘。


    也是对陆恒冲击相当大的林忘。


    当天晚上,陆恒做了一个春梦,梦见林忘骑在他的身上,累了,撒娇般地趴上他的胸膛,那双桃花眼潋着些许因着愉悦而涌出的水光,跟他说:“你动动嘛,轻点。”


    陆恒醒了,黑着脸去厕所换洗内裤,凌晨四五点的天还没亮,他却站在寝室阳台将自己对林忘的心思翻来覆去地想。


    想通了,想透了,陆恒由衷且恶毒地希望,二十一岁的林忘可以把那男的忘得一干二净,好让他可以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如陆恒所愿。


    二十一岁的林忘把所有人再次忘了个完全,他的室友和老师唏嘘惊奇,男朋友在难以置信后选择了分手,成了前男友。


    就是这个时间点不太好,林忘失忆了两人才分,根本没给陆恒假装男友的机会。


    或许是这个经历有点伤到林忘了——虽然他对前男友也没有记忆,很难提起一些名为难过的情绪,但林忘确确实实歇了谈恋爱的心思,拾起某些重要的人际关系,专心准备毕业和实习。


    陆恒是在毕业后才找上林忘的。


    他没有提自己竹马的身份,只单纯以一个合租室友的身份,强势入侵林忘的生活。


    用不着入侵,林忘身体本能很欢迎陆恒的到来。


    两边家长知道两个人又和好玩到一起后,欣慰还来不及,所以陆恒在请求保密的时候,四个中年人演得比陆恒本人还起劲。


    在这六年,陆恒摸清了林忘现在的口味和喜好,摸透了林忘的脾气,丈量出了林忘所有的身体数据,对林忘的一系列生活习惯如数家珍。


    尤其是林忘的酒量,陆恒知道得比本人还清楚,甚至可以根据不同酒的度数换算出林忘能喝的量,精准帮他卡住醉不醉酒的限度。


    醉酒的林忘很可爱。


    比恋爱的时候还会撒娇,比清醒的时候更没安全感,不撒泼不闹腾,就喜欢找熟悉的人贴着黏着不撒手。


    他对自己记忆的空白是有恐慌的,尽管从生存的角度上来看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


    这个时候,陆恒会抱着他,哄着他,给他讲一些林忘不记得了的故事,在这个醉鬼问起“ 你怎么会知道”的时候,哄骗他说他是无所不知的大预言家。


    醉蒙了的林忘撅了撅嘴:“那请大预言家预言一下,我以后会跟谁在一起?”


    仗着林忘喝醉了不记事,陆恒直言不讳:“跟我。”


    林忘琢磨了下这个答案,又把头埋进陆恒的脖颈:“那很不错,我同意了。”


    陆恒没想到那是林忘的真心话,只以为是他琢磨后凑合的结果。


    所以陆恒不敢轻举妄动,无言地做着林忘最坚固的后盾。


    两个人就这样又亲密又有点距离地长到了二十八岁。


    陆恒对林忘的二十八岁是有一些绝望的。


    绝望于林忘绝对会把他忘掉,绝望于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但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这个时间点之下,陆恒绝对不会丢下林忘一个人不管,无论是记忆填充还是记忆篡改。


    ……


    陆恒给林忘讲他两的爱情故事时,最后把自己讲笑了。


    林忘奇怪地看他:“怎么停了,接着讲呀?”


    陆恒松开一直环着林忘的手,将他稳妥地放在沙发的另一边:“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好骗?”


    林忘丝毫不接这个帽子,理直气壮:“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呀。”


    “什么直觉?”陆恒捏了捏他翘起来的鼻子,“被我卖了也帮我数钱的直觉吗?”


    林忘摇开他的手,为自己申辩:“我喜欢你的直觉。”


    这话让陆恒愣住了,之前同居的六年,他都没能从林忘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话。


    林忘也不管他到底是出于感动还是出于别的情绪,在陆恒发愣的时候,林忘一点点指着手机整理自己喜欢陆恒的证据。


    置顶、备注的emoji、特意挑选过的聊天背景、对他格外强烈的分享欲、备忘录里的小作文、相册里特别多的陆恒的照片以及聊天截图……


    陆恒都不知道林忘居然跟个松鼠一样囤了那么多东西,也没想到他们是在双向暗恋。


    没戳破的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爱情会让人变得有些胆小,他们两个都是如此,就是林忘这个乐天派偶尔都会对陆恒小心翼翼。


    但是再一次变为白纸的林忘,盖不住的直觉有了陆恒理不直气也壮的胡诌加持,爱意表达起来还更大胆了一些。


    陆恒边听他一点点倒豆子,一边捏着林忘的左手,搓着那个压根就是今天才被林忘戴上手的素戒,坦诚:“我撒谎了。”


    林忘倒豆子倒到一半被打断,惊疑地看着他:“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在脑回路上,陆恒永远赶不上林忘的离奇。他哭笑不得地挨上林忘,将之前编的故事全部推翻:“喜欢,但我们还不是夫夫,甚至都不是情侣。”


    林忘眨了眨眼:“那我们是什么?”


    陆恒说:“是两个几年了都没互通心意的笨蛋。”


    林忘哦了一声,伸手rua了一把陆恒的头发,随后抱住他:“那现在也不迟?”


    “迟了。”陆恒叹了口气,跟林忘分开了些距离,捧着他的脸说,“关于我的很多东西你都忘干净了,爱意也不是现在的你的,你怎么跟我通?”


    林忘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慌乱,又有些无辜和期盼:“那你多跟我讲讲你的事。”他扯了扯陆恒的袖子,夹着声音撒娇,“毕竟我之前那么喜欢你,你肯定特别好,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口味大变,我会很轻易地再次喜欢上你的。”


    林忘在那公司上那么痛苦的班也不是没学到东西。


    至少饼画得又大又圆。


    之后的好几天,林忘一有空,就看陆恒给他留的相册和日记本,相册很详细地记录了这六年他们的生活,日记本里偶尔会提及他们的小时候。


    是一些很可爱的小故事,林忘一看就知道那确实是自己会干的事。


    他也从这些遣词造句中察觉到了陆恒对曾经疏离他的悔意,虽然原因没有写明,但能让人这么后悔,估计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忘看这些玩意看得津津有味,他是在看陌生的人生,他更是在借此想象,填补自己脑海中的空白。


    他自己不记得来时路没有关系,有人在帮他记住。


    林忘比之前更黏陆恒了,陆恒作为一个生理机能正常的男性,总是会被林忘撩起满身的火。


    不过陆恒能忍六年,他就能忍更久,在林忘没有正式表态前,牵手这种程度的亲密行为都不会有。


    跟之前那个随口扯谎两人已婚的判若两人。


    林忘不得不感慨,陆恒实在是太有原则了。


    他喜欢极了。


    林忘的告白在半年后的跨年夜姗姗来迟。


    两个人哪都没去,在家吃了顿饭,看了看跨年晚会,快到零点的时候盯着秒表一秒秒地走。


    零点零分,新的一年,他们互相对对方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紧接着,林忘问陆恒,新的一年,可以做他的男朋友吗?


    陆恒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以吻替代回答。


    这是他们接的第一个吻,陆恒第一次尝到林忘柔软的唇。


    就是这嘴还挺煞风景,刚分开,就又问陆恒:“六年半后,我又忘了你怎么办?”


    “那就再爱上我。”陆恒说。


    “半年,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一周……一次比一次更快地爱上我。”


    “好的。”林忘回答,“那你要每个七年都很爱我才行。”


    “只有那样,我的本能才会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也很爱你。”


    =END=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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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