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秋成再猜一百次，他都猜不中现在他们会来到的这个地方。


    这里是……情侣酒店，日本街边随处可见的建筑。


    虽然但是，作为之前对三次元活人没有半点兴趣的社恐漫画家……除了取材之外，秋成根本没有来这里的必要。


    ——进展太快了吧！被对方拉扯着登上楼梯的时候，秋成已经在脑子里边cos起了尖叫开水壶，只在面上保持了可贵的、镇定的沉默。


    虽然按照同龄人的进度，倒不如说他才是那个异类……对了！被看出是第一次恐怕就要完蛋了！……但是说不定早就被看出来了啊！


    等等先掐掉这个不合时宜的猜测，如果爱小姐只是觉得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说话，刚好这边方便……


    “滴。”


    门卡刷开。


    “咣。”


    跟大门合上的声音重合的，是秋成被推到门上的声音。


    秋成几乎是茫然地靠着大门，一边听着电子锁芯自动合拢的声音，一边看着逐渐落向自己的阴影。


    比他略高一些的，属于对方的影子笼罩住了他。


    爱单手按在门上，手腕压住了他的肩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房间的电卡还没插，光线显得朦胧而昏暗，显得黑暗中浮现的那张脸，美得如同怪谈中的善于蛊惑人心的妖怪。


    某种战栗和期待同时跳动在秋成的胸膛里。


    好像被壁咚了……秋成微微张开嘴，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但音节还没组成“爱”的字眼，跟前的人突然笑了一声，那个声音短促而陌生。


    ……陌生？


    没有来得及多想，他的下颌被托住了，染着绯色指甲油的手指用力擦过他的下唇，爱用温柔甜美的声音说道：“我有必须要告诉春日老师的事情……现在可以告诉老师了。”


    “什……”么？


    疑问还没问出，秋成被吻住了。


    温热、又有一点湿润的陌生触感在唇上蔓延着，爱没有放开他，导致他不得不在被强迫着抬起脸的状态下接吻，而对方只要手指微微用力按住他的下巴，他就只能松开齿关放任这个吻的深入。


    秋成其实是有点对三次元的亲密接触过敏的，第一次有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和温度在近在咫尺的范围传递给他，带来某种类似麻痹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要一直从唇上传递到大脑中。


    接吻……是这样的吗？怎么有点像被捕食了……秋成被亲得迷迷糊糊，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块逐渐在烤箱中变得松软的小蛋糕，在这个吻中软化蓬松。


    他有点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抓皱了对方的衣襟，就像不努力黏紧对方，自己就会变成液体流到地上。


    他一边不自觉地贴近了对方，一边乱七八糟地想道，顺序不太对吧……虽然也不讨厌，但他都还没有……告白。


    然后大腿上就被咯了一下。


    “…………！”白川秋成僵住了。


    大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先一步领悟了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对……而且是“绝对不可以”的那种不对。


    他一动不敢动地抵着门，感觉到铁门的冷意从后背直浸上来。


    亲密贴近的两人不可能发觉不了对方的变化，察觉到怀中的人变成了直愣愣的板材，爱微微后退了一点，撤离了这个吻。


    在亲吻中，爱身上原本系得牢牢的丝巾被秋成无意识扯散了，随着这个动作，暴露出了在昏暗光线下，随着说话声音颤动的……喉结。


    ……所以刚刚没有感觉错，那个东西确实是……白川秋成闭了下眼睛，不愿再想。


    也没什么可以再想的，他现在还能呼吸都全凭本能了。


    白川秋成感觉自己缓缓裂开了。


    眼前的现实有点太超现实了，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甚至莫名其妙地想到，如果现在用漫画表示他的现状的话，大概是那种从头顶裂到脚下，一分为二、满地碎屑的裂开吧。


    ……


    …………


    ……所以为什么？！


    秋成睁开眼，眼神看似平静，内心实则大破防。


    所以爱小姐她……不，已经不能说是爱小姐了……所以根本不是高跟鞋不高跟鞋的问题了，他是货真价实比我高的一男的！


    ——我的暗恋对象、多了个部件！


    “春日老师？”女性……不，现在应该说是男性，发出了温和的呼唤，他真实的声音更加清朗一点，他含笑说道，“我必须要告诉您的事情，您理解了吗？”


    白川秋成看向他。因为刚刚的吻，对方唇上的口红晕开了一点，眼波中荡漾着一点动人的笑意……即使是现在，还是美得惊心动魄。


    春日老师……白川秋成又在心里把这个称呼念了一遍……所以他早就知道我到底是谁。


    ……他、玩、我。


    无数复杂的情绪激荡在他的心里，混合成高涨的怒气，但看一眼那张脸，白川秋成又感觉自己被戳得噗嗤噗嗤得漏气。


    ……就还是很好看，让人绝望的那种好看。


    最后这些情绪全部搅和在一起，反而变成了一种侵入骨髓的无力感。


    白川秋成面无表情，脑子也在嗡嗡作响，感觉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嗯嗯。”他说道，“我完全理解了。”


    “感谢你的指点。”在信念崩塌，社交能力下线的时候，一些礼貌用语就会顶上来，“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白川秋成说着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对方锁在了怀里。


    这个家伙……好像没有松手的意思。


    ……


    “……”生怕惊动什么那样，白川秋成极慢地抬起眼睛，又看了对方一眼。


    那张美到妖异的面孔，在黑暗中向他展开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


    ……好像踏入一个不得了的陷阱中了呢。


    *


    白秋：【现实里边遭了个大的。】


    电脑屏幕印出荧荧的光线，照在黑暗中的白川秋成脸上，显得他此刻苍白而憔悴。


    秋成慢慢地又扯过一张纸巾擦拭起嘴唇，目光一会扫过电脑上打开的网页，一会又掠过手中的手机，更多的时候只是漫无目的地落在空中。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在上网，像往常一样刷推特的消息，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要不专注地去想另外的事，刚刚发生在旅馆的一幕幕就会好像电影放映一样，在他的脑海中闪回……白川秋成打了一个寒噤。


    滴滴。line的消息被回复了。


    Aishi：【要我为春日老师哀悼吗？】


    对……他是在一边上网分散注意力，一边跟网友在聊天。


    虽然知道并不会从网友身上得到类似安慰的东西，但把话语倾泻出去对秋成就是一种安慰了。


    白秋：【好消息……我确实完全被耍了。】


    白秋：【简而言之……我发现……暗恋对象长了个**。】


    白秋：【大概就是这样。】


    秋成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打着，发送出去的瞬间，就收到了网友兼具幸灾乐祸和愉悦的各种大笑的表情包，数量多得直接造成了刷屏。


    Aishi又发了一遍：【要我为春日老师哀悼吗？】


    “……”白川秋成握紧手机，虽然是遭遇了糟糕的反馈，但随着跟熟悉的人对话，那种不知何来的僵硬和寒冷也逐渐从他的身体和精神里逐渐消失，他打起精神。


    Aishi：【不过春日老师，你是在哪种情况下发现的？】


    白秋：【当然是面对面在小旅馆的时候……】


    Aishi：【……】


    Aishi：【……发现之后呢？】


    白秋：【哦~我明白了，你想知道我们真睡了吗？】


    白秋：【那么，真实情况是……】


    秋成抬起头往网页上扫了几眼，右手摸上鼠标滚轮，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恢复常态地不走心地打出玩笑。


    白秋：【我拉灯了。申请一个漫画视角跳转。就跟我漫画里那次一样，让它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回复间，鼠标随意往下刷了两下。秋成的目光凝住了。


    这章当时写得很快乐，遗憾相逢在绿江。


    一些题外话。


    写的时候短暂思考了一下，如果“爱”初次见面以男性身份出现在秋成跟前会是什么展开。


    感觉秋成还是会被他的脸勾引，但是估计不会一见钟情，反而会自我说服“这不应该！”……然后再被勾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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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