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嗓子废掉以后，就放进了冷宫。


    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料想萧玄珩怎么着都不会怀疑生母养母谁是谁。


    是她大意了。


    萧太后原本还想借收拾物品的缘由再推迟几天去瀛洲台。


    萧玄珩的亲信硬是将她送上马车，马不停蹄地出发了，一点缝都不留给她。


    萧太后气愤又无奈。


    日影西斜，远天只有几只乌鸦飞过。


    紧张的情绪紧锣密鼓地敲在心头。


    萧太后愈发放心不下，掀起帘子问何嬷嬷：“晔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娘娘稍安勿躁，路途遥远，说不定正在路上呢。”


    怎么能不急。


    萧玄晔是她唯一的儿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掳走萧玄晔的，恐怕不是什么山贼，而是萧玄珩吧！


    “十七公主和驸马呢？”


    “陛下将消息封锁，今日钟粹宫发生的事，想必还未传到公主府。”


    何嬷嬷安慰道：“宫外好歹还有公主一家，不会弃殿下于不顾的，驸马最近........”


    萧太后冷笑。


    十七可不见得能从萧玄珩手里把人抢回来。


    轿子猛地一顿，萧太后心下一紧，还以为是萧玄珩派人来刺杀她了。


    结果发现是柳述卿跪在前面，妆面都哭花了，一口一句想与太后一同去瀛洲台。


    她没有胆子去求萧玄珩，只好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碰碰运气。


    何嬷嬷面露难色，“娘娘，这带还是不带呢？”


    萧太后同样愁眉不展，头疼的不行。


    皇帝已经开始怀疑河东柳氏，她最近冷落柳述卿，就是为了避嫌。


    她一个丫头片子，手底下没兵权没王权，能帮什么忙？不拖后腿就够了。


    “让她回柳府，莫再来找哀家。”


    几个护送的人明面上是宫廷侍卫，实则为萧玄珩亲自培养的杀手。


    力气大的，将柳述卿轻轻一提溜就起来了。


    他们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柳述卿被狼狈地扔在一旁。


    她咬牙，愤愤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母族出了五位皇后，我是柳氏嫡女，你们竟敢对我不敬？”


    那侍卫目不斜视：“倘若再上前半步，按刺客处刑。”


    柳述卿目送一行人慢慢走远，眸中跳出两簇怒火，气得护甲都掐掉了。


    刚刚那个人，是萧玄珩手底下的暗卫，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每天的职责是保护她，完成她的任何愿望。


    最后因为保护她撤离被叛军斩首。


    现在，就因为她不是萧玄珩的宠妃，都横成什么样了！


    上一世就该让萧玄珩剥他一层皮。


    他们河东柳氏曾是大盛重臣，祖上不仅有皇后，还有若干皇贵妃，宰相，尚书，几乎是百年望族。


    坊间甚至有传言，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柳族。


    可就从萧玄珩发动政变，专门挑名门望族整治开始，人人自危，柳氏也不例外。


    眼看萧玄珩处死自己结党营私的两位弟弟，一位妹妹，柳述卿的爷爷就敢在收拾他们之前把官辞了，家产尽数变卖，携一家老小从京城搬去河东，东宫太子妃之位都不要了，连滚带爬地跑。


    柳氏贪赃枉法、拉拢朝臣，证据确凿，流放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那段时间恰逢萧玄珩疯病发作，砍伤太后，萧太后就将他关了一段时间。


    出来后，见柳氏跑得比兔子还快，就没再关心柳家的事了。


    在柳氏的后代看来，他们的家族底蕴毕竟在那，等萧玄珩一退位，将来的皇后还是得柳家的人做。


    柳述卿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柳家退出政坛，又开始从事商业，富得流油。


    这就是她的底气所在。


    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她的嫁妆都够再建一座皇宫了。


    “小姐，您别动怒。陛下再疼爱狐狸精，不也还是个贵人吗？”


    这话把柳述卿安慰到了。


    她一入宫就是常在，不到三年连升三级直接做了淑妃，是盛朝历史上晋升最快的妃子，并且膝下无子。


    她到底和苏小窈是不一样的。


    苏小窈说不定也有系统，所以才把萧玄珩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么，想办法除掉不就好了吗。


    入夜，乾清宫。


    苏小窈把钟粹宫让给废后养伤，自己继续住在萧玄珩的寝宫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玄珩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工作，每天按时上朝，按时批阅奏折。


    比她大学读书认真多了。


    苏小窈将他的言行举止都记在史册上，无美颜，无滤镜。


    即便不需要她美化，萧玄珩也能算是个好皇帝了。


    也许他本来就不是暴君，成王败寇，他的历史还不是由后人书写。


    想到这里，就闷闷的。


    那要是，萧玄珩一死，后面的人又骂他怎么办。


    苏小窈光顾着自己难过，连萧玄珩什么时候停笔了都没注意。


    她的脸被人扯起来捏了捏，对上一双噙着薄笑的眼睛。


    “想什么呢？在我身边还愁眉苦脸的，有新欢了？”


    苏小窈摇头，“我哪敢啊。我是在想，我写厚厚一本夸你的话，以后的人看不看得到还不一定呢。”


    “到时候把书一烧，随便写几句骂你的话，你就是暴君了。”


    萧玄珩听笑了，安慰她，“那又如何，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谁夸我。”


    “哎，什么赢得生前身后名，不是你们的愿望吗？”


    萧玄珩不以为然：“那会都死了，多夸我一句还能复活不成。只要世道太平，我和小窈能生生世世结为夫妻就好。”


    苏小窈边哭边笑。


    死过一次的人，最听不得这种话。


    萧玄珩给她擦了擦眼泪，确定她没有别的不高兴的事，继续干活。


    苏小窈写累了，今天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吴公公敲门，送了点水果点心进来，恰好看到苏小窈趴在桌子上，抬了半边脸看萧玄珩的画面。


    心里那个激动的劲！


    “陛下，小主，这是岭南进贡的石榴、葡萄、枇杷和桃。”


    萧玄珩一眼便知这是什么玩意。


    多子多福，这是支持他早日立后呢。


    “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


    吴公公悻悻一笑：“讨陛下开心是奴才的本分。”


    苏小窈没当回事，吃的嘴唇水嫩嫩的，感叹给皇帝吃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萧玄珩观察了半晌，眼神幽暗难明，喉结微微滑动，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嘴里的葡萄夺去。


    女孩刚想骂他，萧玄珩便问：“小窈，你还是不愿意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