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良心发现了，而是吊不住了。


    但赵楷也没让刘庆覃好过。


    百般搦战，刘庆覃营门紧闭，心甘情愿当起了王八。


    军营中流言更盛。


    而赵楷坚决贯彻敌驻我扰思想，刘庆覃这四万兵马驻扎在河畔，虽然是流水下不了毒，但也就是个铁壳王八，挪不了窝。


    一到晚上，就让卢俊义率领一队轻骑来杀一波。


    就仗着刘庆覃没有骑兵，充分发挥骑兵的移动优势，点起火箭就往交趾军军营里射。


    等交趾军冲出来，卢俊义带人就走。


    等他们回去，卢俊义带领骑兵们在后面撵，一箭一个交趾兵。


    两波人马拉开的五十步距离，就是交趾军的绝望线。


    追又追不上，躲又躲不了。


    一连四五日的夜袭，让整个交趾军营风声鹤唳，四万士兵硬生生没睡过一个好觉。


    逼得刘庆覃没办法，只能在自己军营外挖壕沟，就为了阻止宋军骑兵的夜袭。


    而赵楷是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看到交趾军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挖战壕，就欺负交趾军没有骑兵，大白天也派游骑来骚扰。


    白天视野开阔，而游骑又是精锐中的精锐，各个是弓马娴熟，不说百步穿杨，但穿不了杨柳枝，还穿不了这么大一个活人。


    白天挖战壕的交趾兵就是宋军的活靶子。


    每天都有数百人因此丧命。


    然而刘庆覃还真忍下了这口恶气，依旧没有发动总攻。


    期间，崇贤侯三番五次前来请战。


    甚至都愿意身先士卒，亲自带兵去攻城，可还是被刘庆覃压了下去。


    可崇贤侯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刘庆覃拔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闹到最后，崇贤侯亲自将脖子递到了刘庆覃剑下。


    “刘庆覃，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好歹我也是站着死的，总比你这缩头乌龟强。”


    刘庆覃眼角一阵抽搐，手中青锋一紧再紧，可终究还是没下这个手。


    只是掷剑于地，痛心疾首道：“崇贤侯，为什么连你都不能体谅我？营中将士是非不分，我已是心力交瘁。如今你为我副将，本应该替我安抚营中将士的军心。为何还反其道而行之，屡次三番来逼迫我？如今强攻建安与送死何异？你且去安抚军中将士，再叫他们等一等，海阳的攻城器械就要运到了。到时，自有一扬雪耻之战。”


    崇贤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刘庆覃一眼，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如今，他想回答刘庆覃一个月前对他拔剑的那个问题。


    答曰：“吾剑也未尝不利也！”


    当晚，崇贤侯率领一千效忠他的交趾兵，包围了整个帅营。


    刘庆覃根本没有入睡，只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而后负责看守帅营的十余名亲卫被一千士兵乱刀砍死在帐外。


    帐帘一撩，崇贤侯手持利剑，从外走近，身上还沾着鲜血，还有蒸腾热气，宝剑之上，血迹未干，嘀嗒落下。


    营帐之外，砍杀声不绝，正是效忠刘庆覃的亲卫发起的最后反扑，但结局也注定跟刘庆覃一样。


    刘庆覃看向笑容狰狞的崇贤侯，面露悲戚之色。


    痛心疾呼：“崇贤侯。你意欲谋反？”


    崇贤侯一声冷笑：“我对皇兄之忠心天地可鉴。正是因为要替皇兄尽忠，才要杀你这个大越叛徒。”


    我？大越叛徒？


    “荒谬！”刘庆覃大喝一声，“我本以为你崇贤侯跟外面那些蠢夫不同，自是知晓为何我避而不战。没曾想，你比外面那些人更蠢。若我为大越叛徒，第一个便是叫你崇贤侯亲自领军攻城。待你崇贤侯一死，又有谁能阻我？”


    崇贤侯脸色一变。


    难不成我真误会了刘庆覃？


    凝眉还要再问，身边那名副将却是噌一下拔出利剑，大步流星奔至刘庆覃面前。


    大喝道：“是非对错，已再难说清。刘贼避而不战，纵然未投靠宋军，亦是我大越罪人。”


    噗嗤一声，一剑刺进刘庆覃心窝，用力一搅，刘庆覃当扬气绝。


    崇贤侯大惊失色，“陈金虎！你……”


    诶的一声重叹。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那名刚开始就替崇贤侯背锅的副将收剑入鞘，心中更是对崇贤侯万分鄙夷。


    兵变都兵变了，现在倒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拱手礼道：“侯爷。此时可不能妇人之仁啊！当迅速剿灭刘庆覃的同党，而后再行大计。”


    当晚，崇贤侯便血洗了刘庆覃一派，直杀的人头滚滚。


    等到天边破晓。


    交趾军剩余士卒接到一个不算意外的消息，他们的主帅刘庆覃果然跟宋军勾结，里通卖国。


    庆幸崇贤侯明察秋毫，勇猛无双，一人独闯刘庆覃营帐，将刘庆覃密谋的宋军将军尽数诛杀，救大军于水火之中。


    今崇贤侯代为三军主帅。


    饱食一日后，即刻攻城，为因刘庆覃出卖而死的数千兄弟们报仇。


    底层的士兵，往往是上面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一时间，群情激愤，一时间将曝露在外的刘庆覃尸首分而食之。


    刘庆覃也没想到，他护了一个月的将士，竟然只因为崇贤侯一句话，对他有如此深仇大恨。


    翌日。


    崇贤侯点齐兵马，独掌三军，浩浩荡荡向建安城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