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苍则怔怔地坐在原地，很久很久没反应。


    许久之后，弥荼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算离开。


    弥苍这时候才开了口：“小妹，是我错了。你分析得没错，是我头脑简单，什么都不想。对不起，小妹。”


    弥荼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弥苍：“哥哥，跟着少姬有什么不好呢？少姬不仅有大乾人的血脉，还流着南疆人的血脉。”


    “什么意思？”


    “少姬的母亲，是巫棠大人啊。”


    巫棠大人？


    弥苍的神色更加怔忡，竟然是他一直敬佩的巫棠大人。


    弥荼又道：“大乾皇帝都能让咱们南疆的圣女做他们的皇后太后，咱们跟随少姬，又有何错？”


    弥苍脸上的神色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郑重点头：“对，小妹你没错。是我错了。”


    “那你接下来，可愿将功赎罪？”


    弥荼和弥苍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是楚泠玥和九厉。


    弥荼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干脆的带头跪拜下去：“见过少姬。”


    弥苍看了弥荼一眼，又看了楚泠玥一眼，还是跟着拜了下去。


    楚泠玥挑了挑眉，看了九厉一眼。


    九厉伸手将他扶起：“少姬不是小气之人，你之前的考虑也实属人之常情。你若真心觉得有错，不如像少姬所说的一样，将功赎罪。”


    弥苍郑重地道：“属下愿意。”


    楚泠玥就笑了：“如此正好。你回将军府，继续做咱们的眼线即可。”


    弥苍有些懵：“我现在还能回将军府？”


    毕竟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楚泠玥看了弥荼一眼：“你没和你兄长说这事儿？”


    弥荼摸了摸鼻子：“没有。”


    主要她怕说了之后，她哥心思浮动，想些不该想的。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楚泠玥啼笑皆非，她伸手点了点弥荼的额角：“行了，你现在自己说吧。”


    弥荼就将九厉扮演他稳住了大祭司，并且还假意投靠大祭司，最后反阴大祭司一把的事儿都说了。


    又将最近王上日渐看重他的事儿也说了。


    弥苍目瞪口呆：“将……将军……扮我？”


    弥荼重重点头：“对，扮得可好了。你回去后，可不能露馅儿。若是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就给少姬送信。”


    弥苍木木点头。


    这些，简直已经超越了他这几十年来接触的。


    楚泠玥看了弥苍一眼，笑着对九厉道：“那你不如就干脆和他说说要点，让他直接回去吧。嗯，这几日，你先跟在他身边，查漏补缺，一定不能让王上怀疑。等过几日，你再回来。”


    九厉领命：“是。”


    弥苍看了九厉一眼，也领命：“是，属下一定努力将事情办好。”


    楚泠玥点头，带着弥荼走了。


    她与九厉意见一致。


    次日一早，就让人给百里霜送了信过去。


    百里霜没出一个时辰就乔装打扮过来了。


    楚泠玥笑：“你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近日卧病在床，自是没人有空关注我。”


    这倒也是。


    楚泠玥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考虑好了，接受你的提议。但是我有条件。”


    “您请说。”


    “我可以托举你坐上那个位置，但是我要绝对的控制权。另外，到时候辅佐你之人， 由我选。说白了，你只会是个傀儡王。”


    百里霜笑笑：“你会羞辱我吗？你会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吗？”


    楚泠玥也笑：“众所周知，本宫对待自己人，向来极好。何况，你是我的合作伙伴。”


    “那我就允了。”百里霜答得干脆。


    楚泠玥轻笑，伸出手掌。


    两掌相击。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属下一定不负公主所望。”百里霜郑重行礼。


    次日。


    百里霜进了宫。


    南疆王看着她笑容和蔼：“霜儿这是大好了?”


    "大好了，谢父王关心 。"


    “怎么突然就生那么重的病了？”


    百里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南疆王挑眉：“咱们父女之间，你有话可直说。”


    良久，百里霜似乎才下定了决心，她看了看南疆王身后的这些人一眼。


    南疆王明白了，挥手让除了洪公公外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洪公公是吾最信得过的人，你有话直管说。”


    百里霜从袖子里拿出了卷轴，重新跪在南疆王面前，将卷轴捧上：


    “父王，请过目。”


    南疆王眉梢微蹙，看了洪公公一眼。


    洪公公上前，将那卷轴接过，检查过后递给了南疆王。


    南疆王打开，目光落到那些字上，凝住……


    他眉头紧锁，眉间挤出深深的竖纹，眉尾因肌肉紧绷而微微抽搐。瞳孔瞬间放大，脸也瞬间涨得通红，太阳穴的青筋像蚯蚓一样蠕动，牙齿咬得咯咯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后槽牙碾碎。


    整个人愤怒到了极致。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南疆王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百里霜垂下头：“前几日晚上，二弟，亲自送到我府上的。儿臣被吓坏了，这才发起了热来。父王，儿臣是不相信这些的……”


    “孽障！”


    卷轴被摔在了地上。


    百里霜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


    一晃数日过去。


    眼看着离蛊神节越来越近，二少主百里雷也越来越焦躁。


    近日，南疆王名义上让他监国，实际上却在四处拔除他的人。


    他空有个监国的名，却什么都动弹不得。


    憋屈得不得了。


    这日，想了想，他进了宫。


    先去问过南疆王的身体，又去了大妃宫里。


    母子俩沉默地坐了许久，相对无言。


    如今的形势，不用百里雷说，大妃也清楚。


    “你……想清楚了？”


    大妃终于开了口。


    百里雷点头：“就算儿子不动，最后也会沦为鱼肉。还不如……搏一搏。”


    大妃点头。


    她走过来，轻手为百里雷抚了抚额前的发：“母妃知道。去做吧，大不了，母妃陪你下黄泉。母妃到这个年纪，已经活够了。”


    百里雷重重点头，红了眼圈：“对不起，母妃。让您到这个年纪，还为我担心。”


    大妃笑了：“傻孩子，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其实我也过够了。你放心去做。”


    同时，大妃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名册递给百里雷：“这些人，如果用得上，只管用。这也算是母妃为你尽的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