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西戎远客(七)
作品:《沧浪台》 砰!
地下室的门被强行撞开,有人从混沌中抬头,待看清来者是青鸾卫,直接吓得尖叫。而更多的人,则是压根儿注意不到有人来,完全沉浸在这场极乐的淫/欲之中,狂笑胡言不止,但他们脸上明显带着疲倦,和表现出的极度亢奋俨然不符。
整个场面荒唐不堪,且非常诡异。
“方才是谁在求救?”
时亭闯入地下室寻找求救女子,但那名女子却已经没了动静。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避开白花花的躯体,开始扫视地下室的情况。
根据这些人的长相和衣物,时亭发现基本都是宗亲世家的子弟,其中不少正是进抱春楼时,为难沈姬的那些宗亲子弟。
之前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眼下做着苟且之事,和野兽并无区别。
但时亭并没找到求救女子,只能让青鸾卫再往里侧寻找。
“我的亲娘!这里面比外面还奢华,跟座小宫殿似的,结果就用来干这腌臜事?”时志鸿跟进来,惊讶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地下室,狠得牙痒痒,迅速问了一遍他们的八辈祖宗。
这时,时亭闻到一股淡淡的奇香,迅速道:“所有人,撕块衣裳捂住口鼻!”
时志鸿和青鸾卫立马照做。
时亭正要撕袖口时,乌衡立马递上自己的帕子,时亭没接,刷地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但立马就被乌衡抢走了,并迅速围到自己口鼻上,然后将帕子强行塞给时亭。
时亭:“……”懒得计较了。
将帕子戴好,时亭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香。他心里盘算着,赶明儿得让人把乌衡的药方偷出来,看看这厮到底有什么病,尤其是脑子。
一行人在地下室仔细翻了两遍,找到了燃烧奇香的香炉,以及一具尸首。
但尸首属于之前那名一身病态的橙袍公子,并非女子,此外地下室并无暗道之类的其他出口,那么在他们前面进来的江奉和徐世隆去哪里了?
如果已经趁乱出去了,外面的青鸾卫不可能不知道。
时亭下意识看向乌衡,乌衡面露疑惑地笑了下,一副“时将军信我,我怎么会知道呢”的模样。
“时将军,这边墙壁不对劲!”
这时一名搜查里侧的青鸾卫惊呼出声,时亭立马过去,顺着他所指方向一看,发现这么不堪入目的地下室里,墙壁上竟然有一处菩萨的浮雕,而更让人惊悚的是,慈眉善目的菩萨浑身是血。
时亭上前查看,发现血是从里面渗出来的,当即伸手去摸寻打开浮雕的机关,然后果然在下面找到了两处按扣。时亭用力掰开,整个浮雕像门一样打开。
众人抬眼一看,皆是汗毛倒竖,震惊不已,乌衡直接躲到了时亭身后,拽住他衣袖不放。
只见浮雕后只有簸箕大的洞穴里,竟被硬生生地塞了一个女子!
女子的眼珠被剜出,只剩下两个骇人的血窟窿,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叠放,挤放在空隙里,明显是事先强行折断再放进去的。
时亭心里生起了那股熟悉的恶心感。
“这名女子应该就是之前求救的人。”
时亭说着伸手探女子的鼻息,又摸察了脖颈,神色凝重地回头,对一行人摇头,然后抬手将自己外袍扯下,给女子披上。
“畜生吧这群人,这……”平日里口舌最利的时志鸿,此刻也不知该怎么骂了,倒吸好几口冷气。
乌衡拽了下时亭,道:“时将军,这名女子嘴里好像有东西。”
时亭也注意到了,抬手将女子嘴里衔着的东西取出,对着光一看,发现竟是一颗人骨佛珠!
时志鸿凑过来,接过看了看,疑惑道:“第二次了,看来又跟北狄有关,但这佛珠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亭凝重地眼泪摇了下头,道:“人骨佛珠的事,我已经去信镇远军,让魏玉成帮忙调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很难有消息。”
魏玉成是如今镇远军的副帅,代掌帅印已经五年。
时亭又环视了一番诡异荒唐的地下室,道:“志鸿,你和进来的青鸾卫留下,控制物证人证,我先去看看外面情况。”
时志鸿立马明白过来:“你去帮北辰,这里有我。”
乌衡问:“时将军,那我呢?”
时亭道:“二殿下留这里,我不放心。”
乌衡挑眉微笑,正要顺口说句混账话,但瞥见时亭紧蹙的眉头,便将话囫囵吞回去。
时亭拽了乌衡出地下室,一路风似的飞快。
走廊拐角处,一个神志不清,上身赤/裸的公子哥,恍惚中抬头看到时亭,立马狂笑着扑上来:“美人儿,美人儿!让爷好好疼疼你!”
时亭侧身避开,不欲理会,后面的乌衡眉头一皱,趁乱一脚将人踹出去,当即顺着旁边斜坡滚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回头指着乌衡就要骂,但被乌衡一个狠厉的眼神震住,见鬼似地发抖,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顺着原路绕出地道,一路并未发现异常,时亭回到地面的房间,那股熟悉的肉膻味儿立马扑面而来,但好歹是比乌烟瘴气的地下室好闻点。
“外面有埋伏,先别冲出去。”时亭压低声音提醒乌衡。
乌衡弯着腰大口喘气,一副跑太久要死要活的模样,边擦汗边道:“时将军放心,我一个病秧子,又在下面收了惊吓,眼下跑不动一点了。”
“是吗?”
时亭看了眼乌衡,突然想起什么来。
是了,作为贴身护卫的阿蒙勒将军,到现在都一直未曾露面呢,他对自己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主子,是不是有些过于放心了?
本来打算避开埋伏的时亭突然改变主意,抬脚将身边的板凳踢出去,直接撞开了房门,乌衡意外地看向时亭,外面早有准备的箭雨扑面而来!
“蹲下!”
时亭将乌衡一把按下去,舞剑成影,挡下箭雨。
紧接着,外面二十余名黑衣人冲了进来,皆是手持锋利兵刃。时亭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些亡命之徒。
时亭拔出惊鹤刀迎战,在层层包围中毫无惧色,游刃有余,并趁着空隙摸出简笛吹响。
很快,东面传来北辰特定的简笛声,意思是紫衣女子还在,但是江奉不见了。时亭微微蹙眉,瞥了眼躲在柱子后面的乌衡,乌衡喊道:“时将军不用担心我,小心后面偷袭!”
谁担心你了?
时亭回身挥刀,利索地砍杀后方偷袭的黑衣人,并于混乱中找到了这群黑衣人的头目,只身杀过去,势不可挡。
黑衣人察觉到双方实力悬殊过大,目光迅速锁定了在柱子后方躲躲闪闪的乌衡。
“时将军救我!”乌衡见黑衣人朝自己涌过来,立马呼救。
时亭刚和头目交上手,故意放水让自己处于劣势,转头道:“此人武功深厚,恐是北狄的江湖高手,麻烦得你出去找北辰来救场!”
乌衡指了指下自己,十分惊讶:“时将军,你是在开玩笑吗?”
说话间,已经有黑衣人朝乌衡挥刀看过去了,黑衣人头目疑惑地看了眼时亭,估计是奇怪自己什么时候成北狄高手了,但他没什么犹豫,下一刻便全力朝时亭发起进攻。
“时将军!”乌衡想往旁边跑,但根本跑不过黑衣人,眼看刀枪就要将他捅成筛子,一簇箭镞及时射来,阻拦了黑衣人的进攻。
随即一阵淡淡茶香飘来,乌衡扭头看到时亭赶到了自己身边,与他一起赶来的还有黑衣人头目。
时亭将一枚烟花筒塞给乌衡,低声道:“飞羽匣的箭簇用完了,待会儿我设法拖住黑衣人,二殿下趁机跑出去,然后放信号叫北辰。”
乌衡眉头微不可查地挑了下,若有所思,道:“好。”
时亭挥刀突围,待出现一条生路,时亭推了乌衡一把,乌衡赶紧一股脑儿冲出去。
等乌衡冲出房门跑远,一串黑衣人追出去,时亭看了眼头目,突然一个挑刀,头目的佩刀被轻易击落,随后惊鹤刀便架在了他脖颈上,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快到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和方前的交手判若两人。
头目恍然道:“你是故意装打不过我的。”
时亭顺脚将冲过来的一名黑衣人踹开,语气冷冽:“废话少说,你知道该交代什么。”
头目一声冷笑,借着惊鹤刀自戕倒下,时亭倒也没怎么意外,回刀解决了房内剩下的黑衣人。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抱春楼上空炸开,迅速吸引了在东面审讯紫衣女子的北辰。
旁边青鸾卫问:“北将军,那不是时将军给弟弟买的烟花吗,怎么在这放了?”
北辰也是疑惑,派两名青鸾卫去看情况,回头看向对面的紫衣女子,再次道,“苏姑娘还是好好配合吧,不然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宋锦一身尘土,形容十分狼狈,但她并无所谓,懒懒散散地跪在地上,闻言也不怕,道:“落青鸾卫手里,八成是死了,还管什么吃不吃苦?除非啊,将军能答应我别的要求。”
北辰:“说。”
宋锦笑笑,朝北辰一伸手:“把我从贱籍上除名,但再给我十万两,许我自由,官爷想要奴家交代什么,想要奴家攀咬谁,奴家鞠躬尽瘁。”
北辰直言:“你把本将军卖了,也凑不出十万两。”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宋锦低头摆弄起自己的衣摆,“至于屈打成招,将军随便呗,反正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早就习惯了打骂,轻还是重,都受得住。”
“……”
北辰看着宋锦,扶额叹气,想起总缠着自家公子的某位殿下,也是这般无赖行径。
得,还是留给自家公子审吧。
烟花炸开的瞬间,黑衣人也追到了乌衡,直接将人围住。
这一次,他身边却没有了时亭。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咳……”乌衡惊慌叫唤,过于激动导致了剧烈咳嗽,“我是西戎二王子,要是让我王兄知道咳……咳是你们杀了我,你们……啊!”
此刻黑衣人可不管是二王子,还是二公主,一起将刀枪一起对准乌衡,乌衡抱头蹲下,狼狈地抱住头发抖,不停求救时亭。
“时将军咳……咳,救我!咳……咳时将军……”
时亭一直躲在墙拐角后,暗中观察乌衡的一举一动。
他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试探乌衡是不是真的不会武功,毕竟这厮跟千年的狐狸成了精似的,有所隐瞒的可能性很大。
眼看刀枪真的就要将乌衡扎成筛子,时亭看着乌衡无助而害怕的身影,莫名想到很多年前,阿柳也是这般狼狈地缩成一团,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兽,被人欺负也无法反手。
刀□□向乌衡,眼看距他只有咫尺。
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乌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并无半点惊慌,而是在心里淡定地开始数数。
三。
最近的黑衣人瞄准乌衡脖颈,蓄力挥动长刀。
二。
锋利的刀身划断乌衡的发带,离脖颈仅有一线之隔。
一。
所有来势汹汹的刀枪在一瞬间卸力,纷纷落地。
乌衡余光里,时亭手中正拿着飞羽匣。
就在刚刚,时亭再次使用飞羽匣将十余名黑衣人解决。乌衡不禁弯了下嘴角。
不是说飞羽匣没箭镞了?果然是骗人的。
下一刻,时亭过来一把拽起乌衡,乌衡顺势趴在时亭肩上,一副吓得站不稳的模样:“时将军再不来,我就真的咳……咳”说着说着,甚至有了哭腔。
时亭想推开乌衡,但看乌衡的恐惧似乎不是装的,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乌衡后背,生硬地安抚:“没事了,别……别哭。”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厮有没有武功,可没想把人弄哭。
乌衡感受着时亭别扭的温柔,想到以前他们在北境吵架,他来找自己和好,也是这么别扭,和平日里的镇定冷淡完全不同。
这时,一声简笛从抱春楼外传来,调子十分难听。
时亭轻哼一声:“不该走的走了,不该来的倒来了。”
说罢,时亭拿出简笛吹响传讯,发令收网。
少时,抱春楼里无论是明面的,还是暗面的青鸾卫,迅速带着相应的人证物证,从后门撤退。只是可怜了押解地下室公子哥的青鸾卫,还被当成姑娘亲了好几口。
时亭垫后,等青鸾卫顺利地离开,带着乌衡也走了。
等丁承义带着刑部乌泱泱的人马进抱春楼,除了乱成一锅粥的宾客,只赶上了一口不太新鲜的空气。
“人呢!”丁承义一把抓住探子的衣襟,怒不可遏,“你不是说徐世隆递的消息万无一失吗?”
探子赶紧提醒:“大人!大人!您可别在这儿把徐将军的名字抖出来啊!”
丁承义冷哼一声:“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其他人谁敢偷听?”
探子连连点头,小心翼翼问:“那要属下去告知蒋大人吗?”
“叫蒋纯来做什么,看本大人的笑话吗?”丁承义给了探子一个响亮的巴掌,转身往外走,“楼里边是没留东西了,但不该跑的东西,我不信全被逮住了,来人!给我立即通缉和抱春楼有关的一应人员!”
舞阳侯府,暗室。
江奉看了眼跪着的沈姬,喝了口茶润嗓子,道:“宋锦是个聪明人,你和她又比亲姐妹还亲,她在被抓住前,必然有所预料,将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了,说吧,是什么,在哪里?”
沈姬咽了口口水,道:“我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并没有这个东西。”
江奉笑笑,拔出匕首在沈姬脸上拍了拍,道:“这些年,你替本侯做了不少事,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交代,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就要被划烂了,到时候别说嫁给时亭,连青楼那种地方都不会要你。”
“我真的不知道。”沈姬语气坚决,眼睫眨动了两下,道,“而且我对时将军从来没有那种心思,我只是……”
江奉大笑两声,不屑道:“怎么,还是本侯的想法龌龊了?你们这种贱籍出身的人,除了飞上枝头变凤凰,难不成还有其他高洁的志向?”
沈姬攥紧拳头,闭上了眼睛。
“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丁家会派人来救你。”江奉将刀尖贴上沈姬的脸颊,划了下去,“你的命,本侯还是可以做主的。”
沈姬顿时疼得叫唤挣扎,但被旁边家仆死死按住。
这时,管家从外面进来,禀报:“徐将军让老奴告诉侯爷,他会把地下室的事处理干净,无论是刑部,还是青鸾卫,绝对查不到抱春楼和侯府的联系。”
“总算有件好事了,看来我逼徐世隆加入我们,实乃一步赶巧的妙棋。”江奉心情颇好,让人暂且将沈姬带去关押,扔掉匕首洗手,“只可惜,今日这么好的机缘,时亭没能杀了乌衡,大楚这出盛世太平的戏,还得接着唱啊。”
申时末,日头眼看就要落了,满城的青鸾卫才回府衙,时亭和时志鸿也在大理寺审了足足两个时辰
——当然,什么都没审出来。
时少卿歪靠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遍身伤痕却依然目光挑衅的宋锦,又看看淡定喝茶的时亭,长叹一气问刚刚赶回来的北辰:“怎么样,找到沈姬了吗?”
北辰无奈摇头,时少卿当即抓狂。
“致仕,明天我就写折子致仕!这大理寺少卿我是一刻也干不下去了!”时志鸿一拍桌子,痛哭流涕。
时亭见怪不怪,淡淡问:“请你一盒八珍糕,还干吗?”
时志鸿:“三盒。”
时亭点头。
对面宋锦笑道:“竟然有钱买八珍糕,我的十万银两不是问题吧?”
时志鸿气笑了:“不是,你这说的像话吗,这两是一回事吗?”
宋锦吐了口血沫子,也笑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看你们打也打了,我坚持不说,你们有什么办法呢?”
时志鸿捂住心口向时亭求救。
时亭捻了捻手指,起身走到宋锦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以及宋锦的卖身契,道:“你要的,我准备好了,愿意说了吗?”
宋锦和时志鸿同时意外地看着时亭。
时亭不等宋锦回答,抬手让劳役给她松绑,打开牢门,道:“要么,你交代知道的,拿着东西从这扇门出去,赌一把自己能不能逃脱;要么,继续嘴硬,等我耐心耗尽,杀了你给葛大人陪葬。”
宋锦死死盯着时亭,犹豫了会儿,将银票和卖身契拿上,笑道:“我不过也是个拿钱办事的,竟然时将军给的更多,那我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
“要杀葛大人的不是大楚的人,而是北狄的人,他们在帝都似乎有不少暗桩,和我联系的正是其中一个暗桩的负责人,姚双贵。”
时志鸿一惊:“姚双贵?那不正是白云楼案的死者之一吗?”
时亭若有所思,示意宋锦说下去。
“死了?难怪这些日子没再联系我。”宋锦也很意外,想了想继续道,“因抱春楼鱼龙混杂,官员百姓皆有往来,我一直借此帮他探查朝中和市井的消息。那个更夫负责葛院所在的长庆坊,我便要挟他留意葛大人平日的动向,以及金吾卫值守的情况,方便北狄挑选合适的机会刺杀。”
时亭问:“舞阳侯江奉是否参与其中?”
宋锦摇头:“虽是常客,但除了将宗亲世家的子弟聚在一起胡闹,没有和北狄勾结的迹象。”
时亭又追问:“葛大人身边的老管事苗伯,你可知道去向?”
宋锦:“在姚双贵手里,但他如今死了,苗伯大概是留在了他负责的暗桩里,但我每次进暗桩都被蒙眼。”
时亭:“姚双贵和你谈话的时候也蒙着眼吗?”
“没有。”宋锦仔细回想一番,道,“谈话的地方应该是个书房,是苏式风格,博物架上有一个青玉双耳瓶,我对它印象很深,因为上面雕刻的并非常见的花草瑞兽,而是一只老瘦干瘪的猴子,正哭着上吊,又丑又奇怪。”
时亭闻言和时志鸿相觑一眼,已经有了方向。
宋锦问:“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时将军可以放我走了吗?”
时亭点头,并让牢狱给了她一根拐杖。宋锦杵着拐杖往外走,拖着一身伤摇摇晃晃的,但很坚定,很急切,像是急着要去见谁一样。
等宋锦走远,时志鸿凑过来:“表哥,真放走啊?我觉得她还有要事没交代。”
时亭:“这个女子,酷刑加身也不怕,性情坚韧绝非常人,放在大理寺是审不出来的。”
时志鸿一点就通,转头一看,北辰果然已经悄声跟踪去了。
“不过表哥,那可是十万两啊。”时志鸿谄媚一笑,“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要不也给我一沓呗。”
时亭直言:“临时跟二殿下借的。”
“你跟那个无赖借钱了!”时志鸿吓得叫唤开,脑海不由想起之前自己办过的一个案子:女子借了恶霸流氓的钱还不上,最后只能委身恶霸,被恶霸日日欺负得不成人样,夜夜以泪洗面,最后惨遭未婚夫抛弃。
时亭一看时志鸿那幅扭曲的面容,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给了他额头一下,道:“抱春楼放跑江奉,和二殿下脱不了干系,他出点钱帮我审案,应该的。”
时志鸿点头表示赞同。
时亭想了想,道:“你赶紧将牢里那些宗亲世家子弟审了,要不然大理寺外那些皇亲和官员,能把你大理寺踏平了。”
时志鸿哼了声,义愤填膺道:“那些人欺男霸女,杀又不能杀,让他们在牢里吃些苦头也好!”
“注意别太过了,暗桩的事我会让青鸾卫去办,你别管。”时亭拍拍时志鸿的肩膀提醒,突然想起什么,快步往外走。
时志鸿追问:“什么事这么急?”
时亭道:“得去东市一趟,我答应小山今天陪他看杂耍,。”
时志鸿立马幸灾乐祸:“这太阳都快落山了你才去,那小祖宗不得气死?你完了!”
赶到东市时,时亭发现杂耍表演还没结束,稍微松了口气。【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