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魏叔提醒。”


    林默深吸一口气，赶紧来到树下，试图挡住照在身上的血色月光。


    魏大勇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指挥着小队其他人小心地将昏迷的赵八一抬上担架，又用裹尸袋收敛了李胖子冰冷的尸体。


    他走到陈玄面前，看着这位气息萎靡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老友。


    “老陈，这里后续就交给你们清理了，务必不留后患。”


    “赵八一带回去审，这胖子按规矩处理。”


    “放心。”


    陈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魏大勇的目光又转向林默，眼神复杂。


    “林默小兄弟。”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这次你表现很关键，我会向上面如实禀告，不过你的情况很特殊。”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特殊皮革包裹、边缘磨损严重的硬皮小本子。


    翻开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名字和简短的描述，字迹刚劲有力。


    “这是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魏大勇将本子递到林默面前，指着那一页。


    “打更人总部有个名单，不是通缉令，更像是一种备案和认证。”


    “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特殊的存在。”


    “他们大多本性不坏，甚至有些与人类相处融洽，签订了某种契约，遵守着规则，不会主动伤人。”


    “上了这个名录，就意味着在官方层面，你被识别了，是已知且可控的存在。”


    “这样，至少能避免被不明真相的、或者某些心怀叵测的人，直接当成必须清除的邪祟目标。”


    他的意思很明白，林默的瓷偶之身，在打更人眼里就是邪祟。


    不上名录，一旦被其他区域的打更人或某些激进派发现，很可能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动手。


    上了名录，虽然意味着暴露在官方视野下，受到一定监控，但也获得了一层暂时的护身符。


    他出于这些考虑也是为了林默的安全，毕竟林默也算是和他出生入死过。


    陈玄在一旁听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哼！”


    “备案？说的好听，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罢了。”


    “上了那名录，就等于在脖子上套了根绳子，什么契约规则，不就是成为他们的奴仆，受其驱使，生死不由己。”


    他毫不客气，显然对打更人这套收编做法极为不满，甚至带着深深的戒备。


    之前他便收到过打更人的邀请，但是都被他拒绝。


    对于打更人，他没啥好感。


    这次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不会主动联系打更人请求支援。


    林默看着魏大勇递过来的小本子，又看了看陈玄愠怒的脸色。


    他心中念头飞转。


    魏大勇的提议，看似是条出路，提供了一定的安全保障。


    但陈玄的担忧不无道理。


    一旦进入这个体系，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自由和自主性。


    他的道路是什么？


    是成为别人名录上的一串字符，受制于人，还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掌控自身命运的道？


    很明显，他是后者。


    “多谢魏队长好意。”


    这一句话似乎疏远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默抬起头，眼神平静却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我更愿意走自己的路。”


    “我的命，我自己负责，是人是鬼，是正是邪，不由他人评判，更不由一纸名录定义。”


    他拒绝了。


    他不想成为任何名单上的特殊存在，哪怕这个名单可以给他解决不少麻烦。


    魏大勇看着林默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旁边陈玄冷峻的神色，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将小本子收回怀里。


    “我明白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不过小兄弟，这条路不好走，你自己多加小心。”


    “如果将来改变主意，或者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麻烦，可以来找我。”


    他没有再多劝，只是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小队几人带着赵八一和李胖子的尸体，迅速消失在血月笼罩的山林阴影中。


    将军崖下，只剩下陈玄、林默和湘娘子三人，以及那堆血尸燃烧殆尽的焦黑残骸和一片狼藉。


    湘娘子走到陈玄面前，素雅的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和一丝疲惫。


    她郑重地对着陈玄抱拳行了一礼。


    “陈叔，此番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必当竭力。”


    她的目光转向林默，眼神中多了一份认可。


    之前她单纯的认为正邪不两立，看在陈玄的面子上，才和林默合作，一起对付血尸。


    现在看来林默确实和其他邪祟不同，林默自身保持着人性，为人处世和正常人无异。


    “还要感谢林默小友，若非你关键时刻御物封窍，扰乱那血尸七窍，焚阴符未必能精准命中，老陈引雷的机会也未必能成。”


    “你的手段，至关重要。”


    林默被这位一向清冷的湘娘子如此郑重道谢，倒是有些意外和不好意思。


    他连忙摆手。


    “湘娘子过誉了，我只是尽力而为。”


    湘娘子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她似乎还有要事在身，从腰间那个绣着符文的锦囊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通体由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小瓶。


    这玉瓶仅有拇指大小，表面流淌着氤氲的灵光，瓶口用某种暗红色的蜡封住，透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奇异气息。


    刚一拿出来，就让林默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此物名为养魂露。”


    湘娘子将玉瓶递给陈玄。


    “乃是我早年在一处遗迹中偶然所得，极为稀罕。”


    “此物至阴至纯，对于稳固魂体、滋养灵性有不可思议的奇效。”


    “我看林默小友魂体与这活俑之身虽已融合，但根基似略有虚浮不稳？尤其经历此番血月邪力冲击与激战，恐有暗伤。”


    “这养魂露，或许对他大有裨益。”


    陈玄接过那温润的玉瓶，入手微凉，精神都为之一清。


    他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精光。


    养魂露是好东西，正好可以替代千年养魂土。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郑重地收好玉瓶，对着湘娘子点了点头。


    “湘娘子，此物太过贵重，老朽代林默谢过了，这份情谊，我陈玄记下了。”


    湘娘子摆摆手。


    “比起救命之恩，此物不算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邪气虽散，但血月未落，恐有变故。”


    “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二位保重。”


    说完，她身形一晃，操控着三具傀儡和两具尸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崎岖的山道之上。


    陈玄看着湘娘子消失的方向，又摩挲了一下怀中的玉瓶，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


    林默一脸疑惑，好像除了收钱之外，从来没有看到陈叔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陈叔，这东西有这么贵重么？”


    “你懂什么，此露蕴含的养魂之能，在某些特定方面或许能替代那千年养魂土”


    林默一脸激动，之前魏大勇给过一截引魂木髓，如今这养魂露又可以替代千年养魂土。


    那鲛人泪陈叔这里有点存货。


    这么说活俑术的三大主要材料集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