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摇摇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没灵智的玩意儿，就跟个空壳子似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啊。”


    “买回去还得费心费力重新养魂，成本太高。这品相…啧，顶多值这个数。”


    “20块阴晶？”


    他伸出两根手指。


    王小柱忍不住在后面嘀咕。


    “太黑了吧老板？这可是上好的怨灵坯子！”


    孙先生瞥了王小柱一眼，没理他，只是看着林默。


    林默没说话，只是拎起麻袋，作势要走。


    “哎哎，小兄弟别急嘛！”


    孙先生连忙拦住，脸上堆笑。


    “买卖嘛，好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东西放我这里寄卖？我‘通幽斋’路子广，肯定给你找个识货的买家。”


    “卖多少，我抽一成茶水钱，剩下的归你。总比你贱卖强，对吧？”


    林默停下脚步，似乎在权衡。


    鬼坊鱼龙混杂，寄卖确实可能卖出更高价，但也意味着风险和信息暴露。


    “成交。”


    几秒后，林默点头，将麻袋递给孙先生。


    “但是我有个要求，起拍价两块极品阴晶。低于这个价不卖。”


    孙先生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小兄弟恕我直言，这个怨灵的价值远没有两块极品阴晶，别说两枚了，就是一枚都不值。”


    林默没有意外，这个怨灵确实不值钱，但是愿者上钩也说不定。


    “孙老板，你就挂两块极品阴晶，不管卖不卖的出去，茶水都按两块极品阴晶的价格给你算。”


    孙老板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他是个生意人，这个买卖稳赚不赔。


    “小兄弟放心，包在我身上！保管给你卖个好价钱！”


    他麻利地写了个简易凭证，盖了个鬼气森森的印章递给林默，生怕林默反悔。


    林默收起凭证，没再多言，转身汇入鬼坊拥挤的人流。


    老黄和王小柱连忙跟上。


    孙先生看着林默消失在怪诞的摊位和人影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摩挲着下巴。


    “默老，这小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有趣。”


    孙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笔材料得抓紧了。”


    林默并未立刻离开鬼坊。


    他如同融入阴影的游鱼，在千奇百怪的摊位间穿梭。


    皮肤下淡金色的经络微微发热，染血鳞片在灵魂深处发出微不可察的悸动，继续开始捡漏。


    购买材料几乎花光了他的积蓄，后续想要买其他东西，没阴晶自然是不行。


    他停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


    摊主是个缩在巨大斗篷里的佝偻身影，面前只随意摆着几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和几根干枯扭曲的藤蔓，还有一块布满污垢和可疑暗红痕迹的破瓦片。


    林默的目光落在那块破瓦片上。


    染血鳞片轻微的颤抖。


    他蹲下身，拿起瓦片，入手沉重冰凉，上面的污垢和暗红痕迹透着一股陈腐的阴气。


    “老板，这个？”


    林默的声音低沉沙哑。


    “老坟里扒出来的，沾了七种横死人的怨气。”


    林默没理会摊主的吹嘘，指尖在金鳞之力的掩盖下，轻轻拂过瓦片表面。


    一丝极淡的金芒渗入污垢之下。


    瞬间，一股极其精纯、厚重，带着岁月沉淀感的土腥阴气反馈回来，正是百年老坟头土，这东西价值不菲。


    “开价。”


    林默放下瓦片，语气平淡。


    “五十块普通阴晶…”


    摊主试探着报了个高价。


    林默没还价，直接掏出五十枚灰扑扑的普通阴晶丢过去，拿起瓦片转身就走。


    摊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随即飞快地将阴晶拢进怀里，缩回阴影里。


    接着，林默又在一个售卖“古董”的摊位上，以十块普通阴晶的价格，“捡漏”了一小截看似普通、实则内部蕴藏着一缕微弱月华精粹的阴沉木根须。


    又在另一个摊位上，用一块极品阴晶，买下了一个布满灰尘、瓶口用蜡封死的黑陶小罐。


    罐子入手冰凉，内部隐约传来水流激荡的回响，正是子时取自极阴古井的无根阴泉水。


    短短半个时辰，他手里就多了三样东西，花费不过一块极品阴晶加六十块普通阴晶，收获却远超付出。


    染血鳞片的特殊感应，在鬼坊这种地方，简直是捡漏的神器，如鱼得水。


    几乎就在林默离开鬼坊后不久，一道清冷的身影出现在通幽斋摊位前，正是沈清月。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扫过摊位上那些贴着符箓的坛坛罐罐，最后落在孙先生身上。


    她一路跟着林默离开的方向，灵车开的太快，她只能跟在后面吸尾气。


    不过好在有着灵巫之瞳的帮助，她循着灵车气息找到了这里。


    那一丝怨灵的气息来自这个通幽斋。


    “小姑娘，是要买什么东西，我这里应有尽有。”


    孙先生走出来，一脸的堆笑。


    这里可是鬼坊，什么人没有，别看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谁知道是不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妖婆。


    鬼坊最忌以貌取人。


    “老板，不久前是不是有个人卖了个怨灵到你这里。”


    她直接问道，声音刻意压低了。


    孙先生眼睛一亮，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


    “巧了不是，东西还在，品相您放心。”


    “刚有人寄卖在这儿，还没来得及上架呢！”


    他麻利地把那个麻袋提了出来。


    沈清月看向麻袋，绝对是那个怨灵无疑。


    “开个价吧。”


    她不想多纠缠。


    “姑娘是识货人！”


    孙先生搓着手。


    “这东西难得啊，这样，看您诚心要，两块极品阴晶，不二价！”


    沈清月眉头微蹙。


    “太贵了。一块半极品阴晶。”


    “这真不行！寄卖的客人定了底价就是两块，我总不能赔本吧？”


    孙先生一脸为难，这东西要是他的，一块半极品阴晶他说什么也要卖了。


    只是这是其他人在他这里寄卖的，为了这两块极品阴晶，他没必要赔上他通幽斋的信誉。


    “林默真是太黑了，这一个怨灵都敢卖两块极品阴晶。”


    沈清月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她咬了咬牙。


    “行！两块极品阴晶给你！”


    她利索地掏出两枚流光溢彩的极品阴晶拍在摊位上。


    “爽快！”


    孙先生眉开眼笑，飞快收起阴晶，将麻袋递给沈清月。


    “姑娘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孙先生看着沈清月离开的背影，哪能不知道这是林默设的局。


    只是这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个商人而已。


    他心中也暗下决心，这林默绝对不能轻易招惹。


    沈清月拎着麻袋，快步离开鬼坊，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这怨灵记忆碎片中可能隐藏着秘密，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或许会引来大麻烦。


    所以他才如此大费周折的想要将这怨灵超度。


    她深吸一口气，将麻袋给打开。


    怨灵嘴中发出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说。


    他将身体前倾，耳朵凑近了一些。


    “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沈清月愣住了，绝对有些不对劲，这怨灵怎么变得这么傻了，她再次催动瞳力仔细探查。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


    这怨灵的核心空空荡荡，连最基础的本源灵性都消散了，它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阴气聚合体，连魂都算不上。


    这还超度什么？


    超度空气吗？


    她知道被坑了，被做局了。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