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比乱葬岗还让人难受。”


    魏大勇嘟囔了一句，紧了紧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陈玄则不断掐诀，指尖亮起微弱的清光，驱散着试图靠近的瘴气和隐藏在暗处的毒虫。


    林默屏息凝神，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前蔓延，却感觉此地的阴郁气息对神识有着不小的压制和干扰。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腥甜味愈重，四周也越发寂静，只剩下他们踩在泥泞中的脚步声和水滴落的声响，这种死寂反而更让人心头发毛。


    “呜嗷……”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沙哑、仿佛压抑着无尽痛苦的嘶吼声，从山谷深处隐约传来，打破了死寂。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疯狂和怨毒，听得陈玄和魏大勇汗毛倒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什么鬼东西在叫？”


    魏大勇压低声音，肌肉绷紧。


    林默也是心头一凛，但随即自嘲一笑。


    自己堂堂鬼王，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还会被几声野兽般的嘶吼吓到？


    他强行压下那丝不适，沉声道。


    “小心点，跟紧我。”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山谷变得稍微开阔了一些，但光线也愈发暗淡，几乎如同黑夜。


    三人不得不运足目力才能看清前方。


    忽然，林默猛地停下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在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猛地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


    那光芒充满了暴戾、饥饿和毁灭欲，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第三双、第四双、第五双……第十双……第一百双。


    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睛，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无数盏邪恶灯笼，从前方的黑暗中、从两侧的石壁上、甚至从头顶的阴影中亮起。


    成百上千双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这三个闯入的不速之客，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被无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同时聚焦，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魏大勇，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陈玄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已然扣住了几张雷符。


    “他娘的…咱们这是…捅了怪物窝了？”


    魏大勇声音干涩，握着兵器的手心满是冷汗。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那些猩红眼睛的主人开始动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密集响起，一道道黑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爬出、落下。


    那是一种类人形的怪物。


    大约有成人高低，但肢体扭曲，关节以诡异的角度反转，浑身覆盖着肮脏的、板结的泥浆和苔藓，隐约还能看到破损的、属于灵巫一族风格的衣物碎片。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黑色，五官模糊，只剩下那双猩红的眼睛和一张裂到耳根、布满獠牙的大嘴。


    更重要的是，它们周身散发出的，正是那浓得化不开的、具有强烈侵蚀性的毒瘴之气。


    “吼！”


    不知是哪一只率先发出了咆哮，下一刻，所有怪物如同得到了指令，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疯狂地朝着林默三人扑来。


    速度奇快，力量极大，利爪挥动间带起嗤嗤的破空声！


    “动手！”


    魏大勇暴喝一声，挥舞兵器迎了上去，一斧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只怪物劈得倒退数步。


    黑绿色的粘稠血液飞溅，但那怪物只是晃了晃脑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再次嘶吼着扑上，伤口处弥漫出更多的毒瘴！


    陈玄的雷符炸响，电光闪烁，将几只怪物电得焦黑抽搐，但更多的怪物悍不畏死地涌上。


    它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只有最原始的本能。


    林默眼神冰冷，这些怪物单体的实力大约在厉鬼初期到中期，并不算太强，但数量实在太多。


    不过可怕的是他们完全不知疼痛恐惧，更麻烦的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毒瘴在不断侵蚀他们的护体灵光。


    在此地缠斗，消耗巨大，且毫无意义。


    “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力气，冲过去！”


    林默低喝一声，双手猛地抬起！


    空气中浓郁的水汽瞬间被他调动，在三人前方凝聚成一面巨大、厚重、不断流动旋转的暗蓝色水盾。


    怪物们疯狂撞击在水盾之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却被那蕴含着一丝金鳞镇压之力的水盾牢牢挡住，毒瘴也被水流不断冲刷稀释。


    同时，又一柄柄由重水凝聚、矛尖闪烁着庚金锐气的长矛在林默身侧凭空生成。


    “去！”


    林默意念一动，十余柄水矛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瞬间射入怪物群最密集的地方。


    噗噗噗噗！


    水矛精准地洞穿了一只又一只怪物的头颅或心脏。


    蕴含其中的力量爆发开来，瞬间将它们的身躯炸得四分五裂！


    硬生生在黑色的潮水中开辟出一条短暂的、由碎尸和黑血铺就的通道。


    “走！”


    林默维持着水盾，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陈玄和魏大勇紧随其后，不断击退从两侧和后方扑来的漏网之鱼。


    三人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在林默强悍的控水能力开路下，艰难却坚定地朝着山谷另一端冲杀而去。


    不知厮杀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嘶吼声渐渐远去，扑上来的怪物也变得稀疏，他们才终于冲出了那片最为黑暗和拥挤的区域。


    身后的怪物似乎因为某种限制，没有继续追出，只是在那片区域的边缘发出不甘的咆哮。


    三人停下脚步，都是微微喘息。


    魏大勇身上沾满了黑绿色的污血，陈玄道袍袖口被腐蚀了一块，林默维持大规模水法，神识消耗也不小。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魏大勇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那片依旧闪烁着无数红眼的黑暗地带。


    林默面色凝重，看着地上被他水矛炸碎的怪物残肢，沉声道。


    “它们…不像是自然孕育的邪祟。倒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污染后的产物。”


    陈玄蹲下身，用桃木剑小心地拨弄着一块较大的残骸，仔细观察着其骨骼结构和残留的能量痕迹，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默说得对。这些怪物…骨骼结构分明是人形，它们身上残留的破碎衣物，也是灵巫一族的样式！”


    “它们…它们生前恐怕都是灵巫一族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