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阿看着总理脸上那尚存的一丝侥幸，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略带嘲讽的笑容：“总理先生，如果我告诉您它的实质，您……恐怕立刻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阿达迪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什么意思？说清楚！”


    沙阿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解释，如同在宣读一份判决书：“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和对方主动透露的章程草案核心条款，‘地球联邦政府’绝非联合国那样的松散联盟。它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大政府’！”


    他加重了语气：“它宣称的目标，是对成员国的经济和军事拥有绝对主导权！这包括但不限于：联邦政府拥有对成员国经济政策的最终决策权，对成员国财政预算进行统一调配的权力；更重要的是，联邦政府将建立直属的‘联邦军队’，成员国现有的武装力量，其最高指挥权、将官任命权、甚至部队的规模与结构，都将收归联邦政府统一节制！换言之……”


    沙阿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阿达迪瞬间变得铁青的脸：“加入这个联邦，就意味着，印度将不再是一个拥有完整主权和独立国防的现代国家！我们的钱袋子、我们的枪杆子，都将不再属于新德里，而属于那个……设在东大的‘联邦中央’！”


    “砰！！！”


    阿达迪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惊怒，猛地一掌狠狠拍在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


    “好大的野心！好大的胃口！他们……他们这是想借着巨兽灾难的东风，行吞并全球之实吗？！什么联邦政府，这分明就是想统一全世界的幌子！赤裸裸的霸权主义！”


    沙阿保持着冷静，补充道：“他们对外宣称的宗旨，是为了团结全人类，集中全球资源以最高效应对灾难、进行灾后重建和未来发展。他们说，只有这样才能形成合力，对抗未知的危机。”


    “放屁！一派胡言！”阿达迪怒极反笑，作为在政坛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对这种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再熟悉不过了，“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什么为了人类？说到底，就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建立以东大为核心的全球帝国！我上台时，这种漂亮话说的还少吗？全都是哄人的！”他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对东大意图的深深警惕。


    发泄完怒火，阿达迪喘着粗气，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锐利的目光射向沙阿：“等等……这些核心的、极其敏感的情报，你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的？连章程草案的核心条款都……”


    沙阿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他两手一翻，做了个无奈耸肩的动作，倒也没有隐瞒：“因为……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了。就在卡拉奇事件发生、神兽展现其恐怖力量后不久，东大驻印度大使亲自紧急约见了我们的外交部长阁下。这些条件，包括那个‘地球联邦政府’的性质和条款核心，就是东大大使在会谈中……亲口提出的！”


    沙阿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东大那边……似乎对我们印度‘寄予厚望’，或者说，志在必得。他们非常‘热情’且‘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够成为继巴基斯坦之后，第二个加入他们主导的这个‘地球联邦政府’的重要国家。”


    “休想！白日做梦！”阿达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咆哮声再次响起，充满了自负与不甘，“我们印度！是拥有光辉历史和灿烂文明的伟大国家！我们是世界上人口最多、潜力最大的第三大国家！他东大不过是第四而已！”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放弃独立自主，去加入一个由他们主导、听命于他们的所谓‘联邦’？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印度主权和尊严的彻底践踏！我阿达迪绝不会在任内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来回踱步，如同困兽，但孟买的惨状又像梦魇般缠绕着他。


    发泄完情绪，一丝现实的考量又浮现出来。他停下脚步，带着最后一丝侥幸，急促地问道：“那么……如果不加入这个该死的联邦政府呢？他们就不肯帮忙了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孟买彻底毁灭？”


    沙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他们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阿达迪紧盯着沙阿。


    沙阿面无表情地报出一个数字：“他们明确表示，如果印度选择不加入地球联邦政府，那么，出动神兽前往孟买解决‘魔骸’的行动费用……是一千亿美元。”


    “并且，要求以等值的、东大急需的战略资源，如锂、钴、稀土等。或可快速交付的工业制成品进行支付，概不赊欠，必须先付至少一半定金，行动完成后再付清尾款。”


    “一……一千亿？！还是美元？！等值资源或商品？！”


    阿达迪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他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飙升，太阳穴突突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趁火打劫！


    这他妈就是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趁火打劫！


    比强盗还要狠毒百倍！


    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再次猛烈喷发！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待宰的肥羊，被东大用神兽这把“刀”架在脖子上漫天要价！


    孟买正在流血，印度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灾难，他们竟然开出如此天价！


    “告诉他们！想都别想！”阿达迪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桌面上，“一千亿？他们怎么不去抢！告诉外交部长，让他立刻、马上去找东大谈判！态度给我强硬起来！”


    他喘着粗气，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地定下了他心中的“底线”：“告诉他们，我阿达迪，代表印度政府，最多……最多只能出五十亿美元！多一个卢比都没有！让他们别太贪得无厌了！五十亿美元，这已经是天价了！造一艘航母都能造半艘了！足够支付任何所谓的‘行动费用’了！就这样去谈！”


    “是，总理先生。我马上去联系部长，传达您的指示。”沙阿看着暴怒的总理，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立刻应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间充满了压抑和火药味的办公室。


    厚重的橡木门在沙阿身后轻轻关上。


    “哗啦——！！！”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从门内爆发出来！


    阿达迪再也控制不住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憋屈、愤怒和一种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无力感！他猛地抓起办公桌上那个精致的、印有印度国徽的骨瓷茶杯——那是他心爱的收藏品之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昂贵的茶杯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混合着茶叶，溅得到处都是，如同此刻阿达迪心中那破碎的自尊和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片狼藉。


    日本，东京！首相官邸！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办公室内，秘书官岸本三雄屏息凝神，将一份刚刚接收到的、还带着电子传输余温的文件，恭敬地呈递给首相武藏石二。


    “阁下，东大外交部驻日机构，刚刚正式给出了我们关于神兽援助的……两个选择。”岸本三雄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稳，但眼底深处难掩一丝沉重。


    武藏石二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手接过文件。那纸张似乎带着千钧重量。


    “第一个选择：加入由他们发起并主导的‘地球联邦政府’。”


    “第二个选择：支付一千亿美元等值的物资、资源或工业制成品，作为神兽出动的‘服务费’。”


    岸本三雄简洁地复述了核心内容。


    武藏石二缓缓翻开文件，目光锐利地扫过关于“地球联邦政府”的详细条款说明。那上面关于经济主权、军事指挥权收归联邦中央的描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哼，”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将文件重重合上，“我就知道，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昨天视频会议上的‘承诺’，果然藏着钩子。”他指的是中国在会议上含糊表示愿意提供援助，却未提具体条件。


    “只是没想到，东大的胃口和野心，竟然膨胀到了如此地步！妄图用一个‘联邦政府’的虚名，行吞并全球之实！”


    在不清楚“地球联邦政府”具体性质前，武藏石二是想加入地球联邦政府的——因为这能借此机会，在联邦框架内为日本争取到梦寐以求的核武器技术或关键资源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