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 章 现在想走?晚了!

作品:《叫你一声罡子又怎么了

    即便对方蒙着脸,刻意改变了身形步态,但那略显臃肿的体态轮廓,以及那双即便隔着黑巾也能感受到的、充满了权欲与阴鸷的眼睛,都让侯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过神经大条的侯卿明显没往李嗣原这三个字上想。


    殊不知,眼前的人正是他的第二个任务的目标。


    侯卿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李嗣原紧紧抱着的襁褓上,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没有丝毫波澜:“放下孩子,饶你不死。”


    话语简洁到了极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李嗣原心中一沉。


    对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婴儿来的!他岂肯将到手的筹码轻易放弃?


    更何况作为通文馆圣主,他李嗣原何曾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威胁过?


    “哼,阁下好生猖狂!”


    李嗣原怒哼一声,心知无法善了,眼中凶光一闪,竟主动发难!


    他左手紧护襁褓,右手化掌为爪,灌注了七八分内力,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抓向侯卿面门!


    这一抓看似凶猛,实则留有余地,意在试探虚实,更想逼退对方,寻找脱身空隙。


    然而,侯卿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李嗣原的预料。


    面对抓来的利爪,侯卿不闪不避。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左手,五指修长如玉,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层氤氲的、如血玉般瑰丽却又透着森森寒意的罡气——正是泣血录的独门内力!


    “砰!”


    掌爪相交,发出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一股沛然莫御又阴寒刺骨的恐怖力量,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沿着李嗣原的手臂经脉狂涌而入!


    李嗣原只觉得整条手臂如坠冰窟,气血瞬间凝滞,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更有一股阴寒气息直冲心脉!


    他闷哼一声,脚下“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胸中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你是玄冥教的尸祖,血染山河——侯卿!”


    这时,李嗣原看向侯卿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此人内力之精纯深厚,寒气之霸道歹毒,远超他的预估!绝对也是中天位境界,而且绝非普通的中天位!


    更重要的是,血色的内力太有标志性。


    闻言,侯卿难得冷冷一瞥没有人前装逼。


    一招得势后,攻势立时如狂风暴雨般展开。


    他身法飘忽如鬼魅,在狭窄的山道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残影。


    泣血录的阴寒罡气与七星诀的磅礴掌力在他手中竟完美融合。


    时而化作至阴至寒、能冻结血液的指风掌劲,刁钻地袭向李嗣原周身要穴。


    时而又转为大开大合、势大力沉的掌法拳印,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将李嗣原牢牢压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那环绕在他周身的血色罡气,如同有生命的护体灵蛇。


    不仅防御惊人,更能随着他的心意或凝聚成刃,或扩散成罩,攻防一体,妙用无穷。


    李嗣原打得苦不堪言。


    他最大的劣势暴露无遗。


    既要拼尽全力保护怀中婴儿不被对方那毫无顾忌的掌风劲气所伤,毕竟侯卿的攻击范围常常笼罩婴儿,似乎根本不在意婴儿死活。


    又要时刻压制着体内澎湃的至圣乾坤功内力不敢动用分毫,生怕暴露身份。


    此消彼长之下,他空有一身强横功力,却束手束脚,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五成。


    反观侯卿,心无旁骛,招招狠辣,步步紧逼。


    李嗣原身上的衣衫被凌厉的罡气割裂出数道口子,手臂、肩背更是被寒气侵入,阵阵刺痛麻痹,动作越来越迟缓。


    并且,泣血录还拥有着类似于游戏中撕裂流血的那种伤害。


    只要对手受伤,那伤势就会不断扩大。


    李嗣原心中又惊又怒,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侯卿不是要夺婴儿吗?为何出手如此狠辣,全无顾忌?难道他根本不在乎婴儿死活?”


    他哪里知道,不良帅袁天罡给侯卿的命令,核心是“带回张子凡”。


    至于带回的是活蹦乱跳的婴儿还是一具小小的尸体,并未做硬性要求。


    对侯卿而言,完成任务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久战不下,自己内力消耗巨大,身份暴露的风险越来越高,更可能引来天师府或玄冥教其他人的注意,李嗣原心中焦躁到了极点。


    再这样下去,别说带走婴儿,自己恐怕都要折在这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给你!”


    李嗣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猛地发出一声暴喝!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的襁褓如同投掷一件无关紧要的包裹般,奋力朝着远处狠狠抛去!


    那小小的襁褓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直坠地面!


    与此同时,李嗣原拼着硬挨侯卿一记掌风。


    借着这股冲击力,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与悬崖相反的方向。


    这才是他的逃跑路线——往着茂密的山林深处亡命飞窜!


    李嗣原赌的就是对方会去救婴儿,从而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然而,侯卿的选择再次让李嗣原的算盘彻底落空!


    就在襁褓脱手飞出的刹那,侯卿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小小的身影上停留半瞬!


    他的眼中只有李嗣原这个目标!仿佛那被抛向深渊的不是一个无辜的婴儿,而只是一块石头!


    “刚才让你放下孩子你不走,现在想走?晚了!”


    侯卿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他足尖猛地点地,身形如一道撕裂空气的红色闪电,瞬间越过两人之间数丈的距离!


    泣血录的内力在右掌催发到极致,整只手掌仿佛化作了一块千年玄冰,带着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意,直印向李嗣原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这一掌,快!准!狠!没有丝毫留手!


    李嗣原亡魂皆冒!他万万没想到侯卿竟如此“冷血”!


    后心要害传来的致命寒意让他瞬间头皮炸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隐藏身份,什么至圣乾坤功不能暴露,此刻都顾不上了!


    “喝啊!”


    李嗣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拧身回掌!


    体内一直被压制的至圣乾坤功内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一股霸道绝伦的炽热罡气瞬间包裹住他的手掌,迎向了侯卿那冻结万物的玄冰一掌!


    轰隆——!!!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都强横无匹的内力轰然对撞!


    如同冰与火的终极碰撞!


    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发,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间猛烈回荡!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呈环形炸开,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土石如同被飓风扫过,瞬间化为齑粉!


    而这一掌,又将远处落在地面不知生死的张子凡吹出更远。


    噗——!


    李嗣原如遭雷击!


    他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混合着刺骨的寒流,瞬间冲垮了他仓促间凝聚的至圣乾坤功罡气,狠狠撞在他的手臂上,再透体而入!


    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五脏六腑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移位!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染红了蒙面的黑巾!


    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震飞,向着身后的悬崖倒栽下去!


    “这功法,怎么有些熟悉?”


    侯卿立于原地,白衣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他看着那肥硕的身影惨叫着坠下云雾缭绕的深渊,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侯卿走近到悬崖边上,垂眸凝视着下方翻滚的云海。


    深不见底的幽谷,只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看着李嗣原消失的方向,侯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骨笛。


    当年,他也曾坠入绝地,不过却是自己主动作死。


    还好因缘际会,遇到了师傅龙渊的同时,还在崖底获得了改变他一生的《泣血录》秘籍。


    “此人坠崖,不知能否如我一般,偶得奇缘?”


    他喃喃自语,清冷的眼眸中竟罕见地掠过一丝好奇和……跃跃欲试的探究光芒。


    仿佛眼前这吞噬生命的绝境,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充满未知诱惑的宝库入口。


    他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似乎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跟着跳下去看看。


    但最终,他轻轻摇了摇头。


    任务尚未完成。不良帅交代的事情,终究要有个结果。


    那点不合时宜的“雅兴”,只能按捺下去。


    侯卿转过身,目光投向悬崖边缘。


    那被李嗣原奋力抛出后原本落地的襁褓,此刻已经因为战斗的波及,正险之又险地挂在一株从崖壁缝隙顽强生长出来的虬劲老松的枝桠上。


    小小的包裹随着山风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侯卿身形一晃,如一片毫无重量的鸿毛,精准地飘落在那松枝之上。


    他动作轻灵,探手一捞,便将那小小的襁褓稳稳地提在手中,带回了安全的山道。


    解开襁褓一角,检查婴儿的状况。


    张子凡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一片惨白,额头滚烫,呼吸急促而微弱。


    高空抛掷的巨大惊吓以及两个中天位对战的内力摧残,显然已经让这幼小的生命不堪重负。


    陷入了严重的高热与昏迷之中,口中发出模糊不清、意义不明的呓语。


    侯卿的目光落在婴儿稀疏柔软的发间,那里,竟然已经夹杂着几缕与他一般无二的、刺眼的银白。


    这异象让他微微一怔。


    “少年白头…”


    他伸出食指,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那几缕银发,冰冷的指尖感受到婴儿皮肤异样的灼热。


    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中漾开一圈微澜。


    “倒与我有几分相似。”


    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是终南山不良人总舵的所在。


    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与深邃,仿佛刚才那一丝涟漪从未出现过。


    “可惜,注定是敌非友。”


    侯卿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山风之中。


    他不再停留,用襁褓重新裹好昏迷的婴儿,动作谈不上温柔,却也足够稳妥。


    下一刻,白衣身影已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流光,掠过崎岖的山道。


    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莽莽苍苍的群山密林深处,向着终南山的方向,绝尘而去。


    在他身后,天师府的烽火仍在燃烧,厮杀声隐隐传来。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云雾翻涌的深处,一只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正死死地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