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你带着它?”
作品:《一林暖阳》 午后三点,纪浅溪早早准备好。粉紫的连衣裙,淡妆,细尖高跟,密发定了型。
修身的裙子凸现了丰腴有致的身材,垂披颊边的郁发勾勒出女性的韵致。
虽然酒宴不需要她准备什么,但纪浅溪觉得作为唯一出席的家人,还是要给母亲壮一下门面。
母亲并没有请大院的人,舅舅他们也不太乐意出席,大舅小舅意思给了个红包。宴请的大部分是肖叔家的人,还有几个许青丽的同事。
下午林暖旸想送她来,她不让。但阻止不了他随的厚红包和送的厚礼。她没想好怎么拿给妈妈。
经过花店,她买了束鲜花。手捧一大束铃兰花,纪浅溪提早来到许青丽定制的酒宴会厅———百年好合居。
“妈,新婚快乐。铃兰花,幸福归来!祝你和肖叔百年好合,幸福永远。”纪浅溪一进门,见到母亲的那刻将腹稿一口气念完。
厅内,许青丽原本紧绷的神色因女儿的话而有所松懈。旁边平凡的瘦削男子笑着对纪浅溪说:“小溪有心了。”
说是酒宴,其实才只有两席。主席坐的是肖叔和母亲,肖母和肖姐,肖叔的叔婶等,还有她。次席是母亲现在单位的一些同事还有大院跟妈妈走得近的张姨。
肖叔是初婚,年轻时不积极,婚事耽误了。人到中年,遇到了妈妈。肖叔的母亲肖奶奶原本不乐意肖叔娶带着一个大“拖油瓶”的母亲。肖叔性格温和,没什么脾气。
不要求的人,就容易被人摆布。家人的反对,母亲的强势,摇摆努力了好几年。可能因为她大了离巢,母亲这边房子也算现有。肖奶奶后来松口了。肖叔和母亲终归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妈妈来说,好歹是个家。
许青丽穿着旗袍,肖叔着着松垮的西服。两个中年男女,脸上都镌刻着岁月的沟壑,更焕发出喜庆的欢愉。
妈妈说:老人说不幸的女人六月生,幸福的女人六月嫁。许青丽在旧历六月末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两家人话都不多,她跟肖叔的叔婶,哦,现在算是她的叔公叔婆!两位老人和她,极尽所能挑起酒席上的热度。
肖奶奶僵直的笑容望向她也有着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次席倒是喧闹欢腾,都是成年人,话题直白辛辣。
“小溪是吧?你多大了?”新跻叔婆看出是个酒篓子,三两杯下腹,话就打开了。
“奶奶,我二十了。”
“叫叔婆。二十该找对象了。”
“叔婆,我还在上学。”
“哟,女孩子读那么高啊!到时候不好找对象。”叔婆惊叹,又啜了口酒。
“读得高,才不会被人骗。女孩子多读书找工作能找好点,也不用靠男人。”许青丽喝着鲜鲍鱼汤。
“那是那是。”叔婆没反驳,继续吃着喝着,也劝着。“大嫂,现在祥安也有老婆了。你也不用老记牵着,该颐养天年了。”
肖奶奶没说是与不是,慢悠悠地夹着饭菜。肖叔也没搭腔,一桌子又安静下来。
手提小挎包“滴滴”响,纪浅溪偷摸拿出手机,看到林暖旸的两条信息。
“我吃饱了,碗洗干净了。你们开席了吗?饭后我去接你。”
第二条是刚发的。“别喝太多,别不能空腹喝。”
纪浅溪望着视线范围内的透明高脚杯。小小的蝶形高脚杯已经空过两杯半了。
“大家干杯,来来来,小溪是吧,喝。年轻人能喝多喝。”
“叔婆,您喝。”
“大家来,祝祥安跟青丽日子红火。”大家在祝愿语里都举起杯子。纪浅溪手里的半杯红酒,她细抿小口。
“小溪,妈喝得有点多。你帮我敬一下隔壁桌的叔姨们。”
“好!”纪浅溪捧着高脚杯,还没起身。叔婆又给加满了。一圈下来,满打满算,三杯有余。
纪浅溪品不来红酒的醇香,她只喝出酸涩,好在红酒不易醉人。
酒足饭饱后,纪浅溪不这么想了。她的头有点沉。
送别客人,许青丽和肖祥安租赁了辆高档的轿车,回新婚的家。
酒店门口,许青丽拉着纪浅溪,“我先送你回校吧。这些日子先住校,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许青丽补充:“钱够用吗?”
晕沉欲睡的纪浅溪扶着母亲,“够花的。我有个朋友,他借房子给我住。”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安全吗?”
“安全的。他要出远门的,让我帮他看家。妈,你跟肖叔先走吧。我有人接的。”
许青丽知道她的几个室友家境优渥,但纪浅溪没多深解释。
“在哪?我等你先走再走。”
“妈,今天是你新婚的好日子,不要误良辰。我到朋友家会发信息给你的。”
想起林暖旸的红包,“妈,这是,我朋友和我的一点心意。”纪浅溪决定干脆瞒到底。
与其说明一切,眼下妈妈跟肖叔的幸福更重要。
“妈,我和我朋友各送了份礼物,放在家了。你回去记得拆。你和肖叔要好好的。”
“嗯,别忘了给我发信息。”许青丽松开女儿的手,不舍地和肖祥安坐进车里。
挥别许青丽,纪浅溪终于身心松懈,瘫坐在路边的圆石墩上。夏夜亳无凉意,热意驱淡了纪浅溪残存的清醒。
林暖旸说来接她,一定会来的。
男人靠近纪浅溪,女孩正凝视着寂寥的天宇,无月寡星的。
他蹲下!黑夜虽模糊了女孩的轮廓,却没掩盖她淡淡的寂寥和微醺。
“喝了多少?”
女孩低首,默默看着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瓶还是三杯?”男人搀扶女孩。
“三杯,红的。”女孩略倚靠男人走了两步,停下。她将脚上五公分的高跟鞋扒拉下,拇指勾住鞋带,脚步虚晃往前。
“地面还冒着白天的余热,鞋穿上。”盛夏柏油路面吸收了一天的热量,除了硌脚还滚烫。
“鞋太高了,穿着难受。”女孩的声音除了细小,没听出异常。
“我抱你吧。”
“好。抱。”女孩张开双臂,男人一怔。
弯腰,抱起,男人讶于女孩的轻巧。将女孩放在副驾上,男人坐上车。借助车内灯,男人这才看见女孩今天别样的韵致。
很好看!
除却双颊酡红,也仅是表现出一些困态,酒品不错。
细看,睡眼朦胧,双睫轻颤!给她扣安全带,她斜着脑袋看着男人,抿嘴笑。
“笑什么?”有劲的双臂掌握前方的路,男人分神看着女孩。
“你好看。”萌眸成月牙型。
“下次别在外头等。等我电话。”还好他到的早,只是看到她跟许姨在说话,没去打扰。
“好。”歪着头,看着男人。
“看我干什么?困了先睡会,很快到。”
“好。”没动,看着看着。
“不累?”
“累。”
“累不睡会?车内不舒服?”
“不。”单字回答法,也算应答如流。
“停!”
“怎么了?快到了。”
“吐。”
“现在?我靠边。”林暖旸驶进最近的路肩,在扶手箱找袋子。
“呕。”来不及了!纪浅溪望着扶手箱的呕吐物,猛地关上扶手箱门。
“不臭。”退到座位角落,闭上眼睛,歪着头。
男人笑出声,驶离路肩处。SUV十分钟后进入潮庭停车场。
林暖旸熄火,解安全带,开车门。将女孩的小挎包和鞋提起,惊醒了女孩。
抢过鞋和包,抱至胸前,有点凶萌地看着男人。
纪浅溪眼里的迷蒙还未消散,“这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我来拿。你要穿着高跟鞋走路?”林暖旸试问,又弯身欲公主抱女孩。
“不。”女孩一手小挎包,一手高跟鞋,张怀抱住再次抱起她的男人。手里的物件划了两道弧线,先后拍打到男人的后背。
“唔!”有点措手不及,男人闷哼。小挎包估计有硬质的物体,和鞋跟先后都招呼了男人。
“打到了?”女孩扬伸脖子,挣扎着要看伤处。胸前的柔软触及坚硬的胸膛,男人挪开距离:“纪浅溪,别乱动。”
女孩缩回双手,将包与鞋紧抱于怀。
“电梯上去很快的,别动了。小心鞋,别划伤自己。”男人劝诱。
“想吐。”脚刚沾地,纪浅溪作呕感又袭上胸口,没等男人反应。女孩吐在了男人深色的T恤上。
男人关上家门,将女孩从门外扶进屋内,在入室处换了鞋,温柔地问:“还不舒服吗?我扶你到厕所?”
想接女孩手里的鞋和包,可女孩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不愿松开。
只好连人带包加鞋扶到厕所。略作漱洗,确定没有不适感才又将人扶到客厅,林暖旸到厨房泡了杯蜂蜜。
纪浅溪坐在沙发上,又如入定般不动。这人,喝了酒如减了速,动作缓慢,语言缓和。
温的蜂蜜水举到女孩面前,女孩不为所动,犹如木桩。“把水喝,然后去睡觉?”男人将水杯放到女孩手里。
“嗯。”将包和鞋放在身边,女孩接过水,举起杯,喝入口。双手环抱水杯,不动。
“不喝了?”
“不喝了。”
“去休息吧。包和鞋不拿了。”
女孩踯躅,然后拿起了包,步履轻缓地往卧室走。
男人打了盆温水,轻敲了房门,看见女孩抓着小挎包,坐在床沿,木桩般呆愣着。在床沿放下水盆,男人迟疑后还是握起女孩的脚,放入温水。
“洗洗再睡。烫吗?”
“不烫。”
虽有不妥,男人还是给女孩清洗了脚,状似无意问道:“包里有什么,这么紧张?”
女孩拉开布料小挎包,掏出一把小巧的军用刀。
男人震惊,“你带着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