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舟接通电话后传来的第一声就是姜砚抱着树吐得死去活来


    “呕，我去，我吃了这么多吗晚上？”


    舟：……


    王砚舟很有理由怀疑这电话是手机在裤兜里滑来滑去误拨的，他先给小猫发微信，让小猫准备一下，一会儿等到他消息接一下姜砚回家


    ‘江湖救急，姜砚在外面喝醉了，一会儿我问到地址给你说，你帮忙接一下ok不？’


    ‘喝醉了？’


    再试探的出声


    “姜砚？姜砚？”


    姜砚在哇哇吐的过程中敏锐的察觉到手机里有属于另一个人的嗓音


    “你接啦，下午打电话要说什么啊，呕，我，我呢会儿忙，没法儿，呕，没办法接，呕”


    哦，原来不是误拨


    “你在哪儿？对不起，我”王砚舟干净利索地道歉，正准备向姜砚反省自己的错误，也不知道姜砚吐成那样是没听见还是单纯不给王砚舟张口的机会，紧跟着截断王砚舟下面的话


    “我，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有话要说的，王砚舟我，我也，我也对你不是，就是，我还喜欢你这个人的，你那天跟我说你喜欢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我不能答应你，呕”


    我挺喜欢你这个人！


    我挺喜欢你这个，人！


    我，喜欢你这个人！


    王砚舟内心很是澎湃，但他没有出声，他觉得姜砚喝的不少，问地址大概是问不出来了，只能发微信麻烦小猫在附近的好一点的饭店开车找


    ‘你先出门，把附近的酒店转一圈，他醉的费劲能告诉我在哪’


    ‘好家伙，病都没好呢吧就出门喝成这样啊，干啥去了这是’


    ‘我不知道，先把人接上吧’


    ‘你咋啥都不知道’


    ……


    王砚舟一边发着微信，一边听着姜砚在手机那头吐的猛倒气儿，他也听见那句不能答应了，这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既然挺喜欢我这个人的，那为什么这么拧巴，不能答应，为什么不能答应，有什么不能答应？


    “我，你还在吗？王砚舟？”姜砚停顿，王砚舟的安静沉默甚至让他怀疑这电话到底打出去了没有


    “在的，说吧”王砚舟声音有点儿低


    “好，我天，我腿都软了”王砚舟听到那边细细簌簌的声音，应该是姜砚找了个台阶坐下或者干脆坐在道牙子上


    “但是，我很复杂，我的事情不好讲，等你回来吧，我给你讲讲，那时候如果你愿意和我再相处试试看，我们就试试看，要是你觉得不能接受，那我们就做朋友好吗？”姜砚断断续续的说这些话听起来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他说完猛喘了两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你先告诉你你在哪里，我让小猫出去找你了，我前面说对不起，你听到了吗？”王砚舟在电话那头定了定神，先把姜砚接回家比较重要


    “我在，嗯，在一品盛宴，什么？”


    王砚舟得到地址‘在一品盛宴，估计是坐在道牙子上了，你细细的找’


    ‘我拐个弯就过去了’


    王砚舟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姜砚，对不起，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好吗，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都听着，这两天你要出门给小猫发消息，我让他接送你，明天睡醒他带你去一趟医院，好不好？”


    姜砚大脑迟钝，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之后说了什么一大堆的？正准备借着酒劲儿再说一遍，小猫从远处跑过来喊


    “姜砚？是不是姜砚？”


    嗯？小猫？姜砚问，“你在这儿干嘛？”


    王砚舟适时出声“我让他去接你，你喝成这样出租大概不拉你”


    “哦，我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我，我很复杂，但我等你回来，我给你，呕”


    “我天爷啊，你喝了多少？你俩完了再说吧，小舟？小舟？”小猫接过姜砚的手机


    “在呢，你别喊那么大声”


    “先挂了，我先把他弄回去，好家伙这吐的，肠子快吐出来了”小猫搀扶着姜砚，挂了电话


    王砚舟握着手机还是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他大脑很乱，姜砚今晚一直再提自己的过往很复杂，他才24，按部就班的上学，实习，上班，不就是因为分手才跑这边来的么，听着意思是那男的出轨，给姜砚带小绿帽，这有多复杂？


    结合着小猫昨天说姜砚怪笑说胡话，王砚舟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难道…姜砚有癌症！？不对不对，他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哪来的癌症，那…姜砚是精神病？我天，不能吧，那，那，复杂在哪里？难道是家庭，对！姜砚重来没提过他的家庭，是不是家庭复杂啊，家庭能怎么复杂啊


    “草”王砚舟又被烟灰烫了手，一天两下，自己这脑子还真是离家出走了


    大猫刷了卡进门“聊完了？”


    “嗯”


    “你这烟灰往手上长的吧？眼瞅着已经掉下来了，不赶紧甩掉还捧着当金子呢？”大猫拿着垃圾桶抓着王砚舟的手猛甩


    “咋说了？”


    王砚舟还是紧紧的握着手机，吐了口气“他说，等我回去聊聊，有些事儿说开，能试试就试试，不能试试就做朋友”


    大猫听完笑了笑，“嗯？把选择权给你了？不是你在追人家的么？”


    王砚舟硬挤了一个笑容，但是笑得很丑，两个嘴角像是被线提上去的，眉头也皱着苦涩的说，“是啊，是我在追人”


    大猫啧了一声，大拇指顶着王砚舟的眉心狠狠搓了两把


    “难看死了，舟啊，杨立之后你再没谈过恋爱了，男的女的想跟你发展发展的你一个也不要，这次冷不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姜砚，我觉得也挺神奇挺有缘分，你别压力太大，别被自己框住，不要简单事情复杂化”


    又是复杂！咋又是复杂！王砚舟开小差，复杂两个字跟生在他脑子里一样，转着圈儿划着弯儿的来回飘，他都快认不得这两个字了


    “你听见了吧？王砚舟！啧，就咱们两个人说话你都能愣神！”大猫很不客气的踹了王砚舟一脚


    “啊，哦，知道了，就是别复杂化”草，复杂，复杂个屁！


    “什么以前复杂不复杂的？姜砚，你跟小舟说的啥意思啊，姜砚？姜砚？”小猫开着车也没闲着，替自家兄弟使劲儿琢磨到底啥意思，能成不能成


    姜砚没应声，头靠在玻璃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姜砚觉得自己大脑像被光污染了一样，邱尚樊那张脸再次出现，扭曲变形的大喊“回来”，季薇威胁他再不消失就让他身败名裂，同事们怪异的眼神，他师傅失望的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这一切都让姜砚窒息，姜砚从刚才打完电话起右眼皮就跳的停不下来，那些被称为“复杂”的过往，正如海浪一般一遍一遍的拍着他名为理智的岸边，姜砚莫名的笑出声，跑了不行，躲起来不行，跟以前的所有断联不行，现在自己有新生活新工作新朋友，甚至有了，算有了王砚舟吧，还是不行，邱尚樊的事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准备炸的他粉身碎骨


    “你笑啥？你别乱笑啊！姜砚你到底醒着没”小猫作为见过姜砚在社区医院门口捂着屁股怪笑的唯一见证者，他打从心底对姜砚有一种怪异的恐惧


    “醒着呢，我就是头疼，今天谢谢你啊”


    “别这么客气，是小舟给我发信息让我找你，你说这么冷的天，你喝醉一个人在马路边坐着，明早就被阴死了，明天你睡醒，咱们去一趟市医吧，我刚才拉你，我感觉你发烧了，回去也别吃药啊先”小猫一手开车一手看着手机上和王砚舟的记录，一样一样的按舟嘱咐说给姜砚听


    姜砚睁开眼看着路边，再拐个弯就到家了


    “好，明天我请你吃饭”


    “饭等小舟回来一起吃，哦对了，最近你出门我来送你去，你别客气，这是小舟说的，你看油钱都给我发来了”说着小猫把手机怼在姜砚脸上


    “好，不过，能不能路边停一下，我要吐”


    啊！？


    等姜砚被小猫半提半驮的整回4楼，已经快两点了，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床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晚上先别吃药，明天起床联系小猫’


    是王砚舟，小猫应该告诉王砚舟他送自己到家了，估计是怕自己意识不清喝了酒又吃药，姜砚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他今晚升起一股冲动，干脆就现在说好了，全部说出去，王砚舟要是觉得自己恶心，那刚好趁着他出差直接搬走好了，萍水相逢的人，最容易相忘于天涯，姜砚抱着手机给自己下决心，只是还没等想好就彻底睡了过去


    王砚舟看着手机上的“正在输入中”不得不说捏了一把汗，他怕姜砚再次平地惊雷，看着屏幕亮了暗，暗了亮直到后半夜，王砚舟这一宿感觉自己一会儿在赤道，一会儿在北极，一阵热一阵冷的，整个心脏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着来回晃悠


    我快不认识复杂俩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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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