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去！”王寡妇说。


    大院空气再次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在军属大院不爱人交流的王寡妇身上。


    王寡妇男人死了少说有三年，这三年来她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其他家属回屋睡觉了，她再出来收拾。


    甚至连姜挽宁也略显有些惊讶。


    王寡妇将水桶放在树荫下，拍了拍衣裳处浮沉，昂头道：“走吧，咱们快去快回。”


    五妮看着这场合，她眨巴眨巴眼，脑袋飞快旋转。


    随即，五妮一个直立从石墩上站起来，忙挡住姜挽宁去路，脸上强扯出个笑容：


    “去，我们都去！”


    这转变的如此快，姜挽宁不禁蹙了蹙眉头，她当然知道，是王寡妇的功劳。


    五妮给旁边其他几个妇女使了个眼色，奈何那几位妇女根本接受不到，摆出吃瓜姿态。


    “算了，今天我跟桂花嫂子一起去吧，你们在树荫下歇歇，别累着了。”姜挽宁看都不看她们，拉起王寡妇的胳膊直直向外走。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就那么亲昵的挽着王桂花走出了大院。


    五妮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瞥着身边的人，长长叹了口气又将裤腿往上一挽，坐在了石墩上。


    她眉头皱的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沉沉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五妮小声嘀咕着：“你们说，王寡妇会不会告我们的状？”


    “这可说不准，你看咱大院这么多人，她跟谁亲近过？面咱都没见过几次，就跟这新来的首长夫人，上赶着去巴结人家。”


    妇女的话让五妮更加焦虑了，她男人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出了军属大院，放眼望去全是泥土路，颠簸不平，走两步路还会遇到个大坑，王桂花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全程几乎无交流。


    姜挽宁走两步路就哼哧的不行，她望着王桂花的背影，问：“咱啥时候到啊？”


    王桂花顿了一步，转身瞥了眼，喊着：“就快到了，前面有个树墩，树墩往里拐就是了。”


    姜挽宁眯了眯眼，努力地寻找目标，没看到王桂花口中的树墩。


    等她再反应时，就看到王桂花已经转身走了，她只好心里莽了口气，径直向前走。


    见王桂英往里拐，姜挽宁这才看到希望。


    进了村子没几步路，几个瘦骨如柴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在胡同前站着，对于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们脸上充满了疑惑。


    “二蛋，快去河里舀点儿水来，你小叔又不干人事来！”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接收到信号的二蛋，立马转身跑回家。


    姜挽宁一脸不明所以，看了眼王桂英，两人眼神对视上，都不约而同地跟着二蛋一起进了破茅草屋里。


    一个七旬老人满头白发躺在茅草屋外，老人一脸愁容，她拍拍大腿：“永儿，你娶不起媳妇儿，怪不了家里啊，娘能卖的都卖了，钱也都给你了，三转一响咱是真买不起啊。”


    伴随着老人长长的哭泣声，“实在不行，你就把娘卖了，你看娘值不值这些钱！”


    站在老人对面，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他满脸愤怒，拳头紧握，手上爆起的青筋清晰分明。


    “没事，你给不起没事，把二蛋送到城里，就有人来给送三转一响了。”男人说。


    被点名的二蛋攥着衣角，把舀来的水泼到李永身上：“我那都不去，我就跟着奶奶！坏蛋，你是个坏蛋！”


    李永听到二蛋稚嫩的童声，眼神立马亮了起来，他面部狰狞着要去将二蛋抱起来。


    还是姜挽宁拦在了他跟前。


    虽说姜挽宁刚来没多久，可大概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她怒视道：“你知不知道倒卖是可以报公安，让你进去劳改！”


    面对这突来的女人，李永上下打量了番，脸上充满不耐烦之色，“你谁啊，那凉快那呆着去，我们家没条件养活，我送给别人不行啊！”


    李永没想着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争辩，他手指着二蛋，威胁说：“你最好自己出来，别逼我动手！”


    突然，屋内乌泱泱地进了一群人，为首的中年男人环视一圈，跟王桂花对视一眼，突然一愣。


    村长认识王桂花，是军属大院的军属，这个时候军属怎么会来红星村？


    “李永，你别在这里没事找事！”


    村长声音极其具有压迫感，他迈步扒拉下李永胳膊，“你看看你家都啥样了，还作呢？”


    姜挽宁顺着村长的眼神也环顾四周一圈，眼前这间破茅草屋里空荡荡的，老鼠来了逛一圈都直摇头。


    偌大的房里只剩下几块破板凳，四面墙都透风。


    她第一次见这种环境。


    名为李永的男人，眉头紧紧皱着，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我能有什么法子，小倩她妈说了，没有三转一响也得掏出来五百块看看诚意，不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李永认为自个心里苦，否则他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二蛋快速挣脱开，跑躲到村长身后，小声控诉着李永的罪恶：“不，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想要钱，我奶奶前两天卖东西的钱都给他了，他根本就没打算娶媳妇。”


    村长一听，一双眼瞪的发直，“五百块，别说你们家了，让咱们全村人一起来凑，都不一定能凑齐！”


    “你也别作了，有这点闹事儿的功夫你不如多挣几个工分去换钱票，你未来丈母娘不过是想要一个你的态度罢了。”村长劝说。


    李永没吭气，村长走过去，凝视着李永的瞳孔，“知道吗？”


    村长压低声音，在李永耳旁用着仅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来的都是军属大院的家属，别给我在这丢人现眼！”


    李永垂眸瞥了瞥姜挽宁和王桂英，很快闪开，没在吭声。


    把李永家的事儿处理好，临走时，村长还叮嘱着二蛋：“要是你小叔再这样，一定记得喊我。”


    而后，姜挽宁和王桂英被村长带到村里专门用来招待人的‘办公室。’


    说白了，就是村长家外面的一间小破屋，屋里摆有一张刷过红漆的桌椅摆放着，村长靠到一旁：


    “快请坐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