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 89 章

作品:《小食铺

    宋临眼睛盯着合上的门,耳朵竖着细听,可惜却听不清她们在讲些什么,只知道有人在说话。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长上一对千里耳,好听一听她们在里边说些什么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蕙姐儿走了出来。


    宋临喜出望外,刚想问她们在讲什么,就听得蕙姐儿道:“你去后厨叫萱娘去德兴坊桂花巷给朱媒婆取一套衣裳来好不好?”


    宋临的心一上一下的,失落到了极点,很想赌气不理她,但瞧着她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又狠不下心拒绝。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起身出门。


    沈春蕙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嘴唇微勾,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转身进了屋子。


    宋临到后厨找到萱娘,直接说明来意,末了,不经意似地问:“这朱媒婆是来做什么的?”


    “媒婆当然是来说媒的啊。”萱娘瞧傻子似的瞧着他。


    宋临:“……给谁说媒?”


    萱娘把解下来的围裙挂到门口旁边的墙上,“大娘子和二娘子。”


    她转头见宋临还看着她,犹豫了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道:“朱媒婆昨日来给二娘子提亲,二娘子说大娘子都还没有定亲,她不能定,就让朱媒婆给大娘子说媒了。”


    宋临抿了抿嘴,满脸不悦。


    萱娘瞧了他一眼,又道:“朱媒婆说她认识可多青年才俊了,大娘子长好,又能赚钱,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别以为她傻,宋郎君喜欢大娘子,常常黏着大娘子,又不上门来提亲,就不是个好的。


    难道他还想让大娘子做妾不成?呸,真不是个好东西!


    宋临沉浸在蕙姐儿要说亲的惊慌之中,压根没注意到萱娘的反常。


    他匆匆回了堂屋,进门就听见朱媒婆在说话,只是声音有些小,听不清。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瞧了瞧门,眼神犹豫。不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门,侧着耳朵凝神细听。


    也不知道朱媒婆是怎么搞的,像防着谁一样,说话小声得不成样,像极了苍蝇嗡嗡嗡,听得他心里烦躁不已。


    听了一会,也没听清几个字,宋临想不听了算了,但脚却不听使唤,愣是杵在原地不肯动。


    感觉过了许久,屋子里终于有动静了。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宋临吓得连忙蹿回了桌子旁坐了下来,伸手理了理衣袍,又拿过水杯,提起水壶倒水,倒了半杯,想放下水壶,又觉得有点少了,又倒多了一点,余光却始终注意着斜对面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春蕙从里边走了出来,走到桌前指了指水壶,“我来拿一下水壶。”


    宋临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提着水壶。


    他连忙把水壶递给她,不经意似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谈完?”


    “快了。”沈春蕙转身进了屋。


    宋临眉头紧皱,快了是什么时候?是多快?想再多问一句,就见门又合上了。


    他郁闷地灌了口水,觉得还不解闷,又站起来踱来踱去,想溜去门口偷听,又怕她们忽然出来。


    他头一回觉得等待竟如此漫长、艰难、难熬!


    过了一会,萱娘都回来了,蕙姐儿和朱媒婆还在屋子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见萱娘往正房来,宋临嘴唇微微勾起,走过去敲门,“蕙姐姐,萱娘把朱媒婆的衣裳拿回来了,你出来拿一下吧。”


    屋里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了,门被从里边打开,蕙姐儿眉开眼笑地出现了。


    宋临心里一咯噔,连忙问:“谈好了吗?”


    沈春蕙笑盈盈地点头,:“谈好了。”说着越过他,朝刚进门的萱娘伸手,“衣裳我拿进去给朱媒婆。”


    萱娘憨憨地应了声好,把包袱递给她,瞧了宋临一眼,转身走了。


    宋临心里七上八下的,有心想多问两句,谁知蕙姐儿拿了包袱就进屋了,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幸好没一会儿她就和朱媒婆一起出来了。


    朱媒婆白白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给你说的这三个郎君啊,个个都是千好万好的,大娘子好生考虑考虑,我等你好消息。”


    宋临听着觉得这媒婆真可气,简直面目可憎。


    偏蕙姐儿还对她和颜悦色,不仅满口应下,还亲自把她送到了门口。


    真是气死他了。宋临不等朱媒婆走远,就迫不及待地问:“她说那三个人是谁啊?”


    沈春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面转身进门,一面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宋临轻咳了一声,连忙改口,“……我就是关心你,想给你参谋参谋,你就说说嘛,说不定那几人我还认识呢。”他的声音越来越软,最后那两句话都像是撒娇了。


    沈春蕙感觉耳根子有点软,但很快又硬了起来,“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而且我还没想好要和哪一个相看呢。”


    宋临绷不住了,咬牙劝道:“相看多危险啊,你又不认识他们,万一遇上登徒子怎么办?”


    不行,他一定得搞清楚那几个人是谁!


    他拉住了沈春蕙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垂下头,可怜兮兮地道:“你不想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嫌我多管闲事,你要是真嫌弃我,我以后不来烦你就是了。”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沈春蕙无奈道:“我没有嫌弃你意思,我们进屋说。”


    进了堂屋,宋临挨着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她。


    沈春蕙犹豫了一下,斟酌道:“我给你说了你要保密哦。”


    宋临信誓旦旦:“我一定不会往外说。”


    “好,我相信你。”沈春蕙笑了笑,把朱媒婆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这第一个郎君,姓柳名鸿,今年二十一岁,去年已经考中秀才,目前在国子监读书。家就在南边的兴安坊,是一座一进的宅子。家里五口人,除了祖母阿爹阿娘外,还有一个胞妹。


    按朱媒婆的说法,柳鸿天资聪颖,来日定能高中,现在家境虽然一般,但未来未必没有高官厚禄的一日。


    关键是他阿娘病弱,她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宋临一听柳鸿二字,立即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个人我知道,是个胖子,还来过你家食铺吃晚食。”


    这么巧?沈春蕙好奇地追问:“是哪个?”


    “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个饭桶。”宋临收敛已久的毒舌又跑出来了


    沈春蕙笑道:“爱吃挺好的,我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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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他爱吃,正相配。”


    宋临快气死了,故意夸大其词地道:“有什么好的,他简直比猪还能吃,长得肥头大耳的,整日就知道吃吃吃,学问也一般,他要是能高中,天底下就没有落榜的人了。”


    其实柳鸿也没有他说得那么不堪,但死道友不死频道,他只能对不住他了。


    沈春蕙露出犹豫的神色。


    宋临当即下一剂猛药:“他又不会赚钱,还这么能吃,迟早有一日会把你们的食铺吃垮的。”


    “那我还是先不考虑他了。”沈春蕙连忙道。


    这第二个郎君呢,是城外文林书院的学子,名叫孙鸣,家境很一般,家里只有三间屋子,却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且他阿爹也是开食铺的,只是生意一般。


    这孙鸣自个儿是个争气的,十七岁就中了秀才,听说有把握明年高中。


    宋临闻言眉头一拧,是个不认识的。


    不过他也不虚,脑子一转,言辞犀利地道:“万一他明年没高中呢,他家那么多人,你嫁过去连间屋子都没得住,肯定跟其它人挤一间屋子,说不定还得做牛做马养他们全家!”


    最后,他言之凿凿地下结论:“这种穷秀才我见多了,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最爱做陈世美了。”


    沈春蕙眉头紧蹙:“不至于吧。”


    宋临立即给她说了好几个穷秀才中举之后抛弃糟糠之妻另娶的故事。


    沈春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说起了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郎君叫李樊,今年二十三岁,人长得高大,性格温和,待人和善,家境也十分好,家里有良田千亩不说,还是做药材生意的。只是他现在没读书了,在帮家里打理生意。


    朱媒婆十分看好这个李樊,言语间全是溢美之词,沈春蕙学了一遍给宋临听。


    宋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都能夹死苍蝇了。


    沈春蕙瞧了他一眼,感叹道:“李家家财万贯,要是能嫁进他家,以后就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使不完的银子咯。”


    宋临顿时如临大敌,立即道:“媒婆的嘴,骗人的鬼,朱媒婆定是拿了李家许多银子才帮着他们说好话,要是那个劳什子李樊真有那么好,怎么可能二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娶妻。”


    沈春蕙故意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谢大郎君不也二十几岁了还没有娶妻吗?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宋临一噎,反驳道:“他当然没有问题,李樊哪能跟他比!”


    沈春蕙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


    宋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蕙姐姐你信我,这个李樊他肯定有见不得人问题,你且等我几日,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定能搞个清楚明白。”


    他觑了沈春蕙一眼,开始给朱媒婆上眼药,“这个朱媒婆也不是个好的,净给你说一些歪瓜裂枣。”


    沈春蕙叹了口气,“这该如何是好,我总不能耽误了宜姐儿的姻缘。”顿了顿,又道,“女子早晚都得嫁人,李樊不行,我看不如就选柳鸿好了……”


    “这怎么行,你选他还不如选我。”情急之下,宋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春蕙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刚才说什么?”


    宋临豁出去了,“我说你不如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