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快给我删掉啊，赵南晴！”穿着夏季校服的周序满操场追着人跑，就连怀里的捧花被颠得七零八落也全然顾不上，“刚刚那张我没有准备，不能算！”


    赵南晴将手机背在身后，灵活地一个转身后，周序扑了个空：“不会啊，抓拍比摆拍自然多了！”


    “那你，你是不是也该录个视频，从里面截取好看的图啊！我刚刚那个真的没有表情管理！”周序扁了扁嘴，特意化过淡妆的小脸精致漂亮，即便是在生气，瞧着也格外灵动。


    “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赵南晴无语，只好将屏幕亮了出来，拿给人瞧，“呐，你仔细看看，不比你在那里站桩出来的效果好？”


    周序凑近了仔细一看，顿时不吱声了。


    好看嘛，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糊。周序试探着把自己觉得还可以改进的点提了出来，果然喜提了赵南晴的一顿输出。


    “你还说！要不是你来追我让我删掉，我至于手抖嘛！”


    “哎，我那不是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南晴宝宝就再帮我拍一张吧！”周序摇晃着赵南晴的手臂，“求你了！”


    “我发现你现在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比起从前刚认识时那种由外貌和气质所带来的距离感，毫无疑问，赵南晴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周序。


    “那是能屈能伸！”高中三年还是很可以磨炼一个人的心性的，现在的她呢，比起高一时少了点娇纵，多了点善解人意，人缘也不知道因此好了多少倍。


    再加上周思邈的公司在她高二下学期时签到了一个大单子，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说，还一跃成为了桦城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他们一家去年搬回了曾经的大别墅里，都不用周序开口，周思邈自己就把奶盖从林阿姨的家里接了回来。


    高考完后周序第一时间就估了分，可以说除了那几所叫得上来名字的顶流大学，全国任何一所学校只要运气好点，她应该都可以在不接受调剂的情况下被稳稳当当地录取。


    当然，这离不开三年里陈嘉禾“含辛茹苦”地手把手指导，对于这个有能力又有颜值的跟班，现在的周序只有满意。


    “周序！那不是你的跟班吗？咦？好奇怪，你男神呢？”赵南晴摆好角度，大拇指还没有点到屏幕上，整个人的眼神都飘远了，“他朝你走过来了诶！”


    “走过来就走过来呗！他和我拍毕业照也是应该的好吧！先别说话了，现在起风了，快帮我拍一下！”


    即使到今天，周序依然没能抱得美人归，可她却一点都焦虑不起来。怎么说呢，人和人的交往还是要靠真心的，她能感觉到，谢祁之可不是什么滥情的渣男，否则整个高中生涯，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只会有她一个女生？


    就算周序的家庭背景和自身颜值都算出挑，可放眼整个桦城一中，她绝不是特例。可在谢祁之那里，她得到的优待却是独一份。


    等回头正式进入了大学生活，谢祁之女朋友的位置肯定是她的。就是因为有这份笃定，周序才从来不内耗。


    周序按照赵南晴的指挥，两个人不断摆着各种造型，以至于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你这个手，能不能稍微自然点？你这样太假了，很尬诶！”赵南晴摆弄着周序不听话的四肢，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里。


    “周序！”


    “啊！”两个女生都被这突然贴近的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赵南晴还好，周序本人则是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至于不？”李落寒的眼底盛满了促狭的笑意，就那么一错不错地盯着周序看。


    “回头我也藏你后面，冷不丁地突然出现吓你一跳，看你至不至于！”周序气鼓鼓地退了一大步，和人拉开些距离，满脸的不开心，“就算你是陈嘉禾的朋友，麻烦事先也保持点距离好吗？我和你可没有什么交情。”


    她实在想不明白，大夏天的怎么会有人愿意挨这么近说话，不靠近一点是不会说话了嘛？


    “周序，你这话说得可就没有人情味了啊，也不知道上个月是谁托我带了一杯奶茶，还有上上个月……”


    “你别总拿她开玩笑。”陈嘉禾从栏杆对面走来，隔着还有好些距离，眉头已经不赞成地轻轻皱起。


    等几个人的视线向陈嘉禾那边投去时，他已经翻过栏杆，轻松跃过后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李落寒，队是我们一起排的。还有钱，当下我就转给你了。不光是周序的那份，你的不也是我付的？”


    就这一个利落的动作，立马便引起了周围女生们的欢呼。今天可是毕业年级拍大合照的日子，很多其他年级的学弟学妹趁着课间休息也会跑过来看一眼热闹。


    她们中的不少人早就听说了这一届的学长学姐中出了两个分数一模一样的高考状元，而且这两个大学霸还是一个赛一个的高大帅气。


    有关谢祁之和陈嘉禾二人的存在，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尽管这两人是朋友关系，可粉丝却是掐架掐得十分厉害。


    对于很多无心参与其中，中立一派的学生来说，凑热闹是假，抱着赶在学长们毕业前最后远远观摩一眼两位学神才是最主要的。


    不过，因为这个半道突然窜出来的男生行为动作过于张扬，长得又一脸阳光帅气，也就第一时间分去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个学长在高三出名吗？”有小女生当下就捂住了嘴问向旁边的朋友，“长这么帅，应该也是什么名人吧？”


    朋友也是无语了，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不就是陈嘉禾吗？你吵着闹着要来瞻仰的那二位其中之一！”


    对此，李落寒早就习惯了，在陈嘉禾的身边就是免不了要当绿叶陪衬，但因此获得的关注却是以前的好几倍。这么一想，李落寒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诶呦，好好好，你付的你付的，跟谁稀罕得邀功似的……”李落寒将自己大半个胳膊架在陈嘉禾的肩上，借着摩挲下巴的动作和人说悄悄话，“我说你这个藏了三年多的心事，打算什么时候坦白？”


    陈嘉禾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李落寒，直到后者在僵持几秒后实在遭受不住这股子视线，识趣地率先移开了目光。这个话题才算是虎头蛇尾地揭了过去。


    “陈嘉禾，要来拍照吗？你们两个一起呗！”赵南晴算是眼看着这对“姐弟”从互不搭理到日渐默契的忠实观众，其实要不是知道周序有偷偷暗恋的男神，她都有点想嗑这一对。


    要她说，两个都是帅哥，且都是大学霸，和谁搭不是搭啊。和陈嘉禾这个指哪打哪的乖弟弟在一块，总比和谢祁之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好吧？


    但这些都是赵南晴的心里话，认识三年，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她看得出来，周序的身上有一股子倔强在，只要是周序认定了的事情，让她改变主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哪天她自己想通了，至于外力，那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作为亲闺蜜，赵南晴只能暗搓搓地撮合她看好的cp了。反正陈嘉禾对周序的好可是有目共睹，不光是知晓他们这层关系的亲密朋友，就连他们年级里很多同学都不止一次地撞到过陈嘉禾给周序拎包，等她放学的场面。


    “你到我这边来。”周序点了点头，把陈嘉禾拉到了自己面前。事实上，即便赵南晴不说，她今天也肯定会找陈嘉禾和谢祁之拍照留念的。


    陈嘉禾像是一个任凭摆弄的毛绒玩具，面对周序提出的任何稀奇古怪的姿势要求，就没有不答应的：“你蹲下点，太高了！”


    赵南晴一口气拍了十几张，每张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可以直接出片的程度。


    “好了吗？”周序将右手举起罩在自己的眼前。太阳越来越晃眼了，谢祁之要是再不来，回头拍出的照就有可能变成眯眯眼了。就是后期去P都费劲！


    赵南晴比了个OK的手势，低头一张张翻看起来，不得不感慨一句，俊男美女的组合永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不过……和周序那种营业式假笑不同，镜头里的男生每一下都笑得那样真诚热烈。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几乎每一张照片里，陈嘉禾的目光都落在了周序的身上。


    可惜了，对于一个满心满眼只有其他男生的周序来说，她可能永远注意不到这种近乎于无底线无条件的偏爱。


    “谢祁之呢？”等了又等，周序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不是消不消耗的事情了，她都有点想直接找到当事人去质问了，“你别告诉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打算拍照？”


    周序这话等于是堵死了陈嘉禾替人拖延的理由，于是沉默几秒钟，陈嘉禾只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清楚，刚刚我就是班上最后一个下楼的，谢祁之应该早来了吧。”


    “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周序向来是这样。哪怕追人的是她，但她从来不会因为所谓的主动就把自己放在什么低位的位置。也就是说，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舔狗行为和她永远沾不上边。


    或许有的人觉得，这样自视甚高的娇纵性格好像有点沉浸在个人的小世界里不可自拔了，可在陈嘉禾眼里，这一点却早成了吸引他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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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每逢这样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周序是那样地一视同仁。即便是她的男神兼心上人又能怎么样呢，该凶的时候不照样凶嘛！


    陈嘉禾挠了挠鼻头，好半天才把目光从周序的侧脸上移开：“要不然你还是再等等吧。或许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总不可能是故意放你鸽子。”


    “哪来的那么多事，都是毕业的人了！校长都没他忙。”周序嘴上永远有一百一千个道理在那里等着，但她到底还是听进去了这个建议，只是给谢祁之发过去一条问询的语音，“听你的，我给他发的语音，总不会影响他了吧！”


    “你那哪是听了我的。”陈嘉禾别扭地嘟囔了一句。尽管心里明知道自己这话最多只是给周序递了一个台阶，但到底没有揭穿。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只要谢祁之晚来一步，她的眼里就会平等地装进去每一个人，包括他。


    三年的交情，早让陈嘉禾和谢祁之成了交心的朋友，他自觉自己干不出来横插一杠的事情，但也不想为了本就无心在情爱上面的谢祁之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李落寒，过来拍照。”陈嘉禾板着脸把李落寒拉了过来，明明只有四个人在场，却被他排列组合着不知道搞了多少组照片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连最热衷在这上面的周序都拍不动了，她索性找了个花坛边，一屁股坐下：“不拍了不拍了，要拍你们三个自己去拍。”


    “姐姐……”陈嘉禾径直走到周序的面前才停下，他特意换上的新鞋几乎就贴着她的鞋尖，“我今晚能不能……”


    “周序。”


    听到这声呼唤，周序连一丁点犹豫都没有，蹭得一下站起了身：“谢祁之！哎呦……”


    周序摸了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头，很不满意地瞪了陈嘉禾一眼：“你站得离我那么近干嘛？快撞死我了！你头是石头做的吗？那么硬！”


    娇气的小公主整张面孔都染上了愠恼之色，可再怎么生气也只会是转瞬即逝，因为下一秒，周序推开了陈嘉禾，几步小跑跑到了谢祁之面前：“你怎么才来！我手机里问了你好几次了！”


    “不好意思啊，我和老师在讨论报志愿和择专业的问题。”


    不同于陈嘉禾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谦卑，谢祁之这个人身上总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场在，哪怕有时候做错事的人明明就是他，也依然不会改变什么：“我知道我来晚了，所以晚上请你吃饭？我们就去你最喜欢，但是很难预约的那家餐厅怎么样？”


    又来了！第几次了！谢祁之每回出现得时机怎么都那么……而且，他还抢先一步说了今晚要一起吃饭的话！


    陈嘉禾愤愤不平地抬起头来，顺着周序的背影，迎上谢祁之的目光。


    和他时时刻刻满怀着怨怼之意的眼神不同，任何充满攻击力的视线也好，言语也罢，投落在谢祁之的身上甚至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有时候陈嘉禾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可能有正常人会是这样的铁板一块呢，就好像谢祁之和他们生活在了不同的次元，当然，说难听一点就是，谢祁之是个假人。


    这么看来，周序的眼光还真是……堪忧，鲜活生动的活人不爱，爱那种一拳打出去跟打进空气里没什么两样的假人？


    越看越想冷哼，陈嘉禾这么想了，不经意地也就这么做了。周序拉着谢祁之过来找他的时候还特意梗着脖子问了一句：“你刚刚在哼什么？不满意？”


    周序的这双耳朵，总是在不该灵的时候灵得出奇。陈嘉禾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硬着头皮胡乱回答：“我没有冷哼，是你听错了，李落寒他们两个都可以作证。”


    被迫当证人的李落寒和赵南晴一脸懵逼，但所幸两个人十分上道：“那确实，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谢祁之失笑，没再多说什么。整个高中三年，陈嘉禾对他在某方面的敌意就从来没有消减过，甚至随着年岁的渐长，陈嘉禾还有了点愈演愈烈的意思。


    偏偏他又不能说得太破，那样对现阶段他们三个人的感情都不太好。


    “陈嘉禾，晚上要一起去吗？”


    谢祁之的邀约坦坦荡荡，一点暧昧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周序暗搓搓地瞥了陈嘉禾好几眼，但愿陈嘉禾聪明机灵一点，这次就不要参加了。


    反正陈嘉禾住在家里，将来多的得是一起吃饭聚餐的机会，何必就硬要挤到今晚凑热闹呢？


    周序使眼色使得眼皮都快抽筋了，可实诚如陈嘉禾，一点都看不懂：“行啊，大家刚好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