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萘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用精神力感知卡特琳的动静。


    只见卡特琳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的储物柜前，小心翼翼地掀开柜门，一点一点地将那个刚才的礼盒塞了进去。


    时萘：“……”


    她在卡特琳背后冷不丁出声：“你在做什么？”


    卡特琳吓了一跳，动作顿住，连声音都有些发虚：“我……我没在做什么。”


    她悄悄缩回手，眼神飘忽，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心虚。


    时萘看着她，没有急着追问，只淡淡道：“好了，拿出来吧。”


    卡特琳只好将礼盒重新捧了出来，双手递上。盒子不大，没有任何品牌标识。


    她打开礼盒，露出一个造型怪异的金属物件。那东西构造复杂，表面镶嵌着几枚不规则的能量石，看起来既精巧，又略显怪异，像是某种特制的小型装置。


    “这是我自己做的。”卡特琳连忙解释，“我走的是机械途径，这是发卡——不对，外形是发卡，但其实它能储物！我用了米斯空间技术，按下这个开关就能开启内部空间！能量石还能释放防护罩，还有……”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语速飞快地介绍着这个装置的各种功能。


    时萘垂眸看着掌心中的发卡。


    实用功能确实不少，这看起来不像是一般新生能做出来的东西……她室友难不成真是个机械天才？


    “我知道这发卡不太好看，”卡特琳挠了挠头，小声补充道，“希望你不要嫌弃。”


    时萘沉默了一瞬，将注意力重新落到发卡本身。它的边缘并不规整，接口略显粗糙，一看便知不是机器流水线的产物，而是由人一块一块手工拼接出来的。


    她看了很久，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形状像是遵循着某种排列规则……但一时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谢谢你。”时萘忽然道，语气柔和了些，“我很喜欢。”


    “真的？”卡特琳的眼睛亮了一下。


    时萘将发卡别在发梢，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中的女孩唇角微弯，那枚发卡虽奇形怪状，却在柔和的光线下透出一丝细微光泽，意外地与她相衬。


    卡特琳傻笑着：“时萘同学，你真好！”


    时萘没说话，只淡淡垂了垂眼睫。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但她还是收下了。


    就在这时，两人的光脑同时震颤起来。


    一道电子女声在耳边响起：“请各位新生注意，请穿上校服前往训练场，开学典礼将在14:00举行。”


    卡特琳猛地抬头，惊喜道：“咦？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吗？”


    “你好像很期待？”


    “当然啊！”卡特琳眼睛发亮，“听说这次典礼请来了裁决者做嘉宾！我还从没在现实中见过裁决者呢，超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时萘想起区域频道里那些短暂的对话，微微顿了顿，没有回话。


    “我们一起去吧！”卡特琳已经拉起她的袖子。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楼。刚到拐角，时萘忽然停下脚步。


    “你先去吧，我有东西落在房间了。”


    “好，那我先过去等你！”


    目送卡特琳离开后，时萘迅速折返回宿舍，脚步悄然却略显急促。


    她拿起发卡，指尖摩挲着上面不规则的凹槽与线条。


    她刚才一直在想，那造型……像是一组被打乱的字符？


    她眯起眼睛，脑中快速推演：“如果将这个转轴调到这边……这个接点再移到另一个槽口……”


    指尖灵巧地操作着部件的结构，旋转、拆解、重组——


    “咔哒。”


    最后一个零件归位。


    就在那一刻，金属表面悄然浮现出两道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刻痕。


    两个字，赫然显现：


    “罗晏”


    两个字，静静地显现在她的掌心。


    时萘沉默良久，忽而笑了笑。


    她的这位老师，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


    开学典礼设在训练场，宽阔的场地上，光线炽热却不灼人，光影交错在人流涌动之间。新生们穿着统一的校服，肩并着肩，望眼看去，满是年轻的面孔。


    时萘站在队列中，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训练场一侧高高矗立的石碑上。


    石碑灰白，阳光下泛着幽静的光。上头刻着字校训，铁划银钩，笔力苍劲。


    “持衡以立身，秉义以制敌。”


    “为弱者举盾，为秩序执刃。”


    时萘凝视着这两行字，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明明只是两句话，却让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低鸣从远处传来。


    一辆银白色悬浮车悄然降落在场地边缘，流线型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门开启，走下两名学生，为首的，是一名眉眼英挺的棕发少年。


    他一出现，便引来周围新生的躁动。


    “哇塞！是联考第一的贾德！”


    “好帅啊！他竟然真来了曙光军校——我还以为他会去中央军校呢！”


    “贾德不仅是S级觉醒者，还是醉梦集团的继承人！背景和实力都很逆天！”


    棕发少年贾德神色平静，目光从容地扫过场地，气质沉稳如松。


    他身后的少年则更显张扬——银发灰瞳，一只机械义眼正闪烁着微光。他打量了一圈，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贾德表哥，你魅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看看这些贫民，一个个都快被你迷晕了。”


    “埃利亚，”贾德语气沉稳，“他们是我们的同学，注意措辞。”


    埃利亚撇嘴，不以为然：“我们跟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能站在我们旁边，已经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周围议论声渐起，但贾德并未理会。他只是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忽然开口：“这次的新生第一，未必是我。”


    “啊？”埃利亚一愣，“开什么玩笑？表哥你可是联考第一！”


    贾德微微摇头：“我听说，有个新生，在格斗模拟舱中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


    埃利亚嗤笑一声：“模拟舱？就是那个不准用精神力、不打基因药剂，只靠身体素质打的原始玩意儿？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练那个？估计是穷得做不起改造只能训练身体罢了，不足为虑。”


    “埃利亚。”贾德语气低了几分，“存在即合理。哪怕是最原始的对抗方式，我们也应该做到最好。”


    埃利亚不满地嘟囔，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人群中议论愈发激烈——


    “这次的新生第一肯定是贾德没跑了！”


    “你不知道吗？他是【战士】途径的觉醒者，S级天赋，单兵作战系统里最顶尖的存在！”


    “又有天赋又有资源，还长得帅……这简直就是小说男主的配置吧！”


    “听说醉梦集团和时家的北斗集团快要达成战略合作了，贾德的身份地位恐怕还会再上一层楼……”


    时萘在训练场中，看着手中的发卡，有点出神。


    下一秒，一道阴影落在时萘身上。


    “喂！”


    “你杵这干什么？想碰瓷吗？”


    时萘回过神，目光一扫，才发现人群不知何时已自发让出了一条路。


    而她——正站在这条路的正中央。


    说话的是一名身形壮硕、配备机械义眼与外置骨骼的男生，此刻正神色不善地盯着她，满脸不耐。


    “还不快让开？”


    埃利亚冷哼一声，语气讥讽：“你以为站这儿，就能吸引贾德表哥的注意？”


    时萘眉梢轻挑：“路这么宽，你非得挑我这儿走？别不识好歹，你算什么东西？”


    “哟，穷鬼还敢顶嘴？”埃利亚像是被踩到尾巴，立刻炸毛，“看看你那副寒酸样，一点机械改造都没有，曙光军校什么时候开始收你这种贫民了？”


    一旁的贾德观察了下时萘的制服，语气平和地补了一句：“埃利亚，这位同学应该是辅助系的，没有战斗需求，自然也就不需要机械改造。”


    “原来是辅助系啊。”埃利亚眼神更加不屑，“自从禁域全面开启以来，军团要的就是战斗系精英，辅助系？充其量是后勤。大多数辅助途径，全是废物配置，哪家军团会真要他们？”


    这时，一道男声悠然响起。


    “这话也太绝对了点吧？”


    时萘回头一看，戴着墨镜的季意远正笑吟吟地朝这边走来。


    时萘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来了？


    季意远自顾自道：“禁域环境复杂、变化莫测，虽然战斗系确实是主力，但各大军校依旧设置有辅助系，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的存在，也创造了不少贡献。”


    “你懂什么？”埃利亚冷笑一声，“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我说实话，辅助途径根本不配进军校，全是一群浪费资源的拖油瓶。”


    季意远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嚣张，微微一愣：“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死——”


    “哦？”埃利亚双手环胸，冷眼瞥他，“你也是辅助系的？难怪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那副破墨镜。连义眼都装不起，还用这种老古董防紫外线？你体质评级该不会连F都不到吧？”


    “还是说是为了戴这个墨镜模仿那些偶像耍帅，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季意远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埃利亚咄咄逼人，神情愈发张狂：“看你那副穷样，是不是连最基础的强化都没做过？你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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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敢进军校，真不怕拖后腿？”


    季意远的语气忽然变冷：“这位同学，你要不要回头看看曙光军校的校训？”


    那一瞬，埃利亚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点不安，声音反而更冲：“你算哪根葱？也敢教训我？”


    季意远垂眸，神情平静：“人和人是平等的，恃强凌弱并不光荣。”


    “平等？”埃利亚嗤笑出声，“你怕是读书读傻了吧？你要真觉得人和人平等——你去喝井水，人家喝基因药剂。你用破光脑，人家全息植入，什么都靠意识控制。”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你这种做不起改造的废物，也配在军校里浪费氧气？”


    季意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埃利亚上下打量了季意远一番，眯起眼，语气带着讥讽与试探：


    “你谁啊？这是曙光军校的开学典礼，你连制服都没穿，怎么混进来的？”


    他似笑非笑地环顾一圈，“该不会是趁安保不注意，从门口偷偷溜进来的吧？”


    话音刚落，他冷哼一声，眼神轻蔑：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曙光军校，马上要举行开学典礼，裁决者都会亲自到场的，你当这是哪个街头快闪活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他向远处招手，大声喊道：“保安！有人闯进来了，快把这乱入的拖出去！”


    眼见事态越闹越大，时萘站在旁边看热闹：“他说得也没错啊……这位先生的年纪一看就不是新生，也不像老师，出现在典礼现场，还不算非法入侵？”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不断。


    不一会儿，一队身穿安保制服的人快步赶来。


    “怎么回事？”


    埃利亚立刻抢在前面，义正辞严：“你们安保是吃干饭的吗？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开学典礼？这人既没穿制服，也没佩戴任何识别证件，怎么进来的？”


    “曙光军校的典礼是小事吗？今天的嘉宾请的是裁决官！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


    安保赶来后，询问了现场的情况，“这位同学，我想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埃利亚压根不给机会，语气更重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舅舅是校董霍顿！今天典礼他全程负责，要是因为你们的失职让大人物不高兴——你们全都得卷铺盖走人！”


    安保一听霍顿这个名字，立刻脸色一变，转向季意远，语气客气中带着强硬：


    “先生，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检查。”


    埃利亚瞥了眼时萘，凉凉开口：“这女生真的也是曙光军校的学生？就这体型？我看也像混进来的，一副没做过强化的样子，弱的不行了。”


    安保见风使舵，也顺势转头：“这位同学，也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只是做必要核查。”


    时萘：……


    她本打算继续看戏的。


    安保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不管面前这两人是谁，只要校董家的人想赶走他们，他们就得照做。


    季意远站在原地，神情不动，墨镜下的眼睛却微微泛出冷意。


    眼见他没有配合的意思，安保上前一步，试图伸手去拉人：“先生，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例行执勤。”


    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一名中年人正在急得满头大汗。


    “奇了怪了，裁决官不是说已经到了吗？怎么突然人又没影了？”


    他边擦汗边低声催问：“还没找到人吗？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霍顿主任，我们刚刚联系过，他确实说人已经到了后场，但无论我们怎么找，都没见到穿着黑金制服的人。”


    霍顿的脸色越发难看。


    今天是曙光军校开学典礼，校长千辛万苦请来的裁决官他没对接好，这要是出了纰漏，他的脸往哪搁？


    正烦躁着，远远看到前方围了一群人，他的脸色更沉了：“这边又吵什么？成何体统！”


    埃利亚一眼看到霍顿，眼前一亮，立刻扬声叫道：“舅舅！你来得正好！”


    霍顿皱着眉头走近，看到是他这个外甥后，语气稍缓了些：“埃利亚，怎么回事？”


    “舅舅！”埃利亚指着季意远，斩钉截铁道：“这人来历不明，混进了曙光军校的典礼，还一副死不认账的样子，你说这种人要不要赶出去？”


    霍顿眉头一紧，目光凌厉地扫向保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放闲杂人等进来？”


    “我们这就处理！”安保连连点头，“我们拦了他很多次，但这人一直搪塞不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正准备将他带走。”


    霍顿沉声道：“他来头不明、举止可疑，万一影响了典礼怎么办？还不赶紧把人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