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温存
作品:《成为前任的情劫》 祝灵轩足足缓了三五秒,才直起身,错愕地看着余霏的脸。
巨大的失落感掩过了他得知余霏心意的喜悦,他甚至无法强装开朗,说上句“你喜欢我就够了”。
见祝灵轩表情难看,余霏更是不知所措:“我们……我们能不能找间空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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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霏第一次来家中做客,祝灵轩自然要将她请到最隆重的殿内坐坐。但请她过去的路上,这位宫殿的主人始终憋着气板着脸,好险要给自己憋死。
他宫内的仙娥仙侍一瞧见他那张脸就忙不迭地远远跑开,生怕这位被娇惯坏了的祖宗把火气发泄到他们头上。
入到殿内,祝灵轩亲自关上门,沉声向余霏:“怎么回事,说话。”
听着霸道,人却已死死揽住主座旁的青铜灯架,一副“你说吧我很坚强我能撑得住”的可怜样。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
余霏有些坐立难安,说话更是蚊子哼哼。
“从退婚到赶你走,我不愿和你长相厮守只是因为,我活不长了。”
“什么?!”
祝灵轩直接站起来,肩膀撞倒青铜灯柱,发出巨大的“哐当”一响。
余霏随着这一响轻轻皱眉:“外人只知照夜剑身负诅咒,却不知我们凤凰一族本就伴诅咒而生。天道察觉三界有难,于是创造了凤凰,令其以身化作滔天烈火,焚尽一切罪恶,这便是凤凰殉世的由来。按照天道安排,我们这一族的凤凰,理应全部为终结神魔大战而陨落,而我,是家长们违逆天道、舍命护下的例外。”
这还是她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同除了枝友以外的活人,说这些家族密不可发的伤痛与密辛。
“可是即使家长们付出了那样惨重的代价,我也依然无法逃脱属于我的命运。根据族内古老的预言以及我自己的掐算,我看不到下一个春天了。”
祝灵轩依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身体却不受控地,尽力向余霏靠近。
“不过是预言和掐算,你不是成天帮人化劫么,同样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化解你的死劫的办法的。”
他强作出轻松的语气宽慰余霏,也宽慰他自己。
“再说了,如今海晏河清的,哪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大事。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会叫你死。”
“不,不是的。”
余霏摇头,鼓起万分勇气,看入祝灵轩的眼。
“我的劫数,自我学会命理那日起,几乎想起就会掐算,足足掐算了几万次,从未有一次,能叫我看到任何一丝转圜的余地。”
她说得那样平静、诚恳,就像在说旁的不相干的人的命运。
“起初我曾因这必死的结局感到不解、愤怒、消沉,后来我想通了,原来这不仅是我的宿命,更是我的使命。”
为众生而活,为众生而死。
祝灵轩一眨不眨地看着余霏,足足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些说辞。
一旦接受了,他便觉得这一切其实也没有那么叫人苦恼。
甚至还能笑起来:
“所以,大英雄,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余霏万万没想到祝灵轩权衡半天,最终会回她这样一句。
她觉得这人疯了:
“你没听到吗,既然我活不过今年,又何必叫你沉沦,叫你伤心。”
祝灵轩笑得全无所谓,又毅然决然。
“休说是今年,就算是今天,为了获取你的片刻芳心,我也宁愿独吞此后万万年回想你追忆你的苦果。”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向余霏走来。
“大英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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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祝灵轩拥入怀中时,余霏终于释怀。
自凤凰殉世事件以来,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真正释怀。
是的,在得知自己的死期之后,余霏其实一直在逃避。
逃避苦难,也逃避幸福。
因此中伤了很多她本意想保护的人。
诸如枝友,诸如祝灵轩。
直到今天祝灵轩告诉她,她所担心的那一切都没关系的,有人想要争分夺秒地陪伴她,有人想要争分夺秒地爱她,等到命运真的降临,他们也会甘之如饴地记得她,怀念她。
无论雷霆雨露,他们情愿承担她所带来的一切。
“祝灵轩。”
余霏用力回抱住人,唤了他的大名。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没有很好,我一直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祝灵轩认真说。
“我或许从知晓婚约那一刻起就爱你,从忍不住打听你的近况时就爱得无以复加,更不要说后来我真的见到了你,和你一起经历了人世间的悲欢喜乐。也因为是你,我总想做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余霏情绪翻涌,再也听不得祝灵轩多说一个字——
她仰起头,不讲理地用唇瓣堵住了祝灵轩的嘴角。
这一吻轻而柔软,祝灵轩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抿了回嘴唇,显然一副情难自制又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模样,忍得眼眶泛红,还想着同余霏请示:
“我……可以吗?”
余霏点头。
于是祝灵轩埋首,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刻,他们完全摆脱了命运的桎梏,就像天底下任何一对寻常的爱侣一般,尽情向彼此诉说着心中隐秘又汹涌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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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回天上的这十几日,祝灵轩一定悲伤得连觉都睡不着。
余霏确信。
因为——
祝灵轩像小狗一样将她扑倒,乱亲一通过后,居然就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听到他轻而匀长的呼吸声时,余霏直接笑出声来。
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她手痒地揉了几回那人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将人推到一侧躺好,坐起身,仔细给他掖了掖被角。
随后她整好衣襟,盯着祝灵轩乖巧的睡颜看了一阵,才站起来,出门。
向着天帝居所,罗什山承天台去。
上次到承天台来,还是退婚当日。那时余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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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心思要到红尘繁华中去,很是拂了老天帝的面子,与他闹得不算愉快。如今再次站在擎天立地的琼枝玉树下,受他荫庇,余霏颇有些局促和难为情。
老天帝却仿佛忘却了那日的不愉快,见她依然如见自己亲生的骨肉:“炽羽,你终于愿意回天了。”
“陛下,炽羽惶恐。”
余霏站得笔直,低着头。
“原是戴罪下界,自知不该回天,更是无颜面见陛下。”
“休说那样的话。”
一根琼枝缓缓下探伸到余霏面前,就像老者浸染风霜又温暖有力的手。
“若不是你执意求取,老朽也断断不会降罪于你。”
余霏顺着那条琼枝抬眼:“陛下,从前的事,是炽羽妄为了。”
“无妨。”
琼枝轻轻抚过余霏发顶,沾染上一些祝灵轩的味道。
“你我如今,也算是一家人。”
“啊。”
余霏心尖一跳,脸有些红。
“陛下,不是你想的那……”
“哈哈。老朽懂,老朽也年轻过。”
巨树笑得爽朗。
“炽羽,你可一定要对灵轩好。”
“我会的。”
这句余霏倒是答得痛快。
“看到灵轩得偿所愿,老朽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毕竟,老朽的时日无多了……”
巨树叹着气,说着“时日无多”的话,那么多的琼枝却无一点垂落的迹象,依然高扬而有力地撑着天幕。
像是,了无遗憾。
“陛下,还有七日。”
余霏紧攥着袖中铜钱,如实说。
“七日,好。”
巨树淡淡重复一遍。
“那么,天道选中的下一任承天人,这七日,你作何打算?”
猛然听到“承天人”三个字,余霏眼睫一颤,紧攥的十指止不住地打抖,头颅再次垂下。
关于“承天人”的事,她隐瞒了祝灵轩。
混沌时期的神魔大战,神族与魔族两败俱伤。
魔族几近倾覆,而他们的残众最后拼死击落的天幕,也成为了三界与神族永远的祸端。
当年若不是凤凰全族以身燃起熊熊烈火暂代太阳,白鹤天帝自刎散出魂魄化作巨树,天幕垮塌,世间一切生灵都难逃一死。
而三魂七魄终有消散之时,纵使是白鹤天帝也无法永保天地平安。
于是,凤凰全族拼死保下余霏,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下一任的“承天人”,在白鹤天帝消散之后,以照夜剑自刎祭出神魂,化作新的不死不活的擎天巨树。
所以,在侥幸活下来之后,余霏的命运也进入了一眼可见的倒计时。
这些余霏无法同祝灵轩言说。
她如何忍见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他,一朝失去爱人与最后一位亲人,从此孑然一身。
余霏沉默得太久,巨树还以为她不愿回答:“炽羽,被选作承天人,你心中有怨么?”
“我有怨。”
余霏直截了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