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事
作品:《无缘手难牵》 姜野是申时末用的晚膳,一碗青菜粥,和一碟酸萝卜,还有一个馒头,不到戌时就饿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原是定在寅时诵经祈福,却在快到卯时了才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穿上外衣,点了油灯,刚打开房门便见米公公惊惧的脸上血色全无,姜野眼神一凛,问:“发生何事?”
米公公哆哆嗦嗦道:“沁...沁瑶公主她..她..她..”
“说!”
米公公跪地惊恐的扯住姜野衣角道:“沁瑶公主.被..被害了..”
姜野大步朝姜沁瑶所住院落走去。楚文彦正巧从房中走出,便一齐前往。到了所在院落,姜野四下打量,地方虽清净雅致,却并不偏僻。管事的住持清阙大师已然立在院中,对姜野下跪致歉:“公主在我寺中遇害,小僧定将查明缘由,还公主一个公道。”说完额头贴地,久久未起。姜野朝楚文彦道:“派你的人前往镇抚司一趟。”说完抬步朝寝屋走去。白日被姜沁瑶掌掴的丫鬟跪在门前,浑身发颤,姜野越过她迈入屋中,顿时一惊!
屋内血腥弥漫,床单衿被皆被血水浸透,姜沁瑶双眼圆睁,布满血丝,身上未着寸缕,颈部几道青紫淤痕触目惊心,暧昧的青紫痕迹遍布全身,夏体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死前应是失了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沁瑶身侧竟平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头和四肢都被砍下放在原位,夏体残败不堪,手上抓着一根他的命根,好似活生生拽下的...那张脸姜野认识,是宛嫔娘娘的亲弟,姜沁瑶的亲舅舅,覃海!
鲜血溅的到处都是,房屋里其他摆设却没有被翻乱的痕迹。这恐怖的现场,可以想象出事发之时是多么激烈凶残。姜野出了屋门,命人将周围院落住的人叫来审问。众人纷纷表示很早睡下没有听见动静。
这便奇怪了,姜沁瑶的模样分明是死前受辱,又怎会不发出声响?屋墙的血量也足以证明,此处是第一凶案现场。姜野突然想起自己晚间腹中饥肠辘辘,换作平日定是辗转难眠,昨夜不久便睡着了还睡得那般沉,莫不是吃食出了问题。
正在此时,镇抚司的人和锦衣卫都到了,皇上下令太子协助镇抚司查明真相。镇抚大人李将曾破数起要案,姜野对其颇为信任,将情况详细说明后,召集寺中所有人一一审讯。
最终查出寺中饮用的水全被下了特制迷药。可究竟是谁,与他们二人有此深仇大恨,又是谁竟做的这般悄无声息,若是凶手想要的是所有人的命,此时的广元寺便是尸首遍地...
“凶手应当还未走。”沉重的氛围中突然有人开口,姜野寻声望去,是时御。
姜野走过前去,疑惑道:“你如何得知?”
时御道:“贫僧平日子时入睡,昨夜亥时便觉异常困倦,看了会儿经书,亥时末才将将睡去。寅时苏醒,入正殿诵经。近日山中常有野狼出没,前阵子野狼夜袭一村民家中,撞门而入,将熟睡的村民咬断脖颈,如今丑时到卯时间,山脚都有村民轮番值守,此期间有人上下山村民定然知晓,要想不引人注意上山,杀人,下山,仅一个时辰,不足以完成。这血迹一路滴落至后山,后山并无下山道路,凶手应是到后山处理血迹,还有凶器,殿下派人搜寻一番即可。”
李镇抚在旁立即吩咐手下入后山搜查,不久后果然搜到血衣两套,还有市井中惯用的杀猪刀一把,都是颇为常见的东西。又将寺中所有院落搜查一番,再无收获。
验完尸体,仵作告知男子口鼻有残留的合欢香,女子体内却无。但曾服用少量迷药。
时御望着切口发愣,姜野注意到便问其有何发现。时御道:“男子被切割的肢体切口凹凸不平,凶手显然不是惯用刀具之人,此凶器异常锋利,下刀之人并不利落,除了享受折磨死者的过程,还有可能不会武功,或是女子。”
得到这一结论,姜野看向两套血衣,皆为男子穿着,大小一致,仔细翻看,竟真察觉到关键。一套血衣血迹喷溅均匀,另一套则有几道较为干净。姜野拉过腰带,褶皱重合,豁然开朗,这套血衣,乃一瘦小之人所穿,凶手极有可能为一男一女。
姜沁瑶脖间淤痕与覃海手指粗细一致,姜沁瑶,实实在在是被覃海掐死的。姜野派人去查二人平日关系如何,有无恋情,仇家,覃海昨夜何时出的门等等..便继续翻看还有何线索遗漏。
姜野回头看向时御,道:“和尚,你倒是聪明,随孤一起查案吧。”
时御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姜野权当他应了。
一直在旁沉默观看的楚文彦微微蹙眉,不满道:“他也在这寺中,并未洗脱嫌疑。你就如此笃定,他与此案无关?”
姜野低头翻看之前记录下所有人的供词道:“有无关联,查了便知,他若有鬼,离得近了越是容易露出马脚,你且安心吧。”
随即又派人检查过所有人的手,查看有无伤痕。四肢是人活着的时候砍下,即便药物控制也定然会挣扎,凶手极有可能将手划伤,一遍检查过去却没丝毫收获。
晚间,锦衣卫自山下带了几个人前来提供线索,姜野带上时御一同审讯问话。
姜野先是问了覃海心腹,覃海与姜沁瑶平日是何关系?
小厮道:“回各位大人,老爷平日与公主殿下并无过多接触,除了过年过节府中设宴时见上几面,平日基本连见都见不着啊!”
姜野:“覃海昨日何时出的门?身边可带了什么人,可有说去见谁?”
小厮道:“老爷昨日去醉仙楼用的晚膳,随后去了怡红楼,还买了春香姑娘一夜,便打发小的自行回府,之后便不知晓了。”
边上那位春香姑娘和老鸨一听齐齐跪地磕头,姜野对那位年轻女子道:“你是春香?”
春香哆嗦的应了声:“是..”
姜野:“不必害怕,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要事无巨细。”
春香:“是!奴家记得是大约是戌时,覃大人在奴家房中喝酒,后来有人敲门,奴家只从门缝隐隐看到是个小厮穿着,衣料也普通,没看到样貌,那人也没说话,给覃大人递了封信就匆匆走了。覃大人关上房门将信拆开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慌慌张张的穿上外袍便走了,奴家还以为大人有急事,处理完了便要会回来,一直在房中等至天明,最后便自己歇了。”
姜野沉思片刻,覃海身上并未见着什么信件,多半是毁了。随即看向老鸨问到:“你可有瞧见那小厮模样?”
老鸨道:“见着了,不过不认得啊,奴家记人样貌最是清楚,看一眼便忘不了,那人定是第一次来我们怡红楼。”
姜野派人将老鸨带去镇抚司画画像,又朝时御道:“你可有何想问的?”
时御:“覃海武功如何?身体如何?”
覃海的小厮道:“老爷只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身体,应当就如常人一般。”此话相当于没说..
时御:“你自山脚上来,爬了这长阶感觉如何?若是覃海,上来需要多久?”
小厮:“小的平日跑腿惯了,走了这长阶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老爷平日出门都乘坐马车较撵,近几年发了福便更不爱动了,单凭老爷一人,绝对无法一口气爬上这山腰,若非要爬,至少要花费半日,这个小的最是清楚,府中有一观月台四层楼高,老爷上去都需人抬轿。”
姜野顿悟,如此覃海便不可能自行上山,乘坐轿辇太过显眼,极可能被村民瞧见,倘若是有轻功极好之人带上来,那便另当别论。随即派人下手向村民询问。
入夜,姜野拿一身换洗衣裳朝后山走去,被时御瞧了个正着。时御飞身上前拦住姜野去路,瞥了眼他手中衣物,语气冰冷:“寺中有水井,若要沐浴,可自行打水。”
姜野伸了个懒腰,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时御眼前晃了晃:“匕首在旁,防鬼防狼。忙了一日,还需泡澡解乏啊,和尚,孤看你功夫了得,你若担心,不如一起?”
时御目光死死盯在姜野脸上,一言不发。
姜野见状,偏身越过时御,言语散漫:“罢了,孤自会小心。”
时御望着那人背影渐行渐远,终是跟了上去。姜野听见后头脚步,唇角上扬。
到了瀑布前,姜野背对着时御将衣裳一一褪去,只着一条亵裤,月光照耀下,背上的皮肤隐隐有光泽流动,浑身肌肉结实有力,拔下玉簪,扯过发带,三千青丝同眼前瀑布般一泻千里。
时御有些气闷,这人就这般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真是放浪形骸!见那人缓缓回头,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嘴唇微张,他问:“一起洗吗?”
时御眼神如刀般射去,脚步并未挪动半分,眼神也不曾移开分毫。姜野展颜一笑,朝前方走去,清澈见底的潭水缓缓浸湿他的双足,漫过腰腹,直至墨发自水面铺开,宛如妖娆的水草,死死缠在时御心尖。
姜野自水中朝时御看来,如玉的脸上扬起一抹肆意的笑,修长的指骨带着水珠自颈肩抹开,再至锁骨,妩媚至极..若他不开口,真真算得上一幅绝美的画作。可惜这人偏偏长了张嘴。他道:“和尚,你喜欢看人洗澡?”
时御终于挪开目光,望向远方,心中默念清心咒,心道他刚真是疯魔了。
待衣物穿好,和尚便动身离开,姜野紧随其后。山中传来一声狼叫,姜野趁机抓上时御衣袖道:“和尚,我怕。”
时御偏头打量姜野,后者脸上一派得意,窥不见半分害怕的影子,无情的的衣袖上的手指拍开,加快了步伐。
姜野死猪不怕开水烫,再次拉过时御衣袖,好似故意般指尖轻轻蹭过时御腕间,时御眼神一滞,眉头轻蹙,便听姜野开口:“如今凶手还未伏诛,在这寺中多待一日,便多分凶险,我命金贵,不如与你同睡,你武功好,定...”
时御挥手甩开姜野,眼含薄怒,嗓音低沉:“你若再胡言乱语..”
姜野噗呲一笑,时御不再管他,运行轻功往寺院疾驰而去。姜野在林中漫步前行,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微风徐徐,清新的空气钻进鼻尖,寂静的林间偶有两声虫鸣鸟叫,却盖不过他躁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