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围猎惊魂
作品:《无缘手难牵》 到了围猎这日众人皆整装待发,不会骑马的乘坐马车,夏侯衍便与夏侯世媛共乘一辆,夏侯世媛带了两名宫女,夏侯衍只带了江允之一人,他明知此人对自己存在威胁却日日带在身边,他也不知其中缘由。马车中皆是女子,夏侯衍便唤上江允之一起,也能避嫌。
皇宫离猎场倒不远,仅一个时辰,初始与夏侯世媛谈天说地的激情褪去,在马车晃晃悠悠中困意席卷上身。夏侯衍靠在软枕上缓缓闭眼,山路颠簸,夏侯衍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撞着车壁,最终忍无可忍,将江允之胳膊捋一捋,调整成一个适合的高度,道:“我靠靠。”
脑袋贴上肩膀那一瞬,江允之全身紧绷,手指微蜷,夏侯世媛已然躺在宫女腿上睡去,两个宫女则害羞的望着他随即移开目光。江允之无奈只能僵持着身躯,将脸偏向一旁。
一路身心折磨,总算到了!江允之落地深呼一口气,林间的松香沁入鼻尖,叫人陶醉。太监们寻好位置将帐篷和伙房搭好,众人便随着皇上入了山林。
夏侯世媛撒娇着也想去,被皇帝拒绝,与一干女眷留在原处。夏侯衍忽得也想见识见识,皇帝念他在皇陵受了几年苦,便同意了,于是,他便和江允之共乘一骑...
夏侯衍坐江允之身前,江允之勒着缰绳,夏侯衍也紧紧抓着缰绳,看上去便像被江允之抱在怀中。
他们跟在队伍后头,夏侯衍心血来潮想射箭,便叫江允之教他。江允之握着夏侯衍的手,见着野鸡野兔便帮他调整姿势,拉开弓弦,感受到江允之的心脏在他背上跳动,手指不由发颤,瞄准好目标,握着他的手一松,弓弦发出轻轻的翁鸣,震在夏侯衍心尖,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在猎物,的旁边~猎物受惊而逃。
夏侯衍尴尬一笑:“额,嘿嘿..再..再来。”
江允之偏头,喉间发紧:“不来。”
夏侯衍未料到一次失误竟就被人拒绝了,认命点点头。若是回头看去,便能瞧见江允之发红的耳根..
二人跟在队伍后,夏侯衍左瞧瞧,右看看,完美贴合游山玩水四个字。江允之一路都在纠结,该不该故意脱离队伍,假意迷路,将夏侯衍带入深林,送入野兽之口。他望着夏侯衍侧颜,这人嘴角扬着一抹惬意的笑,偏头看来,眼神干净纯粹。
两人距离极近,在空隙间抢夺着呼吸,夏侯衍对江允之笑笑,言语十分认真:“允之,我今天十分开心。”
江允之握着缰绳的手蓦地一紧,将眼神从夏侯衍脸上移开,目视前方,喉间微动,迎面的风将夏侯衍的长发吹至他的颈侧,缠在他的心头。
思绪如此轻易便被牵动,单凭这点,此人,也不能再留...
江允之调整缰绳往人群偏移,夏侯衍毫不设防,依旧惬意。直至远离人群,夏侯衍才堪堪回神,道:“你是不是迷路了..”
江允之淡漠:“找找便是。”
他确实在找,找野兽足迹。
一声低吼传进两人耳中,前方出现一头巨大黑影,还不够,江允之要将人再往里面带几分,握紧缰绳继续朝深林驶去,黑熊在后面追,马儿也受了惊,已不听江允之使唤。
夏侯衍大惊,眼看黑熊就要追上,江允之正犹豫将人丢下,却见夏侯衍欲跳马动作,当即一惊,心脏骤停,手臂不受控制的将人环住,往身前带了两分。
夏侯衍轻喘出声,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你,把我丢下吧,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了..我本就活不了几年,你还有大好前程..”
江允之轻嘲,此时,必须杀了这熊了..又不能将夏侯衍一个人留在马背,他本就不会马术,乘在惊马上凶险也不比此时少。思绪急转,待马儿行至一处平地,将夏侯衍紧紧环在怀中,一个翻身跃下马背,滚入丛林间,一手扶在他的后脑,一刻也不停留立即起身拔剑朝黑熊刺去,黑熊见状猛的朝江允之抬爪拍去,这一爪下去,恐怕磐石也得被拍成几段。
江允之飞身躲过,一剑刺入黑熊腹中,黑熊吃痛当即发了狠,庞大的身躯快速而有力,不断朝江允之攻去。江允之虽躲过致命攻击,身上还是被划了几道,黑熊也被刺了数剑,血水喷涌,腥臭刺鼻。这黑熊精力太过旺盛..江允之与其周旋小半个时辰终于将其杀死,身上数道血痕,触目惊心。
夏侯衍上前替江允之查看伤口,随即目光在周边游移,找到了他想要的草药,放入口中咀嚼,隔着衣服将药渣在江允之伤口上点拭,道:“眼下先随便处理一番,需先出了这密林,否则还不知这血腥气要引来多少野兽。”
江允之点头。马儿已不知去向,凭借记忆往回走,心中将自己暗骂一通,将人带到黑熊跟前的是他,替他将黑熊斩杀的也是他,他究竟是怎么了,本是大好时机..
天光渐暗,江允之发现他真的迷路了。好在寻到一汪清泉,将自己收拾一番。夏侯衍瞧见他身上伤口,深可见肉,心中不由一紧。又寻了几株草药,将自己衣裳撕下替他缠上。
夜幕将至,还未寻到出路,江允之只能将人一搂,跃上树梢,待天明继续前行。周边传来狼嚎,夏侯衍在树上倒不觉害怕了,就是又冷又困,他对江允之道:“你抱好我。”
江允之一愣:“什么?”
夏侯衍将身体靠过去,原本抓着江允之衣襟的手,环上他的腰,顿觉安心,声音因困倦带上一丝鼻音:“我怕我睡着掉下去,我要撑不住了..”
江允之默默将人搂上。察觉怀中人身上尽是寒意,道:“你很冷?”
夏侯衍吸了吸鼻子:“嗯..”
江允之将人抱紧了些。
夜半三更,夏侯衍早已睡去。江允之抱着夏侯衍,感受怀中人身上体温逐渐升高,眉头轻蹙,低头将唇贴向那人额头,好烫..将人往身后一背,落入地面,朝一个方向走去,总能出了这山..背上的人似入了梦魇,嘴里时而呢喃,江允之偏头将耳朵贴近,似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夏侯衍眉头紧锁,双手挂在江允之胸前,指尖轻颤,口中呢喃:“时御...”
江允之听清了,沉默良久,轻声询问:“时御是谁?”
无人应他。
另一边的皇帝迟迟不见夏侯衍和江允之,正焦急的派人进山搜寻。
江允之走到天色微亮,终于遇上了前来搜救的人马,侍卫上前欲将夏侯衍接过扶上自己马背,被江允之偏身躲过,上了马同昨日一般将人抱在怀中。
到了营地,随行太医将夏侯衍带去医治,江允之则去向皇帝请了罪。皇帝见夏侯衍没有受伤反而江允之伤痕累累,心下满意许多,免了他的责罚。
夏侯衍醒来时又是熟悉的景象,他躺在自己屋中,江允之坐在桌边,见人醒了倒了杯水递来。夏侯衍喝下,问道:“我睡了多久?”
江允之:“三日。”随即犹疑开口:“你,你是因我刺的那剑,还是身体原就这般差。”
夏侯衍笑道:“多数还是我自身身体不好。”随即又道:“那日,多谢你了。”
这让江允之如何接话..随即转移话题道:“我才去命人将布膳..”
夏侯衍大病初愈,狠狠用了两大碗饭,满足的躺在摇椅上揉肚子。江允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夏侯衍当即就问了:“允之,你怎么了?”
江允之一愣:“什么?”
夏侯衍道:“看你魂不守舍的。”
江允之垂眸:“没什么,谢殿下关心。”
夏侯衍:“...”怎么突然又生疏了,经过这次,不应该更亲密才对?
皇后命身边宫女送了补品来,夏侯衍道谢接过,宫女临走前看了江允之一眼,江允之心下了然,此次围猎的多数人今早才回宫,皇后怕是得知他救了夏侯衍,此刻问罪来了。
江允之寻了个机会到皇后宫中,见着皇后磕头行礼,皇后嘴角浮现一抹嘲讽,道:“江公公真有本事,竟能在黑熊爪将二皇子救下,当真是,功~不~可~没~啊!”
江允之淡然道:“奴才只是不愿拖累娘娘。”
皇后挑眉:“哦?你倒说说,如何不愿拖累本宫。”
江允之道:“二殿下与奴才同入密林,若他身死而奴才活着出来,必遭怀疑,倘若被人发觉奴才与娘娘有牵扯,恐对娘娘不利,因此,不能让他的死与奴才有关,不如将计就计,将其救下,获其信任,另寻时机。”
皇后闻言终是满意:“嗯,你倒是想的长远,起来吧。”
江允之心下微松:“谢娘娘。”
皇后道:“如此,早些回吧,莫让人抓到把柄。”
江允之:“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