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作品:《有止》 佣人上楼敲门问唐止,要不要把饭菜端上来吃。她想了想,认为还是下去吃比较方便,不然屋子里有味。
周五考的试,满打满算皮了两天卷子,总算是出了成绩,唐止吃着饭后的蓝莓,抱着手机看成绩单。
第一名是周彦。唐止对他有点印象,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还是A班班长,平常有事都是他找她。作为学校的特招生,也接受了学校给予的勤工助学兼职,有时候离开餐厅晚点就能看到他推车餐车收餐盘。
三百六,错了一个大题的分数。她第二,三百四,一个大题加一个填空题的分数。
上次在南小筑吃完饭,她到家之后又算了一遍不确定的题目。卷子上胡诌的答案不记得,但是当时还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蒙的答案就是自己算出来的。这下看来,自己不管用,神佛也不管用。
夏岑岑发来了她的成绩截图,二百四。顺便附带了两条信息。
“我要出国了。”
“别太想我。”
唐止不明所以,现在真假千金的大戏没演完,又开始整出来一场白月光出国的戏码。
A市大多数老牌家族,往往都会有两个后代。就像邵原和他的兄长,邵家自三代前,每一次遗产继承时,总会有一位候选继承人死于非命,全部都被认定为意外事故。就像夏岑岑和她的姐姐,两位都是极其优秀的继承人候选,若非夏家私生子女多如牛毛,个个虎视眈眈,她原本的计划只是跟着唐止学点喜欢的,或者玩得开开心心。就像宋问鹤与他的兄长,只是他的兄长很优秀,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他心脏有先天问题。而打破了两个后辈的家族,似乎冥冥之中又在走向这个结局。就像姜晓和他的妹妹,尽管是私生女。就像唐家的唐嬴唐诺,后来得了唐烨,不到五年,唐诺走丢,就算后来唐止来到了唐家,但是两位继承人候选的状况也没有被打破,所以不再有幺蛾子。
两个后代,都作为继承候选人,同时竞争,哪怕有人夭折,有人走歪,但总有一个兜底的。这就是为什么执着两个继承人的最浅显的原因。
夏岑岑本能永远在这些事之外,本能只享受。夏家的两个后代本没有任何矛盾,可惜真正的问题,来自于他们的父亲。夏家长女一个人顶不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么夏岑岑入盘,要么婚生女被踢出局,私生子女掌权。哪怕夏岑岑成绩优秀,数一数二,哪怕她竞赛至少能摸到省二,但夏家不会再等她读完两年高中,读完四年大学,等她好好毕业。夏家长姐等不了,夏岑岑也等不了,她若想能决定自己,首先得听从安排,站得起来,才能按下决定按钮。如今她被送出国,也算回到正轨。
难得,唐止不想刺她两句,反而认真回复“好好干,走的时候我去送机”。
天南海北,除了唐家老宅,还真没有唐止想去不能去的地方。
唐家其他人估计至少得第二天一早才能回来,毕竟是中元节,虽然唐止无亲无故,但也早早吃饭上了楼。
做完三个模拟实验,真真抱着枕头来跟她一起睡下。
睡觉前真真唉声叹气,催她好几次,让她注意眼睛。唐止不反驳,最后放下平板时,把人头一按,自己头一埋,睡下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餐坐上五个人早早都在,只等唐止一起开饭。她稍微起晚了十分钟,自觉理亏,快步走过去。
挨个叫完人之后就坐下了。
唐诺和唐嬴一样,前面摆着吐司煎蛋,还有一片培根,一片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蔬菜,以及大早上的咖啡,妥妥洋人胃。唐烨吃地就比较杂了,一大碗云吞面,唐嬴一模一样的餐两份,有时候还负责解决唐止吃不完的蟹黄包蟹粉包灌汤包,典型的发育时的青春期饭量。唐止初中的时候也能吃的很,默不作声就能吃完两屉小笼包,唐家父母一度认为她是不是得了暴食症,还带人去检查了好一通。
餐桌沉默得很,也许是昨天的事情让每个人都有些尴尬,唯独唐诺,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唐止饿死都不碰的冷饭,还兴致高昂问唐止要了个小包子吃。
明明可以直接问阿姨再送一份。
没了加餐的唐烨,最后从冰箱里薅了两片吐司凑合吃。
唐烨黏着唐止到了她的教室门口,在门口张望了两眼,没看到熟悉的人,幸灾乐祸正要奚落两句,被唐止一甩门,差点鼻子给打掉,悻悻走了。
邵原回了邵家,那张没做完的卷子正确率百分之八十,拿了二百二十分。
夏岑岑自嘲自己纯纯浪费时间。跟天才们相处这么久时间也没沾到光,现在眼见着出国,还要被竞赛成绩当头一棒。
如今只有宋问鹤和姜晓一左一右门神一样在唐止两边守着,平常上课竟然安静了不少。虽然邵原是个闷葫芦,有他没他都没什么多余的话可以计较。但夏岑岑话多,还爱逗姜晓这个脸皮薄的,有他们能吵得唐止头嗡嗡响半个钟头。
没了唐烨口中的讨厌鬼,这个中午他就来教室门口逮人一起吃饭。饭是司机送来的,家里的小厨房做得。
他少爷脾气,三食堂的饭也挑三拣四,不爽快得很,天天叫小厨房额外开火。不过家里的饭菜确实比学校的好吃百倍,唐止吃着也快活。
只是吃完饭,唐烨走了,宋问鹤和姜晓上了车,三个人去了城南机场。
出国昨天刚定下来,今天就要飞。
最后看着夏岑岑走过检票口时,哪怕是唐止,满口哄着没关系,也忍不住心酸了一下。夏岑岑最后的时间都有空捉弄一下姜晓,惹得对方恼了一次才算舒服。宋问鹤平日里闲,甚至约着等放了小长假,就飞去找她。不管是不是空头约定,但这个却是三个人里最有可能实现这个约定的人。
姜晓去了两次邵家,以同学的名义找邵原,都碰了南墙。他胆子大的有次半夜睡觉前,突然跟唐止商量,要不要干脆翻墙进去找邵原。然后被唐止狠狠打击了一顿。先不说邵家无处不在的隐秘摄像头,就姜晓三脚猫的打架的技术,能不能翻得过墙就得先认真考虑考虑。姜晓一想,邵家那高耸入天的院墙,像密不透风的牢狱,浑身抖了抖,彻底没了心思。
邵原没办法向外递信,他们不可能从外面给他找事。
唐止愈发努力,每天做题就能做到十一点,再花一个小时模拟实验,到了十二点就强迫还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强行关机。就这么连轴转了十来天,除了明显消瘦的身形,还有越来越差的睡眠。
方女士拉着她的手疑惑,平常吃喝也是按照营养师给的标准来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还好眼睑没有黑眼圈,唐止平时也就开个台灯或者床头灯,暂时没人发现这段时间她的勤学。
开学之后,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到时候就要正常上课,挤出时间做题。
越到后面时间,竞赛班越自由,有时候能个把小时用来做题,还会给自由讨论的时间。
不会再有一家像他们一样来竞赛班自讨苦吃的千金少爷了。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是中考特招上来的,无形之中,两拨人划分泾渭分明。
不过这三个人,一个睡神,一天清醒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却还是每天任劳任怨准时上课,一个病秧子,遇上什么是情绪都淡淡的,看着零分的卷子面不改色叠成纸飞机,一个睚眦必报的懒虫,至于这个形容词的由来,源自于上学期统考部,两个不长眼的来招惹她一通。以牙还牙的手段不算光彩,在统招部传开后,不认识她的人对她敬而远之。
这种孤立对他们无伤大雅,对他们所有人都毫发无损。无足轻重的排挤行为,对三个人都没造成半分影响,反而唐止乐得清静,能安心做题。
马上开学,竞赛班也要告一段落,最后一天开展了一次模拟考试,这次批卷子效率远远高于上一次。上午考完下午放学,晚上睡觉前就看到了成绩。
唐止翻看着成绩单,三百六,错了一个大题,第一名。第二名是周彦,一个填空题外加半个大题。难度靠拢初赛难度,她做完这些题忍不住也有些头疼。
从竞赛班开班开始,周彦和唐止就你追我赶,尤其是课上,总有老师讲着课时会提一句,说这次的作业谁比谁做得好,这次小测谁比谁好。
唐止一向不会把任何无关之人放在心上,但也架不住重复的提醒。
今日难得没什么安排,该休息休息。每天给自己上紧发条,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
还有三天开学,竞赛班彻底散了。唐止从头到尾粘在了家里,拿一把铁楸也撬不走她。她心情不错吃着早饭,藤叔愁容满面,时不时唉声叹气。
唐家小孩一辈都是藤叔看着长大的,尤其是唐止,她原与藤叔亲切得很,直到越来越认清自己尴尬的身份,变不愿多与人结缘,和藤叔也渐渐疏远。
忽略不掉身后的声音,唐止问了一嘴,就揽了个活。
唐诺正赶上病毒,从早上醒过来就在发烧。虽然好说歹说将人劝下来,不去公司,但也不安稳,头上贴着退烧贴,病蔫蔫抱着笔电处理事务。不求她能老老实实把这些事情放一边先休息,只求能让她先把饭吃了好吃药。
藤叔就起了心思,毕竟唐诺自从回到唐家后,就与唐止明面上是最亲近的。
长辈拜托的事,也不好推脱。唐止心里琢磨着事,实在没明白那句话。但是吃完饭后,乖乖抱着平板就去唐诺房间敲门了。
门内传来沙哑的声音,让她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藤叔一番话实在不算夸张,那双眼睛都烧红了。
她不会能言善辩,身后佣人端着餐跟着她进去,几人就这么直愣愣看着床上疑惑的人,直到把人看得忍不住发笑。
期期艾艾一番道话,不抱希望的劝人多睡一会,但是没想到唐诺这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竟然真得乖乖听话,吃完饭就躺下了。
唐止惊了又惊,最后先熟练给人换了退烧贴,便在沙发上窝着复习笔记。因为怕制造噪音,电容笔都不用了,一根手指划拉着,遇到疑问地方截图圈圈点点,就怕制造噪音影响到病人休息。
一上午过的也算安稳,约摸着过了三个小时,唐止小心翼翼的给人换了个退烧贴。虽然万般小心着,但是唐诺似乎还是醒了,眼皮跳了好几下。她也不声张,又缓缓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烧了这么长时间,体内水分估计都蒸干了。
唐止又想起了初二时,那一年她常常感冒发烧,尤其是上学时,几乎一半时间都在请假。烧得神志不清时,总能梦见有人扶她起来喂水,她没力气咽,就一点点往她嘴里滴。又能梦见被人挖出手臂,用凉飕飕的毛巾给她擦手擦脸。
她昏昏沉沉,等反应过来时,勉力睁开眼,很快又陷入混沌。等一觉醒来之后,总是想不起那人是谁。而且每次醒来,总是只能对着无人的房间呆愣,偶尔也会怀疑,真的只是臆想出来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