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作品:《马来爱情故事【上】

    我朝他招招手,呼喊了他的名字。他愣了几秒,随后循着声音看过来,迅速的掏钱买下了那条项链,跑到我面前。


    当他把金灿灿的项链展示给我看的时候,我用力的推他一把,他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还在怪我?”


    “怪你?现在都快不认识你了。”我向他求证,那些事是不是都是真的。他坚决的矢口否认,表示自己去那只是为了玩耍,根本不认识什么军队。


    “这个茜蒂,真让人讨厌。”志希一脚踢碎了脚下的玻璃瓶。


    “人家茜蒂是出于关心你才跟我说的,哥难道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


    志希扭头就要进百货商店去找茜蒂算账,我上前拽住他,他却一把甩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说道,“我要做什么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儿?”


    “我是外人,我不管你。”我与他擦身而过,就要上楼去找茜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对,急忙上前拉住我,语气也软和了下来,“好,我现在把事实都告诉你。”


    志希的力气大的很,强拉着我来到百货大楼的侧门,才告诉我,他与军人接触的原因。


    “那天你把盘尼西林交给我后,我带着药,便去找到了王太太所在的医院。没曾想,刚一进去,就被一个受伤的小伙子给按住了。”


    “我们在一起扭打了一阵子,后来我逐渐占据了上风。那人自己搞不定,喊来了一大群人,把我给抓了。”


    他们把我关在医院地下室,拳打脚踢逼迫我说出盘尼西林的来源。我以为他们是日本人的眼线,生怕说出与我的关联,宁死不肯说。索性豁出了一条命,抓住其中一个人扭打了起来。”


    “打斗的过程当中,那个小伙子的口袋里掉出一本证件,却是军人的证件。”


    “几个人这才亮明身份,原来他们是印尼特派到这里的一支秘密行动队,负责去接应爱**的一个带着秘密情报的卧底回到雅加达,却不想在护送的过程中,与日军打了个遭遇战。”


    “卧底很不幸身受重伤感染,急需盘尼西林救治,但本地盘尼西林已被日军严重封锁,于是那边只好秘密调拨了几个盘尼西林送到这里。”


    “弄了半天是自己人,我这才表明自己的身份并说出了盘尼西林的来源。”


    志希说到这里笑了,“我们双方核对了一番信息,没想到咱俩偷出来的盘尼西林,本来就是玉坤负责送给行动队的,结果却阴差阳错的让我把盘尼西林给送到了相同的目的地。”


    他耸耸肩,“一来二去,他们成了好朋友,这才有了那件事。”


    本来志希的奇遇已经够让我觉得神奇了,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玉坤也是是爱**的卧底。怪他对一切都不是百分百信任,包括我。


    真相终于大白。这时,志希提出让我跟他去医院说服刘太太作证。再加上开庭的日子,一天天迫近,我也急于洗刷自己的冤屈,便答应下来。


    我先去街对面安顿了司机,让他等茜蒂买东西出来后,就直接带着她回家。然后我跟着志希坐车,经过大半天的长途跋涉,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私人医院。


    不得不说,这医院确实隐秘,依山傍水的,两边都还是高高的深山,还走了几里地的泥泞山路,确实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志希带我进了二楼刘太太的病房,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一问值班的护士才知道。今天刘太太心情好了点,早餐多吃了几个鸡蛋,有护士陪着出去遛弯去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会回来。


    于是志希让我先在病房里等着,他自己跑出去去找刘太太回来。没一会儿,几个受伤的小伙子,互相搀扶的走了进来,他看到我的一瞬间,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看着他们受伤的部位,再结合志希对他们的描述,我一下子就认出了是那几个受伤的行动队的小伙子。都在20岁左右。


    我站起来,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向他们热情的伸出了手。几个小伙子这才放下戒心,微笑着一一与我握手。


    其中一个长得胖胖的小伙子拉着我的手激动的说,“多亏了你跟志希大哥把药品及时给我们送过来,要不然我们好几个兄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愧疚的很,忙回道,“唉,惭愧惭愧,我也是误打误撞,不过还好,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胖小伙点点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睁大了双眼,打量着我,向旁边的几个小伙子说道,“哎,你们看,这位姐姐像不像志希哥跟我说的,他的那个什么什么?”


    “女朋友!”旁边的一个肩膀上缠着纱布的小伙子补充道。


    说话间,志希和刘太太进来了。刘太太穿着一身蓝色病号服,手腕上和头上都缠着纱布,她脸色蜡黄,眼窝微微有些下陷,精神也不像当初那样容光焕发。


    志希招呼这几个小伙子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刘太太。窗台上放着一盆大型绿萝,一只断了翅膀的蜜蜂从叶片上滑了下来,喧翻在地,发出嗡嗡的声响。


    刘太太起初不好意思说话,端着桌上的开水不停的吹气,目光闪躲。


    我走过去,看她在艰难的从桌上的盒子里取药,便帮她把药倒出来,递到她面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我手上抓走药品,放到嘴里用水漱口后,一仰头喝下去。


    喝完药之后,她捋着胸脯,似乎舒服很多。她被丢到水里,肺部呛水受到感染,不久之前才刚恢复些。


    我帮她拍背,直到她咳嗽几声,吐出几口黄痰。她脸一红,扭过头去,用手帕包住,丢到了脚下的垃圾桶。


    “谢谢你。”她不安的顿了好久才开口,长叹一声从床上挪下来,深深的给我鞠了一躬。


    我双手撑住她的身子,扶她坐下,对她说道,“都过去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便是。”


    她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斜靠在了床上。她抬头望着窗台上隐天蔽日的绿叶,又看了许久,突然哭出声来。


    “怎么,怎么他会这样对我呢?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女人了?”她抓下一把绿叶,一点点把它们揉碎。


    刘太太哭咧咧的向我诉说了她被暗杀的原委,原来有一次,刘先生应酒井的邀请来吉隆坡出差,和日本的酒井商讨布料进出口管控以及为日军提供医用纱布等等物质的事情。


    对于这件事情,刘太太和娘家的企业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那就是纱布包括医用纱布的流通日方不得干涉。而刘先生一开始也能基于这个要求。双方基于这个红线,商讨了不下半个月。


    眼见着刘先生的态度坚绝,酒井对刘先生使出了美人计,在两人去舞厅的时候,酒井特意安排了一个白人歌妓给他。


    当天晚上,刘先生拍电报给刘太太,将这事儿告诉给了刘太太,还向刘太太调侃这个白人女人如何的丑。包括什么驼背呀,罗圈腿呀,脸上扑了十斤粉呀,逗得刘太太开怀大笑。


    但过了一段时间,刘先生就跟刘太太失联了。刘太太在家里就是个着急上火,两天拍一封电报问平安,心想着是不是被日本人给暗害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刘先生才终于回到家里,当他把他和酒井的合同拍在桌子上的时,那一条条的不平等条约,都把刘太太给震惊了。


    刘先生不仅接受日本的管控政策,而且还答应以极低的价格将医用纱布送到日军司令部,供日军战场使用。


    这样的可耻行为,怎么能让刘太太不生气?刘太太当即跪在刘先生面前,恳求刘先生收回主意。但这时进来的一个白人女人,让她无异于遇到了晴天霹雳。


    “我先生,要求这个白人女人加入进来一起生活。”


    说到这个时候,刘太太已经抽噎的厉害,“我是大家闺秀,大清的格格。我明白男人是天,他要纳妾,我一点也不反对。但你不能让一个妓女进门呐!何况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女人,我怎么能答应呢?”


    我上去抱住了她,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的更厉害了,“我一辈子没忤逆过他的命令,就这么一次,他竟然就要为了那个白人女人派他的手下把我弄死,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


    她一颗一颗的泪珠如珍珠般滑落,我掏出手帕,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这个乱世,有很多男人就没能承受的了敌人的威胁利诱,这不是咱们的错。”


    刘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也同情的看着我问道,“听说你们家志峰也跟日本人走的特别近,是不是?他们还把我的事栽赃给了你,让你当替罪羊?这些志希都跟我说了。”


    这些都是事实,我不可置否。刘太太长出了一口气,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