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路立威暗勘生途

作品:《特工与囚犯的生死契约

    牢门哐当一声再次被关上,落锁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凌熠,和他怀里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栖。


    凌熠的目光扫过紧闭的牢门,又落回苏栖苍白脆弱的脸上。他缓缓松开扣着苏栖下颌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对方皮肤冰冷的触感和自己未干的血迹。


    上面?状态特殊?凌熠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暗芒。看来这所监狱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他低头,看着苏栖即使在昏迷中也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心。这个“麻烦”,比他想象的还要烫手。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凌熠小心地挪动身体,将苏栖轻轻地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撕下囚服内衬相对干净的一块布,动作利落地包扎在苏栖手臂被铁皮划破的伤口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颈。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毫无生气的苏栖,那张脸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冰。


    牢房外,放风区的喧嚣隐约传来。金属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囚犯们粗野的交谈和放风的号令声,构成了一幅压抑的监狱日常图景。


    凌熠走到牢门前,透过狭窄的观察窗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是高耸的、缠绕着高压电和激光警戒网的围墙,围墙之上是冰冷的哨塔,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沉默的死神之眼。放风区是一片被铁丝网分割的、寸草不生的水泥地,穿着同样灰扑扑囚服的犯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里面,缓慢地移动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过整个放风区的布局:警卫的分布、监控探头的角度、围墙的结构、可能的薄弱点……每一个细节都被他高速运转的大脑迅速捕捉、分析、储存。


    机会来了。混乱的食堂暴动和禁闭管道里的惊魂一夜,虽然凶险,但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掩护。没人会想到,一个新来的囚犯,在经历了那样的混乱后,脑子里想的不是后怕,而是如何利用这短暂的放风时间,为最终的逃离铺路。


    凌熠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灌入肺腑。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被苏栖咬过的地方传来的隐隐钝痛,还有唇上伤口火辣辣的提醒。


    他需要信息,需要确认一条真正可行的路径。而这片被严密监控的水泥地,就是他的起点。


    牢门外的脚步声再次走近,是负责押送的狱警。


    “哐当!”门锁被打开。


    “出来!快!”


    凌熠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步走出了狭小阴暗的牢房,身影融入了放风区灰蒙蒙的人群之中。


    冰冷的金属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隔绝了牢房里微弱的光线和那个昏迷的身影。凌熠踏入放风区,灰蒙蒙的天光像一层脏污的滤网,罩在头顶。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寸草不生,边缘被高耸的、缠绕着滋滋作响高压电线和激光警戒网的金属围墙牢牢圈死。空气里弥漫着汗臭、灰尘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躁动。


    放风区里人很多。穿着同样灰扑扑囚服的男人们像被驱赶的兽群,在有限的空间里缓慢地移动、聚集,或者干脆靠着冰冷的铁丝网围栏发呆。他们的目光浑浊,带着监狱特有的麻木、警惕和偶尔闪过的凶光。看守们端着脉冲步枪,如同冰冷的雕塑站在高处的哨位和巡逻通道上,枪口低垂,监视着下方每一个活物。


    凌熠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潭。


    他太高,身形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军刀,即使在统一的囚服下也掩盖不住那股精悍冷冽的气息。脸上没有任何新囚犯的茫然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这种平静,在充斥着绝望和暴戾的监狱里,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窃窃私语如同阴风般刮过人群。


    “看,那个新来的……”


    “昨晚和099号一起被关禁闭那个?”


    “命真大,居然活着出来了……”


    “099呢?死了没?”


    “谁知道,那怪物……”


    各种含义不明的视线黏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评估,如同秃鹫在打量一块新鲜的腐肉。


    凌熠恍若未觉。他看似随意地踱着步,目光却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掠过整个放风区的每一个角落。


    北侧:靠近主监狱大楼入口。守卫森严,四名持枪看守,两座哨塔居高临下,监控探头无死角覆盖。厚重的合金大门紧闭,门禁系统闪烁着冰冷的红光。硬闯等于自杀。可能性:极低。


    东侧:围墙连接着废弃的老锅炉房区域。墙体相对老旧,但上方的高压电网和激光网依旧致命。锅炉房区域被铁丝网单独隔开,挂着“危险禁区”的锈蚀牌子。铁丝网后,隐约可见坍塌的屋顶和扭曲的废弃管道,像巨兽的骸骨。监控覆盖较弱,但入口处有两名看守。可能性:待探查。


    西侧:围墙外是垃圾处理区。巨大的金属压缩箱和运输通道。每天有垃圾车定时进出。围墙上方警戒同样严密,但垃圾车进出通道的闸门是薄弱点。然而,通道狭窄,暴露风险极高,且垃圾车内部环境恶劣,路线固定,易被追踪。可能性:中等。


    南侧:围墙最高,哨塔火力最强。墙外是陡峭的悬崖和汹涌的海浪。纯粹的绝路。可能性:无。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每一处地形、守卫位置、监控角度、可能的死角、可利用的废弃物(比如散落在锅炉房铁丝网附近的几根锈蚀铁管)……所有信息瞬间整合、建模、推演。无数条虚拟的逃跑路线在脑海中生成、碰撞、筛选、否决。


    最优解指向东侧——那片被隔离的废弃锅炉房区域。墙体老旧,监控薄弱,内部结构复杂便于隐藏,最关键的是,它与主电网似乎存在某种老旧的物理连接……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意识深处勾勒。


    然而,麻烦总是主动找上门。


    一股浓烈的、带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的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几个沉重的脚步声,堵住了凌熠前行的路。


    三个壮硕如铁塔般的男人。为首的光头,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脸更添几分戾气。他敞着囚服,露出浓密的胸毛和鼓胀的肌肉,抱着胳膊,斜睨着凌熠,眼神像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肉。他身后两人,一个留着刺猬头,满脸横肉,另一个精瘦些,眼神阴鸷如毒蛇。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迅速向后退开,空出一片真空地带。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交织着。


    “新来的,”刀疤脸光头开口了,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听说你昨晚和099号那个小怪物关在一起?”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充满恶意,“滋味如何?那小子发起疯来,没把你吸成人干?”


    他身后的刺猬头嘿嘿怪笑:“老大,看他这小白脸样,说不定是099那怪物的‘新口味’呢!瞧他这嘴……”他猥琐地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地看向凌熠唇上还未完全愈合的咬痕和破口。


    精瘦男人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凌熠的脖颈和关节,像在寻找下手的弱点。


    凌熠停下脚步,平静地抬起眼,目光落在刀疤脸光头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恐惧,也无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刀疤脸。在监狱里,这种无视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难以忍受。


    “操!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刀疤脸猛地踏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凌熠身上,唾沫星子喷溅,“装什么大尾巴狼?知不知道这西区放风场,谁说了算?”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抓向凌熠的衣领!动作蛮横霸道,显然是想像拎小鸡一样把凌熠揪起来!


    就在那粗糙肮脏的手指即将碰到囚服领口的刹那——


    凌熠动了!


    快!快得如同鬼魅!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对方抓来的手,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猛地一矮、一旋!刀疤脸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骤然一紧,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如同铁钳般瞬间锁死了他的腕关节,同时一股凶狠的力道顺着他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拽!


    “呃啊!”刀疤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被一股巧劲带得向前踉跄扑倒!


    凌熠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在刀疤脸扑倒的瞬间,他顺势抬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刀疤脸因前扑而暴露的肋下软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噗——!”刀疤脸双眼暴突,一口带着胃液酸腐味的秽物狂喷而出,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椎的癞皮狗,蜷缩着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身体痛苦地抽搐着,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刺猬头和精瘦男人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凝固成了惊骇!


    “老大!”刺猬头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像头发狂的野猪,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凌熠的后脑狠砸过来!那精瘦男人则如同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到凌熠侧后,手中寒光一闪,赫然是一枚磨尖的塑料牙刷柄,阴狠地刺向凌熠的后腰肾脏位置!


    两面夹击!狠辣致命!


    放风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高处的看守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冲突吸引了注意力,目光投射下来,但并没有立刻制止的意思,更像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困兽之斗。


    凌熠背后仿佛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