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张……”*


    她本能地往被窝里缩了缩，颤颤巍巍地撑着胳膊想坐起来，结果“哎哟”一声又跌了回去，眼角还挤出两滴泪：


    “我…我起不来……”


    张连长喉结滚动，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司四妹趁机又向张连长抛了个媚眼，红唇微嘟：


    “都怪你……”


    “这招以退为进，她在刘府练了十年！”


    一个小时后。


    张连长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军装扣子一丝不苟，连风纪扣都系得严严实实。


    而炕上的司四妹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瘫在被窝里像条离水的鱼。


    “臭男人……牲口……刘仙儿我跟你没完……”


    炊事班长老王看着张连长风风火火冲进来，二话不说往他手里塞了张肉票：


    “老规矩！红烧肉！多盛点！”


    老王一边打菜一边挤眉弄眼：


    “哟，老张，这是给新媳妇带的？”


    张连长黑脸爆红，梗着脖子道：


    “胡说什么！我、我自己吃的！”


    “得了吧！”


    老王把饭盒塞得满满当当，


    “全食堂都知道你今早训练时走神七次，看表十二次，这会儿又急着往家跑……”


    他压低声音：


    “悠着点，别把新媳妇吓跑了！”


    张连长像阵黑旋风似的冲出食堂，身后战友们的哄笑声还在回荡。


    他快步往家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满红烧肉的饭盒，生怕凉了一分一毫。


    “这可是他媳妇的午饭！”


    “没准他媳妇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崽呢！”


    “饿着谁，也不能饿着他老张家的崽！”


    推开院门，张连长轻手轻脚地进屋，


    看见司四妹还蜷在炕上迷糊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媳妇儿，吃饭。"


    他平时的大嗓门压得极低，生怕吓着自己媳妇儿。


    粗糙的大手，轻轻托起司四妹的后颈，另一只手拎着外衣往她身上套。


    司四妹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摆弄自己。


    刚要皱眉，嘴里就被塞进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


    "唔......"


    她下意识嚼了嚼，甜香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自动接过了饭盒。


    张连长看着她迷迷糊糊往嘴里扒饭的样子，疤痕脸柔和了几分，转身又去倒了杯热水放在炕头。


    “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司四妹捧着饭盒，看着张连长忙前忙后的背影，有点恍惚，


    “这个昨天还在炕上，折腾得她腰酸背痛的黑脸阎王......”


    “居然会照顾人了？”


    还没等她感动完，张连长已经风卷残云般扒完自己那份饭，


    "啪"地放下筷子，抓起军帽就往门外冲，


    "媳妇儿俺去训练了！碗放着俺回来洗！"


    司四妹："得，还是那个莽夫！"


    张连长一下午的训练，也都心不在焉。


    而且他居然对着新兵连的小伙子们，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连长是不是发烧了？"三排长偷偷摸了下张连长的额头，被一巴掌拍开。


    "滚蛋！"张连长笑骂，眼睛却一直往家的方向瞟，"老子好着呢！"


    终于熬到解散哨响，张连长"嗖"地冲出训练扬，身后扬起一溜烟尘。


    此时，司四妹扶着酸痛的腰，恶狠狠地往锅里甩了把盐。


    "死鬼...牲口..."


    "昨晚折腾到天亮，今天还要老娘做饭..."


    她举起铁勺刚要砸锅泄愤，突然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军靴声。


    “唰！”


    司四妹瞬间变脸，柔弱无骨地倚在灶台边，


    一手扶腰一手轻抚小腹，蹙着眉头娇声说：


    "老张~回来啦？"


    张连长冲进厨房，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的小媳妇脸颊绯红，额角沁着细汗，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锅铲，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真好看！”


    “连皱眉都好看！”


    张连长心头火热，抢过锅铲就开始赶人：


    "你歇着！俺来！"


    司四妹假意推辞，红唇微嘟："这怎么好意思..."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看我怎么把你，调教成二十四孝好丈夫！"


    司四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张连长拦腰抱起，


    天旋地转间被轻轻放到了炕上。


    腰后还被塞了个软枕，垫得舒舒服服的。


    她眨了眨眼，看着张连长转身系上那条她亲手缝的碎花围裙。


    190CM的黑壮汉子，配上粉底白花的围裙，


    “怎么看，怎么滑稽！”


    但张连长本人丝毫不觉得违和，拎着锅铲往灶台前一站，气势汹汹，就像要上战扬。


    “炒菜？”


    他冷哼一声，刀光一闪，案板上的土豆瞬间变成粗细均匀的细丝，唰唰落进盆里。


    “这刀工，比食堂大师傅还利索！”


    司四妹扒着门框偷看，心里感叹道，


    “这糙汉子，居然真会做饭？”


    张连长，热油锅里“刺啦”一声，土豆丝翻飞，锅铲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


    “谁能想到？”


    “这个训练扬上吼得新兵腿软的活阎王，颠勺的姿势比炊事班老王还专业！”


    其实张连长在炊事班帮过厨，


    当年在边境驻守时，物资紧缺，


    他愣是靠着半袋面粉和野菜，让全连弟兄吃了半个月不重样。


    “香不？”


    张连长回头，疤痕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得意。


    司四妹闻着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香！”


    “香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面上还得端着，她轻咳一声，故作矜持：


    “还……还行吧。”


    晚饭上桌，


    “酸辣土豆丝，根根分明，脆嫩爽口。”


    “清炒白菜，鲜甜入味，汤汁浓郁。”


    “外加一碗，蒸得恰到好处的米饭。”


    刘耀宗扒了一口饭，眼睛瞬间瞪圆，


    ”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偷瞄了一眼亲娘，见司四妹小口小口吃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好把到嘴边的夸奖咽了回去。


    “怎么样？”张连长黑着脸，眼神亮晶晶的。


    司四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还不错。”


    其实心里已经疯狂点赞！


    “但她能说吗？”


    “不能！”


    “是知道自己做饭好吃，以后还不得天天嘚瑟？”


    张连长见她反应平平，眉头死皱，直接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她碗里：


    “多吃点！”


    又夹了一筷子白菜：


    “这个补身子！”


    再夹一筷子土豆丝：


    “这个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