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膏、红宝书、奶粉..."


    她感觉到身旁人瞬间绷紧，肩膀变硬。


    任锦玉悄悄勾起嘴角，故意停顿了下，才慢悠悠地补充：


    "还给你买了双新袜子。"


    程浩军怔了怔，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任锦玉网兜里掏出袜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的袜子都破洞了。"


    她故意板起脸，学着程浩军平时训人的口气，


    "堂堂部长，也不怕人笑话。"


    程浩军耳根微微发红。


    他确实有双袜子大脚趾处磨出了洞，


    但他没想到任锦玉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还能穿..."


    他嘟囔着，伸手去拿袜子，被任锦玉躲开。


    "想得美。"


    任锦玉把袜子塞回网兜，冲他皱了皱鼻子，


    "回家我给你穿上试试？“


    程浩军脸瞬间红了，眼里却满是宠溺。


    军用吉普车缓缓驶过街道，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任锦玉侧头望向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街道景象，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丈夫的表情。


    任锦玉绿茶眼眸子转了转，趁着程浩军心情好，或许能提提去石子村的事。


    她偷偷看着程浩军一直没有压下去的嘴角。


    任锦玉故意将目光投向街边，三五成群的青年蹲在墙角，百无聊赖地抽着劣质香烟，烟雾在夕阳下泛着青灰色。


    "现在工作指标，太难拿了。"


    她突然叹气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忧愁。


    程浩军闻言，手微微收紧，但没有接话。


    任锦玉又叹了口气，这次更加明显：


    "雪烟来信说，他们已经到了石子村..."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程浩军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眼神暗沉如暴雨前的天空。


    "你已经帮他们安排好了地方，"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其他的就不要操心了。"


    吉普车转过一个弯，程浩军看着车外，他神色更加灰暗阴沉。


    "你哪儿都不准去。"


    这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任锦玉看着丈夫紧绷的冷脸，知道这个话题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眨了眨眼，决定先缓解一下气氛，顺顺这只炸毛狮子的毛。


    她伸手，纤细的食指戳了戳程浩军下巴的位置：


    "程部长，"


    她故意用软腻娇嗔，带着俏皮，


    "你脸上沾墨水了。"


    程浩军黑着脸，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抹脸，被任锦玉一把按住手腕。


    她的手指纤细却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我给你擦，你又看不到。"


    任锦玉轻声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


    她倾身靠近，手绢拂过程浩军的脸颊。


    车内空间狭小，程浩军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温暖气息。


    手绢擦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烧得他耳根发烫。


    任锦玉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带着她特有的那种撒娇语气，


    "就去看一眼，保证当天来回。"


    程浩军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


    吉普车碾过一段坑洼路面，颠簸中任锦玉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稳住身体。


    "你知道那地方现在什么情况。"


    程浩军终于开口，


    "最近查得严。"


    他侧头看了任锦玉一眼，眼神复杂，


    "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任锦玉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扬起更灿烂的笑容：


    "所以才要程部长亲自护送呀。"


    她故意用指尖点了点他胸前的军官证，


    "有你这张''通行证''，谁敢拦我们？"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车驶入家属院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程浩军停好车，却没有立即下去。


    他望着月光下的家属院开口，


    "再等等。"


    他的声音沙哑，"等风声过去，我陪你去。"


    厨房里，程浩军系着任锦玉的碎花围裙，衬衫袖口挽到手肘。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处理着鲫鱼，刀刃在鱼鳞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的严谨。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就飘满了厨房。


    清蒸鲫鱼、炒青菜和鸡汤。


    程浩军解下围裙，在饭桌前坐下。


    任锦玉已经乖巧地捧着碗等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条鱼。


    程浩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拿起筷子开始挑刺。


    他的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用筷子尖寻找每一根细小的鱼刺。


    任锦玉托着腮看他，目光从他浓密的眉毛滑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紧抿的薄唇，最后落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好了。"


    程浩军开口，将挑净刺的雪白鱼肉夹到她碗里。


    但任锦玉只是眨眨眼，并不动筷。


    程浩军挑眉，直接夹起一块鱼肉，递到任锦玉唇边：


    "张嘴。"


    任锦玉眼里满是细碎的光，故意偏头躲开：


    "烫！"


    程浩军立马收回筷子，凑近轻轻吹了几下，热气在空气中散开。


    他再次固执地将筷子停在任锦玉嘴边：


    "现在可以了。"


    任锦玉向前凑近，没有直接咬住鱼肉，而是故意用唇轻轻碰了碰筷子尖。


    她抬眼看向程浩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程浩军的呼吸瞬间停滞，咽了口吐沫。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把鱼肉塞进任锦玉嘴里。


    任锦玉伸手抢过他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学着程浩军刚才的样子，将筷子举到他嘴边：


    "啊！"


    程浩军僵在原地，耳根泛起红晕。


    他微微张口，男人的本能让他无法拒绝这个"命令"，此刻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鱼肉的瞬间，任锦玉突然把筷子往后撤了一点。


    程浩军扑了个空，嘴唇尴尬地停在半空。


    他的眼睛睁大了，露出难得一见的茫然表情。


    任锦玉笑出声，"张嘴~"。


    她终于将鱼肉送入他口中，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下唇，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程浩军机械地咀嚼着，心里是甜的，嘴里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方才那一瞬的触碰上，火燎过的皮肤，灼热感久久不散。


    任锦玉若无其事地收回筷子，夹了块鱼肉送进自己嘴里。


    她故意用舌尖舔了舔筷尖，眼睛盯着程浩军：


    "好吃。"


    这两个字不知是说鱼，还是别的什么。


    程浩军起身，


    "我...我去盛汤。"


    他大步走向厨房，背影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