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安仰着头，眯着眸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


    “老实点。”裴泓景放开手，淡声提醒，“还有不出十日就到边境，与其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北蛮。”


    这话说到了心坎上。


    姜临安收起玩闹意思，琢磨了下：“皇叔觉得这丫鬟会是什么人派来的？”


    “她虽然对朝中颇有了解，但对王府布局却了解不多。”姜临安分析，“但她能斩钉截铁说出在王府差事，又丝毫不怕怀疑。”


    “这说明。”姜临安一顿，抬眸对上裴泓景的视线。


    男人接过话来：“本王王府一向安全保密性很强，没有本王允许连一只鸽子都进不来。”


    “她不知道王府布局倒也正常。”


    姜临安点头：“但她能精准无误说出王府差事，皇叔，临安多嘴一句。”


    “皇叔可以彻查王府还有身边的人，能够迅速找到我们的位置，还将您的行程打探如此清晰的，除了内鬼别无可能。”


    先前裴泓景确实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跟在他身边的心腹都是一一筛选，跟随多年，几乎不可能会背叛。既然不是身边的人，那就极有可能是王府的下人。


    裴泓景低垂着眸，心里却对姜临安刮目相看。


    明明数日之前，还因不想去和亲怂恿陆司忱私奔。如今却能提供北蛮边防图，说服文宣帝出征北蛮。


    胆大心细，又看问题如此透彻。


    裴泓景低声道：“想不到公主近日以来，长进超乎本王意料。”


    警铃瞬间打响，姜临安生怕自己在裴泓景跟前暴露太多，讪笑着讨好：“皇叔说的哪里话？”


    “临安能有今日，都是皇叔悉心教导。”


    裴泓景没说话，淡淡看着她。


    他的视线太有压迫感，姜临安先顶不住了，败下阵来：“皇叔要不猜猜，那丫鬟是谁派来的人？”


    裴泓景反问：“你觉得呢？”


    京城就那么多人，想至她于死地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也不敢当着裴泓景的面出手。


    许多人跟她无冤无仇，更不想费尽心思刺杀她，从而惹怒裴泓景。


    那唯独对她恨意不容忽视的，便只有皇后那边的人。


    姜临安心里锁定了一个人：“大皇子，姜御风。”


    两人对视一眼，裴泓景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这还是姜临安第一次听到这男人没有遮掩的笑意，难得怔愣。


    嘴角微微上扬，一贯没什么神色的凤眸也含着浅淡的温和。不笑的时候本就长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现如今一抹轻轻浅笑，更是摄人心魂。


    姜临安木讷看着他，视线都忘了移开，心底只有两个字，妖孽。


    “为何不认为是何将军？”男人嗓音低沉，透着还没敛下的笑意，“他不是更有可能做这种事吗？”


    众所周知。


    何将军是宁德皇后母家，何将军又是很喜欢姜御风和姜攸宁，替他们铺路那更是习以为常。


    姜临安回过神，偏开视线。


    “此番出征何将军也在，更别提我们带着这一队士兵还有将军府的人。何将军就算再怎么想替姜攸宁出气，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


    何将军日前已经在边境，等着裴泓景带人来支援。


    姜临安分析的头头是道：“何将军对皇叔你有所忌惮，要是真的敢在你面前做这些手脚。”


    “一旦被你查出来，那何将军处境会更危险。”


    裴泓景眼底浮现一抹赞赏。


    “既然如此，那唯一能够对我出手，策划这一切的就只有姜御风了。”姜临安笃定，“只可惜现在并无证据。”


    她也没有能力去对抗姜御风，这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往下咽。


    裴泓景听出她话中的含义，并未允诺什么。


    姜临安不想再多说，转过头掀开帘子：“我去看看陆将军伤势如何了，他为了救我，之前伤还没好，又被重伤。”


    “过些日子就要到边境了，他这样子确实让人担忧。”


    说话时她也没有注意裴泓景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主子。”一道声音传来，吸引二人注意。


    姜临安看过去，只见容七面色严肃，拱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道他有事情要汇报，姜临安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裴泓景叫住：“听他说。”


    容七跟在裴泓景身边多年，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意思。


    “属下刚刚率人去追那丫鬟，确实是追上了，只是……”容七单膝跪在地上，“只是那丫鬟已经自尽。”


    “属下并未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请主子责罚。”


    裴泓景眸眼凌厉：“尸体呢？”


    容七恭恭敬敬回应道：“尸体目前已经被送到单独帐篷中，属下检查过确实是服毒自尽。”


    对此，姜临安心狠狠沉了一下，片刻后抬眸对上裴泓景的视线。


    “算了，别查了。”姜临安侧过头，上一世那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对付其他人，也没有人会帮她。


    姜临安掀开帘子进了帐篷，裴泓景眸光跟着她的身影移动，半晌吩咐容七：“周围派人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那帐篷。”


    随后，裴泓景也跟着进了帐篷。


    刚一进去，就听闻姜临安凑过去询问大夫：“徐大夫，陆将军的伤势可严重吗？”


    徐大夫刚好替陆司忱包扎完，正在写药方，闻言开口道：“皮外伤，好在没有伤及内脏。”


    “只是失血过多，还处于昏迷中。”


    “伤口换上几服药，过不了几日就会好的。”


    听闻此言，姜临安总算放了心。


    她这副舒心的模样，令进来的裴泓景凝视许久。


    姜临安顺势坐在椅子上跟徐大夫道谢：“多谢徐大夫这般费心，那接下来几日就有劳您了。”


    “公主殿下严重了。”徐大夫笑笑，对姜临安这不端架子的公主，特别有好感，“微臣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好陆将军。”


    等徐大夫离开后，帐篷内便只剩下昏睡不醒的陆司忱。


    还有姜临安以及裴泓景。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这里守着一个未婚男子，不守规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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