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很快上齐，黑泽原却一直没有来。


    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应，打电话没人接。


    一丝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五条悟心头，他恨不得马上瞬移去黑泽家看看，但身体上的难受实在无法忽略。


    一定是因为缺糖分了，吃完甜品就会好。


    五条悟狼吞虎咽地吃下双份甜品，速度快到他甚至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然而腰部的疼痛如同刚斩开时一样新鲜，双眼的刺痛也猛得加深，像有人拿锤子向他眼睛里钉钉子。


    浑身没力气，五条悟的呼吸逐渐加重，胃因为他的暴食行为也开始罢工，咒力彻底归零，现在的他脆弱得与普通人无异。


    恍惚间，五条悟想到了他在黑市价值上亿的悬赏。


    “五条少爷？您怎么了？”猛烈的呼吸声引起女店员注意，女孩着急跑来询问。


    我没事。


    这三个字卡在嘴边说不出去，张开的嘴只能发出尖锐喘息声。


    女孩尖叫着呼救，“啊，快来人！悟少爷要晕倒了！”


    五条悟用尽全身力气给黑泽原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然后就彻底失去意识。


    黑泽原在黑暗中徘徊了很久。


    这个很久是他推测出来的，事实上在黑暗中很难计算时间的流速。


    四周全是乱哄哄的各种杂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他心里着急，想快点醒来去找五条悟说明现状，但无论他如何冲撞都无法离开这片黑暗，眼皮也在连成片的噪音中逐渐变沉。


    好困，真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不行，要出去找悟。黑泽原拼命掐自己，勉强维持清醒。


    嘀嗒，嘀嗒。


    黑泽原试着屏气凝神，在如此混乱的声音中，听到了几声微弱的时钟指针声音。


    有钟表的声音就可以计时了。


    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试图听到那个声音。


    嘀嗒声突然变得多了起来，每个停顿的节奏、频率都不一样。没一会儿，所有的杂音全部变成了嘀嗒声，时而猛烈如雷霆万钧，时而微小如春日细雨。


    黑泽原始终捕捉着那个最原始的嘀嗒声，顺便将心跳调整到相同的频率，默默数着数。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为了迷惑他，那个未知的存在甚至不要脸的播放起了有声书，希望黑泽原为了听故事能够分神。


    然而黑泽原全神贯注，不为所动。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七十二小时过去了。


    “哎......”


    所有声音全部消失，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使用我的力量虽然能回到过去，但会让世界陷入更大的困境，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你如何选择？”


    “换句话说，救一个人还是救世界上所有的人，你如何选择？”


    原来是黑珠。


    “我选择悟，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哎！”黑珠用更大的声音叹气。


    “过去几百年了，怎么黑泽家的人还是这么倔强......算了，怎么说也是晚辈，这次我就帮你，但你记住，发生异样时要回本源之处寻找答案。”


    黑珠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还有，强大的异能要谨慎使用，记住了吗？认真回答我。”


    “前辈放心，我记住了，感谢您出手相助。”黑泽原想到了家族典籍中提到的某种假说，说黑珠是第一任黑泽家主去世时用自己的异能炼化成的，另一种猜测则说黑珠是第一任家主在异世界驯化的灵兽，被封印在黑珠里。


    由于开启需要条件，几百年里鲜有人使用，黑珠真正的身份始终未有定论。


    “醒来吧孩子，去改变世界吧。”


    黑珠的声音和黑暗一同消散。


    黑泽原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睡在卧室的床上。


    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2005年6月4日”。


    距离他设定的重生时间已经过去3天。


    他总是在各个空间穿梭，有时也会停留在异世界，家族里的人都习惯了他来去无踪，平时没人来房间找他，也就没人发现他在床上躺了3天。


    等等，身体里的异能，似乎有了些变化？


    黑泽原敏锐地察觉到一直熟悉的异能中似乎多出了些什么。


    但他现在没心情思考异能，赶紧拿过手机，来自五条悟的信息一条条弹出。


    黑泽原想起来上一世自己曾经发消息约五条悟出来见面，告诉他自己将要启程去异世的事情。


    ——“原，我到了，你在哪里？”


    ——“你迟到了原，你从来不会迟到，我的重生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到底付出了什么才做到的？”


    ——“我生气啦，你马上来哄我！”


    ——“原，我好疼。”


    最后一条消息让心脏激烈收缩，悟的伤没好吗？黑泽原弹射起身。


    五条家，悟一定在五条家。


    一刻也不敢耽误，黑泽原瞬移到五条悟卧室。


    五条悟乖巧地躺在床上，被厚厚的被子包裹起来。


    雪白发丝柔软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黑泽原正准备出门找人询问，从小一直照顾五条悟的静田恰好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


    “静田，悟出了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


    “黑泽大人您先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讲。”五条静田把热水和毛巾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边回答一边将毛巾浸湿。


    黑泽原上手接过热毛巾，轻柔擦拭五条悟沁满汗珠的脸。


    “那天悟少爷在甜品店忽然昏倒了，司机赶紧护送他回家，还好诅咒师和咒灵们没有趁虚而入。家主找医生给少爷看过了，说悟少爷感受到强烈的疼痛，说是叫什么创伤......创伤......”


    “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悟少爷身体没有大碍，但他在昏迷中疼到浑身在颤抖......第一次看到悟少爷虚弱的样子，大家都吓坏了。”


    PTSD，看来是那腰斩之痛过于强烈，时间回复得太过迅速，导致悟的灵魂将濒死时的感受带到了现在。


    “但少爷的咒力出了大问题，来检查的咒术师说，少爷咒力十分不稳定，一会儿稀薄到几乎消失，一会又充盈到超越特级咒术师的水平，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说少爷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人类的身体难以承受如此迅猛的咒力波动，少爷也因此一直发着高烧，几天都没醒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时间回复不应该有这样的后遗症。


    “好的我明白了，能麻烦你再倒杯热水来吗。”


    “没问题，我马上就来。”


    看出黑泽原的暗示，五条静田从善如流离开。


    擦完脸，重新打湿毛巾，黑泽原掀开被子，解开棉睡衣的扣子，帮五条悟擦拭身体。


    悟瘦了好多。


    少年本就纤瘦的腰身变得更加单薄，身上的肌肉消耗一空，骨骼根根分明的突出来。


    为什么要让悟来承担这些痛苦？


    黑泽原红了眼眶，自责与懊恼涌上心头。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去异世，留在这里陪着悟，悟就不会出事，也不用受这番罪。


    擦拭完身体的同时，敲门声响起，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静田汇报：“黑泽大人，家主在书房等您。”


    作为异能界第一大家族，黑泽家和五条家的往来本就十分密切，黑泽原父母早亡，他很小就继任了黑泽家的家主之位，按理与五条雅人本应平起平坐，但由于他与悟从小一起玩，五条雅人看着他长大，二人间还是以长辈晚辈相处。


    “伯父。”


    “是六眼。”


    书房里的书散乱一地，五条雅人穿着正装坐在书桌前翻阅典籍，头发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听到来人，五条雅人从书中抬头，黑泽原才看到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悟出事后，五条雅人难以安眠。


    “经过彻底的领悟，六眼会随之进化，进化过程中咒力就会产生激烈地波动，就像潮汐一样，悟应该是这种情况。”


    “进化后的六眼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进化成功，六眼不再损耗大脑，会看到更多的信息没有任何副作用，能对咒力进行更精密的控制，成为一个不灭不败的传说。”


    “但，更大的可能是失败。在五条家的记载中没有人真正成功过，对成功后的描述多来自猜测，对失败的描述却皆为真实。失败的人，要么失去咒力变成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要么......”


    五条雅人沉默了一瞬。


    “会爆体而亡。”


    空气一下子凝固，黑泽原的脸色因这个无法接受的结果变得苍白。


    “说说吧，孩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东京咒术高专的夜蛾正道来找过他，说悟没有去报道。起床时悟眼角的那滴泪水浮现在五条雅人脑海里。


    “悟突然就说自己不想去咒术高专了，之前他一直吵着非要去高专玩，这你也知道。”五条雅人声音里掩不住急切，“彻底领悟六眼并非易事，悟的年纪按常理来说不会完成如此深奥的领悟，到底发生了什么？”


    抛下所有的身份，他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


    “伯父，都怪我。”


    这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黑泽原低下了头，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悟成为老师、被咒灵封印、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一战、黑泽家的黑珠与重生之事尽述。


    听着眼前还是少年模样的黑泽原带着愧疚讲述“未来”咒术界发生的这些荒诞之事，五条雅人止不住颤抖，气都不知道从何气起。


    “这帮老东西！”桌子被拍得震天响，“我说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这么积极来关心悟的情况，原来早就不安好心。”


    五条雅人咒力并不出众，在以实力为尊的贵族御三家里难以拥有太多话语权。


    五条家的影响力大多归功于五条悟一人，上一世五条悟成年后，他将家主之位让贤，之后就彻底退隐。以五条悟一人全背负的性格，五条雅人根本没机会知道这些肮脏的事。


    “原，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多费心了，悟的身体状况估计已经被那帮老东西传开，诅咒师、杀手都会来暗杀。实不相瞒，五条家并没有能信得过的咒术师来保护悟，御三家其他人更是恨不得悟早死，你是我唯一能托付的人。”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悟。我也相信悟，他不会被六眼打败。”


    五条雅人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话，却被匆忙闯入的人打断。


    “家主，西北、东北方向有诅咒师袭来！”


    黑泽原消失在原地。


    最强还在进化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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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