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花城三天行程的距离有一座山，名为出云山；出云山上有一个宗门，叫做西风庄。


    在花城“选拔赛”上出线的人，将前往西风庄。


    许小仙和钟聂到达出云山的山脚，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天朗气清，青山高耸，山林浸入了那缥缈云雾之间，望不到头。


    许小仙仰着头，不由感慨。


    ——这马车坐得她屁股疼。


    大概被舟车劳顿消磨掉了一些期待，对于这山这水，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钟聂似乎也没什么感觉，他在吃绿豆饼。


    再一旁的大哥倒是挺激动的。


    大哥名为张三，也是在花城晋级的修者。


    大概是否极泰来，只有三人参加了这一届花城选拔赛，而花城原本就有两个名额，换言之，只有一位倒霉蛋要被淘汰。


    他们乐了，主办方却犯难了，三个人怎么也不好比，人还没上逐月楼呢，等会儿就在花城打了个你死我活，闹出人命不太吉利，名额说不定还要报废。


    最后没让三人上擂台，而是找了块两人高的大石，让他们用灵力推，谁推得远，谁就能获得名额。


    张三最终以一寸的优势赢得了另一个名额。


    “这可是西风庄！”


    张三也仰着头，眼里盈着激动的热泪：“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出云山！”


    许小仙也替他高兴，却忍不住问：“之前咋不来呢。”


    大哥脸上一红：“资质不够，被拒了。”


    许小仙：“……不好意思，原来想入西风庄那么难的吗。”


    “这可是西风庄，五大宗门之一啊！”


    张三摆摆手，一脸神往：“入五大宗门如平步青云，是多少修者的梦想啊！”


    许小仙看了一眼钟聂。


    他在吃小米糕。


    ……绿豆饼就吃完了？


    其他修者她不了解，但她觉得钟聂是不想的。


    这人和张三一样，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可这一周的相处里，他什么宗门都没提过。


    不仅如此，当时她以为钟聂也有打算参加万宗大会，还想剑走偏锋骗一头吞天兽，谁知道他压根也不感兴趣。


    幸好他没啥别的爱好，似乎就爱吃，有吃的就特别好商量。


    打量之间，男人已经啃完了一块小米糕，拿出第二块。


    许小仙：“……”


    ……


    ……


    几人爬上出云山，发现山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挤满了各城晋级的参赛选手，乌泱泱一大片。


    哇，好多人啊。


    许小仙寻找队尾，看见身着青衣，应当是西风庄的弟子走来，高声维持秩序：“都排好队，准备好资格牌子，只准带一个人入山门……吵什么，再吵滚下山！”


    参加万宗大会的选手被允许带一个围观群众。


    张三本来想带上自己的老母亲，可惜老母亲去年刚过世，未能参与儿子的人生高光时刻。


    此时来到山门，想起老母亲，张三熊雄燃起一股豪情壮志，激动得原地嚎了一声，将许小仙吓了一跳。


    她还没说话呢，西风庄弟子一巴掌就打了下来：“发什么疯！滚去排队！”


    张三又嚎了一声。


    那弟子离开前，还瞥了许小仙一眼。


    许小仙立刻往钟聂那挪了两步，表明自己并非张三的病友：“……”


    钟聂在吃枣糕，见此为她让了点位置。


    等人走开，许小仙轻轻松了口气。


    其实，她对这个“五大宗门之一”的西风庄还挺好奇。


    张三一路都在吹西风庄有多牛，什么他们开山祖师爷抵达大乘期数百年，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什么西风庄弟子对外以一袭青衫示人，个个以一敌百，在外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声名远扬。


    然而，许小仙很快发现他这粉丝滤镜有至少八千米厚。


    才排了一会儿，一个伪造晋级资格的散修被逮住，西风庄的弟子跟扔垃圾似的将人扔出来，并交代道：“鹿城来的，这个城的晋级资格全部取消，不准放进来！”


    真正获得鹿城晋级资格的人都跪了，叫着喊着说自己等了十二年。


    但那西风庄的弟子没有理他，直接走了。


    张三闻言义愤填膺：“不守规矩，成何体统？这鹿城真是活该！”


    许小仙：“……”


    又一会，有散修不满西风庄的决定，硬闯山门，一下被结界弹出，被弟子抓住：“擅闯西风庄，废去灵脉，此生不得再入出云山！”


    张三又道：“真是鲁莽，宗门重地也敢硬闯，咎由自取！”


    许小仙：“……啊？”


    这对吗？


    ……


    ……


    他们来得晚，排到他们时也没几个人了。


    可事情还不少，排在他们前面的参赛者正在求情：“请您通融通融，他们二位年事已高，独自下山我实在不放心……”


    “爱进进不进滚！”


    许小仙一下没忍住，扭头和钟聂吐槽：“他们到底在横啥？”


    钟聂在吃桃酥，还没来得及说话，领头的弟子已经瞪了过来，喝道：“你说什么呢？！”


    许小仙马上笑起来：“夸您呢，西风庄的景色真美，这宗门可真气派，道长大哥忙一天了也太辛苦了。”


    她的态度转换丝滑，看不出端倪。但领头是个杠精：“油嘴滑舌，我可不信！”


    许小仙还是笑：“我很真诚呢。”


    可惜对面的女人态度不卑不亢，挑不出毛病。那领头咬咬牙，只好生硬地接过钟聂的木牌。


    这上面可能有什么许小仙看不懂的阵法，手放上去，灵力一过，就有一道青光流淌而过。


    查了一遍，领头却没还，又道：“再等等。”


    大概是查不出问题，不情愿就那么放他们进去，想再多查几遍。


    “行行行，您慢慢查，辛苦您啦。”许小仙装狗腿一绝。


    “哼，攀上个散修，还以为是什么高枝。”领头鄙夷。


    许小仙也不恼，笑嘻嘻的：“但也上了出云山呀，说不定这次参加万宗大会，有机会留下来，在西风庄修炼了呢。”


    这是张三说的，参加万宗大会就能上西风庄，说不定能为某位师父看上，从此留在大宗门。


    “无知！”


    却见领头的冷笑起来：“参加万宗大会的宗门不下万个，若不是祖师爷开恩，给了你们一点机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还能到逐月楼参加大会？”


    旁边的西风庄弟子也嘲讽起来：“倒是能先在下周的比赛上撑下章师兄一剑！”


    许小仙有点惊讶：“什么，还要比吗？”


    “你莫不是以为上了山门就能参加万宗大会了吧？”


    “说你无知你还不信，区区散修，宗门里头扫地的都能将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哈哈，他们可未必能见着章师兄就被淘汰了……”


    许小仙听了一会儿，悟了。


    万宗大会好比全国赛，散修在城里报名，参加的是市级选拔赛，晋级了，就要来宗门里参加省级选拔赛。


    而宗门子弟都直接晋级到省级了，怪不得看不起这些在花城里苦哈哈推石头的。


    她想了想：“那咱们要是赢下省……额，西风庄的比赛，就能去逐月楼参加真正的万宗大会了吧？”


    一众西风庄弟子：“……”


    你听得懂人话吗？


    你们能晋级是因为根本没有宗门弟子参加，现在还做梦呢？


    他们可能觉得许小仙脑子有问题，不回她话，许小仙却从他们的态度中意识到事实确实如她所说。


    想到这，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那位姓章的领头弟子终于“查看”完了：“拿走！”


    钟聂腾出手接住。


    许小仙连连道谢：“谢谢道长呀，我不会说话，希望没让各位道长们不高兴吧？”


    “谁稀罕你们？”那几位弟子压根没把他们当一回事，“要是不想比，现在滚！”


    那些被扔出去的都是不符合规定的，钟聂的资格没有问题，弟子们说话难听，可到底不敢破坏万宗大会的规定。


    许小仙弯了弯眼睛，跟他们道谢，和钟聂一起走进了山门。


    刚走出三米远，之前一直职业微笑的女人唇角拉平，低声：“兄弟，我给你加十个包子，搞他们。”


    钟聂还叼着个桃酥，忽然将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那边很快响起一阵“哎哟哟”的声音。


    许小仙还没看清，就被他拉着手飞速逃离现场。


    ……这么熟练？


    几位西风庄弟子被“袭击”，都有些不明所以，领头的都跳起来了：“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干的？”


    一扭头却发现他们早就没影了。


    他又气又急，一旁的弟子不太相信：“怎么可能？花城来的废物，哪有这本事？”


    另一位弟子也说道：“章师兄，花城这届就三个人报名，擂台都没打上。”


    “那他们哪来的资格？这不是纯混吗？”章师兄大喊，“花城的人呢？！”


    远处的张三装死：“……”


    “但是，”有个小弟子拿起万修谱查了查，犹豫道，“花城将比试改成了推愚公石……”


    “愚公石比普通石头重十倍，想推动还得结合灵力，实在要说，这可比菜鸡互啄有说服力啊。”


    “那又如何？我们随便一个人都能将愚公石推出一丈远！”


    “额，他们好像有人把石头给砸烂了，让我们搞一块新的过去。”


    “？？？”


    能与沉铁相提并论的愚公石被砸烂了，让他们帮忙去找一块新的？


    好小众的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