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收回我的话，果然，托雷基亚还是那个托雷基亚。”


    风马在看完另一个托雷基亚的操作后面色复杂，


    托雷基亚还是托雷基亚，一如既往的疯狂，更何况白的甚至比黑的还癫，


    而明白同伴情绪的泰塔斯则是带着安抚意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索性同伴们的态度都大差不差，在场的小孩们看到另一个蓝族后，不由的脑海中浮现着希卡利的那句“真是疯了”，并赞同希卡利真的是眼光毒辣，不愧是一眼看出托雷基亚本质的男人。


    倒是缓过来的艾克斯颇有些兴趣端详着照看泰迦的090308，作为数据奥的他对于这类被创造的数据生命更感兴趣一些，


    小艾同学一脸兴奋在推测着组成那半仿生人的数据，眼中数据流的光芒不断划过，


    录像里的那家伙模拟着托雷基亚身体最完美的数据，有着同样的思考，甚至在与希卡利的对话中能看得出来他拥有着宿主分割的半数灵魂。


    小艾同学表示面对这样的半仿生人他是真的有些心动，甚至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想象双方遇到是什么样子的，


    可还没等艾克斯心动完呢，大家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故事急转直下。


    在托雷基亚死去后，赛罗的离开，佐菲的沉睡，泰迦被迫成为暂时的领袖，于是少年披上了那件名为遗物的鲜红披风。


    艾克斯看着090308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陪伴着孤独的少年，听着少年死死压抑的哭泣，无奈的看着他被迫的成长，


    而画面上那半仿生人最后落在少年头上的手，眼底的悲哀情绪，又让艾克斯心里向上翻涌着无数的思绪。


    突然的，艾克斯发觉到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攥的手指，而在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搭档的时候，却发现大空大地早就看向了自己，眼神很温柔，似乎早就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这让艾克斯想要说出口的话又有些开不了口，最后沉默着还是换了另一个话题开口。


    “……呆叽，你是怎么评价090308呢？”


    人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其实知道艾克斯不是想要询问这个问题的，但是出于默契大地没有继续提及那个问题，


    青年茶褐色的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泰迦，那个少年同赛罗站在希卡利的身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看着屏幕上相依为命的半仿生人和那个小小的少年，不知为何人类的眼底露出些许难过来，


    在艾克斯带着安抚意味轻轻的蹭了蹭青年的颈部时，温柔的青年轻笑这样讲着，


    “如果只是像希卡利长官最开始设计的那样，090308确实是符合要求的智能搜索助手，”


    “但是在托雷基亚的好奇心和其他目的加持的情况下，现在的090308拥有了托雷基亚的半数灵魂，而托雷基亚本人带着对泰罗的爱和约定死去，创造出的另一个他却留下了对泰迦的爱，所以会下意识的遵守第一守则，以托雷基亚想要保护的愿望为主，”


    “去保护泰迦，去保护和泰罗约定的守卫光之国的任务，这是090308永远都不会违背的第一守则，也是托雷基亚宁愿选择撕裂自己的□□和灵魂的原因，他能得到一个永远不会背弃的自己。”


    “这是这份可悲爱的背后真相。”


    艾克斯在听到大地的答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示，以至于感叹完的大地回头一看自己伴侣的表情后，


    人类表示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一时间所有想法都丢到一边，下意识捏住他家奥的脸，笑中甚至带着些许威胁着询问，


    “艾克斯，你没有想什么出格的事情，是吗？”


    小艾同学看到了大地眼底的威胁，先是下意识低了一下头，然后立即反应过来这样自己有些心虚，迅速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去想尝试这件事，但是他面前的可是大空大地，


    然后被黑着脸的大地直接拖到格丽乔身旁去了，被拖走的耳机宝宝表示自己冤啊，


    “呆叽！呆叽——你相信我！！！”


    回答他的是大地的微笑和同伴们看好戏的围观。


    另一边，


    其实早在休息到泰迦出神的时候，赛罗就忍不住了，


    他穿过人群，于是少年攥紧了弟弟的手腕，迫使泰迦抬头撞进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金色的星星抬头时看到了一片璀璨的世界，


    那里有着一颗一往无前，永远不为什么而动摇的一等星。


    只听到星星这样对他说，


    “如果你有想要有什么去了解的话，就动起来吧，泰迦，”


    “无论是想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托雷基亚，”


    “只是站在原地的话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


    然后阿零就直接拉着泰迦来到了另一个宇宙的希卡利身旁，本想着询问着另一个托雷基亚的情况的，


    结果两个小孩也直面了那段超清无损的原视频，这下不止是希梦恍惚了，同时连带着这对兄弟。


    在看完这段录像后，本宇宙的希梦二人还没有说话呢，


    “所以，另一个世界的托雷基亚终于疯了？！他对自己进行人体实验？！”


    这样一声震惊的话语将异世界的来客终于从他漂泊不定的思想中拉出。


    抬眼入目的那双鎏金色眼睛后，可在仔细一看身后还藏着另一双浅金色的眼睛，让蓝族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他们宇宙的孩子，


    泰迦也总是跟在赛罗的身后。


    只不过看着赛罗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又看着泰迦皱着脸的样子，倒是让蓝族心有些飘落到底。


    蓝族有些好笑着想哪怕换一个宇宙，这对兄弟的关系也很好，


    不过现在蓝族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对于这样直面过往的记忆也可以很平淡的回忆和述说，即使痛苦仍然如剥离羽翼般不可避免，所以对赛罗的疑问还是有了答复，


    只听到希卡利这样平淡的声音响起，


    “我倒是希望他疯了，这样就不用清醒着这么痛苦了。”


    “在我们的宇宙里，生与死很接近，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我和托雷基亚也不例外，于是我们创造了最初一代的智能助手，为了我们身死之后科技局依旧可以运转。”


    “但是在这项目完成的过程内，泰罗死了，”


    “在泰罗死后，承载着托雷基亚这个人友情爱情亲情的精神载体也消失了，他又一次尝试了虚无，接触过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的绝望和痛苦，同时这份不安传染到了泰迦，在这次实验之前，托雷基亚就曾因为实验在宇宙黑洞前差点消失。”


    “之后泰迦要求托雷基亚留守在科技局，接替他的所有外出任务，同时拜托我好好看着他，当时的我们已经完成最初的大数据模型，面对等离子屏障受损，我将剩下的进程交给托雷基亚，自己去处理屏障的问题。”


    讲到这里，蓝族不可避免的看向泰迦，视线中夹杂着歉意，怀念，痛苦，


    赛罗也看到了泰迦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的冷了脸挡在泰迦身旁，


    “希卡利长官，我的弟弟并不是你们宇宙的那个孩子，”


    而早早意识到这点宇宙的希卡利眼神温柔又悲伤，他又怎么不知道呢？


    被提醒一次的蓝族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讲着，


    “……托雷基亚想要在那数据模拟的基础上创造一个保护好他所珍视的生物，但是考虑到生命终归会选择自己的道路，他放心不下。”


    “虽然暂时停止了其他对虚无的研究，但在癫狂的好奇心驱使下他尝尽各种方式，最终选择以自己为蓝本，分割了半数灵魂来创造了090308，”


    “托雷基亚本人在博尔赫斯带着自己的半数灵魂死去，剩下的半数灵魂这样留守在光之国，”


    “守护着泰迦，守护着他们的家。”


    录像还在播放，


    银十字病房前，看着被佐菲紧急叫走的泰迦，希卡利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个正躺床上假装自己是睡美人的下属，冷笑一声准备和这位病患大战三百回合时，


    但是临走的泰迦却叫住希卡利，在听到少年的呼唤时，蓝族转过了身却发现少年迟疑着的金色眼睛有些神色在流动，


    下落的光线拖留在楼道中，竟然有了些衰败的感觉，


    希卡利站在那片阴影里带着些许疑惑看向泰迦，


    “怎么了，泰迦？”


    “……嗯，没有什么事情，希卡利长官，托雷叔叔就暂时拜托你了，”


    小家伙一脸纠结的最后还是笑着说出这话，然后快速离开了，


    但是希卡利知道泰迦并不是想要说这些的，霜月色的眼睛也只能看着那抹银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可是小孩子本来就有撒娇的权利，泰迦也本不该为了这些事情而忧愁，


    至少不应该为了自己监护人哪天死去而担心。


    留在原地的蓝族表示自己的头有些疼，皱着眉想着托雷基亚这家伙真的不让他省一点心，准备推门先去找里面的那位睡美人。


    在推开门的时候，希卡利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泰迦从家中带来的那张合照，只不过托雷基亚把它倒扣了。


    蓝族一脸漠然的走向病床，其实希卡利是知道的，无论是他还是泰迦对于托雷基亚来讲都属于多说无益，


    他们都很清楚，在泰罗死后，托雷基亚的追逐也失去了意义，而这份绝望和恨哪怕再遮掩还是不可避免的传递给了泰迦，


    同时也向众人传递一条信息，托雷基亚想要去奔赴已故太阳的怀抱。


    所以，小孩子对于和托雷基亚的每一天都是当做最后一天去面对的，可无论是谁都明白如果真的到了分离这一天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去害怕，去不舍。


    希卡利知道泰迦内心所恐惧的事物，但是他们这些家长还在这里呢，犯不着孩子们去操这些心。


    想在托雷基亚被推进去抢救的时候，希卡利看着泰迦有些红的眼眶，蓝族想那双金色的眼睛本应该像星星一样闪烁的，于是他摸了摸小孩的头，是这样安慰着泰迦说，


    “放心好了，泰迦，我还在这里呢。”


    “他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想到那个约定，蓝族神情有些黯淡，在站在托雷基亚的病床前，果然看到了那双熟悉的天蓝色眼灯正在看着天花板，


    那个装睡又已经醒来的学生，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其实在一顿抢救和折腾过后，希卡利看着那道重新活过来的身影，在深深的无奈背后是随着而来燃烧到心底的愤怒和无尽后怕，


    最后看着床上的那位睡美人，长者还是先开了口，


    “托雷基亚，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同于自己老师兼长官脸上的担忧和愤怒，


    明明是快要碎掉的蓝族却轻笑了一声，轻快的像是碎窑，又如同快要燃尽的烛火，他轻轻侧着头看着窗户外的等离子火花塔，


    明明光很温暖，可印在托雷基亚的眼底却是一片凄凉的空洞，里面虚无与恨在一点点的拉着他沉沦，而说出口的话在努力维持着名为托雷基亚这个逻辑的存在，


    “你们好烦啊，长官，刚才泰迦那孩子狠狠说了我一顿，现在听你说话还嗡嗡的。”


    “呵，你确定不是失血过多导致？”


    这话对于泰罗泰迦都好用，可他面前可是他亲爱的老师，在与托雷基亚数千年的斗嘴中早就免疫的希卡利，


    所以这话对于希卡利直接免谈，油盐不进的蓝族看着窗外的火花塔，不轻不重的又讲了一遍，


    “我需要你这么做的一个解释，托雷基亚，否则我不会让090308靠近泰迦他们的。”


    听到这话的托雷基亚不自觉幽幽的转回了脸，不得不情愿的看着自家长官，后者则是微笑的拿出来光屏，威胁托雷基亚今天不给一个解释佐菲和迫水他们估计都会来一趟。


    托托表示长官你好无耻，竟然喊家长！又拉下被子冷笑一声，


    “论威胁谁又能比得过您呢，希卡利长官……”


    不过托雷基亚想到了佐菲忙碌到起飞的程度，想到自己伴侣之前念叨的迫水身体不好那担忧的样子，


    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中上泛着复杂的情绪，


    他们俩犯不着再来看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而担心，与其麻烦他们不如索性两眼一闭就当自己先死一会。


    而希卡利也在那里一边处理科技局积攒的事物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心里算着时间，时间一到那边佐菲的邮箱也应该能收到消息。


    好在托雷基亚还是选择要脸的，只听到他那不省心的学生这样讲，


    “其实在最初的无数次实验中，在面临创造出一条新生命的选择岔路口上，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看着试管里那没有形成的胚胎，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斯纳克和泰迦，”


    “我看着那道生命，如果是为了保护光之国而创造出一条新的生命，那么从降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ta就只能这样的走下去，但任何生命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而不该被所谓保护的责任而束缚。”


    “这样想着，我摧毁了留下的所有数据。”


    “放弃了第一条后，我找寻着宇宙中最完美的种族身上，但只有光之一族符合这点。于是我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选择以090308为载体，模拟着最适合的躯体，拥有我的灵魂和思想的基础上，创造出了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光之国的新我，”


    “他会比我更爱泰迦，更爱着光之国和这个世界。”


    病床旁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淡蓝色的花，那是泽塔送过来的，脆弱又精致，哪怕是用最挑剔的话来讲那也是一束很漂亮的花，但是越美丽，越灿烂，就越短暂，


    看着那花瓣周围泛着枯黑的痕迹，已经枯萎的根部，已经希卡利就清楚这束花的时限已经快到了。


    长者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托雷基亚所讲的事情他都能明白，甚至没有说出口的未尽之言他也清楚。


    希卡利有些难过的看着如同瓷偶般失去生气的学生，正因为他是知道托雷基亚的，但也是因为无比的清楚，所以他才会更明白泰迦的担忧，


    活下去，对于托雷基亚而言甚至是痛苦。


    在得知托雷基亚并没有进行更深一步的措施后，他的学生仍然保留着对当初生命理论课题的约定，所以希卡利也并没有再提及090308的问题。


    可是他看着因为爱人死去而逐渐枯萎的同伴，心里明白托雷基亚对于泰罗的爱，还是不免的想到对泰迦的约定，


    那双金色眼睛里的情绪又不免的让希卡利纠结又有些放心不下，


    虽然希卡利知道他这不省心的学生已经决定好了自己死后的事情，甚至可能早就向泰迦打好了预防针，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想要问一下，


    “……我明白了，但你真的和泰迦说清楚了吗，托雷基亚？”


    提及到那个孩子，托雷基亚那失去光亮的眼睛渐渐的回了神，就像是被注入灵魂的瓷器。


    他亲眼见证那一团小小的光长到现在优秀的孩子，


    从呀呀学语的幼儿到现在站在身前的战士，那个在地球上那个笑着会露出小小的虎牙的孩子，会调侃着他和泰罗的少年，那份笑容曾经是托雷基亚最想守护的事物。


    期间五千多年的爱与陪伴不作假，托雷基亚无愧于心，甚至可以向任何人去保证去述说他爱着泰迦，


    但是，他也深爱着早已陨落的太阳，他不愿意活在没有泰罗存在的世界。


    就在托雷基亚准备对希卡利说着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时，他的脑海里首先回忆起的是那个孩子勉强的笑容，


    在得知到自己的计划，泰迦在听到他的话后，嘴角虽然是露出笑的，但是比哭还要难看，


    小孩子一直都很懂事，


    哪怕自己再多的不舍和难过，但是他始终没有想过阻止一只飞鸟飞向天空，


    “我明白了，托雷叔叔。我会好好听大家的话，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的，我……”


    当然托雷基亚看着那孩子的悲伤，竟然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去安慰他，万幸佐菲的一通电话解救了他们，


    但是希卡利再次提及到泰迦，托雷基亚想要张开的口唇却是血迹，更是发觉自己满心的苦涩，同时他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很好。


    有关泰迦的所有事情他全部牢牢记住，


    那个在实验室抱着他痛哭祈求他活下去的泰迦；


    在他心情糟糕但是打开实验室门口就能看到一脸兴奋等着他回家的泰迦；


    那个在得知泰罗死后会第一时间扶住他的泰迦，可那个少年脸上的泪也没有擦去；


    那个会每次满脸期待着他和泰罗假期然后一家人去旅行的泰迦；


    会因为自己和泰罗送的礼物而对星星感兴趣，一起约定好要去收集万千星星的泰迦；


    会有些变扭但是绝对不吝啬说爱的泰迦……


    在希卡利提及到那个孩子时，托雷基亚不禁的捂住自己发疼的心脏，像是天空炸开的烟花碎裂成为了无数的碎片，每一块碎片上都记录着过往五千年的点点滴滴，


    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因为想要分离而发出痛苦的哀鸣，它逼迫着主人去记住这份感情，去面对这份情感，可是，托雷基亚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内心对泰迦的不舍呢？


    于是，希卡利听到了这样有些颤抖和恍惚的话语，


    沉寂许久的睡美人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心却比他更早的觉醒，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悲哀和对命运的无力，


    “老师，我想要去追随泰罗的脚步，但是，哪怕再痛苦，我发现我还是舍不得那个孩子……”


    眼中不断亮起的神色，代表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最后托雷基亚的视线有短暂的落在先前被希卡利重新摆好的合照，他最后闭上眼睛，视野进入一片黑暗，带着嘲弄的笑讲着，


    “长官，爱，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