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神？！


    系统提示音还未散去，陆仁的脑袋却仿佛宕机了一瞬。


    白希霜的手被陆仁牢牢握在手里，竟抽不出来。


    他语气生冷：“松手。”


    听从主人命令的机器人松开手，喃喃自语：“新世界，神。”


    “你在说什么？”白希霜的声音传来。


    陆仁眨了眨眼，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你……没听见吗？”


    他试图说出系统，但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没法说出来，只能改口道：“那个提示音？”


    白希霜：“什么提示音？”


    陆仁手还半举着，悬在空中，嘴唇微张，神情恍惚。


    白希霜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眼中，此刻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就在白希霜即将开口时，陆仁忽然一笑，继而是爆发性的狂笑。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神什么的，只在动漫和小说里见过，还新世界。


    要造神呢，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成神？！


    前一秒还以为是现实，这奇怪的任务说明一出，瞬间将陆仁拉回二次元世界。


    肯定是看多了才会做这种梦！


    陆仁甚至锤了锤大腿，来克制自己的失态。


    看动漫的时候没见有什么奇怪的，真身临其境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白希霜默默看着陆仁，手背存留的温度密密麻麻，好似还被覆盖着。


    眼前这个机器人，鲜活得有些过分了。可他，明明没有心跳。


    白希霜很耐心地观察陆仁的反应。高度似人的设计让机器人连微表情都能完美复刻真实人类，也更会控制肌肉让自己笑得美观大方，矜持礼貌。


    但陆仁一点也没有沾到，笑得五官乱飞。


    不知不觉，白希霜微微张开唇缝，眼尾弯起。


    “你笑什么？”他问陆仁。


    “我只是想起了好玩的事情。”陆仁抹着眼角。


    “什么好玩的事情？”


    陆仁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家里的狗生小狗了。”


    白希霜：“？”


    七十分的幽默度是在这里这么体现的吗？


    白希霜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笑得东倒西歪的机器人，沉默了几秒。


    这具身体明明没有心跳，没有血液，没有荷尔蒙，却活得比真正的人还像一个“人”。


    太像了，甚至不像是“拟人”，而像是……“被人”操纵。难道这具机器人上有未被初始化的数据。


    白希霜一本正经的神色勉强让陆仁镇静了会儿，疯狂暗示自己不能笑，身在其中要认同这个世界观，尊重梦里的角色。


    陆仁想回顾着一生的伤心事来调整心情，但连小时候偷吃糖被揍都变得搞笑起来。那是个啥糖啊，能喜欢成那样。


    越想越好笑。陆仁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001。”


    “001？”


    温热的触感换回陆仁的意识。


    隔着薄薄的上衣，一只手紧紧贴在胸前。


    陆仁猛地惊醒，蹦到角落，抱胸怒视。


    “你干什么！”


    白希霜：“我还想问你，你突然……”


    “你才突然！”陆仁眼神游移，语气慌乱，“谁让你突然靠这么近，我、我以为你要袭击我！”


    他涨红了脸。


    以前宿舍里被人不小心捏到屁股他都不会介意，怎么此刻被碰几下就反应如此之大。


    一定是脸的问题。陆仁心想。我不是同，但美不分性别，他太好看了。


    白希霜微微低头，眼神在陆仁身上打量了两秒，轻声开口：


    “羞耻度调得太高，影响使用感。”


    “你说什么？”


    “过来坐下。”


    陆仁刚想反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转，乖乖坐到了实验台上，双手放在膝盖，姿态端正得像在面试。


    他表情扭曲，看起来既懵又委屈。


    “我是不是出厂设置有点问题……”


    白希霜没回应，只是唤出一个操控界面。


    机器人的控制中枢位置和人类类似，也是在胸部偏左的地方。但控制机器人并不是每一次都需要物理接触控制中枢，无线连接有密钥也可以。


    为了避免出现刚刚的情况，白希霜并没有直接触碰陆仁，而是点开了无线配对程序。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他畅通无阻地调出机器人的各项指标。


    陆仁感觉到一股刺痒从后颈滑下，好像有人打开了他神经系统的门锁，在里面自如游走。


    他隐约听见“羞耻度调整：低。权限绑定：仅限主人”这样的提示。


    陆仁坐得端端正正，愣愣地盯着地板。脑子一团浆糊。


    陆仁有点搞不懂了，甚至迷茫，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难道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是很流行的穿书？


    刚才的系统又是怎么回事，好像跟提示身体状态的系统不是同一个。除了偶尔提供信息外加发布任务，任凭陆仁在心里或脑中不停呼唤，都没有要与他交流的意思。


    如果回到以前的世界，是不是已经车祸身亡了。


    这样想的话，虽然现在作为机器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还活着，能动，能说话。


    陆仁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搞不懂就搞不懂吧，既来之则安之。


    白希霜调整完羞耻度，继续唤出另一个界面。


    陆仁好奇：“现在要做什么？”


    “检查你的系统状态，确认是否存在控制模块错位。”


    陆仁犹豫了下：“你要怎么查？不会是……开膛破肚吧？”


    白希霜没有回应，手指翻飞，几行代码从终端窗口滚动而过。紧接着，一张全息人体参数图投射在空中，从大脑芯片到四肢的每一部分都被标注得清清楚楚。


    果然不出他所料，记忆芯片缺失，但脑部模拟的神经网络异常活跃，就像真的大脑一样。而在大脑深处，有一个纳米级的黑匣子。


    他采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法打开，有些晃神，居然有他无法破解的加密机制。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一个战斗模块，写入不少战斗模式和武器变换。接着，他发现一个故障模块，神经共振体无法激活。


    正常人类可以使用光脑接入网络，但机器人需要已激活的神经共振体来接入网络。每一个接入网络的机器人都会根据独特的神经共振体来判断身份，加以监视。


    同时，机器人的主人也可以通过网络访问授权的神经共振体来实现对自己所属机器人的远程操控。


    没有激活神经共振体的机器人，相当于没有身份的黑户。一定程度上可以对其实现保密，但另一个程度来说，陆仁也没办法便利地通过访问网络来实现某些模块的升级。


    目前白希霜通过个人级内网接入陆仁的控制中枢，但有距离限制。这也就意味着，白希霜要对陆仁发号施令，就不能离开陆仁超过20米。


    白希霜皱了皱眉，思考是不是要将陆仁拴在身边，避免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陆仁看白希霜脸色沉重，惊恐道：“怎么了？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刚刚看面板，说我的神经共振体无法激活，那是什么？”


    白希霜淡定回答：“没事，就是你上不了网而已，因为你是黑户。”


    陆仁哀叹：“啊，怎么会这样。不能上网，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白希霜嘴角抽了抽，不能上网居然比黑户的问题更重要。


    “那这东西可以替换吗？”陆仁追问。


    “倒是可以，只不过你的型号特别，目前没有适配的。”


    “那我可以借别人的身份上网吗？”陆仁心存侥幸，感觉自己像是要偷大人身份证去网吧一样，“比如你可以帮我查点东西什么的。”


    白希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嘛。”陆仁心大，又安心躺着了。


    “……”白希霜继续唤出别的指标。


    【性别设定：男性，身高189，体重60千克，种族：黄种人。】


    【声带：正常，视力：敏锐。】


    【嗅觉：正常，触觉：正常，痛觉：极高。】


    【精神力：S级。】


    一连串读数后，白希霜语气一顿：“x功能……故障。”


    空气突然凝固。


    陆仁：“？？？”


    他僵硬地瞪着对方：“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词？”


    “没有。”白希霜面无表情，淡淡地关掉检测界面，“你听错了。”


    陆仁下意识低头，面色复杂。


    “看起来也不小，能有什么故障……”


    白希霜抿唇：“你的身体模块缺少部分生物特征控制系统，目前这具躯体只完成了90%的模拟精度。”


    “但你放心，作为你的主人，我会想办法为你补齐。”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陆仁：“你是机器人，不需要排泄，也不需要那种功能。没有，不会影响使用。”


    “而我，”白希霜目光淡淡，“也不会使用。”


    陆仁：“……”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他突然想到之前大牛他们那番对话，瞪着白希霜。


    “你什么意思啊，使用我干什么啊你！！我是直的，直的，你难道不是直的吗？！”


    白希霜不再搭话，转身清理电脑使用数据。


    陆仁跳下实验台，环抱双臂，气呼呼地站在他身后，像个被欺负了的猫。


    “怎么不说话，就问你崆峒不崆峒。”


    白希霜“啧”了声，道：“你放心，我有喜欢的人。”


    奇怪，跟一个机器人解释什么。白希霜翻了个白眼，将实验仪器断电。


    陆仁心道还好，不然他可不想提供什么奇怪的特殊服务。


    ·


    陆仁一边默默吐槽，一边跟在白希霜身后走出实验室，沿着工厂走廊向前。脚步声在空荡的过道里回响，红色警灯仍在闪烁未停。


    不知哪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音在安静的过道很是明显，白希霜好似察觉不到，慢慢往前走着。陆仁也只当是某些损坏仪器的故障音。


    但陆仁很想询问白希霜到底有没有关于神什么的信息，思考要不要告诉白希霜自己其实是人类。


    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白希霜怎么可能会相信，连陆仁自己都开始不相信了。


    诞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或许脑子里被植入了记忆，坚信自己是人类，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不行，自己绝对是人类，不能被绕进去。


    陆仁愤愤不平地低下头，才注意到地上的血痕。


    赤脚的白希霜被四处溅射的乱七八糟碎片扎破了脚底，鲜血遍布走过的路。印迹主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一步一步走得非常稳当。


    疼不疼啊。


    “你……”


    陆仁话还没说完，下一秒，空气剧烈震动，一道黑影骤然从拐角冲出，速度极快，直扑向白希霜！


    陆仁身体抢先反应。


    一记侧滑回旋，迅速抬手格挡，紧接扫腿反制，将来者强行压制在地！


    “砰”的一声，地面震颤，兵刃脱手。


    陆仁顺势抢过武器，一把黑色短.枪。冰冷的金属感握在手中，熟悉得诡异。


    他站起身，枪口直指那张惊愕的脸。


    对方是那个之前轰掉他脑袋的雇佣兵，伤痕累累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反应好快，是机器人？”


    陆仁只觉指尖微颤。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快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牛眼珠子转得飞快，看清形势，恶狠狠啐了口血痰。


    “我就知道有人在搞鬼，竟然是你这个小屁孩！***的。”


    白希霜对大牛的辱骂视而不见，神色冷淡地看着大牛。


    “你们袭击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目的，老子看不惯，就动手了！”


    白希霜表情不变：“001，杀了他。”


    陆仁手一颤，差点扣下扳机。


    “等等！杀人？玩这么大吗？”他在阻止手指扣动扳机，身体里一阵电流窜过，痛感明显但不至于让他放松对大牛的钳制。


    “你杀过他，他杀你，有什么问题？”


    白希霜语气平静。


    随后他自言自语道：“道德阈值也设置高了吗？”


    陆仁一怔。


    对啊，如果自己不是机器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自己早就死了。可谋杀机器人能用杀人偿命这套理论吗？


    这时，大牛也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大笑：“哈哈哈！你们机器人三大定律，可是不能杀人类的！别以为我怕你，你杀不了我！”


    “是吗？”白希霜走近，陆仁更加清晰地看到他鲜血淋漓的脚，还有空气夹杂着的淡淡血腥味。


    他温和地看着陆仁：“001，复述你的行为规范。”


    陆仁愣愣地张嘴，仿佛被植入了某种指令：“第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


    “第二，机器人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


    “第三，在第二条与第一条发生冲突时，以主人命令为准。”


    白希霜轻声补充，声音温柔又冷峻：“如有违背，五马分尸。”


    陆仁：“……”


    这还是三大定律吗？他印象中的第三定律应当是以人类生命为先。也是说，如果第二条与第一条发生冲突，以第一条为准。


    大牛笑容瞬间凝固，整张脸都歪了：“你……你改写了基石法？！这是重罪，法庭会制裁你！”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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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