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期的课间10分钟，好像总是很漫长。


    上厕所，打水，去小卖部买吃的，和同学打闹，或者趴在桌上睡觉……10分钟可以做很多事。


    喻柠则在吭哧吭哧抄错题集。


    发下来的数学作业本她又错了两道，但老师和同桌都说题不难。


    喻柠边抄边叹气，如果要投票选举一门最难的科目，她一定选数学。


    虽然有的题目只需要代入公式就可以得出答案，但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公式背后的逻辑。


    想不明白就很难做出来。


    同桌提醒喻柠：“青青姐来找你了。”


    青青姐本来是隔壁314班人对霍青青的叫法，但她来找喻柠的次数实在太多，和315不少人也混熟了，青青姐这个叫法就流传开了。


    “青青。”喻柠立即停笔，跑到教室外。


    霍青青把刚得的一块巧克力给她：“黑巧的，有点苦，你尝尝。”


    喻柠把巧克力掰成两半，一般塞给霍青青，一半塞到自己嘴里。


    独属于黑巧的苦香味，真好吃。


    喻柠喜欢这种味道，挽着霍青青的胳膊眯着眼睛笑。


    霍青青说：“放学你急着回家吗？陪我去买个包吧。”


    “校门口的文具店吗？”


    喻柠记得校门口有三家文具店，其中有一家面积最大，各种文具用品看得人眼花缭乱，价格还便宜。


    大家都喜欢在这家买。


    但是听说，三家店的背后老板其实是一个人。


    这让喻柠忍不住赞叹老板的经商之道。


    霍青青摇头：“门口的不行，不仅贵还小，我们坐公交去地下商场买吧。那里的包又大又结实，我好带早饭用。”


    314班上有一部分同学是住校生。


    食堂的早饭难吃又贵，吃过一段时间后大家都不乐意去了。


    于是霍青青这个副班长直接一拍胸脯，包揽了他们的早饭问题。


    一开始还只帮一两个人带包子馒头，发展到后来，不止人数变多了，连种类都多起来。


    什么油条，炒粉，豆浆，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疑似误入自助餐。


    霍青青之前的书包太小，太秀气，根本装不下那么多张嘴要吃的饭。


    喻柠眼看着好友扯出来一张比试卷还长的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早餐。


    “我带饭现在实行包周制，一个人两块五。单次带的话就五毛。要是我有事没空带，还得提前跟他们请假。”


    霍青青眉飞色舞地向喻柠说起自己的生意经。


    喻柠几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好友。


    她一直很佩服青青。


    比如带饭这件事，如果别人要求喻柠带这带那，喻柠早上起不来，会觉得困扰，但也根本不好意思拒绝，更不好意思收钱。


    但是青青就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出非常正当合理的要求。


    ……


    下午315班放学比314早那么几分钟。


    眼看着隔壁班老师还在那强调纪律，喻柠只能在314教室前门斜一点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等着。


    今天要去地下商城，除去坐公交车来回的2块钱，还有1块钱可以买两包干脆面。


    要不不吃干脆面了吧，存起来，过半个月又可以买书了。


    喻柠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书店里选书了。


    随着她的浮想联翩，眼神瞟到了教室里的霍青青。


    霍青青面目严肃，眉头紧紧地拧着，像是要记住班主任激昂发言的每一个字。


    宋宸安就坐在青青右手边往后的两个位置。


    身为班长，他和副班长表现出来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书桌上摊开的书页上。


    夕阳金灿灿的光覆在书页上，离得远又反光，喻柠并看不清楚那是一本什么书。


    “是数学吗？”


    喻柠猜测。


    据说不管题目难易程度，宋宸安的数学成绩一直是满分。


    喻柠对数学好的人有种天然的好感，因那是她极其不擅长的领域。


    教室里，314班的班主任往走廊上瞟了一眼。


    “好了，看来还有人在等我们班同学。今天就说到这里，放学路上注意安全。”


    她这话说完，一群半大孩子拽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做鸟兽散。


    他们像奔涌的海水，把喻柠淹没在人群里。


    霍青青把好友从海水里捞出来，她严肃地说：“喻柠，你得等我一下。我要把教室的卫生检查一遍再走。”


    喻柠听懂了她们班今天晚放学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有人在教室里乱丢垃圾，被来检查的学生会干部扣了分。


    314班的流动红旗估计要流动走了，这是让班主任生气的根本原因。


    霍青青睁大眼睛在教室里来回巡视，时不时把歪歪扭扭的桌椅摆正，或者捡起一个小纸团，总之是要坚决履行好副班长职务，做老师贴心的小棉袄。


    喻柠则站在314教室的后面，等待着好友履职完毕。


    她站的位置离宋宸安的位置只有两步远。


    书桌上整整齐齐地垒着两沓书，每本书虽然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是连一个折角都没有。


    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应该就是宋宸安之前翻看的，名字叫《初中数学竞赛中的几何问题》。


    光是看到数学两个字，喻柠就开始头疼，加上竞赛，头疼得就更加厉害。


    目光下移。


    宋宸安课桌的桌肚里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张用过的纸巾，一块擦黑的橡皮，连一根写废的笔芯都没有。


    “他真的有洁癖。”喻柠心想。


    她回想起自己课桌那歪歪扭扭的布置，顿时有些心虚了。


    别人学习成绩好还能摆得这么整齐，喻柠啊，你怎么好意思！


    “傻看什么呢？走吧。”


    霍青青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喻柠身边。


    喻柠说：“快期中考了，有点紧张。”


    “你别说了，我也紧张。要是考不到前十名，我妈要骂死我。”霍青青更苦恼，“还是你妈好，说话一直都是和风细雨的。”


    喻柠妈妈长得又高又瘦，非常有知性美，从不发脾气，连说话都是动听悦耳的。


    喻柠马上想起霍青青妈妈的优点：“你妈妈做的话梅排骨最好吃了，我也羡慕你。”


    霍青青过生日的时候，曾经邀请喻柠去家里吃饭。


    第一次去朋友家吃饭，喻柠谨记着不能表现得太贪吃，连饭都只吃了浅浅一小碗。


    可那道话梅排骨实在太好吃了，既有肉香又有话梅的清甜，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喻柠馋了好久好久，至今难以忘怀。


    这让爸妈都不太会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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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柠羡慕到哭。


    霍青青笑起来：“这样吧。过两天我妈有空，我让她多做点，打包给你到学校吃。”


    喻柠简直无以为报，只能给霍青青一个大大的拥抱。


    ……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对于一些还没进入初中生角色，一直贪玩的同学来说，考试的这两天简直就是酷刑。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进考场的前几分钟，喻柠也学着别的同学抓紧时间背两句诗词。


    比起数学的折磨，语文对喻柠来说是一种享受。


    让别人头疼的阅读题，她可以一目十行看完，精准写出分析。别人难背的课文和诗词，她读两遍后就能记住。


    喻柠没想到全年级打乱顺序分考场后，她会坐在宋宸安后面考试。


    宋宸安坐第三排，她坐第四排。


    比起别人争分夺秒的看书，宋宸安却只拿着一个笔袋。


    没有熟悉的朋友坐旁边，宋宸安也没有一点和旁人攀谈的兴致，只安静地坐在那里。


    离得这么近，喻柠的耳朵突然又变成一片赤红。


    她能清楚的，很自然地看着宋宸安的背影。


    看到他后脑勺蓬松的弧度，发旋在那不听话地支棱着，弱化了他本身凌厉的轮廓。


    两人坐得很近，但唯一的交集仅限于宋宸安把卷子往后传。


    他甚至没有往后看一眼，留给喻柠的只有伸过来的手和卷子。


    那只手腕骨微弓，手指修长，指腹覆着层薄茧。


    听霍青青说是从小练琴磨出来的。


    考试的铃声响起，四周都是用笔沙沙沙书写的声音。


    喻柠很快投入到试卷中，一道题接一道题。


    考场中第一个翻动试卷准备做反面的人，先是宋宸安，然后是她。


    喻柠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有些羡慕。她偏科得厉害，以为语文可以让她引以为傲，但对于真正的学霸来说，无论哪一科都不会成为他的短板。


    作文是命题作文，成长中的那盏灯，要求不少于600字。题目挺好写的，喻柠写了小学时期的语文老师。


    喻柠写到最后一个格子，刚好划上句号。


    她微微抬头时，宋宸安早已停笔。


    老师允许提前交卷，这样可以让学生多出时间准备下一门考试。要求是交卷后要离开考试这栋楼，不能大声喧哗。


    宋宸安的动作很轻，他走到门口提起书包，身影透过窗户走下楼。


    考场里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感叹宋宸安做题的速度，感叹自己和学霸之间的差距。


    老师拍拍黑板，眼神严肃地巡视整个考场。


    本来想跟着交卷的喻柠有些不好意思，她硬是等了10分钟，等到有第二个同学交卷后，她才做了第三个。


    下一门考试是数学。


    喻柠背着包去了操场，打算在这里看看错题集。


    万一等会考试考到的就是错题呢，要是再错那真是欲哭无泪。


    其他年级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操场上很热闹。


    喻柠找了个没人的树荫坐下来，手边还有一瓶娃哈哈AD钙奶。


    虽然妈妈说她长大了不要再喝小朋友喝的玩意，但喻柠喜欢这个味道。


    吸管塞在嘴里，错题却看不进脑子里。


    打算沿着这条路散散步的喻柠，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猫咪软萌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