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感到不甘
作品:《先在禅院家活下去!》 深黑色的丧服像是厚重却渺小的棺椁,勒得人喘不过气,在系紧腰带的瞬间,不知不觉之间把你也锁在了其中。
难过吗?可能有一点。
于情于理……不对,应该只从理性角度考虑,那个死去的人是你的母亲,是各种意义上给予了你生命的人,无论是身体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情感还是社会规训出来的结果,你都理应为她的离去而悲伤。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超过“悲伤”之外的情绪,你一点都没有,眼泪更是掉不下来。就算是回想和母亲有关的记忆,想到的也只是她如何骄傲且低微地对着直哉微笑。
她整个人的形象都是和直哉黏着在一起的。
她从来都只是她儿子的母亲,而不是你的。
当然了,不哭也是正常的,尽管你最初对此会有一点莫名的负罪感,总担心哭不出来的自己会不会被家人另眼相待。
事实证明,不只是你,直哉也没掉眼泪。他也理所应当般看起来并不多么难过,真是亏了母亲曾为他付出的爱。
当然你也不难过,所以你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好在家里也没人指责你们。
大家夸赞他坚强,表扬你懂事,而这么说着的他们更不是会掉眼泪的性格。
以至于到了葬礼会场上,一整天只有芥子阿姨再用手帕抹眼泪,明明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如此亲昵的关系。
简陋的葬礼拢共只持续了一天半,直到第一天午后纳棺的时候你才久违地见到了母亲。
是什么病症夺走了母亲的性命,你毫无头绪,只知道她渐渐地吃不下饭,也不想去拜访病院,说是那里诅咒太多,去了只会让身体更加不好。这或许就是她变成了一副骨架模样的缘故。
由子女把母亲最爱的东西放入棺中。你手里确实拿了一个红丝绒的布袋,但装在里头的是什么,你完全没有概念。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把东西送上,合拢棺椁。把串珠捏在手中,听戴着高帽子的僧人诵经,思绪飘到了完全和母亲无关的事情上去。
守夜的时候,你也没有那么认真,好几次犯困打盹,晃来晃去的身子一会儿靠在父直毘人身上,时而又搭到了直哉的肩头。他嫌弃地推开你,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如父亲贴心呢,至少他会拍拍你的后背,叫你快醒醒。
隔天上午就是火化了,隔着一层墙壁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想必是火焰吃掉躯壳时发出的声响。
拾灰的差事是父亲和直哉共同完成的。你没有加入的原因,当然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好在你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
带着骨灰回到家的时候,举办葬礼的祭堂已经早早地拆除了,变回空荡荡一贯无趣的模样。母亲的骨灰盒暂且被安置在她房间的神龛里,等待着开春后的好日子再下葬。直到此刻你才为她感到难过——为这份无法入土为安的不安难过。
这份不安让你也有点不安。你在神龛前拜了拜,起身时,瞥见到了直毘人站在屋外的身影。他向你招招手,招呼你去了书房。
“等土化冻了,就会落葬了。”他安慰你,“别为母亲的事情太难过了,夏栖。”
“嗯……我知道的。”
你点点头,然后揉揉眼睛。
没有共情之心的小孩,是最不会被喜欢的孩子。你深谙此道,所以哪怕是把眼球挤爆,你也要赶紧在父亲的眼前挤出几滴眼泪。
但很快,你的眼泪就掉不出来了。
“在你母亲去世之前,一直叮嘱我说,要为你早早定下夫婿。”
你惊讶地抬起头,一时间都忘记伪装出悲伤女儿的模样了,怔怔地看着直毘人,不算聪明好在也没那么笨蛋的脑袋差点转不过来。
定下夫婿……意思是,你的价值果然只是子宫而已吗?
就算你那么努力、那么有天赋,最终也不过是在为了一个被觊觎的器官增色增彩,是这么回事吗?
母亲的脸忽然很清晰地浮现在你的眼前,而后稍稍变得膨胀了些、扭曲了些,拧成奇怪的模样。你能想象从她皲裂的嘴里说出“夏栖”这个名字,紧接着继续说:“我觉得还是要早点决定好她的夫家。”
“你母亲觉得,最般配也最门当户对的家族肯定是御三家中的加茂,如果尚且和五条家关系和谐的话,五条悟应该也可以考虑,但这个就先不提了。”
这么说着的直毘人当真顿了顿话语,转身从桌下摸出酒壶,摆在桌面上,让圆润的葫芦形状隔在你们之间。
“只是加茂家也有加茂家的问题。
“正室生下的嫡子没一个能继承家传术式,你母亲觉得让你嫁给废物是一定不行的,禅院家的女儿怎么都得成为家主夫人才行。
“但是,继承了术式的男孩是过继来的庶子,比你小了两岁,你母亲觉得他太跌份,家族候选人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一直到去世的前一天,她还在念叨着这件事。”
也就是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要再恶心你一下吗?自己的价值被定义为子宫,于是看到的所有女人都只剩下了一颗子宫。
你后悔了,真不该对她抱有“空无一物”之外的任何感情。
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你难以抑制的厌恶表情,直毘人又补上了一句:“当然了,他也在惦记着直哉的亲事,想为他找到合适的妻子。她在这件事上显然更加愁苦一点。”
哦哦,原来是在平等地用封建之心恶心你们兄妹俩呀。
恭喜她,目的达成了,因为你现在真的觉得浑身难受。
“夏栖。”
父亲喊你。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
你想把母亲的骨灰丢进隅田川里被鱼吃,就是这样。
真心话当然一句也不能说。你也早就收敛起了不快的表情,冲直毘人咧嘴一笑,眯起来的眼睛与他很是相似。
“我觉得太早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你说,“我现在需要做的事是变得更强——而且,我未来会当上的角色,一定不是家主夫人。我要成为在此之上的人。”
你看着直毘人,他也看着你。在不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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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也并不那么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爆发出了一声大笑,抄起桌上的酒壶,猛猛灌了两大口,发出一声分外畅快的“啊——!”,把酒壶重新砸回原处。溅起的酒洒在了书信上,他满不在意,只笑着看你。
“没错,是这么个道理。”他点点头,“作为家主继承人的候选者之一,现在考虑这种事情,确实太早了。就当我和你说了个笑话吧,别放在心上。我们未来不会再讨论这个问题。”
不会再讨论了吗?那可太棒了……等等!
你回忆着直毘人刚说的话,那句“作为家主继承人的候选者之一”清晰地钻进了你的耳朵里,并且开启了单曲循环模式,不停不停地在你的耳边打转。
也就是说,你被父亲认可了吗?你站上了和直哉一样的起跑线?
你真想跳起来,或者高高兴兴地去搂直毘人的脖子,但你也没忘记现在还是服丧期,赶紧收敛起了一切过火的情绪,只朝他躬了躬身,就告辞离开了。
“对了,夏栖。”在你即将走远时,他又叫住了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家主的吗?”
你其实毫无头绪,不过还是努力想了想:“因为老爸你又厉害又有天赋吗?”
“是。但不止如此。”
他靠在椅子上,压出“吱呀”的一声。
“因为我会为自己的一切好与坏负责。”
你好像听懂了,但好像也没有完全明白,不过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决心从此之后把这句话当做自己的座右铭。
回到房间,小麦早就甩着尾巴等你了,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嘴里还叼着它最喜欢的网球,正等着你和它一起玩呢。你拍拍它毛茸茸的脑袋,说了句抱歉。
“我还要继续训练呢。你可以谅解我的,对吧?”
小麦一定原谅你了,否则它也不会目送着你跑向咒具训练场,欢快的尾巴一秒也不停。
从正式宣誓了野心的这一天开始,你加倍努力,用心学习,隔年夏天在禅院家的晋升考核中一举拿下四级咒术师的名头,打平了你哥在十岁时创下的壮举,就此迈出了咒术师的第一步。
旁观了整场考核直哉看起来松了口气。真是让人气恼的反应。
“你能不能表现得更加不甘心一点?”你气得用咒具戳他,“这样子才更像样啊!”
“你以为我会担心你比我强吗?怎么可能!”
他大笑着,以一种怜悯的心态搓搓你的脑袋。
“妹妹怎么可能比哥哥强呢?上次的速度比赛不是已经证明这一点了嘛。”
你甩开他的手:“上次是平手!难道你的脑袋里也出现了不存在的记忆吗?”
“哼哼~”
心情好到不行的直哉加快脚步,把你笼罩在他的影子里。真幼稚。
然后你更幼稚地在他的背后做了个鬼脸。
当上了咒术师,就在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不久之后你就收到了第一份委托,是协助家里的某位准一级咒术师祓除废弃酒店里的咒灵。
而那位准一级咒术师,就是禅院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