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神说要有光

    第二天一早,谭深何在雾蒙蒙的天光中醒来,努力睁开惺忪的眼。


    清晨的风微冷,水雾的味道自远处一缕缕飘来,谭深何裹紧衣服走了出去,迷蒙的思绪却回到了上学的时代,这样的天光和感受,让她想起了许多少年时的回忆。


    高中的她,总是宿舍里第一个起的,蹑手蹑脚地摸黑洗漱完后,便在楼梯间默背复习,背到天色熹微就起身去饭堂。从宿舍到饭堂的这条路,她总是孤身一人,连脑海中知识都显得孤独。


    而后上了大学,为了生活费,她又不得不早起赶兼职,直到工作了,她才告别这样的清晨。


    但有时也不,她会通宵。


    她拼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转生到这个起的比鸡早的古代。


    还回到了16岁。


    谭深何觉得惆怅中又有点好笑,可也没多发散情绪,她一见到站在门口的谭金义就什么怀旧情绪都没了。


    “走吧。”谭金义背着大箩筐,手里拿着镰刀,站在门口。


    谭深何也不多言,背起箩筐,装好兰姨给的干粮,便啃着糠饼走了出去。


    出了门,谭金义领着她与其他人汇合,谭深何才知道这是一项群体行动。


    也是,现在不太平,结伴安全些。谭深何这样想着,感觉心情好了点,起码不用只和谭金义一起走。


    让谭深何意外的是,谭昭儿也在其中。


    谭昭儿看到她有些惊讶,却也没上前搭话,沉默地移开视线。


    领队的是谭马跃,此时板着一张脸强调纪律:“昨天李先生你们也看到了,附近流匪多了起来,能采多少采多少不要贪,不要离队太远,见到危险能报信立刻报信,不能报信就别动别被发现,明白吗?”


    其他人虽不是第一次去,此时也都有些神色紧张,谭深何听谭金义说,这次人比上次少了很多,估计都被李先生的惨状吓着了。


    谭深何倒是一点不慌,自从知道自己能烧人后,她的底气就足了几分,不敢说能保护人,但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还敢来的人必然是有比较急的需求,大伙虽然害怕,但都还是迈开了坚定的步伐,跟紧了队里唯一会武功的谭马跃。


    谭昭儿也跟得紧,一脸紧张,埋头往前走着。谭深何好奇她有什么理由,但谭昭儿不想和她聊,她也不强求。


    谭深何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交谈。


    “这次不会真有危险吧?”


    “嗬——啊,”另一个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咱这刚遭了灾,我们又不像那个李先生,烂命一条,怕谁?”


    “……”另一人没再回复,皱着脸闷头赶路。


    “哎,小仙姑,”打哈欠那人朝谭深何搭话,“你来干什么呀?”


    “哦,来给我爹采点草药。”谭深何搬出想好的借口,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一听她这话,谭昭儿微微偏过了头,谭金义的脚步也顿了顿。


    “哎哟,你爹那情况,不知道要多少草药哦!”那人感慨,“要我说,这一个家的壮丁倒了,那苦的不还是一家人?”


    此人说得委婉,不敢得罪那无形的存在,实则就是觉得谭深何祂们下手狠了。


    谭昭儿听着,觉着莫名有些心烦,可她已经被排除在那个“家”之外了,此时也不好插嘴。


    谭深何就更觉厌烦,且不说她本来就不是原身,像这种“他要取你的命,但是他身后还有一个家所以你不能以牙还牙”的话术谁乐意承担?


    谭深何垂下眼睫,不着痕迹地回:“上神同我说,人各有造化,人间缘不过水中月,相聚是帮扶一场,死后就要各赴因果。神有神之道,我等须学习才是。”


    她这话说的玄,那人一知半解,只知道谭深何话外之意是点他冒犯上神,吓得他忙打哈哈,也不再发表见地了。


    谭昭儿也听不大懂,但她听这段文邹邹的话从她妹妹口中说出,心情十分复杂。


    起初她根本不信二妹见过什么神仙,不过是她为了护住她失而复得的妹妹才撒的谎,当时二妹顺着她的话应下,她也只是庆幸,好歹她活了下来。


    直到那天早上,她妹妹恍如神明附身,她才后知后觉,二妹说她见过神仙不似作假。


    接下来的日子,她看着二妹的行事都像换了个人似的,谈吐斯文、行为文雅,神态沉稳得不像16岁,那副熟悉的皮囊越看越陌生,她想,或许二妹真遇着她的造化了。


    回想起二妹对她的态度,她苦涩地想,怪不得妹妹是那样疏离和抗拒她,她可是要飞升成神仙的,只怕是也不想认她这样的姐姐了。


    有时她低头看看落魄的自己,明明与其他人也差不多,可每次看到姿态从容的妹妹,就觉得自己活得很是不堪。


    这样也好。谭昭儿对自己说,起码妹妹不会像她一样走她和她娘的老路,她妹妹会有更好的活法,“人间缘是水中月”,水起了波纹,缘就这样散了吧。


    谭昭儿打定主意,只把自己当做二妹的陌路人,不碍她的事。


    一路上再没有什么话,大家精神都紧绷着低头赶路,生怕被不知在哪埋伏着的流匪盯上,但谭深何却不断观察着四周,看看这些她从未见过的景色。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罕有人迹的小山丘,是村里人数年前偶然发现的一处。


    去小山丘的路,并不是谭深何一开始走去谭家村的路,原主也没去过。对谭深何来说这就是解锁新场景,但谭深何看来看去,感觉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谭深何有时也会好奇,她现在身处的世界,和她之前的世界,还是不是处于同一个地球?


    小山丘位置并不好找,要走半个时辰,经过一片看着高峻,实则不过数十步便能爬完的山林,再左弯右绕后,才能去到。


    那里位置隐蔽,物产不少,被谭家村的人视为后花园,不过为了防着别的村,他们也不敢大肆开采。


    一路上无惊无险,谭深何先是跟着大部队采摘了一些能吃的和能治的草本植物,再试图寻找能完成任务的发光物。


    她的思路很简单,找发光的动植物、找发光的石头。毕竟没什么学科知识支撑,她只能从自己认识的事物下手。


    这对她来说比较难找,现在是白天,她没有看到什么发光的飞虫,也不知道哪些植物会发光。


    她不敢乱用初始光,这可燃物多,万一弄出个山林失火,就很不好了。


    她只能用笨办法,摘一株野草就试一下,要是没燃就扔进框里,有用没用都拿上,到时候用李神棍试毒。


    谭马跃此次来,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摘的,因此和谭深何一样,摘一下就东张西望,看看有什么值得摘。


    不出一会他就注意到这个小仙姑晃晃悠悠的,不知道在念念有词些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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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到底想采什么。


    谭马跃心生好奇,便走过去,问她想寻什么。


    谭深何倒也坦然,开始面不改色地胡扯:“没什么,只是试图寻一味药。这药长于山野,但我只知它会发光,并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一时好奇,便想着碰碰运气。”


    “这药能治什么?”谭马跃好奇。


    这个,谭深何也想到了,不能是常见的病症:“此疾关乎执念,有的人会因过深的执念而指节发黑,若不医治,则会慢慢演变至全身发黑,是为墨印症。”


    “这倒是个奇症,”谭马跃奇道,“我从未听闻。”


    谭深何面上笑笑,继续拿出河神当挡箭牌,心里却想:你当然没听过了,这是她改编过的“同人病症”,根本就不存在。


    谭马跃又说:“不过会发出幽光的,我倒是见过,这里也有。”


    哦?


    谭深何精神一振:“真的?”


    谭马跃点点头:“但不知是不是你要的那味药,我带你寻一下?”


    谭深何当然是同意,不枉她超经意地晃到谭马跃面前。找一个见多识广的人碰运气,总比她自己乱试好多了。


    谭深何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清楚谭马跃的为人,像这样以一个懵懂好学的形象去试探,会比直接去问更方便。


    谭马跃将她带到一处湿地,蹲下指着成朵的小蘑菇说:“就是这种菌子,到了夜晚便有幽光。你看看?”


    谭深何蹲下,沉吟片刻:“可惜了,那味药该是一直会发光的。”


    谭马跃宽慰她:“这菌子虽不能治你说的那病,但也能吃,你可以摘一些回去。”


    谭深何对他一笑:“您说的是,谢谢马叔。”


    谭马跃看见谭深何开始摘,也帮她摘了摘附近的,一边说:“小仙姑,你到底是在仙……啊?你说什么?”


    谭马跃正背对着谭深何,他好像听到谭深何说了些什么,但他没听清。


    谭深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似乎雀跃了些:“没什么马叔,我刚犯嘀咕呢,这要是能亮的该多好?”


    “嗐!”谭马跃没多想,“可是谁病了?你这么在意。我可没听村里谁有这病。”


    “没有没有。叔你刚刚想说什么?”谭深何忙转移话题。


    “噢!我问呢,不是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看你这去了一天,倒似在天上待了一年似的。”


    “唔,”谭深何沉吟了一会,这时一切交给感受更为可信,“我确实好似在上界待了许久,可上界见不到昼夜之别,一直亮如白昼,我也看不到下界,不知人间如何。”


    谭马跃把蘑菇放进谭深何的背篓,不知怎的,看着有些无奈:“你就不该回来,谭家村欠你太多。”


    谭深何动作一顿,这是她回来,第二个说她不该回来的。


    谭昭儿要她别回来,是怕她死;


    谭马跃要她别回来,竟是为她不值。


    谭深何此刻才正眼看向谭马跃。这个看着和她生前差不多大的男人,若不是脸上带疤,还残留着多年跑商的江湖气,倒像个清秀郎君,眉眼沉静,浑身散发着可靠的气场。


    谭深何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正想回他一句,一阵巨响却抢在前头。


    “砰——!!”


    两人同时往天上看。


    平地惊雷过后,是迅速转阴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