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矮桌旁，围坐着两个人影。


    那个穿着朴素围裙，他记忆中最温柔的女人。


    他的妈妈，正静静地看着他。


    旁边是一如既往严肃，但此刻，却在眼神深处流淌着复杂情感的男人。


    “……妈妈？”


    这染满血泪的称呼，自从那个夜晚之后，就只敢在午夜梦回时无声地念叨。


    佐助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崩溃，终于产生了幻觉。


    看到佐助那充满戒备的样子，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动作却又僵在了半空。


    她张了张嘴，纵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佐助，你还好吗？”


    富岳依旧端坐着，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眼前这个曾经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成功而期待夸奖的孩子，如今却像一匹幼狼。


    佐助想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死后的世界吗？


    但长久以来的隔阂，让他一时间也失了语。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父母，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虚假的破绽。


    净土，所有人一同窥视着佐助的梦境。


    “呵，这就是宇智波的亲子交流？”扉间毫不客气地发出了锐评，嘲讽。


    柱间无奈地瞪了弟弟一眼，替梦境中的三人辩解道，“他们也很不容易，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突然见面，肯定……”


    玖辛奈看着光幕里美琴的模样，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眼圈也有些泛红。


    但就在这时，一个极度不耐烦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梦境之中！


    “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宇智波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轰！


    强大气势凭空降临，佐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父母身前。


    一头桀骜的长发张扬，遮住了半边脸。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好似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哪怕是年幼的佐助，也能感受到那股傲慢。


    “你是谁？！”佐助厉声喝问，全身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看得出，这个男人也是宇智波，那股独特的气质不会错。


    但是，木叶的族人他多少都认识，记忆中绝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而且，这身装束……


    更让他心惊的是，父亲和母亲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显得有些……畏缩？


    扉间看到佐助的反应，冷笑：“这小子看来不是很买斑的账！”


    泉奈在一旁脸色有些发黑，瞪了扉间一眼，但看到自己哥哥出场那副霸气侧漏的样子，又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而梦境中，那个神秘的宇智波男人，也就是斑，完全无视了佐助的质问。


    他先是冷冷地扫了富岳一眼，随后，才将目光，如实质般投射在佐助身上。


    “丧家之犬，被软弱的情感所束缚，空有宇智波的血脉，连写轮眼都无法自如运用！”


    冰冷的话语，让佐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握紧了拳头，仇恨的火焰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


    迎接他的却只有双手抱胸，来自宇智波斑傲慢的俯视。


    佐助猜到面前人可能是某个宇智波的大前辈。


    于是，他咬紧牙关，准备迎接更严厉的训斥。


    却听见男人说道：“哼，不过，既然流淌着我宇智波的血，总不能让你这么不成器下去。”


    斑调整了一下姿态，清了清嗓子，原本冰封般的表情竟缓和了……一丝丝？


    然后，他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名为心得的话匣子。


    “听好了，小子！作为一名合格的宇智波，首先，你的眼神！眼神要够凶狠！


    但这凶狠里，不能只有仇恨，那太低级！


    要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不屑，两分与生俱来的高傲！


    还有五分——你这种蝼蚁还不配我动手但我随时能碾死你，这样绝对的淡漠！


    这其中的微妙，你自己好好体会！


    有空多对着镜子练练！别一天到晚哭丧脸！”


    佐助：“……”


    这位前辈在说什么东西？


    “还有，你走路的姿势！松松垮垮，毫无气势！”


    斑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挺胸！抬头！肩膀打开！步伐要稳健，落地要轻盈无声，但每一步都要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场！懂吗？不是让你去炫耀，而是要让敌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从心底里发怵！”


    “对，就像这样……”


    说着，斑爷竟然真的在客厅里亲身示范了几步。


    那姿态，确实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和霸气。


    但佐助想象了一下自己这样在忍者学校穿梭……


    画面太美。


    “手里剑的投掷！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快准狠，只要命中靶心！


    要快！要让敌人根本来不及预判！


    告诉你，当年我和白痴柱间打的时候……”


    佐助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柱间？那好像是个不得了的名字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口气这么大？


    “还有查克拉的控制！光精细有什么用？那是小姑娘才追求的东西！宇智波要的是爆发力！要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刻，爆发出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记住了，关键在于……”


    “还有，睡眠……”


    “饮食方面也很关键！少吃那些甜得发腻的东西！那只会腐蚀你的意志……”


    斑越说越起劲，从战斗技巧到生活习惯，各种理论、技巧、心得。


    美琴几次想要插话，想问问儿子在外面有没有受欺负。


    想关心一下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受伤，想告诉他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但每次话刚到嘴边，就被斑那强大气场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站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富岳则始终保持着严肃恭敬的姿态，时不时还赞同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老祖说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上真理。


    佐助站在原地，彻底石化，风化，裂成了碎片。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台搅拌机。


    以及各种听起来很厉害但又感觉怪怪的、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的宇智波终极秘籍。


    我是谁？我在哪？


    而且这位前辈到底是哪位啊！


    巨大的信息量，让佐助的脑袋嗡嗡作响。


    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模糊……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起来……


    佐助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窗外，天光微亮。


    房间里，还是那熟悉的死寂。


    他好像梦见了父母……


    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回想梦中的模糊细节。


    佐助鬼使神差地从床上下来，走到房间中央，尝试着模仿梦中的某种王者步伐……


    刚走了两步，就感觉浑身别扭，差点把自己绊倒。


    “……”


    佐助的脸颊微微发烫，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净土。


    泉奈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说这么多，那个小鬼恐怕记不住吧？”


    “我知道。”斑轻轻抬起头，却没有解释。